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埋汰人？”
送走夜皎月，楚樂瑤終於不用忍耐，笑起來，促狹地看著黑著臉的寧筠，打趣他道。
寧筠睨著她，哼笑一聲，“你說呢，攪了我好事，沒揍她就不錯了。”
“……”
楚樂瑤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你學壞了。”
“是你不知道，男人開葷後的可怕。”寧筠攬著她，笑聲打在她耳廓，楚樂瑤忙縮了縮脖子，卻聽他低啞的聲音隨後又響起，“欲求不滿，會出人命的，秋秋。”
“……”
楚樂瑤回應寧筠的，是不輕不重的落在手背上的一巴掌。
“寧筠，你成親後怎麼這麼，這麼不知羞的。”
“和自己娘子還要知羞的話，為夫也太窩囊了些。”
寧筠笑著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臉頰，語氣滿是溫柔，眼神帶著寵溺。
“行了，別貧了，早些擺膳，用完膳我們洗漱安置，明日一早還要出宮去找我哥他們呢。”
聞言，寧筠想來也是，便沒有繼續鬧她，起身出去，讓人擺膳，然後稍作整理，便同楚樂瑤一道用膳。
夫妻倆用膳，並不鋪張浪費，沒有按照宮制那樣擺，只能吃多少便上多少道，其餘的，便給阿羽她們用。
夜梟和百里凝霜派來的宮人瞧見了，有心想說上兩句，但都沒有機會近身，楚樂瑤帶的婢女夠多了，都輪不到她們上前伺候。
至於寧筠，他一個眼神掃過去，誰還敢近身？
尤其是見識過他輕輕一揮袖子，便能將人撂飛的武功後，更是一個個惜命地乖覺起來。
楚樂瑤次日起了個大早，帶著宮裡的點心，和寧筠一道坐車出宮，去驛館找楚世安和戚嫣。
楚世安和寧筠在屋裡聊些男人間的話題，而楚樂瑤則是拉過戚嫣，小聲地問她——
“怎麼樣？你確認你自己的心意了嗎？”
聞言，楚樂瑤就被戚嫣瞪了。
“什麼心意？”
戚嫣手起剪子落，一枝盛開中的菊花便被她徒手剪毀了。
“……”
很好，楚樂瑤向來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沒事，我從宮裡給你帶了夜國特製的珍珠粉，用來抹臉最是適宜，要不要試試？”
戚嫣沒興趣地搖搖頭，繼續剪花——辣手摧花。
“那，我給你帶了夜國王宮的五香花餅，可好吃了，要不要嚐嚐？”
楚樂瑤語氣溫柔又有耐心，大有要逗戚嫣逗到她展顏為止的架勢。
不過戚嫣這人，笑點很高，又對女兒家喜歡的東西沒什麼大的興致，是以，不論楚樂瑤說什麼，給她拿出什麼禮物來，她都專心致志地在那剪花。
“喂！”
終於，楚樂瑤看著滿盆的花快被她摧了個乾淨，忍不住了。
“戚嫣，這些花得罪你了？要是心裡不痛快就和我說說，別拿花撒氣啊。這花多漂亮，剪了多可惜。”
楚樂瑤伸手，撫過桌上散落的花瓣。
“喜歡？”
戚嫣冷淡地將剪子放下，語氣波瀾不驚，“蕭府很多。”
“哦——這是和他置氣？他送的？”
不過，誰會送一盆白菊啊……
這個蕭禹，是不是聰明人辦糊塗事。
看著被她毀了的白菊，戚嫣心底也是煩躁。
她抱著手臂，在桌前坐下。
“他有病。”
冷漠地吐出三個字後，總算是對著楚樂瑤，展開了傾訴的慾望。
“要撇清干係的是他，送東西的也是他。你說，是不是應該讓你哥給他治治腦子。”
她抬起眼簾，正色地對楚樂瑤，說道。
楚樂瑤嘴角微微一扯，隨即眉梢一揚。
“等會，撇清干係？他？”
她指了指白菊，又指向戚嫣，“所以……你該不會直接和他說了，你，喜歡他吧？”
“沒有！還有，別亂說，我不喜歡他。”
戚嫣一下炸毛似的站起來，激動了幾分後，便冷哼道，“我是要回北國的。”
一聽就帶著賭氣的成分在的。
楚樂瑤嘆了聲，大概是自己的感情生活安定下來了，便會操心別人多一些。
她想到自己和寧筠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中途也是因為寧筠的猶豫和退縮險些就錯過彼此的，便鄭重地問了戚嫣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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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實告訴我，心裡當真一點都不後悔就這麼離開？”
戚嫣想要給她肯定的回答，但一對上表妹洞悉一切的目光，她便只翕了翕唇，說不出口了。
她沒法理直氣壯地回答說不後悔。
要不然，也不會在這悶悶不樂，只知拿他送來的花出氣了。
“可他希望我走。”
戚嫣抿緊唇線，話剛說出就有些鼻酸了。
憑什麼？
就憑他蕭禹是如今的夜國君主寵愛的蕭小公子？
“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但也不用知道了，不喜歡或是不夠喜歡，不管哪種，我都不想要。”
戚嫣的世界愛憎分明，於她而言，不是純粹的喜歡和堅定的選擇，她寧可忍痛不要，也不要將就。
深知她這點的楚樂瑤，便沒有繼續勸說什麼了。
“對，有道理，如果他沒有堅定地選你，勇敢地向你表達心悅之意，咱就不理他，此處不留你，自有留你戚嫣處。你長得漂亮武功又高，還是大將軍之女，什麼樣的郎君找不到？”
戚嫣被她這一本正經的說辭給逗到了，總算是展顏了一回。
她搖搖頭，將心底淡淡的惆悵揮去。
“對。”
他蕭禹不選她，自有別人。
而她戚嫣，從來都不是乖乖被動地求人選擇的人。
如果不是家中獨女，她甚至是真的想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算了。
“等用過午膳後，陪我去逛街吧。”
戚嫣一下就豁然開朗了起來，推開窗戶，將桌上一片狼藉全部掃落到一旁廢棄的簍子裡。
眼睛雪亮地望著楚樂瑤，道。
楚樂瑤自然不會拒絕，本來宮中也沒什麼需要她忙活的，百里凝霜盯得緊，她這會兒最需要扮演的，就是無所事事的王子妃角色。
等對方減輕了警惕，她再好做些別的動作。
逛街，向來是女子打發時間作為消遣的不二選擇。
“你倆說什麼，笑這麼開心？”
楚世安是知道戚嫣回來後就悶悶不樂關在屋子裡的，所以看到她和楚樂瑤姐妹倆，有說有笑地走出來時，頓感詫異地挑起眉梢。
笑問了聲。
“秘密。”
楚樂瑤朝楚世安眨了下眼睛，嬌俏靈動地賣關子。
哪怕嫁為人婦，妹妹還是那個妹妹，一點婦人的沉穩都沒有。
不過楚世安倒是樂見其成，說明妹妹過得很好。
至少，這氣色紅潤，眉眼含笑的幸福樣子，是做不了假的。
加上剛剛和妹夫也聊過，聽寧筠說起秋秋起居日常，事無巨細的都能聊到——
這恰恰說明，這個男人每日都有關心妻子。
哪怕他要上朝，要處理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看到夫妻二人這般恩愛，楚世安也放心下來，可以安心回去和家中父母覆命了。
“下午有什麼安排？”
寧筠走到楚樂瑤身側，將她袖口沾到的“菊花”輕輕拂去。
輕聲詢問了句。
楚樂瑤低聲回著，“下午和表姐逛街，正好夜國都城有不少女兒家的新鮮小玩意兒，你可以先回宮，不用陪我的。”
夫妻倆小聲說著話，戚嫣不想礙他們的眼，便自覺走到楚世安那邊，坐著，喝茶，吃點心，看小夫妻恩愛。
“無妨，今日告過假了，出來前便處理好了手頭上的事，下午我陪你，你們姐妹倆逛，我在後面幫你拎東西。”
嗯？
楚世安一聽這話，頓覺大事不妙。
立馬表態，“那你們三個去，我就不去了。”
他最是不喜和女子逛街了，沒完沒了不說，還很無趣。
還不如在屋裡悠閒地看會醫書，擺弄下他那些藥材。
“當真？”
楚樂瑤促狹地看著自家哥哥，精準地拿捏了他的命門，道，“可是，我聽聞夜國都城有家藥材鋪，賣的都是北國沒有的奇珍異草，說不定……”
“那我們一塊出門，但我單獨去藥鋪，你們仨逛。”
果不其然，楚世安眼睛都瞬間亮了幾分，唇邊掛著感興趣的笑，但他也聰明，化解了楚樂瑤的糖衣誘惑。
“哥哥，你以後娶了妻子，可千萬別像現在這般，將不想陪同逛街的心情寫在臉上。”
楚樂瑤指著楚世安的俊臉，撇了下唇角，如是說著。
戚嫣立即補刀，“那必然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娶個看中他這張臉和醫術的姑娘了。”
這話說的，好像除了臉和醫術，楚世安便一無是處了一般。
楚樂瑤這個親妹子也不幫襯自家大哥，反倒是捂著嘴跟著不地道地笑起來。
楚世安額角抽了抽，明智地沒有接這話。
畢竟，戚嫣可是正為感情所煩擾，他這個時候若是回嘴，可是要捅了馬蜂窩的。
四人一道在驛館內用過午膳後，便稍作休息整理，結伴出門。
他們的外貌實在是過分出眾了，哪怕楚樂瑤和戚嫣都戴著面紗，但還是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更別說她倆身側站著兩個——芝蘭玉樹的翩翩仙氣公子、清冷貴胄的俊美少爺的年輕男子。
不少人議論，這是哪家公子哥帶著家中姊妹和妻子出來了？
畢竟，楚樂瑤梳的婦人頭。
仔細看，她和寧筠的衣裳是同色系的同雲紋款式的。
“那是誰？”
珠寶閣的二樓憑欄處，聽到下方熱鬧之語的太尉府鄭家小姐正和手帕交小姐妹在二樓挑選珠寶，好奇之下，便拿著團扇遮蓋面容，來到欄杆處，一眼便相中了陪在楚樂瑤身側，低頭淺笑時，眉眼的冷峻若霜雪融化，霎時春花開的寧筠。
心口撲騰跳了下，便沒有留意他身邊的楚樂瑤，只是傻傻地盯著寧筠的臉看。
面紅心跳地問旁邊的侍女。
侍女瞧了眼，沒有認出，搖搖頭。
但鄭小姐旁邊手帕交胡小姐身邊的丫鬟卻是立即道，“那位怕是如今大王才認回來的大王子吧，他旁邊那位紅衣姑娘和白衣公子，奴婢見過的，他們住驛館，據說是北國的楚世子和大將軍之女戚大小姐。”
他，就是大王子？
鄭錚錚不禁將團扇拿開，微微伸長了脖子，眺望他們走遠了的身影，眼神都挪不開寧筠長身如玉的背影了。
“你在看那位楚世子還是大王子啊？錚錚，我勸你可別犯傻啊，那大王子的處境可是火坑的，再說了，他娶的可不是旁人，而是北國尊貴的長樂公主，方才你也看到了，他一個王子殿下，守在妻子面前就和小廝似的百依百順，肯定是懼怕北國皇室……
還有，聽聞他為了求娶這位公主，在北國群臣面前，向北國皇帝和公主的父王許諾，給公主立了休夫書，讓她隨時可以休了他的！這可是千古奇聞了，多丟人啊，這樣懼內的男子也太沒有氣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