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庭若市,已不足以形容,如今方家莊外的情況。
皇帝的聖旨到後,整個京城的名流高官,幾乎全都來了。
比上次封少師,要熱鬧了不止一倍。
許多宗親,都派出了代表,希望與方覺接洽。
不過,方覺沒有理會他們,除了幾個需要在政務上有交流的朝臣,他一概拒之門外。
國師,對於方覺而言,只是一個更方便辦事的頭銜罷了。
驚喜是沒有的,甚至凜霜侯,方覺也不太稀罕,反正他也沒打算讓自己的孩子世襲罔替。
帝尊閣多逍遙啊?
有哪個缺心眼兒,會讓孩子放著好好的自由富貴不要,非要涉入這紛亂的朝局的?
肉食者鄙,方覺始終記得這句話。
……
客堂。
方覺又在宴客,他好歹封了國師,莊上要擺宴席,府上自然也擺。
不過能進來,坐到這裡的人,都是真正的朝中重臣。
除了需要保密的火槍局官員,與方覺有交情的朝臣,今日全都到齊。
諸葛青山又來了。
吃了幾杯酒,眾人微醺了起來,一陣客套後,方覺將其中大部分客人送走。
只留下了幾人。
其餘人也有眼力見兒,知道這幾位是要深談的,也走得挺痛快。
“恭喜方大人,如今高居國師之位,已經真正與諸葛首輔平起平坐了。”燕攬風一笑。
諸葛青山笑了笑,不在意,還又道:“國師還加封了凜霜侯,一品啊,老夫怎比得過?”
雖然諸葛青山,已經是位極人臣,但他可沒有能世襲罔替的爵位。
更不必說,能堪比這一品侯了。
“細算下來,如今國師不但加封凜霜侯,還兼領火槍局與工部兩大尚書……還有徵北討逆大將軍……每一個,都是二品以上的官銜啊。”林顏海說道。
上官鼎更會夸人:“少師年少如此,便已算位極人臣,將來說不得會封王呢!”
這話,令眾人略有些驚訝,而後沉默,再是哂笑。
“呵呵……”
眾人沒接話,都是怕掃興。
方覺有自知之明,也不期待:“上官大人謬讚了,異姓王不可輕封,葉老國公都差一點兒,況乎我也?”
“那少師就改姓蕭,那就不是異姓王了,嗝!”肖朝國像是喝醉了,竟然這樣說了一句,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方覺輕瞥他一眼,就知道這位肖首座,心中還藏著些許懷疑,時不時會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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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幾人,沒明白其中的深意,只是一個勁兒地笑。
“哈哈,肖首座真是會開玩笑,姓氏乃父母宗族所賜,怎能輕易更改!”林顏海皺眉,輕斥一句,他對禮數最是敏感。
任何違背禮制的事情,林顏海都有資格評說,誰讓他是禮部尚書呢。
諸葛青山笑道:“林尚書所言甚是,肖大人莫要開此等玩笑。”
“沒事,玩笑罷了。”方覺擺了擺手,不在乎。
肖朝國略頓了頓,也立刻告罪。
這一段插曲後,又是幾杯酒下肚,在場的人一個個才像是真的醉了。
因為他們不開口了。
哪怕是喝了酒,不該說的話,也不會多說,這樣的人才能坐得高。
只蘇林緩緩開口:“方大人放心,刺殺一案,刑部已有章程,查到一些線索了……”
“該過年了吧,此事不著急,慢慢來吧。”方覺也不催促刑部。
因為他早已知道,兇手在什麼範圍內,已經讓神隱盟的人去核查了,這兩日應該就會有確切的訊息傳回。
“告辭!”
“來人,送幾位大人回府。”
主賓盡歡,方覺派人護送幾人,這都是朝廷重臣,若是因來方家莊吃酒席歸途被刺殺,那他就要背鍋了。
只是方福前腳帶人,送了幾位大人出府,後腳便有人縮了回來。
肖朝國突然轉回來,被典一擋住。
“我有事要與少師,不,與國師說。”肖朝國正色,毫無醉意。
方覺已回書房,傳聲道:“拿杯茶來,給肖大人醒酒。”
典一略皺眉,有些擔心,但想到少爺有那麼多“法寶”,便也放心地去取茶了。
他知道,這是少爺故意,要支開自己,好讓肖朝國敢開口說一些秘密的話。
果然,等典一走了,肖朝國立刻推開門,進了書房後又小心地關上。
書案旁,方覺放下筆,向肖朝國作請,示意他坐到一旁的藤椅。
肖朝國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坐下後瞥了一眼門外,隔著窗紗沒看見人影,確定沒有人在偷聽。
才道:“下官有一事……”
方覺雙手放在桌下,道:“肖大人,是要問那一晚,在工部庫房裡的事情?”
“不不不……”肖朝國連忙擺手,他可不敢問這個,再說了,怎麼問?
問方覺是怎麼與陛下,達成了默契或是交易?
肖朝國原本就覺得,自己知道的事情過多,根本不想再多瞭解。
“既不是此事,”方覺瞭然點頭,“那就是,問我的私事了?”
“是。”
肖朝國嚴肅起來,正襟危坐,道:“下官雖不才,卻也是紅衣的師尊,也是她的上官……我想知道,國師大人為何要退婚,難道是您高升了,覺得紅衣的身份已經配不上您了?”
您?
聽到這個字,方覺莞爾一笑,他知道這位肖首座,是來為自己的徒弟問個公道的。
或許,肖朝國也不知道,那一日兩人說了些什麼。但作為師父與上官,肖朝國要問個明白,這是一種態度。
護犢子的態度。
對於這位肖首座,不提他早年為皇帝做白手套的那些事外,方覺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雖然屢次試探,但那是肖朝國的本分,方覺從沒怪過他。
此次也是一樣,雖然與葉紅衣有了間隙,但方覺也沒覺得肖朝國多管閒事。
“肖首座真乃良師。”
方覺笑道:“不過我倒要反問,我何時說過,要退婚了?”
“啊?”
肖朝國被反問懵了:“沒,沒退婚?可為何拆了紅字,不準備婚事了?”
“只是無限期延遲而已。”
方覺淡淡道:“我不會退婚,除非葉紅衣堅決要退。”
“啊?”
肖朝國更不解:“既然不成婚,為何不退?”
他是有些慍怒的,覺得方覺這是在拖著,故意讓天下人都知道,葉紅衣還是他方覺的。
但又不成婚,讓葉紅衣永遠只能這樣孑然一身。
“我只是給她出了一個題。”
“什麼題?”
方覺默然:“一個選擇題。”
“選擇什麼?”
方覺淡淡道:“選擇大義,還是忠義。”
“這!”肖朝國目眥欲裂,驚駭欲絕,連忙壓低聲音,“國師不可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