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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雷霆

仍是梨花的聲音,但口吻卻是全昊的。她的聲音低幽而緩慢,聽上去倒有那麼點像是男音。“我本是下來遊戲人間的,無意間救下了你等一群人。你們的性命對你們自己當然足夠寶貴,對我卻無足輕重。所以你們謝我亦或不謝我,我都不在乎。只是我太久沒和人接觸過了,當時忽然起了個念頭。在這個沒有秩序的荒島上,來了一群一無所有的難民。接下來會怎樣?我起了好奇心,打算拿你們這些人做個實驗。於是我收起了所有的法力,裝作一個普通人混入你們之中。當然了,為了讓實驗更有意思,我特意給這個‘普通人’準備了一點小小的物資。我非常想知道在一座遠離凡世的島上,你們會如何對待彼此,又會怎樣對待我這個薄有資財的外人。該怎麼說呢,接下來事情的發展真太有意思了。你們心安理得的忘記我的救命之恩,心安理得的吃我的喝我的卻不思任何回報,心安理得的養好身體後便仗勢將我趕走。恩情對你們來說薄的不如一張白紙,輕的不如一團棉絮,賤的不如一塊銅錢。人啊人,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漫漫的夜空是如此的寧謐而幽深,夜空下梨花的聲音也是那麼的飄忽而平靜。諷刺的話到了她嘴裡變成輕鬆的調侃,最後那句“你果然沒令我失望”更是加上了點一詠歎,完美的詮釋了一位神明遊戲人間的心態。

但沒有一個聽眾的心情輕鬆的起來,誰都不敢出聲。尤其是十一名成年女性,幾乎梨花每說一句頭便低一分。因為她們知道神“讚美”的那些事,大部分她們都有參與。而且她們已經明白,輕鬆和調侃只是暫時的。接下來等待她們的,必然是暴雨狂風。

果然梨花在這裡頓了頓,接著話鋒一轉,聲音變得高亢激昂。“但是!你們同樣令我感到失望透頂!想想你們都幹了什麼?我冷眼看你們打那些陰暗的算盤。說那些無恥的謊言,行那些骯髒的詭計。冷眼旁觀你們把壞做好,把善作惡,把恩做仇。後來我明白了,對你們中的某些人來說,世上沒有光明,沒有溫暖,沒有友愛,有的只是一成不變的私心。”

一段段帶著金屬迴音的句子把處在風暴中心的女人們壓得只能趴在地上。但她們別無選擇。只能承受。

正當女人們準備迎接下一場煎熬時,風暴卻驟然停歇了。耳朵捕捉到的聲音又變的空靈和高高在上。“那麼我就要好好想一想了,這個世界會不會真的是這個樣子。如果答案是是,這個討厭的世界是不是毀了算了。而如果答案是否,我又該如何對待你們這些欺善如虎,懼惡如鼠,見強如親,見弱如仇的人呢?該在世上來一場滔天的大洪水,徹底洗去你們留下的骯髒嗎?還是該從九天之外降下天火,徹底燒光你們存在過的痕跡呢?”

“不要!”“別!”“求神仙大人開開恩吧!”“我們以後絕對不敢了!”一聽神仙大人有滅世的打算,可把女人們嚇壞了。她們再也顧不上該磕幾個頭的規矩,一個個叩首如搗蒜的請求饒恕。一時間哭喊聲,哀嚎聲響成一片。

“統統住嘴!”眼看朝拜會有變成菜市場的趨勢,蘆薈不得不再次出言維持秩序。她跪直起身來轉頭直斥眾女:“你們也不想想,神仙大人真要這麼做,還用得著特意叫你們來罵一頓嗎?你們當神仙大人很閒?老老實實豎起耳朵聽著,也想想你們自己之前有多不堪。若你們還有點羞恥之心,就考慮一下今後應該怎麼做。”

眾女聽了蘆薈的話哭鬧聲小了許多。大著膽子偷眼看看神仙大人的面孔,表情也只是高傲漠然。沒有怒火沖天的樣子。這才暫時把一顆心放回肚子。

恐懼之心一去,羞恥之心又轉了回來。一想到大家曾對神仙大人做過的那些事情,痛苦與悔恨漲滿了她們的胸腔。尤其是那些趕走神仙大人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沾沾自喜的,如今冷靜下來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當時的行為不可思議。彷彿在那一刻,自己的心是不受控制的。該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受了惡鬼的迷惑。

或許,真的有只惡鬼存在?

梨花不會理睬她們的小心思,仍在繼續述說:“你們是幸運的。我本已決心將這個世界還原到世人出現之前的狀態。怎奈多了凡人的世界雖多了無數醜惡,卻也有出淤泥而不染,使我不忍傷及的珍珠。看在這團惡臭的汙泥中尚有幾點閃光的份上,我再給你等一次機會。只希望你等不要再將我的慈悲當成軟弱。之後的路由你等自行抉擇,望好自為之。”

說完“好自為之”四個字,梨花徹底安靜了下來。

雖然神仙大人將他的雷霆之怒輕輕放下,卻沒人感覺到死裡逃生的輕鬆。伏倒於地的人群早已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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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蘆薈站起來安撫人心。“都起來吧!既然知道哭,說明你們還有救。都趕緊起身了,趴在地上像什麼樣子?”

“是是!”還是方臉女人第一個爬起來,抹掉臉上的淚珠。衝著全昊又重重拜了三拜。“請神仙大人放心,您的教訓我們一定謹記。”她起身後一個個拉拽旁邊的人,遇到起不得身的便小聲勸慰兩句。儘管如此,還是有兩名女子趴在地上死活不敢起來。無怪她們害怕到這個程度,兩人正是曾助紂為虐幫紅發男離胡趕走全昊的那兩名女子。

蘆薈又是一皺眉,吩咐方臉女人。“後面沒你們事了,你們告退吧。抬上地下這倆,先回舊營地等著。過會自然有人給你們送吃的。今晚你們就在那邊休息。”

方臉女人不敢怠慢,叫上幾個相熟的女子拉起地上兩人,眾人唯唯而退。

人群雖然退走,這邊女孩們卻並未見進一步的行動。大家仍雕像一樣的挺立著,肅然目送人群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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