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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文學城

mercy, 是安全暗語,一旦說了這個詞,兩人就得停下來。  青年只聽了五遍, 就把大牌吉他手“幻神”親自作曲的一首新歌,從裡到外給扒了, 連鼓手一開始暗戳戳的加花兒炫技也沒放過!

趙光韌琢磨了半晌, 才問:“你是玩架子鼓的?”

“差得遠。”容修沒抬頭。

趙光韌心說我信了你的邪,又追問:“三大件都會吧?”

“吉他稍好些。”容修說。

“我們店裡有個樂隊, ”趙光韌試探地問,“我聽聽你技術怎麼樣,夜裡你試一下?”

剛說完“試”字, 趙光韌自己就先愣住了。

怪不得, 蒼木之前在電話裡說“讓他試試”,原來老闆早就知道,來應聘的青年是玩吉他的?

其實試聽什麼的完全是多此一舉,光看這個手寫譜子就能看出一點端倪——

就算青年不是專業的, 也比眼下兼職的業餘小孩強多了,到自家店裡的樂隊來混口飯吃應該不成問題。

趙光韌一邊在心裡盤算著, 一邊等容修為譜子做最後的整合,也不知道他塗塗改改在寫什麼。

“那邊的琴能用麼?”容修忽然問。

“電子琴變壓器壞了, ”趙光韌說, “吉他可能也不行了, 太舊啦, 還不是民謠的……你要用樂器?前臺有,我叫小丁給你拿過來?想用什麼?”

“不麻煩了,”他看向角落裡的吉他,“那個, 缺弦?”

趙光韌擰著眉:“不缺吧,就是擱的時間太長了。”

“那就好。”容修說著,起身走到牆邊。

拿起歪在牆角落了灰塵的古典吉他,弦是尼龍的,他隨手空弦掃了一下,開始快速地擰動旋鈕調音。

“你打算用這個?”趙光韌目露嫌棄。

容修回到沙發前,“這是一把好琴。”

“還挺有眼光的,”趙光韌回憶道,“以前店裡特邀過一位古典獨奏大家,給我們撐了一週的場子,是一位有名的吉他大師——真大師,不是吹的,出過書的教授級,和我們蒼老闆有一點兒交情——這把琴是那位老人家淘汰掉的,底下有他的簽名。”

容修的目光落在琴箱下方的簽名上。

——雷利農。

原來是雷老的舊琴。

全國知名的古典吉他大師屈指可數,雷老就是其中翹楚。

某音大的客座教授,出版過多本音樂教材,上過央視訪談節目,老人家兩袖清風,不愛黃金只愛琴,在京城開了一家小琴行,現在退休了,整天揹著吉他四處遊玩,生意由兒子打理。

以前dk的樂器,都是從雷老那兒購買的,由老人家親自參謀把關。

闊別多年,也不知老師的身體怎麼樣。

師父。

往日情感被觸動,頎長的手指劃過琴箱上的簽名,容修失神了良久,低聲喃喃:“大師的琴,應該好好保養的,我試試音色。”

緊接著,辦公室裡就響起了一首熟悉的吉他曲。

“???”

趙光韌精神一震,越聽越驚訝:“……”

靠,我聽到什麼了?

有誰會用“珍珠曲”來試吉他音色?

《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

要求:力度均勻,手速極快,全曲輪指。

之所以被國內吉他愛好者叫做“珍珠曲”,就是因為這首曲子要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顆粒感,屬於簡單模式門檻不太高,但困難模式無上限的曲子。

曲子全程運用輪指技巧,速度越快越像顫音。

曲子描述一座宮殿從輝煌到廢棄的惆悵與感概。

譜子非常簡單好記,但想要彈得好聽卻相當不易——

如果輪指的力度不均勻,音量不均衡,節奏不準確,音色不統一的話,那麼速度快了就會出現亂糟糟的情況,比如,ami輪指時不小心刮蹭出一點點的多餘雜音,或是換把時摩擦出一點點滑絃聲(尼龍弦太軟,456弦易與手指產生摩擦噪音),就會讓整個曲子顯得非常“髒”。另外,在速度夠快、夠流暢、輪指的力度也足夠均勻的前提下,如果p指的強弱力度也一樣控制得過於均衡,就會難以表現出音樂的層次感、呼吸感,以及細膩的感情,聽起來寡淡無味……總之,這是相當磨功夫的一首曲子。

外行人彈個熱鬧,內行人磨個門道。

難,巨難。

所以說,在人前彈奏珍珠曲,完全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不如來點兒別的用來炫耀——

相對於全曲輪指,從難度上來看,全曲三連音的《愛的羅曼斯》才是古典吉他曲中的香餑餑。因為它更為簡單、大眾,新手入門半年即會,而且浪漫動聽,旋律討女人喜歡,是吉他手彰顯逼格的代表曲目。

比如,店裡樂隊的那個吉他手大偉,他經常用《愛的羅曼斯》泡一晚上的妹子,從來不彈別的,一泡一個準兒。

而眼前的青年,竟然用一把落了一層灰的淘汰吉他,輕描淡寫地把《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輪了個幹淨利落?!

關鍵是,這手速,特麼得有240+了吧?

趙-目瞪狗呆-光韌:“……”

他呆坐在沙發上,只覺頭皮發麻,心尖兒也跟著顫,應接不暇地看著青年的輪指技巧。

哪裡只是“稍好些”,這是真會玩吉他的人!

古典不靠弦奏法,青年彈奏時的手型和雷老十分相像,右手掌中像握了個小雞蛋,使得手指活動時更加的輕鬆自如,十分優雅漂亮——給人的感覺是演奏者綽有餘裕,這並不是他的極限,真實水平,一定比所見更高,手速肯定還能更快一些。

趙光韌心裡拿不準,也不知道他的電吉他水平怎麼樣。

雖說都是吉他,但古典和電吉他的彈奏手法大不相同。比如彈電吉他時,左右兩手是要同時護弦的,左手食指始終不離弦,右手掌側則要會切弦,兩手必須時刻保持輕觸在沒有彈奏的、不想讓它發聲的琴絃上以免它震動出音,不然音箱裡就會發出亂糟糟的噪音。

而古典則完全相反,按弦要乾淨,撥絃要利落,按弦時絕不能讓食指一直橫趴在把位上,撥絃時必須用指彈,強弱柔硬全靠手指的感觸與掌握,撥絃方法千變萬化。電吉他則大多使用撥片,音色主要靠電吉他自身拾音器的調節,以及效果器與音箱的型別和引數。

——這也是很多不插電大師對電吉他無可奈何,而電吉他老炮則在彈奏古典時總缺那麼一丁點兒味道的主要原因。

不過,古典難練,可見功底,青年既然敢說“吉他稍好些”,想必他的電吉他的水平肯定也相當厲害吧?

太好奇了,好想聽哦。

畢竟是混過網紅圈的,趙光韌是打心底喜歡、佩服那些不靠臉、真正有音樂才華的人。

有句俗話: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得歡。

第一眼看到這個青年時,其實趙光韌並不怎麼看好。雖然對方好像在故意扮醜,打扮得不修邊幅,鬍子拉碴,但在同樣身為男人的趙光韌眼中,這個形象絲毫沒有給他的顏值減分,反而多了幾分瀟灑硬漢的味道——好皮囊扮醜了也遮不住,好身材彎著腰也漂亮;既不用靠鈴鐺,也不用靠馬鞍,就靠那張小白臉就行了。

於是當即給青年下了個定論:明顯是那種“靠臉吃飯”的草包美人兒,這令趙光韌不禁產生了一絲輕視之心。

甚至忘了還有句特別俗的話:莫欺少年窮。

忘了自己年輕時,最不屑的就是旁人的冷眼,最看不慣某某前輩好為人師、倚老賣老、沒事兒指手畫腳,瞎幾把嗶嗶又不能一語中的。

萬萬沒想到,如今的自己竟然也成了那種以貌取人的惡人。

再看看對方的年紀,只比自己年輕五六歲罷了。

自己三十歲之前在做什麼?

那時候,他正在直播網上混日子,隨便講幾句內涵段子,翻唱幾首流行歌,賣弄一下奇技淫巧,和美女主播插科打諢,和隔壁主播pk一下酒量,呼籲老鐵們再刷一波禮物,整天點頭哈腰“謝謝哥打賞、謝謝姐給面兒”……

早已忘了初心。

等到回過神,才發現,熱血不再,嗓子已壞。

想當年,自己也是藍莓臺唱歌比賽的第六名呢。

如果沒放棄,就好了……

趙光韌聽著音樂,恍神地回憶起了往事,想到自己荒廢的人生,與那座矗立在黃昏裡的廢舊宮殿,產生了共情。

這一刻,他被從容修指間流淌而出的動人旋律俘獲了。

直到一個琶音漸弱漸慢,一曲終了。

容修抱著吉他一邊撥弄琴絃,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趙光韌才表情呆滯地看向茶几上那一堆比之前更為凌亂的手寫譜。

對方把幻神的單音和過門從頭到尾彈了一遍不說,現在他彈奏的旋律,不就是剛才在影片裡聽到的主音吉他的riffs和solo?

主音吉他:搖滾樂隊的核心。就像交響樂團的指揮,不論是licks還是solo,都是歌曲最精彩的部分,也是吉他手展現魅力的時刻。可惜,搖滾樂發展到今天,樂器的獨奏、炫技早已不再是主流,樂手們連solo的使用也是非常謹慎的。

趙光韌定了定神,落在樂譜上的渙散目光漸漸地聚焦,終於看出了一點門道兒——

這個叫容修的……

難道正在給幻神的作品重新編曲?!

趙光韌:“……”

他真的是打算來夜店打工嗎?

“其實,前面有一家音樂培訓基地,你不如去學校應聘……”

趙光韌憋了半天,吭哧吭哧說了這麼一句。

說真的,容修完全可以當老師,去教小朋友啊,人類的靈魂工程師,不比在夜店有逼格多了?

就在趙光韌越來越驚訝,並對眼前的青年開始感興趣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敲響了。

“進來。”趙光韌說。

……

房門從外推開,一名西服領結小帥哥探頭:“趙總。”

“小丁,過來。”趙光韌看了一眼身邊的青年,介紹道:“容修,這是丁爽,店裡的領班,我的助手。”

“你好。”容修打了招呼,繼續低頭修修改改。

“你好你好。”丁爽二十多歲,膚白俊俏大眼睛,他快步走過來,好奇地看著茶几上的樂譜,又詫異地望向記譜的青年。

店裡打工的全是年輕人,平日裡愛笑愛鬧人來瘋,而且好奇心旺盛,現在都傳開了,說是“剛才來了個超級大帥哥,趙經理正在給他面試。”

於是,丁爽作為代表,被大家派過來一探虛實。

可是,眼前的這個畫面,的確是夜店的面試沒錯?

幹啥呢?

寫什麼呢,考大學嗎?

老實說,來夜店找工作的,沒幾個讀書時學習好的,大多是刺兒頭。

比如丁爽,技校車床畢業,初中數學書上的公式一整天背不下來,和絃倒是看兩遍就能記住,學唱歌也快,腦袋就是用不到正地方。

學渣歸學渣,嘴上不屑那些書呆子,但看見一個能寫會算的,心裡其實還是很羨慕的。

丁爽好奇地眨著眼,直勾勾地盯著垂眸寫東西的青年,顯而易見,眼前這人確實是個帥哥,貝芭蕾一點也沒誇張。

趙光韌見他站在那發呆,皺眉問:“說話,什麼事?”

丁爽回過神,忙道:“哦,趙哥,幻神他們提前到了。”

“這麼早?他們演出時間不是十點嗎,”趙光韌慌了一下,看向牆上的掛鐘,“誰招待他們的?”

“我和迎賓張哥,幻神的車剛停門口,我就把人請進來了,安排在後臺的貴賓間,茶水點心水果啤酒都供上了,放心吧我很有眼力勁兒的,”丁爽笑道,“還有,聽幻神說,他們是跑完商演直接過來的,需要時間休息一下。”

“他們吃晚飯了嗎?”趙光韌問。

“他說不吃,吃了點兒零食。”丁爽說。

“不能讓人餓著肚子幹活兒,那可不是咱們的待客之道,”趙光韌想了想,直接拍板兒,“時間還夠用,你快去隔壁大白鯊,訂一桌席面兒送過去,豐盛點兒,別怠慢了幻神……”

丁爽呆了呆:“可是,幻神說,他們不吃啊!”

趙光韌:“那是客套,怎麼可能不吃,送了就吃了……”

話音未落,坐在旁邊的青年開口了——

“是真的,他不會吃的。”

容修說完,趙光韌納悶地看過去:“你的意思是……”

“幻……那位,”那兩字在口中過了兩遍,無論如何也沒能說出口,“看這曲子,應該是個嚴謹的人,飽吹餓唱,等會兒他有合聲任務,吃飽了氣息下不去,零食墊一下足夠了。”

“就是啊!”丁爽聞言一拍大腿,“我剛才問幻神想吃什麼,他也是這麼說的:演出前,不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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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演完了再訂,不然就涼了,我一會兒過去看看,”趙光韌吩咐丁爽,“你回後臺,在一邊候著,有什麼需要的,你多操點心。”

“好嘞,我還想求幻神簽名呢,籤我吉他上。”丁爽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望向坐在沙發上的青年。

趙光韌用眼角瞥他:“還有什麼事?”

“趙哥,芭蕾姐拖我帶個話……咳,她說,新來的兄弟,人挺不錯的,還會彈吉他,”丁爽誇張地往下哈腰,眼睛往上看,想看清楚青年微低的臉,“和我是吉他同好啊,有時間一起玩啊,呃……就是這位小哥哥?”

“看什麼看?就你那水平,十萬八千裡,”趙光韌板著臉,“去去去,幹活去,別打聽,不許纏人。”

丁爽笑嘻嘻地拖了個長音:“趙哥,求你了,小弟我這就這麼一點兒興趣愛好了啊……”

這時候,容修抬頭了,一瞬不瞬地與丁爽對視。

那張帥的驚人的臉上多了三分縱容,兩分笑意。

丁爽愣了愣,站在原地挪不開步,緊張感也不知從哪來,渾身都一點點地繃緊。

就在他張了張口想要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容修忽然笑道:“好啊,有機會的話,請多指教。”

那嗓音質感彷彿一把絕好的琴,撩得人耳朵發熱。

丁爽從小就是個對聲音敏.感的,他僵硬地轉過身,“會……咳,會指教的,以後咱們一起切磋……”這麼結巴地撂下了話,門一拉就顛兒了,落荒而逃似的,“趙哥,我去後臺了!”

“怎麼神叨叨的?”

趙光韌的視線從房門移開。

“你瞧瞧,還沒正式上崗呢,就有人來幫你說項兒了,芭蕾是我們店花,是個好姑娘啊!”趙光韌老不正經地衝青年擠眉弄眼,見對方沒什麼反應,笑盈盈地轉移了話題:

“哎,我才想起來,連口喝的也沒給你準備,咖啡什麼的就別想了,我這只有酒,來點兒什麼?”

容修放下手裡的筆,“謝謝,白水就好。”

趙光韌從小冰櫃裡拿了一聽啤酒,又拿了礦泉水遞過去,看向茶几上的譜子,問他:“改完了?”

“差不多,再多就是摳細節,”容修接過水喝了兩口,“沒那個必要,聲帶閉合有問題。”

“主唱的鍋?這回這個,不會還是不行吧……”

趙光韌小聲咕噥這麼一句。

容修秒懂:“以前換過?”

“何止,三年換了五個,誰知道幻神怎麼想的,哪有老換主唱的,那得流失多少粉絲啊!”

趙光韌嘟囔著,如獲至寶般地,把一張張樂譜拾掇起來,規整地裝進一個牛皮紙袋裡,“等會兒我要去後臺一趟,這些譜子……”

“前頭掛了幾個和絃,細膩了些,”容修仰頭喝了半瓶水,“給了點兒編曲建議,層次感強了,不然可惜了曲子。”

“這功底也忒瓷實了您,”趙光韌掂了掂手裡的譜子,“打小兒鑽研音樂的吧,唸書的時候也學的這個?”

“哪念過什麼書,從小玩兒出來的。”容修說。

趙光韌眼光閃了閃。

可惜了,他心說。

很多玩band很優秀的朋友,都是中途輟學的,三十歲之後肯定會後悔的。

見容修沒再接茬,趙光韌也就沒再往深了打聽,夜店對學歷要求本來就不高,沒的成心掏人家心窩子遭人煩。

你來我往的工夫,趙光韌已經把一摞譜子拾掇好,裝在一個牛皮紙袋,整個遞了過去。

“怎麼?”容修沒接,抬眼看他,“這不是給您的?”

趙光韌一愣:“給我的?”

“不是面試題麼,”容修反問,“面試官不親自過目?”

趙光韌:“…………”

您別鬧了大哥。

這是哪門子的面試,一堆鬼畫符,連面試官本官都看不懂好嗎?

“那我就留下了,”趙光韌也不客氣,揚了揚手裡的譜子,“不過,我不專樂理,你授個權,我找個人看看可以吧?”

容修放下水瓶:“您隨意。”

“要是把它遞到幻神面前,你說,他會不會跟我甩咧子啊?”趙光韌一臉得意,笑的歡實,連贊小哥局器,在容修身邊坐下,比之前剛進來兩人坐對面時挨得近便多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

“等會兒我帶你去外面參觀一下,”趙光韌說,“順便熟悉工作環境,今兒客人多,留下來看個熱鬧?”

“好。”容修說。

“你以前來live house玩過嗎?”趙光韌又問。

“玩?”他斟酌了一下,“來過,但沒正經玩過。”

趙光韌笑道:“太鬧,不習慣吧?”

“還行。”容修說。

趙光韌還想再問什麼,卻頓住了口,他發現青年給他的感覺很神秘,總是忍不住想要問對方更多的問題。

這種“神秘感”來得蹊蹺,乃至於趙光韌心底的那些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這個青年留下來,決不能把他放跑,決不能讓他去死對頭那裡!

——人才太難得了,如果他去了無窮動,或是la,自家店肯定就妥妥的倒閉了啊!

——有一種人,只能是戰友,不能是對手。

“我們店只做傳統live house,不是那種花裡古哨的演藝夜場,你有什麼要求,隨便說,儘管提,”趙光韌說,“我打算讓你在樂隊裡適應一下,你也別不承認,我的眼睛很毒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以前組過樂隊吧?”

“散了。”容修說,他臉上看不出情緒:“很久以前的事了。”

趙光韌默了默,“什麼風格的?黑饅頭?”

“硬搖,重金。”容修說。

“你也喜歡槍花?”趙光韌眼睛發光,“涅槃呢?”

容修略一點頭:“嗯,很少有不喜歡的吧?”

“遇見知音了!”趙光韌激動萬分,冷不丁來了句,“藥藥切克鬧,槍花涅槃來一套!”

容修失笑:“……”

不知道這麼往下接。

搖滾圈裡有一句話,“生如槍花,死如涅槃”,就像文藝圈裡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一樣被用成了爛抹布。

但不得不承認,每一支樂隊都是偉大的。

也是dk曾經努力的目標。

“還有呢?”趙光韌又問,“說幾個?”

“太多了。”他的聲音染上幾分愉悅,從老鷹到蠍子,小紅莓綠洲從到齊柏林飛艇,從ac/dc到u2,從林肯公園到酷玩夜願,容修如數家珍,最後,他換了一種嚴肅的口吻,朝聖般地端正了表情,更加正式地說:“queen,bob dylan,the beatles,rainbow,beyond。”

“瞧我聽見什麼了,蠍子啊,蠍子是我高考時的精神食糧,還有綠洲和dio,是我爸的最愛……呃,至於皇后披頭士鮑勃迪倫,那都是神,咱們還是別討論了哈哈哈……”

趙光韌眉飛色舞地讚歎著,然後小聲說:“還有beyond,我小時候學唱的第一首搖滾,就是家駒的啊!”

說到這裡,趙光韌的神色漸黯,稍帶了點兒懷念往昔的惆悵。

和容修對視了一會兒,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還用多說麼,國內數不清的小少年,就是因為beyond愛上了搖滾,背起吉他,背井離鄉,從此唱歌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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