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胡小姐說了長篇大論一堆，但鄭錚錚忽然回頭看著她，“這是疼愛妻子的表現，這不正說明了，大王子是好男兒嗎？”
見手帕交如此天真傾慕的模樣，胡玉兒頓時嘴角一抽，無語了。
“你也說了，他疼愛妻子，所以，沒你什麼事。再者，長樂公主是北國皇室明珠，身份特殊，大王都對她敬三分，這樣的主母，能容得下側室？錚錚啊，你可不能想不開去給王子當側妃啊，側妃再好也是妾……”
“玉兒，你別說了！”鄭錚錚被胡玉兒直白的話刺疼到似的，紅了下眼眶和臉頰，隨後咬了咬唇，“我沒有這麼想。”
但手指卻將手裡素淨的帕子揪得快爛了。
胡玉兒被一向柔聲細氣的鄭錚錚這忽然拔高的音量嚇了一下，臉色有點不好看，但還是耐著性子緩和了語氣，對她說——
“沒有便好，你爹可是支援二王子的，你可別在這種立場問題上犯糊塗。”
支援二王子的太尉府，要是出了個大王子的側妃，這不是開玩笑嘛？
到時候百里一家還有王后、二王子，不得將太尉府當做眼中釘給拔了？
哪怕身為太尉千金，鄭錚錚的婚事也不會由她自己做主，並且，胡玉兒可是聽家中孃親說過的，她多半是要入宮當二王子妃的。
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先相中了已經去了王子妃的大王子，那可就事情大條了。
“那，走吧？”
胡玉兒試探性地問。
鄭錚錚鬆開手中的帕子，沒有繼續揪，溫柔地點了下腦袋。
“好。我去結賬，今天你看中的鐲子耳環，都送你。”
聞言，胡玉兒便立時眉開眼笑起來。
“好啊，你放心吧，我嘴巴很嚴的，今日之事，半個字都不會洩露出去。”
說著，她挽著鄭錚錚的胳膊，笑著去櫃檯拿選中的東西，鄭錚錚的侍女乖乖拿出荷包結賬。
“看不看首飾？”
結果她們下樓時，卻又恰好碰見，折返回來的四人，楚世安一雙眼目不斜視，表情從容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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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寧筠則是全程看著楚樂瑤，溫聲問她是否需要置辦首飾。
楚樂瑤便看向戚嫣，“表姐，你想看麼？”
也是走了一程，才聽人說這邊珠寶閣的首飾樣式很新穎特別，便又折返回來說瞧瞧。
戚嫣掃了一圈，見沒有太多人，便點點頭。
“嗯，逛吧。”
風吹起楚樂瑤面紗一角，露出秀美的半截下巴，加上一雙笑眼，鄭錚錚在路過她時，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
心底只豔羨，這便是他的王子妃？
那位北國來的公主……
果真是人間絕色啊。
她咬著唇瓣，又忍不住地看向大王子，後者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一眼。
“還別說，北國這三人的長相真的好優越，那公主和戚大小姐據說是表姐妹，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在當今諸國之中都是排在前列的……也對，想當年這大王子妃的母妃端親王妃可是有著北國第一美人的稱號。第一美人與第一美男生下的女兒，自然只會更盛極……”
聽著胡玉兒喋喋不休的話，鄭錚錚沒由來的心中一陣煩躁。
“好了，玉兒，你怎的對這些虛有其表的事這般感興趣？外貌不過一張皮囊，遲早會紅顏老去變枯骨，還是多讀書學些琴棋書畫得好。”
胡玉兒一向不喜歡的便是鄭錚錚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明明就在意那大王子妃的外貌比她優越，偏生在這扯什麼不在意。
但若說琴棋書畫，那北國的公主，那樣好的出身，難道就會遜色了？
不過，這些話，胡玉兒很聰明，絕不會當著鄭錚錚的面，亂說什麼。
這小插曲，誰也沒放心上。
至於楚樂瑤幾人，那就是壓根不知道，出個門寧筠靠這張臉還能被惦記上。
“一會去趟蕭府吧。”
等和楚世安還有戚嫣分開，夫妻二人上了馬車後，楚樂瑤想起分別時，戚嫣那故作放下的神情，心裡就有些放不下。便主動對寧筠道。
寧筠在成婚後對這男女之事倒也聰明了不少。
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是想……”
欲言又止。
但楚樂瑤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是，也不是。”楚樂瑤嘆了聲，靠著他肩頭，“其實，如果不是蕭禹，而是北國任何一位兒郎，我也不會這麼糾結了。表姐是表姨和姨父唯一的孩子，他們定不願女兒遠嫁他國。
可我太瞭解戚嫣了，她這個人，表面看起來什麼都淡淡的不在乎，但實際上，只要是她認定的事，認定的人，輕易是不會更改的。我只是怕，她帶著遺憾回北國，從此無法開懷。”
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情感，她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
好像選哪個都不對。
“那便交給他們自己去抉擇。”
寧筠攬著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地握了握。
“秋秋，感情的事，除了當事人雙方，旁人看得再清楚，也只能是開解勸導，無法左右和替他們決定。不管他們選的什麼，都是他們自己的決定，你無須掛懷。”
楚樂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秀美的下頜微微緊繃了些。
“那，一會你去探探蕭禹的口風？我問過戚嫣，問題出在你表弟身上。”
忽然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楚樂瑤這“你表弟”三個字，說得寧筠無奈失笑。
“我表弟？不正也是你表弟麼？”
怎麼因為那二人的感情之事，倒將他自己給搭進來，受了無妄之災了？
楚樂瑤瞥了他一眼，輕哼道，“那我表姐還是你表姐呢。”
寧筠胸口振動，笑聲溢位唇邊。
伸手將她重新攬入懷中。
“是是是，所以啊，我肯定是幫咱表姐，而不是幫蕭禹那臭小子。”
這話一下逗得楚樂瑤也笑起來。
伸手捏了捏寧筠的臉頰，往外扯了扯。
“寧哥哥，你臉皮怎麼變這麼厚了？嘴也變甜了？”
寧筠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頰上作亂，含笑地望著她。
等她松了手後，將她的手及時握在大手中，遞到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
“那你要不要嚐嚐？”
“……”
楚樂瑤登時憋了個大紅臉，直接從他懷中跳出去的那種。
“寧筠！”
“誒，娘子，怎麼了？”
“你，你不知羞！”
“呵呵。”
夫妻倆笑笑鬧鬧的，很快就到了蕭府。
彼時蕭禹正在院子裡曬太陽。
付餘生搬了個搖椅，在院子正中放著，旁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是瓜果點心，靠近手邊的桌邊放著幾本雜談。
而蕭禹臉上蓋著一本卷宗，正似悠閒地輕微搖晃著搖椅，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小廝引著寧筠夫婦進來，付餘生瞧見了，立時上前笑著相迎。
“小的這就去將爺喚醒。”
“不必了，我們自己過去。”
寧筠卻抬手示意不用，然後牽著楚樂瑤，幾步走上前，再來到蕭禹面前，手腕一翻，手掌一抬，便用內力將蓋在蕭禹面上的卷宗揚起，又手掌一揮，卷宗便落在了桌案上。
穩穩當當的。
“寧筠？嫂嫂。”
蕭禹下意識抬手，擋住忽然照在眼簾上的光線，他其實聽見動靜了，但就是懶得起來。
此時見寧筠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他立即起身，笑著拱手，給楚樂瑤見了禮。
楚樂瑤唇角噙著笑，“表弟好雅興。”
順著這聲“嫂嫂”便稱了“表弟”。
不知怎麼的，孑然一身許久的蕭禹，聽見這聲“表弟”頗有些感慨。
這樁親事不僅全了寧筠一片痴情，也給他多帶來一位親人。
想到這，蕭禹眼底的笑都真切了起來。
“你們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安排安排。”說著他忙叫付餘生去準備茶點，“再搬兩張躺椅來。”
楚樂瑤：“這……”
寧筠扶額，話裡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去正廳聊，你嫂嫂累了，太陽也落山了，還曬什麼，不怕著涼？”
蕭禹的身子骨也不是多好，幼時又因為得不到好的照顧，那時，一見風就病倒。
聞言，蕭禹似是才回過神來，“瞧我，唐突了，表嫂莫要見怪。走，去前廳說。”
說著，他主動引路。
看他這樣子，楚樂瑤有心想怪也沒法怪他什麼了。
說到底，寧筠的話才是對的，感情之事，旁人看得再清楚明白也沒用，不如叫這兩人自己去抉擇。
但是該問明白的還是不能少的。
“你喜歡戚嫣？”
不過，在楚樂瑤捧著茶盞在那斟酌怎麼開口試探時，寧筠卻將抿了口的茶直接放下，什麼也不鋪墊，便朝彎眼笑的蕭禹投去審視的一眼，問。
“咳——”
蕭禹被口水嗆到，險些一個趔趄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嘴角一抽，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閃爍起來。
“你胡說什麼！”
他氣急敗壞似的反駁，但眼角餘光下意識看向楚樂瑤那邊，好像就怕她誤會什麼似的。
“我問話，你看你嫂子做什麼？”
寧筠板著一張臉，語調冷淡，眼神充滿審視銳利。
叫蕭禹一時如坐針氈，想反駁吧，對上這洞悉一切似的眼神，他又無從開口了。
這時，楚樂瑤將茶盞放下了，眼珠子轉了一圈，才施施然道——
“無妨，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這裡沒有外人，表弟但說無妨。”
她的表情和態度叫人琢磨不清。
這是希望他中意戚嫣，還是不希望所以來敲打的？
蕭禹一時拿捏不準楚樂瑤的心思，便只好看著寧筠。
“你們兩口子，忽然關心起我這個孤家寡人作甚？戚姑娘如驕陽灼灼，哪是我這起市井長大的白身能肖想的，表嫂也莫要聽信謠傳，免得蕭禹汙了戚姑娘的名節。”
一聽這話就不是真心的了。
楚樂瑤沒有說什麼，只點了下頭。
心裡琢磨起來，就憑剛剛蕭禹看她時，那最初慌亂的一眼，她就知道，這傢伙沒說實話。
只是掩飾得太快太好，一下就變得客氣和玩世不恭起來。
“少來這套。”
寧筠睨著蕭禹的眼睛，“我們不是來說媒的，放心吧。”
聞言，蕭禹似是鬆口氣，但眼底卻沒了開始的雀躍欣喜。
楚樂瑤見狀，立即配合著附和一句，“是啊，表姐就要回去了，方才我們從她那來的，你表哥啊，就是逗你的。你們一個是北國的將軍之女，一個是父王的寶貝外甥，天南海北的，以後見上一面都難了，哪能亂給你們牽姻緣線。”
她說著，笑容滿面，“再者，姨夫有屬意的才俊了，說不定，下次回去，就能喝上表姐的喜酒了。”
轟——
戚大將軍有屬意的才俊……
她回去，便快要辦酒了？
這訊息無疑是一枚炸彈，衝擊得蕭禹錯愕地抬起眼，不加掩飾地震驚呆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