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王死了?”
御書房的暖閣裡,蕭平矽聽王豐說起,頓時一下子坐起身來。
昨夜為了批閱奏章,讓自己這個年假好過些,蕭平矽算是徹夜未眠。
本想著,這個年可以好好過一回了,沒想到這樣一則訊息,將他驚醒。
“訊息屬實嗎?”蕭平矽一下睡意全無,面帶驚喜。
可得到王豐點頭再次確定後,蕭平矽的臉色,卻又一下子沉了下去。
“羅陽如何得手的?”蕭平矽詫異道。
按理來說,涼帝對羅陽會很有戒備,怎麼可能被刺殺呢。
王豐苦笑:“陛下,北邊傳回的訊息說,涼王死於急病……”
“急病?”
蕭平矽抬起頭,白了王豐一眼,便開始自顧自地穿戴起來。
雖是皇帝,蕭平矽卻不喜日常太多人伺候,穿衣什麼的王豐就夠伺候了。
王豐見狀,一邊給皇帝打理,一邊解釋:
“北涼那邊官方說法,是這樣的。”
官方說法?
呵呵,好一個官方說法啊!
“那不官方的說法呢?”蕭平矽笑問。
王豐退了兩步,緩緩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小紙條。
看得出來,是飛鴿傳書,因為捲過。
蕭平矽接過紙條,只掃了一眼,便看清了詳情,而後將紙條隨意丟到一旁火盆裡。
紙條熊熊燃起,蕭平矽盯著火焰,眯起眼:“世間無新事,這與當年朕上位的境況,如出一轍。”
王豐立刻道:“陛下聖德,豈有如此悖德之舉?”
“朕不是說這個……這個北涼睿王,看來是等不及了,還沒登基就開始清理政敵,呵……如此一來,北涼政局動盪,只會便宜了羅陽。”
王豐遺憾道:“誰說不是呢,涼王本來還能勉強制衡羅陽,如今他一死,這睿王與陳直還能壓得住嗎……”
“可惜了,若是晚兩個月退兵,這次說不定還能拿下幾個州府。”蕭平矽嘖了一聲,覺得有些後悔,不該太早將徵北大軍召回。
“陛下,咱們該如何應對呀?”王豐好奇道。
他不是好奇,是知道皇帝這時候,想要展示自己的手段,拋磚引玉罷了。
蕭平矽搖頭:“什麼都不做。”
“啊?”
“此刻發兵也來不及了,羅陽肯定更早得到訊息,提前多日籌謀,一定不會給機會了。”
“何況,如今是年假朝休期間,輕易大動干戈也不好。”
“讓北涼內訌去吧,等他們耗得差不多了,開春若有戰機……”
剩下的話,不需要蕭平矽說,王豐也明白了。
皇帝還是想打!
只是現在機會沒了。
“傳令給何鋒,令他統領北境諸營,伺機而動,不必事事請示京城。”
想了想,蕭平矽還是不願意,放棄這麼一個好機會。
“陛下聖明,這樣的機會,西楚國與那東海國,也都不會放棄的。”王豐拍馬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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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平矽點點頭,而後才想到什麼:
“叫禮部發個訃告,悼念一下涼王吧。”
……
一大早起來,正在嗦麵條的方覺,聽到涼帝涼了,也是差點噎住。
“咳咳……”
典一連忙給方覺順氣。
咳了幾聲,甚至有麵條從鼻孔飛出來,方覺才覺得好些了。
“什麼?”
“涼帝掛了?”
方覺瞳孔震驚:“誰的部將,這麼勇猛?誰幹的?”
這的確是目前為止,方覺最意外的一件事情了。
他知道涼帝這個冬天不好過,卻沒想到,涼帝連這個冬天都過不去了。
甚至都沒過年,沒吃上餃子就沒了。
“怎麼死的?”方覺看著方福。
方福稟告道:“北涼官方稱,是突發急症,束手無策。”
方覺翻了個白眼兒。
一個帝王,能突發急症而死,北涼當天下人是傻子嗎?
“不是羅陽幹的吧?”
方覺不認為,羅陽還有這一手,羅陽若能刺殺涼帝,還用等到此刻?
若如此他早就動手了,趁著內亂一舉拿下更多地盤,好發展壯大。
“應該不是,”方福笑道,“咱們的暗線傳回的訊息,說是睿王陳恭有重大嫌疑,他聯合了涼京禁軍統領陳直,還沒登基就開始迫害其他皇子,以及反對他的朝臣……”
“這不打自招得……”
方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兇手大機率,就是這個陳恭了。
說起陳恭,方覺道:“陳恭此人,有才無德,只因是長子罷了,他弒父奪位……以陳直的身份,怎會與他同流合汙呢?”
任何一個人,弒父,都是絕對人人得而誅之的行為!
陳直是北涼宗親啊,又手握大權,他應該趁機清君側才對,怎麼會突然幫這樣一個大逆不道之輩?
方福解釋道:“少閣主有所不知,陳恭的母親是陳直的表妹,年輕時差點成一對兒。”
“……”
方覺無了個大語。
這個陳直,長沒長腦子啊?
為了這點兒舊情,他能這麼幹?這不是逼得北涼的江山,更加風雨飄搖嗎?
方福笑道:“並非陳直協助陳恭篡位,而應該是陳恭已經弒父之後,陳直見木已成舟,於是順水推舟,舉睿王陳恭繼位。”
“這就說得通了……”
睿王這廝,有點東西,居然自己就幹掉了涼帝,不是陳直幫忙的。
“北涼要倒大黴了。”典一搖了搖頭,就連他都看得到這一點。
方覺點頭,確實如此。
北涼內本就有羅陽這個大患,如何陳恭又來這麼一遭,內耗一下子達到了頂點。
“羅陽成了最大的得利者。”方覺嘖道,感嘆命運之奇。
若非他放走了陳直,陳恭就算弒父成功,後續無人撐腰,也絕對會被以亂臣賊子的身份捉拿處死。
陳直是陳恭的底氣。
而這個底氣,是方覺放回去的。
“這羅陽是什麼身份?”
方覺忽然覺得怪異:“這廝倒像是老天爺的親兒子,運氣怎麼這麼好?”
從羅陽謀反至今,可以說種種結果,都利於羅陽。
這個人拿的是什麼劇本啊?
方覺都暗暗覺得有問題了。
“嘿,與少爺相比,他羅陽算個屁?!”典一不屑道。
方覺抻了一下眉毛:“這倒是。”
“……”方福古怪地扯了下嘴角,心道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對了,”方覺看向典一,“叫你做的事情,做好了?”
典一笑了笑,從懷裡取出一張紙,疊好的。
方覺拿過來,開啟一看,正好是之前交給燕攬風的。
“這些絕活兒,還是由我來一一發展吧,燕攬風更適合做生意,他不懂如何引領時代。”
說罷,將紙條丟到院子裡的火爐上,燒了個精光。
“少爺,擺這爐子在這兒,中午要吃火鍋嗎?”典一盯著爐子問。
“我煉糖罷了。”方覺隨口道,卻沒多解釋。
典一:
“對了少爺,神隱盟的人剛傳來訊息,說是刺殺您的幕後兇手,已經確認其中的一個參與者。”
聽聞此言,方覺麵條也不嗦了,皺眉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