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瑤被他這話說得哭笑不得起來。
“好吧,你不怕被非議就行。”
伸手,給楚樂瑤輕輕捏了捏肩頸,寧筠神色鎮定自若。
“不怕。”
夫妻倆溫存了一會,寧筠手便伸入衣襟內,一向冷清的人,面上染了幾分**,看著有幾分昳麗。
楚樂瑤眼眸一眨一眨,便有春水浸潤其中。
“別……”
她嗓音輕得像是羽毛,對初嘗滋味的寧筠而言,無異於最好的誘因。
他眼眸一深,裡面炙熱得令楚樂瑤臉頰一紅,忙別過了眼睛。
“秋秋……”
“你別鬧了,外面有人……”
楚樂瑤臉紅得熟透了,伸手及時握住男人還要向下作亂的手。
然後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殊不知,這個眼神,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倒是,帶著撩人的嬌羞。
正要繼續的時候,外頭卻傳來婢女的聲音。
“大王子,王子妃,公主來看望王子妃。”
夜皎月卻來了。
寧筠眼底一抹銳利與厭惡一閃而過,手收回,旖旎立時消散。
見他這表情,楚樂瑤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拍了下他的手背。
“行了,天都沒黑呢,你也不怕荒唐。”
微微整理了下衣裳,一邊對外道,“知道了,請公主去前頭坐,端茶上點心,我與殿下稍後便來。”
說完,她看著梳妝鏡裡的自己,好在髮髻還沒亂,便簡單地整理了下珠釵簪子。
見寧筠還不肯動,不禁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幹嘛呢?走不走了?”
“見她作甚?”寧筠冷笑了聲,言語中充滿了對這個同父異母妹妹的不喜,“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寧筠在來夜國王宮之前,便將這些個牛鬼蛇神的人物給調查過了,從蕭禹那得來的情報。
夜皎月看著柔弱溫順,不爭不搶,乖巧得不像是位公主。
但這不過是表象。
不過是因為百里凝霜和整個百里家,傾全力只想扶持行事張揚乖戾的夜晟,而不得不藏起鋒芒,當個乖巧懂事的公主,好讓人可憐她,進而,她能從這些憐惜中,獲取更多的利益。
誰能想到這麼柔弱無辜的三公主,竟會在六歲的時候,為了和夜晟爭寵,親手將夜梟送去的兔子給活生生悶死在被窩裡。
然後哭得暈倒過去,才讓夜梟過來看了一眼,因此,她得了百里凝霜的幾分重視——
用她來博取夜梟的幾分同情。
畢竟,百里凝霜強硬霸道,學不會示弱,但夜皎月天生便是柔弱又惹人心疼的體質,加上她的刻意學習,便更發揮得爐火純青。
只可惜,夜梟也沒有多愛這個女兒,他憎惡百里凝霜算計他,便也連帶著對這個總是博取他同情試圖喚起他父愛的女兒,也漸漸冷了心腸。
所以,夜皎月便開始努力學習一切,百里凝霜讓她學習的禮儀規矩,會察言觀色,會示弱討好這個母親。
百里凝霜都被她騙了過去——
或許說,是她太自大自負,又不關注這個女兒,所以才會被夜皎月這當面溫順無害,背地裡卻殘忍冷漠的假象給騙過去。
“怎麼了?”楚樂瑤見他眼神滿是厭惡,便又拽了下他的袖口,“哎呀,你忘了我是誰了?我能不知道她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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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樂瑤被寧筠這一副自己好像是即將被蛇吞進肚子裡的小羊羔一樣的擔憂模樣給逗樂了。
搖搖頭,只覺得自己這張臉或許才是最具有欺騙性的?
要不然,怎麼不管誰都覺得她好騙,好拿捏?
唔,這麼說的話,扮豬吃老虎這套,她可以用到老?
尤其是在這個吃人的夜國王庭裡,沒準能苟活到最後。
“行了,快走吧,好歹要做足面上的客氣。”
“嗯,聽你的。”
寧筠摸了摸她軟軟的臉,見她笑容不變,便鬆口氣。
如果夜皎月煩她的話,他不介意給她找點事做的。
他們都不知道夜皎月來做什麼,但心底卻都清楚她不是善茬。
這叫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夜皎月,很久以後都感到措手不及。
她想得很清楚,這兩人如今動不得,而她,也沒打算與他們為敵——
至少,眼下沒打算。
當然,以後的話,畢竟天生屬於兩個陣營,沒可能握手言和。
眼下她身為公主,兩個王兄唯一的妹妹,她得和夜筠夫婦打好關係,表面上的和睦要維繫下。
坐山觀虎鬥,其樂無窮。
如果哪天,夜晟這個飯桶,有背後那麼強大的百里家和母后扶持都鬥不過夜筠的話,那她,屆時不介意改投誠到夜筠的陣營裡。
是了,她夜皎月根本不管親哥哥的死活,她只想自己好過。
天性涼薄冷血,這叫她行事起來,也便利不少。
這回,她沒有和楚世安成就好事,還險些被母后當做一顆對付夜筠與蕭禹的棋子賣掉,母後事後的補償更是諷刺地告訴她,這不是臨時起意也不是無意為之。
而是蓄謀已久的定局。
所以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後路謀劃了。
不指望百里家,不指望母後,她要靠自己。
正好,這次戚嫣的解圍,她的配合,也讓她能在夜筠這邊,獲取些許的信任以及同情。
夜皎月坐在正廳內,面上始終端著溫婉恰好的笑,但心底卻已經盤算了好幾出了。
等寧筠攜楚樂瑤從外間進來時,她不慌不忙地起身,溫婉柔弱,垂了下頭,露出纖長惹人憐的天鵝頸,“月兒見過大王兄,王嫂。王嫂嫁過來有幾日了,月兒還未正是登門拜訪過,實在是失禮。今日帶了些月兒自己做的點心,希望王嫂莫要嫌棄月兒手藝粗鄙。”
寧筠聽得眉頭直擰,“坐吧。”
語氣的寒涼,叫夜皎月不由得身子像個篩子似的,抖了抖。但她只是乖巧地聽話坐下,沒敢抬頭看他,也沒敢多說一個字。
看著……小家碧玉的,但一旦一開始就接受了她是個偽裝柔弱小白花的惡毒公主的認知後,楚樂瑤怎麼看都有種先入為主的扭捏感。
人生如戲啊,不愧是孃親說的宮鬥範本。
那些話本都沒少買少看,希望能派上用場。
“王妹費心了。”
楚樂瑤只好端起嫂子的架勢,哪怕她明明比夜皎月還小一歲。
她面上是天生令人心生親近的笑,夜皎月看了眼,只覺得北國水土果然養人,楚樂瑤就像是那畫中下凡的小仙女,靈氣逼人,哪怕成婚了,也保有這份靈動婉約。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她被保護地很好。
如果是自己這樣的處境,她還能儲存這樣的純良靈動嗎?
夜皎月心底止不住的嫉妒,以及陰暗地想,她不過是佔了老天爺恩賜的優勢罷了。
如果,如果她能嫁給楚世安,是不是也會被保護溫養成這般,健康秀美,自在快活的模樣?
有些念頭,不動還好,只要一動,便無法遏制。
她喜歡楚世安。
一見鍾情的那種。
非君不嫁的那種。
如此,她必須和楚樂瑤打好交道。
哪怕,會引起母后的不滿,也在所不惜。
只要她出嫁了,母后還能管得著她麼?
“王嫂若是不嫌棄,以後,以後月兒常給您做。”
“不必。”這話自不會是楚樂瑤說的,來自寧筠,他不加掩飾的冷酷,叫夜皎月瑟縮了下,然後聽他冷淡道,“你王嫂近來不怎麼吃甜食。”
倒是給了個能讓人下臺的理由。
只是……
她何時不吃甜食了?
楚樂瑤微微鼓了下兩頰,心底憤憤,但沒有表現出來。
“無妨的,月兒可以做不甜的吃食……”
怎麼如此厚臉皮?
寧筠不耐地皺起眉頭來,對夜皎月這女人的厚臉皮有了認知。
“你來,就只是送點心的?”
“啊?是,也不全是。”夜皎月下意識緊張地揪著手中的帕子,咬著唇,羞怯地道,“月兒就是怕王嫂一人無趣,想多和她親近親近。王嫂長得若天仙下凡,月兒見了便心生親近,希望沒有打攪到王兄與王嫂……”
“哪有的事……”
“你知道就好。”
楚樂瑤和寧筠的話幾乎是同時落下的。
這就尷尬了,楚樂瑤不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伸手拉了下他的袖子。
寧筠便閉嘴了。
冷冷地看著地面。
楚樂瑤硬著頭皮安撫被寧筠嚇到了的夜皎月,“你王兄是這個性子,你別放心上。”
“沒有,是月兒打攪了,王嫂不生氣就好。”
哎呀,怎麼你來我往的這麼累?
“不會不會。”
楚樂瑤笑容不變,心裡卻有點哭笑不得起來。
演戲好累,能不能直接將你的目的說出來啊?
大概是聽見了她此時內心的祈禱,夜皎月猶豫了一瞬後,還真的開口提及正事了。
她上前一步,就要朝著兩人跪下似的。
楚樂瑤自然不能讓人真的對著她跪下,忙伸手扶住了。
“王兄,王嫂,上次宴會之事,月兒毫不知情……也不知為何會……你們一定要相信我,要不是戚姑娘及時出現解圍,這會,月兒怕是已經一頭撞死了。”
她說著,眼淚便流下來。
楚樂瑤:“……”
說哭就哭,這也是孃親提過的,宮鬥中,這些女人們必備的一技之長。
那她這點上是必定要輸了。
說笑就笑,她可以;說哭就哭,難為了。
“什麼事?不是刺客闖入,然後表姐救你一命?”寧筠卻絲毫不給夜皎月繼續的機會,三言兩語便開始拆臺,“難道還有別的我們不知道的事?”
夜皎月仰頭,想不到看起來不會虛與委蛇的夜筠,關鍵時候居然裝傻充愣?
將她和蕭禹險些被安排到一處的事,輕描淡寫地就給揭過去,直接定為刺客事件……
“其實……”
“嗯?”
在寧筠危險的注視下,夜皎月臉色一白,心底沉了沉。
是啊,她不能主動承認,要不然,就說明她事先知道些什麼的。
她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搖搖頭。
“沒有,就是想謝謝戚姑娘,以及,想解釋下,那日,真不知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給兄嫂添麻煩了。”
她這憋屈的樣子,楚樂瑤都有些不忍心了……才怪。
她咳了聲,憋住笑,對寧筠這張嘴第一次見識到了真正的厲害。
“胡說什麼呢,那晚你受驚了,怎麼還反過來安慰我們呢?好了,快起來,別叫外人瞧見了誤會呢。”
說完,將夜皎月扶起來,後者只好回到座位上。
看來,指望從那晚的事上拉近關係,是不成了。
夜筠比她想象中,還要反感她。
夜皎月出去時,臉白得跟隨時要倒下似的。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氣成這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