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計劃?”
肖朝國沒覺得興奮,反倒有些恐懼。
他小心翼翼地道:“新世界……有陛下的位置嗎?”
“有。”
方覺笑看著肖朝國,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這不是造反,你可以安心。”
“那……”
肖朝國詢問道:“那您說的新世界,到底是什麼?”
“一個……眾生平等,沒有尊卑貴賤,人人如龍的世界!”
肖朝國屏息。
他開始審視方覺,突然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傻了。
“這樣一個世界,怎麼可能達到?”
方覺道:
“我也不裝了,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是這個,只是要循序漸進,我準備用一生的時間去實現。”
“你放心,我敢這麼計劃,自然是有成功的可能的……我在另一個世界時,看到了一個幾乎成功的模板。”
“嗯?”
肖朝國梗住,瞠目結舌:“國師來自另一個……來自仙界不成?”
那一晚,肖朝國沒聽見倉庫裡的話,他在外頭,還暈了。
“與這裡比起來,我那個世界的確堪比仙界,你這樣說倒也沒什麼不對。”
方覺道:“肖大人,我需要你的臂助。”
這一句,說得認真又凝重。
肖朝國連連點頭,這次他表態很快。
確認了肖朝國的態度,方覺才滿意一笑:
“時辰不早了,肖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
肖朝國起身,就朝外頭走去。
突然回頭:“那樣一個平等的世界,真的可能存在嗎?”
“只要相信,就存在。”方覺頗有哲理地說道。
……
肖朝國走了,典一才將茶泡出來。
一壺茶,兩個杯盞。
因為有貴客到了。
“臭小子,你這麼快就對肖朝國攤牌,是不是太早了?”老閣主推門進來,他一直在房頂上聽著。
若肖朝國想趁典一不在,做點什麼的話,此刻他已然身首異處!
方覺給老閣主倒茶,道:
“懸劍司很關鍵,我要肖朝國成為我的人,或者……換一個我的人上去。”
“哦?”
典一詫異道:“少爺與他說這麼多,難道並不信任他?”
方覺搖頭:“我想請老閣主派人盯著他,一旦肖朝國意圖揭發我,就幹掉他。”
“嗯?”
聽聞此言,典一眼前一亮:“少爺,這活兒我能幹啊!”
方覺白眼道:“你去盯肖朝國,誰保護我?”
“哦,也對。”
典一聳了聳肩:“還是老閣主安排人去吧。”
老閣主啜了口茶,呸出茶漬,笑道:“你是在逼他選立場,要麼跟著帝尊閣生,要麼提前去給皇朝陪葬。”
“還不是您幹的那一出?”
方覺無奈道:“否則,我哪裡需要這麼早,便圖窮匕見?”
這才剛與北涼動手,六個小目標的其中一個,都還沒到十分之一的程序呢!
原本計劃,方覺是要藏到天下一統後,再伺機發動變革,將皇族當成君主立憲制度那樣的吉祥物。
不過方覺要做的,並不是君主立憲,而是更現代化的,直接一步到位的大同!
“當年我聽到你這想法,一邊驚為天人,一邊覺得你膽大包天,更想試試你能走到哪一步。”
老閣主笑看著方覺,眼中毫不掩飾地欣賞。
“不過,”老閣主話鋒一轉,“還是那句話,帝尊閣不會替你打天下,可以給你提供少量後勤與絕對的保護……你要做的事業,還是得自己去做。”
“帝尊閣不阻止我便好。”方覺點頭道,這是兩人早就約定好的。
老閣主笑道:“帝尊閣坐看風起雲湧無盡歲月,這一隅之地的變化,根本不放在心上。”
“嗯?”
方覺察覺到,老閣主這話中,藏著事兒。
但老閣主隨後便住口了,自顧自地飲茶,也不管方覺如何眼神示意。
良久,茶快涼了。
方覺也問出心中疑惑:“老閣主,我始終疑惑,與皇帝的想法有些相似……相比起皇帝,我更明白帝尊閣的實力,若帝尊閣有心,早就可以重塑乾坤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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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呢?”
典一瞪眼,帝尊閣能一統天下?
我咋不知道?
老閣主老神在在,卻是反問:“為何要呢?”
“嗯?”
方覺搖了搖頭。
“你現在眼界雖然已是天下第一,但在我面前還是不夠高。”
老閣主緩緩道:“在帝尊閣眼中,觀察天下,目睹滄海桑田,尋找歷史規律才是有趣的事情。”
“曾經,帝尊閣與太皇聯手,一統天下……可在他死後,大夏一分為七……類似這樣的事情,帝尊閣有不少人嘗試過。”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沒有用處,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老閣主:“最終一定是徒勞,何必空費力一場?”
方覺點頭,這才懂了。
帝尊閣並不是太皇建立的,那傳說是假的!
早在太皇一統天下之前,帝尊閣就已經存在了。
“既然帝尊閣無心逐鹿天下,為何要發展那樣規模的暗中力量?”方覺詢問,不,更像是請教。
他發展神隱盟,都覺得勞神費力,帝尊閣既然不想爭奪天下,何必這麼費力不討好?
“這些力量自古存在,沿襲至今,才壯大至此……帝尊閣未曾刻意營造過什麼,有這樣的暗線,也利於帝尊閣行事,自然聽之任之。”
臥槽!
方覺嘴角狠狠一抽。
聽聽,這叫人話?
聽之任之,就這麼強了?
讓懸劍司的人聽了,不得一頭撞死?
懸劍司經營千百年,才有如今的規模,可論暗線的數量與質量,與帝尊閣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這麼說吧,懸劍司裡有不少帝尊閣的人;但帝尊閣裡,絕對沒有更向著懸劍司的人。
……
懸劍司。
從方家莊回來,肖朝國也像是失了魂,坐了一夜。
直到天明,燈油耗盡。
早間起來灑掃的懸劍司府兵,見狀嘖道:“前日葉大人枯坐一夜,怎麼今日首座大人也如此?”
等回過神時,已到了下朝的時辰。
不過今日不上朝。
眼看就要過年,今日開始就是年假,直到十五。
正月十六,皇帝才會覆印開朝。
這也是昨夜方家莊宴請,各方官員都能得空的原因。
不上朝了,可以喝醉酒了,不妨事。
一年苦到頭的京官們,也就這十幾日的假期,當然都得撒歡了。
“陛下……國師?”
肖朝國坐在書房,心中天人交戰。
別看他在方家莊裡,答應方覺很痛快,但做慣了忠臣,肖朝國還是很難一下子立刻轉變。
到底選陛下,還是國師?
“陛下待我不薄。”
“可是國師說得對,我遲早下場悽慘,只有跟著帝尊閣才有活路。”
“可陛下心寬似海,他連國師都能容下,難道容不下我?”
“不,陛下做皇子的時候,那可是嘎嘎亂殺……我知曉他太多隱秘,怎能倖免!”
“真要投向帝尊閣嗎?國師口中的新世界,到底是哄騙我,還是確有其事?”
“究竟該怎麼選……”
砰——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書房被人猛地推開了。
“誰?”肖朝國沒動怒,反而有些精神不足。
瞥一眼門口,是個熟悉的身影,柏青。
柏青一進來便道:“首座,出事了。”
“何事?”肖朝國蹙眉,這特麼剛放年假,誰又出事兒了?
就不能消停一下?!
柏青皺眉:“北涼那邊傳回來訊息,涼帝涼了。”
“啊?”肖朝國沒反應過來。
“哦,就是死了的意思。”柏青糾正道,不禁哂笑,這是跟著少師久了,學慣了少師的口吻。
不,現在是國師了。
“什麼?”
肖朝國一下子精神起來,震驚道:“涼帝死了?他怎麼涼……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