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容修 > 第 676 章 晉江文學城

第 676 章 晉江文學城

與上一首狂野曖昧的金屬不同,前奏輕易讓人聽出其中的悲壯感。

四周安靜下來,鍵盤琴音響起。

聶冰灰彈奏出緊促的特效音,電吉他跟上旋律,隨後突然休止,四周陷入寂靜。

猶如清唱,容修的嗓音在空闊會館傳來:

“你額頭的傷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錯,都不必隱藏……

這極具辨識度的嗓音一出,伴著隱約的琴音,瞬間讓現場歌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管聽多少次,搖滾老炮們都要感嘆一句,這充滿了顆粒感的磁性嗓音太好聽了。

開篇傳遞了孤獨感,直接敲擊在心絃上,讓人感到一陣窒息。

“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

“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丑。

“為何孤獨,不可光榮?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頌?

“誰說汙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富有層次感的開篇,像做過後期混音。

這麼近的距離,裘謙呆立在舞臺下方。

這和工體演唱會太不同了,觸手可及的距離,舞臺上是他年少時憧憬的樂隊。

如今,他已經是很專業的圈內人士。

也許當年他並不知道DK樂隊到底多強,可此時的他再清楚不過,DK樂隊比他合作過的任何樂隊都要優秀!

容修靜靜地佇立在麥克風前,嗓音裡的孤獨感中又多了一份儀式感。

像一張拉伸的大網,將在場所有人困在其中。

節奏突然加快,越來越緊促!

容修的歌聲突然放開,韌性性卻不減,嗓音依然孤獨,沒有震撼的高音,沒有極端嗓的撕裂,卻又充斥著堅不可摧的力量!

“愛你孤身走暗巷,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衣裳,

“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麼像,

“缺口都一樣。

像一波巨浪襲上心頭,那一瞬間,眼前出現了以歌聲塑造的畫面。

黑暗中的孤勇者,像一匹孤狼,他擁有著最卑微的夢,站在城市廢墟之前,心也一片荒蕪。

而後,他的身後,緩緩地升起一輪朝陽……

兄弟們彈奏著樂器,同樣享受著主唱釋放的情感,這是男人們喜歡的感覺。

“太強了。”

舞臺下方一位揹著電吉他的搖滾大佬嘆道。

容修的強大,已經不需要用他的唱功來體現了。

他輸出的情感,傳達的意境與情緒,才是最讓人欽佩。

內心不豐富的男人,不可能唱出這樣的《孤勇者》。

副歌時,舞臺上的男人們互動,兄弟們為他和聲:

——(去嗎?配嗎?)

容修嗓音嘶啞:“這襤褸的披風。”

兄弟們:(戰嗎?戰啊!)

容修:“以最卑微的夢……”

這是男人們喜歡的戰鬥節奏,歌曲後半段激昂澎湃。

反反覆覆的副歌,越來越強烈的節奏。

有些人只在網上聽過DK樂隊的現場,大家高舉起金屬禮,瘋狂地跟隨樂隊吶喊起來。

這是來自樂隊的致敬,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容修拖著麥架,來到舞臺邊緣,望向舞臺下方所有瘋狂的歌迷們,他唱:

“你一樣驕傲著,那種孤勇。

“誰說對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站在舞臺下方的裘謙,在容修唱出這一句時,就已經淚流滿面。

他始終記得,那年他十八歲,他們年紀彷彿,他覺得他們是朋友。

那時候,他每天都在期待,等將來DK樂隊出道了,他只要一直努力,就可以成為一名專業“打雜的”。

每次他這麼說,容修都會瞪他,嚴肅地告訴他,那是“舞臺助理”,搖滾樂隊不可缺少的職位。

裘謙被容修歌聲引著,漸漸地,他變成了歌中主角,他是一個孤勇者。

釋放了極致的情感,容修緩緩抬起雙手,這種儀式感,正如他所說,是致敬,是感謝,是讚美。

在深夜最黑暗的地方,炸出了他的一腔痛楚,他像一個孤勇者,在黑夜中堅韌地追尋。

此時此刻,容修傳遞的力量,他全都接收到了。

在場所有的幕後工作人員們,他們全都聽到了——

站在黑暗裡的燈光師,坐在角落裡的調音師,所有躲在黑影中的場務,還有站在臺下熱淚盈眶的裘謙。

裘謙仍然記得,在分局時容修對他說:

——DK樂隊需要你。

他以為,今晚經過安樂死事件之後,他和姐姐很難再站起來了。

越來越震撼的副歌中,容修將話筒抽下。

站在舞臺邊緣揮灑汗水,他一遍一遍地唱:

“愛你孤身走暗巷,

“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裘穎坐在臺側主題牆的沙發上,她抬起雙手捂住了臉。

五年了,她都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哭過一場。

而臺下的裘謙,卻高舉起了雙手,他的眼裡冒著潮溼的火焰!

追隨著耀眼燈光裡的男人,他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裘謙佇立在黑暗中,與所有的幕後團隊成員們一起,等到將來再開演唱會時,他們仍然會躲在幽暗的舞臺架子底下,像一群下水道的老鼠一樣上躥下跳。

可是……

容修想對他們表達的,他們全都明確地接收到了:

——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英雄?

*

這夜,樂隊兄弟們都喝了點酒。

像往常一樣,飛簷走壁,翻越了重重人牆,終於成功離開了小渡家。

男人們勾肩搭背,來到vip停車場,容修在庫裡南車門前停步,讓武西送裘家姐弟去訂好的酒店。

“是自家地盤,就在街頭不遠,暫時先住在那。”容修說,“你們在井子門很安全,今晚睡個安心覺。”

井子門是容少的地方,沒有人敢動他們。

裘謙一聽這話,眼睛就紅了,哽咽道:“容哥,可是我在分局的時候,對你說了那樣不敬的話,冒犯了容哥……”

容修暢然一笑:“我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過去的事,別再提了。”

裘謙忙搖頭,咬著嘴唇,憋了半天,小聲道:“可是,那是我的心裡話,在今天下午之前,我仍然沒有考慮過跳槽DK,下午出了這事之後,我現在心很亂……”

白翼站在一旁,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小子有毛病吧,在分局容修邀他入夥,這小子橫眉瞪眼的,揶揄容修看人不準,小瞧他為人,現在竟然還在拱火?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為,容修可能會不悅時……

容修卻只是暢然一笑。

容修抬手拍了一下裘謙:“我明白的,所以酒店房間開了很久,你們姐弟倆安心住著,也可以隨時離開,這些天在井子門好好玩,散散心。在這附近玩,就提我,隨便玩。”

裘謙眼淚一下子飆了出來:“可是……”

“哭包,看不出來啊,收回去,還不如小時候成器。”容修哈哈一笑,打斷他道:

“不急,誰逼你了?就算你最後不想跟我,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容修拉開車門,坐上後座,轉頭對兄弟們道:“你們在這等我十五分鍾,我去辦個事,一會就回來。”

“知道了。”兄弟們齊聲應。

裘謙仍站在車門邊,容修垂眸看了他一眼,斟酌片刻,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好吧,上來。”

裘謙:“??”

容修望向裘穎:“小穎也上來,我帶你們遛個彎,散散心,曬個月亮……深夜了,敢跟我走麼?”

裘穎一臉迷茫,但眼前這人是容修,她當然不怕。

於是,在容修的示意下,裘謙扶她一把,她艱難地坐在了副駕駛。

車內還有容家四小,張南負責開車。

車門關上,張南踩油門,庫裡南直奔二道街駛去。

*

車在藝人廣場繞了兩圈,停在附近一個漆黑的小胡同口。

已是午夜時分,四周一片寂靜,張南降下駕駛室車窗,望著遠處的衚衕子。

容修則仰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其餘三人表情冷硬,車內鴉雀無聲,黑暗中大家一句話也沒說。

就在裘家姐弟困惑之時,遠處傳來一陣零碎倉皇的腳步聲,一個黑影從衚衕裡出現,越來越清晰。

“上車。”張南頭探出車窗,往後座瞅了一眼。

車外那人點頭哈腰:“哎,是。”

裘謙看清來人時,整個人都傻了。

震驚的還有坐在副駕駛的裘穎。

後車門開啟,對方剛要上車,看見車內的裘謙也是嚇一跳。

“上來。”容修說。

“是,容哥。”

安樂死的鼓手老實地坐了上來。

今天危曉傑他們被一鍋端,只有鼓手一人不在現場。

危曉傑家裡的東西,就是文東從他口中問出來的.

文東和顧勁臣一直保持聯絡,這兩人的手段……可想而知,攻人攻心,鼓手嚇得沒的選。

“那個‘聽話水兒’的訊息,絕對可靠,我發誓我從沒碰過,都是傑哥在搞。”鼓手老老實實地說,“之前他搞過兩三個女的,都是給下了那個藥兒,這些我都跟警官說過了。”

聽話水,就是張鵬飛說的伽瑪羥基丁酸,一種致.幻劑,危曉傑確實手裡有那玩意。

“回頭是岸啊,你做得很好。”容修說。

文東從身邊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去島國的一切都已經辦妥了,你下週就啟程,不要聯絡任何人,遠離是非之地,那邊的公司都聯絡好了,就是你們之前模仿的那個樂隊,同一家公司。”

鼓手喜極而泣:“謝謝容哥!要不是容哥,今晚我也在局子裡蹲著。”

“你本來就是最乾淨的那個,是安樂死牽連了你。”容修嗓音慵懶,輕笑道,“鼓手在哪都缺,這家公司會重視你的。不過,當然了,還要靠你自己往上爬,我期待有朝一日看見你東山再起。”

鼓手眼底充斥火苗:“容哥,就算東山再起,我也會叫你一聲哥!”

“好啊,”容修說,“問心無愧就好,想在娛樂圈混,就要乾淨點,不然……”

“知道知道,容哥神通廣大,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容修聞言噗嗤笑出來,“我眼睛開光了麼?我哪兒來的法眼,天網恢恢,別幹壞事。”

“是,知道了。”

鼓手連聲道謝,臨下車時,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已經傻了的裘家姐弟,深深鞠了個躬:“對不起。”

裘家姐弟:“……”

說完下車了,飛奔進了漆黑衚衕子。

車門關上,車裡又安靜了半天。

裘謙呆滯著,猛然回過神:“容哥,怎麼回事,他怎麼……”

容修面露神秘之色:“如你所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文東就講了講整個事情經過——

他查到很多資料,後來和顧勁臣捋線索時,在鼓手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危曉傑使用過迷.幻藥的訊息。

“也是鬼哥提醒的。”文東停頓了下,猶豫地看了一眼裘穎,“鬼哥當時無意間說,當年裘姐會不會是中了招,才被危曉傑……”

裘穎大腦早已一片空白,其實她根本就想不起和危曉傑第一次時的過程了。

她一直以為,只是因為從不喝酒的她,那晚喝了點酒,再加上對方確實那時候對他她很好,她還是第一次……

剩下的線索就容易了,對偵查出身的“白帽駭客”文東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再乾淨,能乾淨到哪兒去,一窩烏鴉一般黑。”武西說,“我還是覺得便宜了他。反正安樂死鐵定散了,還不如給他扔在東四,萬人唾棄,自生自滅。”

裘謙也不解,沒忍住問出了口:“是啊,容哥,為什麼把他送到島國去?”

容修臉上沒什麼表情,淡道:“不然呢?像這種害群之馬,當然要送到敵人那邊去,破壞敵人的陣營,攪亂敵人的陣腳。”

車內眾人:“……”

居然無法反駁。

裘謙愣住很久,望著容修的側臉,心裡默默道:容修,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

車開回小渡家接了兄弟,準備出發回家時,容修還是猶豫了下.

他給多寶發微信,問顧勁臣的情況如何。

多寶說,顧哥狀態還可以,剛才輸液還沒完就睡下了。

“這個點就別回去了吧。”沈起幻說,“好不容易睡下了,深夜回去,別把人吵醒了。”

白翼看了一眼時間,用醫院常客的語氣嘆道:“我敢保證,就算你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住院處的大門也鎖了。”

兩隻崽也表示:“今晚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熬了兩天,狀態都不好了,明天精神抖擻,咱們一起過去。”

容修聞言愣了愣:“我的狀態很差?”

兄弟們齊齊點頭:“氣色不佳,帥得沒那麼趕盡殺絕了。”

容修:“……”

容修嚴肅地想了想,這是個大問題。

於是,他就讓白翼往龍庭開,之前他也確實答應過顧勁臣,今晚回家休息,還是不要讓對方擔心為好。

大家一致勸他,見容修不再堅持,就集體松了口氣。

不過……

這口氣,只松了從井子門到龍庭這一路,進了家門不到半小時——

在小渡家舞臺上剛嗨過,亢奮情緒還沒過,再加上收拾了人渣,裘謙事件終於解決,兄弟們一時間都沒有急著休息。

一行人回到龍庭別墅,家裡黑漆漆、靜悄悄的,庭院裡沒有留燈,廳堂也沒什麼人氣。

連續多日不開火煮飯,連隱約的那股子煙火氣也散了。

兄弟們互相交換了眼神,就鬨鬧著拉著容修,說要一起在樓下玩一玩AR遊戲,是幻幻的富二代朋友家代理的商品。

這是怕老大睹物思人,想讓家裡的氣氛歡樂一些。

“我去洗澡,你們先玩。”容修臉上看不清什麼情緒,沒有參與到遊戲中,“都早點休息。”

“可是還沒到十二點啊!”

兄弟們到冰箱提了一打啤酒出來。

白翼:“洗完了就趕緊下樓啊,升級、拿裝備、打怪獸,這些天干了這麼多的大事,咱們還沒一起慶祝呢。”

容修抬步上樓梯,沒有應聲。

他知道兄弟們的意思,顧勁臣還在醫院裡,大家是怕他一個人在樓上會寂寞。

原本想著,洗個熱水澡,下樓和兄弟們喝兩杯,好好睡一覺,把氣色養回來。

結果……

他忘了早晨剛喝了一大碗甲魚湯。

嗯,岳母牌靚湯,用料十足,十全大補。

容修:“……”

*

主臥浴室裡,熱水洗去肌肉疲憊,鼻間依稀飄來香氣,是剃鬚水,還是沐浴露,是顧勁臣常用的味道,隱晦而又雅緻的,若隱若現地瀰漫在浴室裡。

三天一次格外有規律,距離兩人放縱洞房,已經過了些日子,聞到熟悉的氣味,那種燥熱感就有點上頭,絲縷狀地撓著心。

手臂撐在浴室牆上,嘩嘩的水流聲中,喉嚨發出壓抑的聲響。

但這並不管用,也不那麼舒服,有時“運動量”也是歡暢的重要因素,似乎非要與那人一起流汗瘋狂才爽利。

於是,容修下樓時,周身像纏了一團黑氣。

兄弟們還在熱討,到底是要看沙灘派對的VR電影,還是玩驚悚逃生遊戲。

然後,一抬眼,就看見老大臉色鬱結,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兄弟們:“??”

這是怎麼了,剛才進屋時還好好的,這是誰惹他生氣了嗎?

再一細看……

怎麼看都是體內有火,一副欲困難紓的模樣。

容修面無表情:“樂隊,幹活。”

說著,腳步都沒停,直奔地下室小樓梯走去。

兄弟們:“???????”

說好的來點啤酒、別墅派對、噪起來呢?

到底為什麼要勸他一起回來啊啊啊?

讓他回醫院去玩病房play,兄弟們在家裡遠離魔爪,自由自在的不香嗎?

就這樣,這天凌晨,兄弟們愉快地把老大請回了家。

本想著一起來個啤酒派對,結果卻被壓抑的大魔王拎到了地下室。

在金屬旋律震撼的排練室裡,大家集體陪他一起洩火,狂躁,搖滾,操了個琴。

*

音樂玩得太瘋狂了,或者說,隊長把大家折磨得太瘋狂……

所有兄弟的耳朵,都嗡嗡響,排練到下半夜,大家都不記得怎麼回房的。

天亮時,沈起幻睜開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上午八點多。

依稀記得,昨晚在地下室排練時約定了,今早八點鐘集合。

今天要一起去醫院,順便總結下“裘謙事件”,還要開會討論總譜,這個時間該出發了。

沈起幻很意外,因為他沒有聽到房門外的《魔王》鋼琴曲,也沒有電子鼓的聲音,少校的起床號呢?

突然這麼安靜,反而有些不習慣,照理說,賴床到現在,應該有一盆涼水澆下來。

啊這……

被鞭撻成抖M了?

沈起幻從床上爬起來,睡衣都沒換,直奔臥室門而去。

打開門時,斜對面的房門碰巧也都開啟了,顯然兄弟們全都睡到了自然醒,還沒有聽到魔王的號角聲。

老大居然沒起床?

白翼有點懵:“不是說早上八點集合嗎?”

沈起幻轉身回臥室:“抓緊時間,收拾一下,趁他還沒下來。”

兄弟們集體回過神,連忙各回各屋,捯飭自己那身皮囊。

這個起床的速度,是演唱會的準備階段養成的,已經形成團隊習慣——

大家要爭取在容少校踩著軍靴下樓時,集體準備就緒,在樓下站成一排,給首長檢閱。

好在容修出國之前,暫時沒有晨練和夜跑的任務。

大家拾掇妥當,在二樓小客廳集合,一齊往三樓張望了一會。

容修在醫院熬了兩天,果然是累壞了,一個從不遲到早退的人,超出約定時間還沒睡醒,這還是頭一次。

兄弟們決定先不喊他,一起下樓買個早飯,然後等他睡到自然醒再說。

結果……

下到一樓緩步臺時,就聽到大客廳裡有什麼聲音。

這聲音很熟悉,以往只有臣臣殺青回來,為大家準備美味早餐才能聽到……

還摻雜著手機外放的聲音,聲音不大,像是在收聽什麼節目。166小說

樂隊男人們面面相覷,趕緊加快腳步下樓。

然後,大家就看到,開放廚房裡,一個身姿挺拔的身影,長腿長身,戴著金絲邊眼鏡,站在島臺水池前。

那絕對不是少校先生平時會出現的地方。

他的手裡還拿了一個西藍花。

也不是肉食動物會碰的東西。

水池旁邊的支架上,放著他的手機,外放傳來美食主播的聲音:

“……還有啊,寶寶們,如果沒有微波爐,就用煎鍋稍微煎一下,熟的蔬菜對病人更安全衛生……”

兄弟們:“??”

哪不對?

這是在夢中還沒睡醒?

容修戴著他的深藍色圍裙,上面一個大紅唇,清水嘩嘩流,頭也沒抬道:

“早晨時,我讓丁爽帶來一些蔬果,我正要烹飪一下。”

兄弟們:“???”

烹,什麼,烹飪?

這是起床姿勢不對,要不要上樓重新起一遍?

大概是感受到了兄弟們的懵逼之氣,容修垂著眸子,仔細地清洗手上的蔬菜,嗓音淡淡地道:

“之前在大馬直播認識的網紅美食主播,她有一套專門給手術病人吃的康復營養餐,這個蔬菜沙拉,看上去挺簡單的,我想挑戰一下,一會帶去給勁臣吃,他吃了幾天的外賣,我怕外面的油和食材不安全。”

兄弟們:“??????”

雖然但是。

大家還等著臣臣早一點出院呢,要是吃了魔王的黑暗料理,脆弱的腸腸還沒好利索,會不會又被推去手術室?

還有,丁爽早晨只帶了蔬果過來?

那麼,大家的早餐呢?

眾人目光一齊朝餐廳桌上望去,桌上空蕩蕩,丁爽空著兩手站在桌邊。

然後,大家又看向廚房島臺上的一堆菜……

*

於是,這天上午的時候,病房裡就出現了這樣的畫面。

桌上擺著一個透明大玻璃碗,碗內是色彩繽紛的……呃,充滿了搖滾色彩的……食物?

顧勁臣垂眼看著大碗,花朵在一旁僵直地站著。

整個畫面定格了。

定了足有十來秒。

顧勁臣目前勉強能自己翻身,大多時候只能仰面朝天地躺著或靠著,導流管還插著,瓶裡有少量的血水。

容修坐在床邊,觀察著顧勁臣的表情,將筷子擺在顧勁臣的左手邊。

顧勁臣看著桌上的透明大碗,緩緩抬起頭,桃花眼彎了起來:“你做的?親手做的?”

容修點頭,“嚐嚐看。”

說著,他轉頭問花朵,“剛才主任來查房了?”

“來過了,”花朵忽然回過神,眼神裡帶著驚喜神色,“我回老家幾天,村網通了嗎?容哥……會燒菜了……”

容修含蓄地收了收下頜,矜持地說:“牛刀小試。”

花朵:“……”

顧勁臣:“……”

兩人看著透明大碗裡的搖滾色,畫面再次定格了十來秒。

其實早上沒用“起床號”喊兄弟們起床,就是因為花朵大清早就下了火車,直接趕到了醫院。

有花朵在醫院照顧,容修還是比較放心的,比兩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母親在身邊更放心。

“對了,”顧勁臣說,“白翼他們呢,不是說今天一起過來麼?”

“停車去了。”容修說。

醫院附近的停車位太難找,可能要開到封凜給他們開的酒店車位才行,然後步行過天橋,走兩站路到醫院。

“他們吃過早飯了?”顧勁臣抽了張溼巾,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蒸熟的南瓜。

“吃過了。”容修說。

顧勁臣:“……”

其實他想問的是,大家早上該不會都吃的這個沙拉吧?

顧勁臣將南瓜塊夾到眼前,盯了一會。

大概是左手不熟練,怎麼感覺還有點抖?不是演過左利手麼,影帝的基本功退步了?容修在心裡嚴肅地想,他得經常監督對方練習了。

顧勁臣笑了下,送到嘴裡咬一口,細細品嚐。

“好吃麼?”容修輕輕捏了捏拳,“沒有加海鮮,只加了些碳水,全麥吐司,烤了一下,還有幾塊雞胸肉。”

顧勁臣:“……”

容修碰了他的鍋子和灶臺,還有他的烤箱。

家裡的廚房和兄弟們還好麼?

桃花招子微彎地眯著,顧勁臣笑了開,大口吃掉半南瓜,又吃西藍花:“好吃,是好吃的,火候剛好。”

不易察覺地,容修輕輕吐出一口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看上去格外高興。

於是他坐在床邊,和顧勁臣聊裘謙的事。昨晚從分局出來時,大體情況在微信上已經說過了,容修就講了講後來的安排。

容修:“目前在安麓酒店給他們開了兩間房,那個租屋不能再回去了。”

顧勁臣點了點頭:“安麓保安方面可以的。”

容修視線飄向他,停頓了一會,“如果裘謙留在樂隊,那麼,裘穎……就是他姐姐,能不能……”

顧勁臣微微一愣。

不等顧勁臣開口,容修從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病床長桌上。

不過,顧勁臣沒有去看袋子,笑道:“我聽文東說,她以前養過很多貓?”

“流浪貓,都是她撿回去的,養在租屋裡。”容修垂著眸子看手指,“後來,被危曉傑搞死了兩隻,她就把貓送到收容站了。”

顧勁臣凝視著他側臉,眼裡多了一絲探究,“馬場裡有很多小動物,正好缺人手,去外面聘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我也不放心。”

容修聞言抬了眼:“那麼,裘謙姐姐的事,就交給顧老師安排?”

“好啊。”顧勁臣眉毛輕輕一揚,“我的榮幸。”

容修笑著起身,指了指房門,“我去找住院醫生,問問情況,你先吃,我一會回來。”

顧勁臣點頭:“好。”

花朵全程安靜傾聽:“……”

幾天不在顧哥身邊,她的訊息也沒有滯後。

微博上的風波,她一直在關注,昨夜裘穎去報案,曝光危曉傑醜聞,今天還在熱搜上,安樂死已經遭到了全網封殺。

不過……

花朵皺了皺眉,見容修出了病房,她連忙繞過屏風,來到玄關處,將病房門關嚴實了。

“容哥說,要你安排?”花朵來到床邊,“顧哥,你打算把她安排到馬場?”

“嗯。”

顧勁臣放下餐具,拿起牛皮紙袋開啟,拿出其中兩份人物資料,給花朵說了說姐弟倆的遭遇。

“等調查清楚,結案開庭,可能還有一段日子,”顧勁臣說,“姐弟倆在京城無依無靠,女生身患頑疾,生活還是比較艱難的。”

花朵:“……”

顯然花大助理關心的,並不是對方如何艱難。

她僵在病床邊好一會,低垂著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兩張照片。

裘穎“實名曝光危曉傑”的微博沒打馬,但是臉傷得厲害,看不清容貌,花朵只知道是一位患病的可憐女性,直到這時,花朵才看到她沒受傷時的容貌。

兩人一起看著桌上的照片。

花朵忽然回過神,目光從照片上移開,小心地打量顧勁臣的臉。

顧哥只是氣色有些蒼白,並不見有什麼反應。

花朵猶豫了片刻,不由擔憂地小聲:“顧哥,你真的要把她安排到馬場?那個,她又不是養馬的,養貓和養馬差別很大的,不如……我去問一問做網店的朋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我看她的資料,以前做過客服什麼的?”

顧勁臣失笑,瞟了她一眼:“你還當上勞務中介了?”

花朵一噎:“……”

她索性一抬手,遮住了照片上女子的身體,只露出她的臉龐。

“顧哥,你看啊,沒看出來嗎,她有點像視後樂貝妮。”花朵直截了當,“這個女生長得也太好看了啊!”

或者說,比樂貝妮更好看,花朵身在圈內很清楚,樂貝妮的那張臉做過微調。

顧勁臣淡笑:“是啊。”

“顧哥……”

花朵臉上浮現一絲憂慮,只喚了他一聲,然後抬眸注視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顧勁臣挑了下眉,那雙笑眼像能看透人心:“你在擔心什麼?”

花朵:“容哥的配樂處女作就是給樂貝妮的電影配的啊。”

顧勁臣笑了開,腹痛又忍住:“你之前還憤怒地說過,容哥的第一次居然給了衣之寒。”

花朵張了張嘴,臉漲得通紅:“您別挑字眼啊,那不是同一部戲嗎,反正就是很彆扭啊。”

說到這,花朵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語言,乾脆直接問:“男人都是視覺動物,顧哥看見美人不會多看兩眼麼?”

聽花朵這麼說,顧勁臣似乎並不意外。

他笑著瞟了花朵一眼,手指捻過桌上資料,慢慢地裝進袋子裡,沒有立即回應。

“你不覺得,容哥過於關注她了嗎?”

花朵心急地抬手,按住顧勁臣的手背,不想讓他收下這份資料。

顧勁臣抬眼看她,“花朵,你跟了我這麼久,應該能聽得懂弦外之音,該學會察言觀色。”

“所以說啊,容哥為什麼要收留她,容哥以前對外人很涼薄的,這不是很奇怪嗎?”

花朵想了想,見顧勁臣竟然絲毫不警惕,立即驚慌又擔憂起來,好像他身邊已經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侷促地說:

“顧哥,我小時候看《還珠格格》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五阿哥救了賣身葬父的採蓮,之後那個採蓮就一路跟著他,說要從此給他做牛做馬,求他收了她,久而久之五阿哥對她也很好,還跟她同騎一匹馬,故意惹人生氣,氣死我啦!”

顧勁臣哭笑不得:“……”

連採蓮都出來了?

花朵剛才一口氣說下來,喘了口氣,點了點照片上的那張臉:“反正,我不會把這張漂亮臉蛋放在自己老公的眼前,顧哥,你聽我一次?”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顧勁臣打量著花朵的緊張神色。

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直覺。

花朵也是拼了,小小聲:“雖然她確實身患頑疾,四肢是這樣的,可是不影響生孩子吧?”

顧勁臣微愣:“……”

過了一會,他忍俊不禁道:“你腦洞開大了。”

其實也不怪她腦洞大開,在娛樂圈裡久了,所見所聞太多了,樁樁件件都是匪夷所思。

花朵急道:“你別笑啊顧哥!你能確定她對容修一點也不喜歡嗎?”

“你多慮了,容修能把她交給我,我很高興。”桃花眼微彎開,顧勁臣笑道,“就算他不對我說,過陣子我也會想方設法把她接手過來。”

花朵:“???”

顧勁臣:“美好的事物當然要放在眼前,別忘了我也是男人。”

花朵瞪圓了眼睛:“啊?你……啊?”

見花朵居然當真了,顧勁臣“噗嗤”笑出來,扯得傷口發痛。

緩了好一會,顧勁臣淡淡道:

“等滑球正式加入團隊,就是團隊兄弟一員,他家裡又是那個條件,家庭因素會直接影響到工作狀態,導致樂隊不穩定,所以容修身為隊長,不可能不牽掛。”

停頓了下,桃花招子眯了眯,顧勁臣笑了一聲,接著道:

“都是自家兄弟,親屬身體不好,如果一直沒個安頓,就算容修嘴上不說,也一定會整天在心裡掛念著,又出錢,又出力,再幫她尋醫問藥,時而問一問病情,到時候,難免三天兩頭見個面,幫個忙,私下裡一來一回對個話……如此一來,難道比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更合適?”

花朵:“???”

聽顧勁臣說到一半時,花朵的嘴巴就越張越大:“啊……”

仔細一想,是這個理兒。

就算幫她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容修天天和裘謙見面,也難免會想起他姐,時而打聽一下近況,偶爾會想見她……

如果她喜歡上容修怎麼辦?事情往這條線發展,其實也有可能吧?

自己格局小了。

剛才她說的那些,又阿哥又格格的,在顧哥這兒都不夠格……

這是……這是……

花朵險些做個福,再來一句:皇后娘娘深謀遠慮。

不過,她沒有機會和顧哥切磋“御夫之術”了,門外走廊傳來男人們的談話聲。

*

容修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在走廊裡遇到了兄弟們。

推門進來,容修往病床那邊望去。

見顧勁臣左手拿著筷子,不利索地往� �裡送,花朵怎麼也沒喂一喂他……

樂隊兄弟們見顧勁臣恢復良好,而且還能坐起來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氣。

容修來到病床邊,接過顧勁臣手裡的筷子,熟練地在他身邊坐下,夾了一塊切成一半的聖女果往他嘴裡送。

顧勁臣愣了愣,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兄弟們。

忽然就想到,當年錄製《治癒日》時,容修喂他吃聖女果……

結果,呲了他一臉。

“一會中午還得吃流食。”容修說,“不然又要遭罪了,剛才我路過普通病房,一個病人在洗手間哀嚎著。”

顧勁臣:“……”

他老老實實地張嘴。

容修又夾了一塊西藍花喂他:“真的好吃?”

“嗯。”顧勁臣點頭,“火候剛好,味道也很好。”

樂隊兄弟們:“……”

“當然好吃啊!”白翼放下揹包,跑到病床邊,盯著透明大碗,屁股一扭,把容修擠到了一邊。

然後,白翼顫抖著雙手,握住了顧勁臣的左手。

委屈得眼淚汪汪,眼看著就要撲到臣臣懷裡哭泣了。

白翼:“臣臣,我們吃了一肚子的菜,那個魔王把火候不對的、味道不好的,全都給我們了嗚嗚嗚嗚……”

顧勁臣:“……”

然後,兄弟們集體上前,講述了今天早上噩夢般的“試吃大會”。

比如,切得大小不一的南瓜塊。

向小寵:“顧叔,我們探討了很久,始終未得要領,你說,容叔到底是怎麼把南瓜蒸得外面稀爛,裡面是生的?”

聶冰灰:“西藍花煮熟了,倒是理解,顧大哥,你說他為什麼把黃瓜也煮熟了?”

沈起幻:“最可怕的是,他烤了全麥吐司。”

白翼:“說好的高科技烤箱呢?高科技究竟要怎麼操作,才能像老大那樣,把柔軟的高階麵包烤成了那樣?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歡迎走進科技之謎《烤箱觀察》節目。”

顧勁臣:“……”

容修:“……”

四個男人一臉菜色,仔仔細細給勁臣講述了今早的遭遇。

兄弟們:“當然好吃了,不好吃就麻煩了,一大筐的菜,做出來僅有的一碗‘完美’作品,全都被他挑選到這個玻璃大碗裡了,剩下的都在我們的肚子裡。”

容修瞪了他們一眼:“閉嘴。”

顧勁臣實在沒忍住,“噗!哈哈哈哈好疼……”

容修板著臉,連忙往他嘴裡喂吃的:“別笑了。”

“下次不要做了。”顧勁臣拉住容修手,低頭細看他手指,“本來就不是進廚房的,多為難啊……”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是啊,不僅為難了自己,還為難了全家。

『加入書签,方便閱讀』
推薦閱讀:
我是女炮灰[快穿]穿到民國吃瓜看戲我自深淵來玄學大佬穿成豪門抱錯假少爺末世詭海:全民加點孤艇求生在副本里打工後我成了萬人迷影帝失憶後,我不清白了C位十二年,回家去種田烏鴉少女當偶像戀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