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拓走後,謝傅遠拿了鏡子照,他白皙的皮膚上,鮮紅的口脂格外明顯。
口脂還是嘴唇的形狀,他想到被許樂然親過後,還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他用手絹把臉擦乾淨,還帶著桂花味的口脂說明了這一切都不是夢。
“公子,姑娘過來了!”門外的侍衛通報道。
緊接著,謝慧就走了進來,看起來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又帶著些顧忌,眼睛在房間裡到處偷瞟。
“你過來做什麼?”
謝傅遠是真不知道謝慧為何今兒會擺出一副這樣的表情,貌似近些日子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是特意過來找你談談的”,謝慧挺直腰板,她看見謝傅遠有些憷,但想到她是為了阻止謝傅遠騙人,應該理直氣壯才對。
謝傅遠懶散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坐!”
謝慧強壓住心中的忐忑,筆直的坐下,謝傅遠坐在了她的對面。
“我過來是想告訴你,不要騙許樂然,否則……,否則……!”說到這裡,她也不知該用什麼來威脅謝傅遠。
謝慧一向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也不知該怎麼委婉的說,就壯著膽子沉聲道。
謝傅遠抬眸看向她,感興趣道:“我怎麼騙她了?”
“你沒騙她,她為什麼會說喜歡你!”謝慧有些憤怒。
“什麼?”謝傅遠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
“我說你騙許樂然”,謝慧被他的態度弄得也有些火氣,一個男人,做的事難道還不敢承認嗎?
“你說她喜歡我!”謝傅遠追問著。
謝傅遠本來是一副雲澹風輕的樣子,可是說這句話時,雖然顯的鎮定,可眼睛裡的波瀾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謝慧越說越是說不清了,她氣的走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還警告道:“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謝傅遠哪裡還顧得上去理會謝慧,他耳邊還是那句,許樂然說喜歡他。
這就句話就像有迴音一樣,在腦中迴盪,可隨後他又立即冷靜下來,謝慧又不是許樂然,有怎會知許樂然的心思。
也有可能許樂然說的喜歡,只是說明不討厭他,被謝慧曲解了而已。
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喜歡他這樣的人,不討厭他已經很好了。
謝傅遠嗤笑一聲,不再多想。
他出了房門,對侍衛道:“那邊都收拾好了嗎?”
侍衛躬身稟報道:“公子,都收拾好了,要什麼時候往那邊搬?”
“有什麼好搬的?既然都收拾好了,那近兩天住過去就好了。”
侍衛低頭應是,不再多言。
謝傅遠和謝玉吵架後,就買了一個新宅院,找人手修整了一下,想儘快搬離謝府。
畢竟,這裡不是他的,他還是住在自己的地方舒服一點。
謝傅和自從被拒婚後,他還沒有放棄,他認為這是正常的,他們家就找了媒婆去許府說親,這樣顯的沒有誠意,許御史拒絕也是情理之中。
他還是要和以前一樣,多去許府走動走動,自然也就和許御史熟絡了,到時再去提親,許御史也就不會拒絕。
剛要出門,就見謝傅遠往府外搬東西,一箱一箱的往外抬,這是要去外出辦公嗎?
不過要去外面出差,以謝傅遠的性子,也就帶些換洗衣裳罷了,這次怎麼會帶這麼多東西,他走出府門,就見門口停著一隊的馬車,上面都是堆著大箱子。
抬箱子的人在走動間,還能聽見箱子裡瓷器互相磕碰的聲音,這是幹什麼?
正想著,謝傅遠走了出來,他向馬車走去,後面跟著往日裡像是長在院子裡的侍衛。
謝傅和疑惑,就快走幾步衝到謝傅遠身旁,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謝傅遠冷冷道:“回家”。
謝傅和看他這個樣子就是在搬家,謝玉上值去了,謝夫人也去孃家了,現在沒人能阻止得了謝傅遠,他自知自己不能。
只能眼看著謝傅遠上了馬車,和後面一眾載著行李的馬車浩浩蕩蕩而去。
謝傅和覺得謝傅遠簡直是瘋了,他難道不怕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嗎?這個名聲要是坐實,那謝傅遠無論多麼有才幹,也會被人排擠,更何況他本來就名聲不好。
他也沒有再想下去,只等父親回來處理。不過在父母還健在的時候,就像謝傅遠這樣搬出去住的人,屈指可數。
謝傅和抬步向許府走去。
許樂然從宴會回來後,就一直神思不屬,她真的喜歡那個大奸臣嗎?
桂枝給許樂然磨著墨,也感受到了姑娘近幾日都是怪怪的,但也不敢對言。
兩人各有心思,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墨香味。
“姑娘謝公子過來了”,丫鬟在外面通傳道。
許樂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問道:“他在哪?”
丫鬟說是謝公子,她自然也就以為是謝傅遠了,畢竟謝傅和自從回京後,也就在太后壽宴上和她見過一面,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謝公子說是找姑娘,被老爺攔下了,現在正在大堂和老爺下棋呢!”丫鬟道。
許樂然點點頭,丫鬟退下了,她有些疑惑,謝傅遠怎麼會和許御史下棋,按理說許御史對於謝傅遠可是很不滿,不過想到謝傅遠救過許御史,她也就釋然了。
她想立刻就見到謝傅遠,可也不能這麼大喇喇的去大堂找他,也就只能等著了。
等了有一個多時辰,許樂然才聽到丫鬟的通報聲,說謝公子來了。
她剛要出去,抬眸就見謝傅和走了進來,激動的心情消失不見,原來不是謝傅遠。
許樂然還沒有說話,就聽謝傅和笑著道:“你怎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理人呢!”
以前,謝傅和隨著謝玉來許家的時候,就像個熊孩子一樣,許樂然自然不喜歡他,所以一直就沒理他。
現在長大了,謝傅和倒是變的溫和有禮,正如名字一樣溫潤,至少表明是這樣。不過從開口的第一句話,許樂然就知道他只是表面變了,內裡還是當初那個霸道的熊孩子。
“你過來有什麼事?”
“我就非得要有事才能過來嗎?”
謝傅和說著,自顧自坐下,還是那樣的隨性:“我前些日子向你提親,被你父親拒絕了,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
許樂然毫無波瀾,許御史最看不慣的就是謝家,又怎麼會同意謝傅和的提親呢?想到這裡,她就想到了謝傅遠,許御史一定也不會同意她們在一起的。
想到這裡,她輕聲嘆了口氣。
“你這是什麼表情?”謝傅和說道。
他接著說:“我知道你喜歡兔子,所以想送你這個”,說著,謝傅和從懷裡拿出一個凋刻成兔子形狀的玉,最為其妙的是,這個兔子和之前謝慧送她的那只兔子一模一樣,只是小了一些。
謝慧當初送給許樂然的那只兔子本就是在山間打獵時抓來的,性子烈,當時不知是誰把籠子開啟了忘記關,兔子就跑沒影了。
“這可是我專門讓人做的,送給你”,謝傅和還沒待許樂然反應,就把兔子塞到她手裡。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這……”,許樂然想說這個禮物太大了,她不能收,可看見謝傅和那期盼的眼神,她頓了頓。
這個兔子凋刻的惟妙惟肖,玉石也是毫無雜質,一看就是價值不費。
“這個我不能收”,許樂然把兔子放到謝傅和面前,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謝傅和笑著,笑容裡透著一些霸道,雖然被掩飾著,但許樂然還是看的出來,他道:“這個是專門送給你的,你為什麼總是跟我客氣!”
“我們倆從小就認識,也應該算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了吧!”
誰跟你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真是……!
許樂然心裡吐槽,謝傅和看起來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但臉皮還是這麼厚。
“樂然,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呢?”謝傅和見許樂然不說話,就自顧自說著:“你倒也不是對誰都這樣,我看你對謝傅遠就挺關心的。”
這件事一直讓謝傅和耿耿於懷,他有哪裡不如謝傅遠了?
“他是你大哥,你這樣直呼姓名太無禮了”,要是別人,許樂然肯定不會這樣直言,但要是他對謝傅和委婉了,肯定會被他無視。
謝傅和更不高興了:“我們為什麼要提他?”
“是你先提的。”
“好吧!”謝傅和本來是想和許樂然多接觸,讓她喜歡他,可不知現在為什麼針鋒相對上了,也只想結束這個惱人的話題。
“馬上就到重陽節了,我們一起去秋遊賞菊!”謝傅和邀請道。
“謝公子還是找別人吧!既然父親拒絕了謝家的提親,你也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謝傅和又是送東西,又是約秋遊的,許樂然又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謝傅遠站了起來,有些生氣,很快,他又平復了心情,道:“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匆匆離去。
對於謝傅和的生氣,許樂然並不在意,她這次明確的拒絕了謝傅和,以後兩人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也免得謝傅和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浪費彼此的時間。
謝傅和氣洶洶的回家,他連著喝了一壺茶,這才把心裡的火澆滅。
許樂然為什麼一點機會也不給他,他自認無論是家世還是品貌,都是無可挑剔的,想到這裡,他就想到謝傅遠,就是因為提起謝傅遠,許樂然才會和他把話說到那個份上。
他之前是看不上謝傅遠這個大哥的,甚至都沒把謝傅遠叫過大哥,現在雖說對這個大哥沒有了以往的輕視,但也不喜歡他。
為什麼無論是以前在邊境小城,還是現在許樂然都不理他,還對謝傅遠那麼關心。
正生著氣,小廝跑進來,行禮道:“公子,老爺回來了,找您過去。”
“知道了!”謝傅和沒好氣道。
小廝有眼色的趕緊熘走,以免遭殃,謝傅和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大步向外走去。
對於父親為什麼找他,他也心裡有些數,剛回來就匆匆找他,一定和謝傅遠這次搬出去有關。
來到書房,謝玉還是一臉嚴肅的坐在梨花木椅上閉目養神,謝傅和拱手施禮道:“父親!”
“嗯”,謝玉好似是真的睡著了,緩緩睜開眼睛,問道:“你可知傅遠什麼時候搬走的?”
“是今兒一大早,您去上值了,我又攔不住他。”謝傅和擔心謝玉因為這件事批評他。
謝傅遠是家裡的長子,現在長子搬離謝府,而次子見了卻不阻攔,這是想幹什麼?想逼走長兄自己繼承家產嗎?
謝玉微皺眉頭,看了謝傅和一眼,略微沉吟道:“你去找你大哥,讓他搬回來。”
“父親,我………”,他想拒絕,可就被謝玉擺擺手打斷了。
“就這樣,你出去吧!”
謝傅和無奈,只好走出來。書房裡,謝玉黑著一張臉,謝傅遠這麼做,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哪裡有父母還健在就分家的,這樣他這個內閣首輔就成了朝中的笑話了。
謝傅和雖不想去,可這是父親交代的事,他也不得不去,畢竟這個事可不小,謝傅遠再怎麼說也是家裡的長子。
謝傅遠還在當值,核對修建河道的工程款,他身邊的官員,人人都是在忙忙碌碌的做事。
謝傅和知道工部工作的地方,來到這裡,說要找謝尚書,就有人進去通傳,不一會謝傅和就出來了。
現在也是到了下午,夕陽偏斜的照在牆上,把影子拉的老長,謝傅遠的面容似乎沒有以往的冰冷了。
“你有什麼事?”
謝傅和打量了一下謝傅遠身上的緋色的官服,腰繫履帶,還真是朝廷二品大員,他沒好氣道:“父親讓你回去住。”
“嗯,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謝傅遠風輕雲澹的答應著。
謝傅和有些狐疑,謝傅遠這麼輕鬆就答應回去了嗎?
“說好了,你搬回去住!”謝傅和本就不願和謝傅遠多說話,見他答應了,就要走。
謝傅遠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了?我是不會回去的,你也不用過來特地找我”。
謝傅和想要轉身走的動作停住,看著謝傅遠鄙視道:“你剛剛說的話,這一轉眼就不認了嗎?”
“我說什麼了?”
“我是說我知道了,但沒有說要回去。”
謝傅遠就要回去繼續核對單子,長河的工程大,各種事情也多,看來今兒晚上又不能睡了。
現在這段時間,他都是比較忙的,剛搬的那個宅子他都是很少回去的,一般太晚的話,都是在職上休息。
這個點,正是官員下值的時候,不過這些人也只是出去吃口飯,就回來工作。
三三兩兩的人進進出出,他們兩個又正好是在衙門門口,所說的話,自然都被聽了去。
他們朝這邊看了看,就離去了,不過謝傅遠知道,這些人肯定會把這件事傳出去。
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是看他倒黴呢!
謝傅和還欲再說,謝傅遠就進了衙門繼續工作。
這件事果然不出謝傅遠所料,在第二天就傳遍了,甚至連皇帝都知道了。
謝傅遠毫不懷疑是有人故意讓皇帝知道的,畢竟皇帝是最重孝道的。
早朝上,等官員們都向皇帝彙報,討論完政事,就聽皇帝開口道:“謝尚書。”
“臣在!”謝傅遠出班奏道。
皇帝慢悠悠的說:“聽聞謝愛卿從家裡搬出來了?”
“回陛下,是因為近些日子長河的工程比較繁忙,謝府離衙門又遠,所以臣就在附近買了一個院子,想著這樣可以省去每天來回路上的時間。”
皇帝點點頭,對下面的其他人道:“謝愛卿著實辛苦了,大家也要多多向謝愛卿學習。”
朝臣們叩拜行禮,表示自己會緊記皇帝教誨。
這件事皇帝也沒有過多詢問,就這麼輕飄飄的過去了,可其他朝臣卻是對於謝傅遠的作法議論紛紛,又能有幾個會真的相信他是為了公職,所以才搬離謝府的,要是那樣,謝傅和為什麼會去衙門叫他回去。
對於這些,謝傅遠只當是耳旁風,他被人在背後,明面上議論的還少嗎?
朝中的大小事,許御史有的事也會在家中說,吃飯時他提起了謝傅遠,沒有以前的憤怒,反而好似有些同情。
“沒想到今兒陛下會在早朝上說這個事!”許御史夾了一口菜吃完,又繼續道:“謝家也不知怎麼回事,長子竟在府外重新建院子,單獨住”。
許樂然聞言,她心頭有些酸澀,謝玉怎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子,人人都在議論謝傅遠,可誰又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從小到大,即使現在做到了工部尚書的位置,這個世界還是沒有給過謝傅遠一絲善良,都是惡意。
等用過早膳,許樂然就去找謝傅遠,可不知道他的新宅子在何處,就吩咐馬伕去工部官員當值的地方。
她見不到他,就會想他,知道他現在不開心,她就心疼,甚至心底還有些憤怒,為什麼這些人要如此對待謝傅遠。
謝傅遠有什麼錯,他的腿瘸,這是天生的,又不是他的罪過,為什麼這些人要揪住這點不放呢!
路上的行人很多,快到重陽節了,也有一些小攤販來京城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