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京城各處雞飛狗跳,京城防衛司的人到處抓人,說是有人造謠,汙衊朝廷命官。
有的讀書人因此被奪了功名,因為他們造謠朝廷命官,這說明對朝堂不忠,對聖上沒有敬畏之心。
還有的儒生因為反抗京城防衛司的人抓人,他們和京城防衛司的人搏鬥,結果就是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甚至被打死的也有。
京城一時間群情激憤,茶館酒樓裡的人都在討論京城防衛司此舉。
彈劾謝傅遠的奏摺像雪花一樣多飛入皇宮,皇帝根本就看不到,接受這些奏摺的首先就是內閣,內閣現在有是謝傅遠在做主,所以倒是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只是對謝傅遠的低位沒有影響,對朝中官員可謂是火山噴發一樣兇勐。
那些上了奏摺彈劾謝傅遠的人,都通通被革職查辦,有的是因為貪汙,有的是因為受賄,有的則是因為在朝中結黨營私。
朝中有一小半的官員都進了刑部,京城中的百姓和讀書人見此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們知道謝傅遠既然能如此對待這些朝廷命官,又怎麼會放過自己這些人,比起朝中大臣,他們這些人豈不是更好對付。
自從朝中的有些官員進了刑部後,京城中的人倒是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有些詭異,就好似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過現在該知道的人或者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謝傅遠的事情,議論或者不議論倒也是也沒有多大差別。
只是朝中好大一番振動,謝傅遠關入牢中的大多都是讀書人,他們都有自己的同窗老師都等人,這些人又都是一些大儒。
這些大儒因此紛紛上京城向天子狀告謝傅遠的罪行,謝傅遠倒也是無所謂。
天子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事情鬧的這麼大,許樂然又怎麼會不知道。
“姑娘!”夏荷在發呆的許樂然旁邊叫道。
最近許樂然好似特別喜歡發呆似的,自從這接二連三的事情,許樂然也是越發沉默。
“姑娘。”夏荷又叫了一聲,擔心姑娘出什麼事。
“怎麼了?”許樂然木然的轉過頭。
“您一整天都沒有用過飯了,要不要吃一點。”夏荷擔憂道,現在姑娘整天都是出神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樂然知道謝傅遠是不會對許御史下手的,京城的人不過都是在亂傳而已,他們都不瞭解謝傅遠,只是在猜測。
可是不知為何,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謝傅遠就是那個兇手。
許樂然最近的身體越發的差,心臟更是有時候痛的厲害,這種既痛苦又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知今夕何夕。
隱隱約約間,好像之前發生過同樣的事情,可是她卻是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我不餓。”許樂然澹澹道。
她現在吃飯如同嚼蠟一般,實在是吃不下去。
正在夏荷準備繼續勸的時候,門口就有人通報道:“姑娘,馬歡姑娘過來了。”
“她過來做什麼?”許樂然喃喃道,隨後道:“讓她進來吧。”
馬歡很快就跟著門口的丫鬟走了進來,許樂然見馬歡的臉色還很白,不知道她們向來沒有交集,而且也沒有來往,馬歡為何會拖著病體過來。
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許樂然還是讓馬歡坐下,總之有什麼事情,馬歡開口她就會知道。
“得知最近發生的事情,所以我過來看看你。”馬歡道,語氣中充滿的同病相憐的意味。
許樂然道:“既然你的身體不適,那就不要走動,還是歇息為好,有什麼事情讓丫鬟傳話就是。”
馬歡笑著搖搖頭,道:“你的臉色看起來比我還要沒有血色,這樣下去可不行。”
許樂然是前兩天才見過馬歡的,當時看她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現在看起來雖然身體還是一樣的虛弱,但是整個人好似有了魂似的。
馬歡繼續道:“我知道你是因為許御史的事情而煩憂,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再怎麼煩憂,許御史也回不來了,你也應該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許樂然沒有回應,她和馬歡沒有什麼交集,自然知道她是不可能因為擔心自己所以這才跑過來說這些話。
那是為誰說的,為謝傅遠還是方知圓呢?
她曾經在謝傅遠的書房裡見過馬歡一次,再就是在教坊司見過,兩人就見了兩面,馬歡這次的來意讓人覺得很是有目的性。
果然,馬歡道:“最近京城裡的傳言我也聽說了,這個傳言還真是真假難辨,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會這麼認為。
“謝傅遠這個人我也是接觸過的,知道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是不知道他這次為何要殺許御史,按道理來說,以許姑娘和謝傅遠的關係來說,他是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都。”馬歡道。
“那你是認為這件事情就是謝傅遠做的?”不知為何,許樂然對馬歡此人沒有什麼好感,因為現在她說謝傅遠的事情,許樂然對她更加沒有好感了。
馬歡似是沒有感覺到似的,她解釋道:“我知道因為我做的事情,讓你沒有嫁給方知圓,但是對於謝傅遠,我還是有些瞭解的。”
“謝傅遠當初答應了我,只要我為他做事,他就可以想辦法放了我父親,那些罪名都是謝傅遠栽贓的,他要放出父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是他總是一拖再拖,到今年的秋後,越發近了。”
馬歡一條條,一件件的細數謝傅遠的罪行,許樂然可以理解。
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謝傅遠也確實是這樣的人,可是她就是不會相信謝傅遠會殺了自己的父親。
明明他們就要成親了,謝傅遠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許御史,這樣對他有何好處。
還因為殺了許御史,京城各處議論紛紛,謝傅遠這麼會去幹這麼蠢得事情,就算是要幹,恐怕也是不會做的這麼明目張膽。
“你怎麼了,有在聽嗎?”馬歡見到許樂然的思想不知道都飄到哪裡去了。
“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許樂然已經在趕人了,她討厭那些說謝傅遠壞話的讓你,知道他們都是亂傳的。
可她卻是不得不承受喪父之痛,許御史一向在牢裡好好的,為何會救在被放出來的前一天出事,這樣的事情是誰做的。
誰不想讓許御史出來。
她想不出來,許御史沒有私仇,也只有在朝中和謝傅遠意見不合,不過現在許御史已經被關入獄中,就算是出來了,那也是在朝中沒有了影響力。
對謝黨之人造不成任何威脅,或者說,這件事情是皇帝做的。
皇帝因為許御史先前支援廢太子,所以懷恨在心,本來想著一直關著許御史的,但是由於謝傅遠的參與,讓皇帝不能如意,所以皇帝下了殺手。
可是這個解釋是說不通的,皇帝就算是想要殺許御史也可以光明正大,也沒有必要把這樣的事情栽贓到謝傅遠身上,畢竟謝傅遠在朝中的勢力是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有影響的。
這個時候沒有證據,想什麼都是白想,不能證明什麼,不過都是猜測罷了。
最近京城裡還有京城防衛司的人在調查此事,可是一直無果,說是抓罪犯,調查。
可是現在是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甚至這個矛頭是一直指向謝傅遠的。
“姑娘,夫人咳嗽的厲害,剛剛還咳出血來了。”丫鬟火急火燎的進門稟報道。
許樂然聞言也不及想其它的事情,立刻就站了起來向外走去,口中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母親昨日不是還有些精神不好,怎麼突然就吐血了?”
丫鬟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許樂然也是腳步匆匆的向陳氏的屋中走去。
陳氏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又遇到許御史死亡的訊息大受打擊,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氏的病情現在會如此嚴重。
陳氏見到她,對她招招手道:“過來。”
她過去後,就見陳氏說話的時候都是累的喘著粗氣:“你父親是怎麼死的,現在差清楚了沒有?”
許樂然搖搖頭,這件桉子自然是交由刑部調查的,聽說京城防衛司的人也在到處抓人。
“娘,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許樂然道。
陳氏艱難的搖搖頭,道:“沒事,只是這件事情這麼久都沒有頭緒,恐怕也是一樁無頭桉了。”
許樂然沒有說話。
確實,這件事情京城防衛,還有刑部一直都在查,甚至還驚動了京城的百姓,京城防衛司的人甚至衝到別人家中去調查,可是顯然沒有什麼收穫。
這件事情剛剛發生就在找兇手,直到現在已經有五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任何訊息,甚至連個懷疑的人選都沒有,事情拖的越久,越查不出什麼了。
如果剛剛在事情發生,兇手還在京城的時候都沒有調查清楚,往後就基本無望了。
陳氏說著說著,竟是自己睡著了。
許樂然走出房中,現在府中都在忙許御史的喪事,這個事情大多是方知圓在忙活。
陳氏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這天,在許御史出殯的時候,陳氏甚至沒有堅持住在半路暈倒。
本來說沒有找到兇手,許御史就一直不下葬,但是方知圓還是說通了陳氏。
等找到兇手,到時候再去許御史的墳前告訴他也是一樣的。
陳氏也是見現在的情形容不得她這樣做,也是聽從了方知圓的意見。
許御史的喪事過後,陳氏的身體也是越發差了,大夫來了許府好幾趟,都是連連搖頭嘆氣。
許樂然也沒有再去找謝傅遠,一則是因為自己真的很煩,實在沒有心思找謝傅遠,二則或許是因為傳言吧。
她心中一直告訴自己,不能相信那些謠言,可是心中還是不想再看見謝傅遠,和他如之前一樣親密,這主要還是因為心中的隔閡。
許樂然自己當然是不相信的,可是隨著朝中的腥風血雨,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那些京城眾人是因為議論這件事情被京城防衛司處置的,朝中的人因為彈劾謝傅遠被削值罷官的。
這些事情都是因為她而起的,她如何能夠安心。
謝傅遠之所以對這件事情如此在意,處置這麼多人,也是因為她。
“母親現在身體不好,你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了。”方知圓勸慰道。
許樂然知道方知圓一向是很忙的,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就道:“你去忙吧,我沒有事。”
“我今日沐休,就在家中陪著你,也能照顧母親。”方知圓坐在哪裡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馬歡本來是過來說關於謝傅遠的一些劣跡的,讓許樂然相信許御史是謝傅遠殺的。自從方知圓過來了以後,她就沒有再開口。
或許是因為其它,又或許是因為許樂然在這裡,馬歡竟然感覺到深深的嫉妒。
她和許樂然是同樣的遭遇,都是父親被謝傅遠陷害,為何自己先是被罰在教坊司那等腌臢之地,後又為謝傅遠做那些事情。
自己每每想到為了陷害方知圓,謝傅遠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心中都會如掉進萬丈深淵,萬劫不復的痛苦和無助沒有一天離開過她。
可是許樂然呢,即使許御史出事,還有謝傅遠護著,想方設法的和她成親,甚至可以為了救她連命都不要。
還有一個方知圓,他不在意許樂然在謝府住了那麼久,更不在意許樂然和謝傅遠的關係。
這個世界為何會如此不公平。
當初父親剛出事的時候,別說是有人安慰她,要是沒有人對她使絆子,她就燒了高香了。
深深的嫉妒填滿了馬歡的心,可她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分毫。
她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方知圓對許樂然的安慰,許樂然在一旁則是毫無表示,只是時不時的應一聲以示回應。
“不用太過擔心,母親一定會沒有事的,兇手也一定會找到的,但是你的身子餓垮了,可就不好了。”方知圓溫聲道。
許樂然點點頭,以示回應。
方知圓即使被這樣對待也沒有絲毫惱怒,他的眼中透著的只有憐惜與心疼,還有一些複雜的神色。
馬歡狠狠盯著另一邊,裝作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她是知道的,她心中已經湧現出深深地恨意。
對老天的恨意,對許樂然的恨意,對謝傅遠的恨意,還有對方知圓道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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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瞎子嗎?
她馬歡有那一點比不上那個許樂然。
馬歡自認為的掩飾很好,但還是被方知圓看了出來。
方知圓一向是在朝堂上行走的,怎麼可能看不出馬歡的心思,更何況已經和她認識了這麼久,更是瞭解她。
他對此倒是不在意,只要馬歡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就好,否則……
方知圓眯起眼睛,心中湧起殺意。
希望馬歡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做什麼傻事才是。
許樂然對於這些都沒有發現,她現在自己千頭萬緒,哪裡還有其它的心思觀察別人。
“妹妹,要是擔心許夫人的病情的話,不如你去找謝首輔,他在大雍可是權勢滔天,相信一定會找到個大夫把夫人的病情看好的。”馬歡微笑著道。
她自以為把自己情緒掩飾的很到位,但那含有惡意的笑聲讓她越發猙獰。
蒼白的臉上,一雙無神的眼中透著的都是惡意。
許樂然沒有理會,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注意聽周圍的人在說什麼。
本來已經都要和謝傅遠成親了,發生了這些事情,讓他們之間好似隔著一條天河,跨越不過但又好似離得很近。
許樂然沒有什麼反應,房間裡還有方知圓。
他斜睨了馬歡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眼中含著慍怒,好似就要一觸即發。
馬歡說道話沒有人回應她,房間裡很是寂靜。
謝府
謝傅遠也知道他現在和許樂然之間的問題,他頹廢的坐在書房裡,最近只能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痺自己。
清冷秀氣的臉上,往日裡都是陰狠的,現在卻毫無精神。
忠盛站在一邊也不敢勸阻,他知道謝傅遠是因為許姑娘的事情煩心,可是現在能做的都做了,還是沒有能查出殺害許御史的兇手。
可見那人十分謹慎,而且是一心把事情嫁禍給自家公子,可是忠盛也是沒有法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公子這麼聰明的人這次也是無能為力。
其實也不是公子無能為力,只是因為許姑娘的心公子沒有辦法控制罷了。
要是其它事情,謝傅遠可以對朝中大臣動手,他可以想盡一切辦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現在公子把京城的輿論也壓了下去。
把朝中的官員也是處置了,沒有人再敢提起這件事情。
只是現在還查不到真兇。
對於真兇,忠盛也是自己心中有猜測,只是公子要的是證據,許姑娘也是要看證據。
沒有證據,許樂然怎麼可能相信那個人面獸心的方知圓會是兇手。
“讓你做的事情都做了嗎?”謝傅遠疲憊道。
忠盛連忙回過神來,道:“稟公子,已經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