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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目標

正如警方所意識到的那樣,開槍擊斃司機劉俊清,勒殺司機鄧少生,打傷個體業主老趙和老郭的這3起發生在不同現場的案子,是孫德林、汪家禮、汪家仁、孫德松在實施同一個預謀犯罪行動中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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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室搶劫那個煙販業主後,汪家哥倆感到,雖然孫氏兄弟沒有槍支,但今後如果有較大的搶劫行動,還必須和他們一起幹。否則,人手不夠會發生不測。特別是孫德林,講“文”的,他頭腦精明,臨場應變能力強,反應快:講“武”的,他身高體壯,兇悍有力,一照面就能把搶劫的物件鎮住。多參加一兩個人固然對分贓數額有影響,但多幹兩起案子不就有了嘛。

下一個目標幹哪個?這幾個匪徒多方“踩點”。反覆商議,最後一致認為,南

五煙市生意很紅火,裡面有許多腰纏萬貫的大老闆,這回就到煙市上幹一把。

要搶煙市,必須有交通工具,搶前作掩護,劫後逃離現場,缺之不可,當時,滿街跑的計程車多是“拉達”,他們就決定搶一輛“拉達”,既不顯眼又很方便。

要搶一輛計程車,也就意味著又將有一個計程車司機死於他們手下。

騙計程車的角色落在汪家仁身上。他50來歲的年齡,隻身一人,這就幾乎能讓任何一個司機上當受騙。2月1日上午,匪徒們傾巢出動,孫德林、汪家禮、孫德松先到于洪區渾河大壩處等候。

春節前夕的沈城,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再過幾天就是“小年”了。商店櫥窗裡

五彩繽紛,大街上到處是辦年貨的人群。這天,計程車司機劉俊清出來很早,開著那輛紅色“拉達”在大街小巷裡穿行。他很賣力,巴不得多拉客人增加點收入,一家人高高興興過個年。

“拉達”駛上一條馬路,前面路邊站著一個50多歲的男子在招手叫車。劉俊清

忙開了過去。

叫車的就是主張作案中“必須把計程車司機整死”的汪家仁。剛才他在這裡已

經招呼了兩輛計程車,司機聽說要去于洪區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擔心返回時空駛,就沒去。汪家仁接連兩輛車沒僱成,有點著急了。這一次,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說了句“有急事去鐵西”,催著司機開車。車開到鐵西,汪家仁才講了要去的地方,說:“我要接一個幹大買賣的朋友,他在那邊等我。這個事要是做成了,我有好幾萬掙的。兄弟,我把來回腳的錢都給你,還不行嗎?”說得劉俊清心裡高興,暗喜這趟車跑的值得。

可是,車越往前開越顯得偏僻,車輛行人稀少,道路越來越崎嶇不平,眼看快到渾河大壩了。劉俊清困惑不解地問:“你那個朋友在哪呀?”

汪家仁用手指了指:“前面,前面,就要到了。”

“拉達”終於開到了汪家仁要到的地方。只是,在那裡等車的人不是一個,而

是3個,個個都是40歲上下的漢子,路邊停著一輛紅色摩托車。劉俊清看那幾個人不像善類,心裡“格登”一下子,暗叫不好。他轉過臉看了僱車人一眼,此刻,那個老家夥臉上透出一絲陰冷的笑。

受騙的計程車開過來了,車剛停下,汪家禮就搶前一步,用身體堵住司機那邊的門;孫德林拉開後車門,握著一支手槍對準了劉俊清:“朋友,我們用一下你的車,放明白點,少遭點罪……”

壞人劫車!劉俊清驚恐地看著對著他的槍口,沒敢動。

“來,到後邊來!”

孫德林覺得這裡還不夠理想,準備把車弄到一個更偏僻的地方再動手。

可是,劉俊清沒有動。車是命根子,他捨不得,加上看到下車門已被堵住,無法脫身,在心裡暗暗琢磨著與之周旋的辦法,便說:“大哥,用車可以。我給你們開還不行嗎?”

媽的!你小子開車,走的也是死路。孫德林點頭同意。於是,孫德松上了車,汪家禮離開車門,向那輛摩托車走去。

劉俊清見時機已到,猛地推開車門就跑,邊跑邊喊。汪家禮、汪家仁一起追趕。跑出大約十幾米,就把劉俊清抓住了,兩人揮起拳頭,朝劉俊清頭上、身上一頓猛打。劉俊清一邊用手護住頭部一邊哀求:“哥們兒,我開還不行嗎?我開還不行嗎……”

“開也不行!”別看汪家仁年齡大,揮起老拳打人十分兇狠,邊打邊說,“你

小子要找死啊?”

汪家禮說:“不老實,給他一槍!”

冷麵殺手孫德林提著手槍走過來,說:“別打了,別打了。”他用左手摟住劉

俊清的腰,右手握槍對準他的頭說:“朋友,跟我來,我不打你……”走近“拉達”

開啟車門,他連拽帶推地將劉俊清塞進車裡。

強盜邏輯

劉俊清知道,面對如狼似虎的匪徒們,上車後空間變得狹小,自己的處境更加險惡,便拼盡全力掙扎……

這時,一男一女兩位農民騎著腳踏車從這裡經過,看見這種情景,料定沒有什麼好事,不敢多看,猛蹬兩腳跑遠了。

汪家仁拿出綠色尼龍繩要綁劉俊清,並將繩子繞上他的脖子,想勒死他。他掙扎著抗拒;汪家禮、孫德松在車外面很著急,卻伸不上手。搏鬥中,劉俊清挨近另一面車門,把車門推開了就往外掙,大聲呼救。孫德林大怒,不得不用槍了,抬起手,照他腦袋就是一槍,殷紅的血躥了出來,灑在車門內外……

慘哪,這群匪徒多麼殘暴!

孫德林落網後,筆者曾當面問他:“當你舉起手槍殺害一名無辜的司機的時候,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孫德林馬上從容答道:“沒辦法,我們需要車。只要用車,這個司機就不能留。過後我也想過,他們是無辜的。不過,他們活著也是遭罪……”

面對汪家仁,筆者提出了那個同樣的問題,汪家仁想了想說:“對這個,孫德林有個說法,他管被害的司機叫‘倒黴蛋兒’。”

“倒黴蛋兒”,“活著也是遭罪”……這,就是這群兇殘的匪徒們毀滅無辜生

靈的強盜邏輯。

匪徒們手忙腳亂地把劉俊清的屍體搬進後備箱。可憐!劉俊清每天精心保養的汽車,竟成了他的臨時“棺材”。汪家禮坐進“拉達”,開出一段,車熄火了。

這群匪徒殺害司機是為了搶車,以便實施下一步行動。現在他們見“拉達”車

裡車外都濺上了不少血,時值數九隆冬,很快就結凍成冰,怎麼也擦不掉,最後便放棄了努力。加上開槍、被害司機呼救、有人目擊、汽車熄火等多種因素,用孫德林習慣的說法,此番出手“不順”,便棄車而逃,4個人頃刻間如鳥獸散。

匪徒們賊心不死,決定再搞一輛。這次騙僱計程車,由孫德林出面。2月2日下午2時許,他推著腳踏車,裝作一條腿有毛病,走路一瘸一瘸的,來到和平區南二食品批發市場。他前後物色一番,朝著一輛白色客貨兩用“天津大發”走過去。這輛車有個帆布篷,很適宜他們作案。

天寒地凍,司機鄧少生和妻子王豔華守在那裡很久了,巴不得有人過來僱車,鄧少生馬上迎了過去,問:“師傅,用車呀?”

孫德林打量一下司機,說:“用車,我要到滑翔小區庫房里拉點貨。”“往哪

拉?”

“回來,往這拉。多少錢?”

“你給……30吧!”

“要多了。”孫德林為使對方不疑,故意砍價,“20吧!”

20元……鄧少生看了王豔華一眼,暗想:20就20,不掙白不掙。我不去,別人的車也得去。他開啟後車門,幫助孫德林將腳踏車放進車廂裡,讓孫德林坐進駕駛室,然後向王豔華揮了揮手,開車向滑翔小區駛去。

鄧少生不會想到,他是在永別妻子,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王豔華是個不幸者,也是個幸運者。如果她跟隨丈夫一起去,也必然死於匪徒之手。

“天津大發”開到滑翔小區一個鍋爐房後面,停下了。那裡比較僻靜,行人稀

少。汪家仁、汪家禮已經預先等候在那裡了,他們身邊放著一個硬紙箱。

孫德林下了車,對鄧少生說:“師傅,請你幫我把腳踏車拿下來。”

鄧少生轉到車後,取下腳踏車,正想轉身,一個堅硬的東西頂住了他的後腰。回頭一看,那個僱車的“瘸子”緊握著一支手槍,兇相畢露:“朋友,我想用用你的車。你最好老實點!”

鄧少生雖然知道遇上了壞人,但他心存僥倖,“配合”著做。壞人搶車,他當

然心疼;可是如果反抗,不是命也沒有了嗎?車被搶去,將來還可以找回來,如果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扔下一家老小怎麼生活?

鄧少生實在太善良了,他和頭一天死去的劉俊清不同,面對奪命惡魔,沒有呼喊,也沒有反抗。

“喂,你上去!”孫德林晃動一下手槍,下達著命令,鄧少生上了車。

“哥們兒,委屈你了!”汪家仁、汪家禮也上了車,從那個硬紙箱裡取出早已

準備好的綠色尼龍繩,將鄧少生雙手反綁,雙腿也緊緊捆綁住,然後用一團布塞進他的嘴裡。現在,他想呼喊和掙扎也不行了。

鄧少生以為,匪徒們這樣做,是為了在他們用汽車去幹壞事時排除他的“干擾”,壞事幹完了就會把他和汽車一起扔掉。他絕沒有想到,匪徒們將他捆綁四肢堵住嘴,是為了穩穩當當地要他的命!

煙市槍聲

就在原地,就在車廂裡,孫德林和汪家仁用那根捆綁鄧少生雙手的綠色尼龍繩的剩餘部分,活活地勒死了他。他們從硬紙箱裡取出3條麻袋,用兩條將鄧少生的屍體套著包裹起來,上面還蓋了一條,放在車廂最深處。

可憐的鄧少生,一聲也沒喊得出來,就這樣被3名匪徒奪去了生命。

搶車得手,等到下午4時左右,匪徒們扔掉硬紙箱,由汪家禮駕駛“天津大發”開向和平南五煙市。他們要接著去幹昨天沒來得及幹的事情———搶劫販煙老闆。

為了和駕駛室裡的汪家禮說話方便,孫德林用槍柄砸碎了駕駛室與車廂之間的玻璃。

匪徒們搶劫的意向是明確的,但是具體的搶劫目標卻是模糊的。在什麼地方搶?搶哪個販煙老闆?都沒有確定。於是,汪家禮把車開到地下通道轉彎處停下了。匪徒們戴上帽子和口罩,等候著下手的目標。

天色暗下來,煙市下行了,經過地下通道的人雖然有一些,可是匪徒們看不出哪些人是老闆;有的人兩手空空,不像帶著錢;有的人從衣貌打扮上看就不像富有的樣子……所以,他們沒有動作。時間在一分一分地流逝,車裡放著一具屍體,司機的妻子是否已經報警了?……他們很擔心,焦躁不安。

就在這時,個體業主老趙和老郭推著一輛腳踏車走了過來。他們一個人肩上挎個布兜子,一個人拎著個黑色皮包。這個皮包引起了藏在車裡的匪徒們的注意,他們猜測,皮包裡一定裝著數目不少的現金。

“媽的,就幹這個了!”孫德林一咬牙,惡狠狠地說。

汪家禮早就耐不住了,迅速開動汽車向那兩個人追去,剛超過幾米,孫德林和汪家仁就從車上跳下來,用手槍對準了老趙和老郭。

“把皮包放下!”孫德林厲喝。

“啊!”猛地受這一驚嚇,老趙和老郭呆在那裡,腳踏車倒了,皮包掉到地上

了。

孫德林示意汪家仁用槍監視趙、郭二人,他上前彎腰撿起皮包,剛把拉鎖撕開,老趙和老郭乘機抹身就跑……

“不留活口”,汪家仁想著這句話,忙不迭地從孫德林右側繞到左側,抬手向

那兩個人開了幾槍……但他的槍法實在差勁兒,那兩個人繼續奔跑。孫德林站起身,朝那個肩上挎包的人打了一槍,把他撂倒了,但是他爬起來又跑了……

在孫德林、汪家仁搶劫時,汪家禮駕駛的汽車並沒停下來,而是以嫻熟的技術迅速掉頭,將車停在地下通道出口的慢坡上。車沒熄火,汪家禮也沒下車,準備著隨時啟動,逃離現場。

孫德林還要射擊,一回頭,看見汪家禮停車的位置不大好,就沒追趕逃跑的人,從地上拿起皮包,和汪家仁上了車。汪家禮駕駛汽車迅速開出通道,消失在夜幕之中……

到底搶到了什麼?有多少錢?行車中,孫德林急忙開啟皮包檢查,翻了一遍,不禁長嘆一聲,重重地掉在車上。

原來,皮包裡只有200多元現金,還不夠他們幾個人吃頓飯的。

“媽的,不順!”孫德林罵了一句。

汪家禮也很沮喪。忙活兩天,整死兩個人,擔心受怕的,卻只搞到這麼一點點錢,掃興!怨歸怨,這輛載著一具屍體的車已經沒用了,還得把它處理好。他把車開到砂山街與砂陽路交叉路口,拐進一條衚衕,在樓旁停下了。那裡,有汪家仁事前放著的一輛摩托車,他載著孫德林開跑了;汪家禮乘計程車逃遁……

以上,就是震驚沈城的“96.2.1”、“96.2.2”等連續性持槍搶劫殺人案

的內幕。

1996年春節前夕的瀋陽,被這夥持槍匪徒攪得很不安寧。特別是他們在位於城市中心的和平區南二食品批發市場劫走計程車輛,在南五煙市開槍搶劫業主,轟動很大,影響極壞,在這兩個市場經商的業主每當談及這兩個案子便為之色變。

然而,這夥匪徒並沒有就此罷手。他們接連幾次作案受挫,越發感到“飢渴”,像一隻只飢腸轆轆而又追趕獵物多次失敗的野獸,繼續尋覓、窺視著新的搶劫目標。

需要說明的一點是,以孫德林和汪家禮為代表,這夥匪徒在謀劃和實施搶劫行動的問題上存在著“路線”分歧。

這裡,有必要說一說孫德林這個人。

孫德林曾經有過悔過自新的努力,他到沈鐵分局鐵路大修段工作後拼命地幹活兒,從一名普通工人提升為班長、工長、隊長。由於表現不錯,領導想培養他入黨。可是,從青年點調來檔案一看,他的材料和別人的不一樣,有厚厚的3大本,上面寫的全是不光彩的紀錄,於是,這件事便再沒提起。

孫德林其人

孫德林心灰意冷,沮喪的心緒又降到谷底。他想:既然“政治”上幹不上去,

那就再從“經濟”上搞吧。

1986年,孫德林辦了停薪留職,到瀋陽火車站東貨場開4馬力“空空空”拉腳。那時候,蹬“倒騎驢”的多,開他那種冒煙的玩藝兒自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優越感。不幸的是,在貨場拉腳期間,孫德林心理上發生了傾斜。

他家是個大家庭,兄弟姐妹多,生活困難,從小到大住的是低矮破舊的平房,後來住的是“旱樓”。他為此感到忿忿不平,要靠“迅速致富”的方法來個改變,於是迷戀上了賭博。開始是玩撲克,後來用撲克牌玩牌九,輸贏大時達一二千元之多。再後來,他又發展到拍“老虎機”,前後輸進去二三十萬元。汪家仁好嫖,他嗜賭,各有所好。賭博,是使他走上犯罪道路的一大誘因。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東貨場的運輸工具也在發生著變化,4馬力“空空空”淘汰了,他開上了“維士博”三輪貨車。部件壞了,機器舊了,他就把別人同樣廠牌的機器、部件偷卸下來,安到自己車上。

最糟糕的是,在東貨場,孫德林這只“狼”遇到了汪家禮這只“狽”。他們兩

個人有同樣的“志趣”和“抱負”,長期廝混,惺惺相惜,成為一對密友。

這兩個人每到在一起便牢騷滿腹,黑話連篇,謀劃著改變現狀,幹點“大事”。幹什麼“大事”?賭博、詐騙、偷盜他們都幹過了。沒幹的就只有———殺人,搶劫。用孫德林的話說就是:“這時候我們覺得有力量了,成形了,上道了……撕龍袍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幹!”於是,他們兩個共同謀劃了本文篇首那次殺司機搶計程車———撞民警———搶槍———殺人劫財的“連環式”犯罪行動,撫順計程車司機朱紀奎成為他們踏上“黑道”的祭品。

孫氏家族這個大家庭,有著較強的家庭觀念和凝聚力。孫德林在外面是“老大”,在家裡也是老大———他是這個家庭的長子,有著舉足輕重的優越地位。孫德林自認是這個家庭中的逆子,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在家庭中的威望,弟弟妹妹們從小就都聽他的,他也承擔起照顧、庇護他們的責任。如同汪家仁嚴教兒子,孫德林對弟弟妹妹們管得也很嚴格,絕不讓和他混在一起的人把手伸向他們。在家裡家外一向高傲自負的孫德林,在自己婚姻問題上卻遇到了麻煩。由於家庭糾紛,向來打打殺殺的孫德林把妻子痛打一頓,在一時衝動之下導致了兩個人分手。

孫德林看不起汪家仁,從不找“小姐”;他也不贊成汪家禮,沒有“鐵子”。

他依然戀念著被他打跑的妻子。也是巧,他開的飯店與妻子開的飯店僅有投石之距,那個越來越懂事的孩子在他們之間跑來跑去,當起了“紅娘”。妻子那邊有什麼重活兒,他就過去幫一把。一來二去,感情升溫,兩人盡釋前嫌,破鏡重圓。

孫德林本應在撫平了家庭創傷之後安心工作,上敬父輩(其母已逝),下撫手足,愛妻教子,盡享天倫之樂,怎奈他財迷心竅,擇選了另一條路———殺人搶劫,無惡不作,一發而不可收,成為人類的渣滓,社會的敗類。他還把本來不錯的三弟孫德松拉進犯罪團伙,成為他的殉葬品。

孫德林自詡他這個人還是“善良”的,有“惻隱之心”的。他主張在搶劫中盡

量不殺人,除非萬不得已。為此,他認為可以想一些辦法,如儘量搞好化裝,早、晚行動等等。如果不弄個“臉熟”,就可以不殺人,也減少了自己的風險。最“完美”的一次,就是搶劫運鈔取款車,把人鎮住,不費一彈,不殺一人(他把殺害司機黃長河的事忘了),大功告成。

“路線”之爭

孫德林認為,汪家禮在避免作案殺人方面想得不多,他的“風格”是不擇手段,必要時就開槍(反正子彈充足,才兩元錢一顆),來個“幹淨利索”。

有一段,他們盯住一個在鐵西區家具城經商的業主,為此謀劃了幾次,在研究什麼時候幹、怎樣幹的問題時,孫德林和汪家禮意見不一,最後鬧崩了。孫德林主張選一個下雨天,在確知那個業主家裡有錢的情況下再動手;可是汪家禮顧不了那麼多,他認為“踩點”已經很久了,不能再猶豫,去幹便是,兩個人爭論得面紅耳赤。汪家禮見孫德林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便對汪家仁說:“他要是不去,咱們去!”過不久,在沒有孫德林參加的情況下,汪家哥倆幹了那個案子。

另一個分歧是,孫德林認為,一種搶劫方法只能採用一次,不能反覆常用;汪家禮對這一點則沒作過多的考慮。他們曾經多次策劃搶劫鐵西區某幾個工廠的工資款,由於種種原因沒有幹成。在實施中,汪家禮總是急著搞車,提出“常去看看”,這次沒幹成下次再幹。而這正是孫德林所忌諱的。他認為這麼乾死人太多,代價太大。

這樣看來,“96.2.1”、“96.2.2”等案件的發生,他們連殺2人、傷2人

卻僅搶了200元錢,就是汪家禮的“路線”佔了上風的產物。正如刑警支隊長於凌舜一針見血指出的那樣,犯罪分子“給人的印象,像只沒頭蒼蠅似的亂撞。”

一段時間,他們預謀搶劫鐵西區的一家銀行。孫德林一向主張“幹大的”,搶

銀行的方案就是由他提出來的。他和孫德鬆開汽車部件商店時,經常跑銀行,自認對那家銀行的情況瞭若指掌。他主張幾個人衝進去,用槍把人鎮住,一槍不發就可以搶到六七十萬。為了實施這一計劃,孫德林精心繪製了銀行的方位圖和內部平面圖,讓同夥到銀行營業大廳觀察地形地物。一天,他把全部人馬拉到“雙喜”菜地,按銀行營業大廳的實際面積在地上畫了平面圖,然後幾個人演練站位。這次演練很成功,孫德林充滿了信心。然而,他苦思冥想、精心謀劃的這個方案卻被汪家禮推翻了。汪家禮列舉許許多多理由,否決了孫德林的“傑作”。他質問孫德林:“你知道銀行哪個人的腳下沒有報警信號的踏板?”這樣一說,王文緒也退縮了。汪家仁是個“騎牆派”,他的態度是你們要幹我就去,不幹就拉倒。於是,4個人形成了一票贊成,兩票反對,一票“棄權”,孫德林成了少數派,只好悻悻作罷,使這次搶劫銀行的行動流了產。

孫德林由此感到,自己人單勢孤。這也是他後來把親弟弟孫德松拉進團伙的一個原因,想以此與汪家哥倆抗衡。

鬱郁不得志的孫德林不甘冷落,另尋目標,到位於鐵西區興工北街路東的第一飼料廠“踩點”。這一次,他吸取了教訓。起初,他沒把這個想法對汪家禮說,只告訴了汪家仁,有時和他一起去“踩點”。這樣,可以拉過這個老家夥,對付汪家禮。他只待汪家禮這只“沒頭蒼蠅”頻頻失敗,撞個一鼻子灰後再來找他,重新聽他指揮……

1996年3月8日早8時,劉明志騎車來到第一飼料廠。

這個廠在崗工人發薪的日子是每月的10日,遇到節假日提前。不論是給在崗的人還是給退休的職工發工資,保衛科都得派人,跟著財會人員去銀行取款。

劉明志走進二樓保衛科,忙著收拾衛生。工夫不大,財會室的負責人沈大姐走了進來,問:“今天開工資,你們保衛科誰去呀?”

“我去!”劉明志爽快地答應一聲。

沈大姐又通知了財會室的王璐和馮皎,這兩位女同志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她們手中拎著一大一小兩個有揹帶的旅行包。別看這兩個包不起眼,全廠幾百號老老小小全指望它們呢。

比他們都早,開白色“伏爾加”的小車司機王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加上他在

內,4個人全齊了,王俊駕駛“伏爾加”出了廠門,徑直向雲峰街工商銀行北三分理處駛去。

王俊把車停在北三分理處對面的馬路上,劉明志下了車,走進銀行。王俊把車鎖好,也跟了進去。

銀行營業大廳裡人不太多,王璐和馮皎站在櫃檯前,等著付款。劉明志發現一個本廠的熟人也來辦事,和他聊了幾句。工夫不大,付款了,劉明志走過去幫助王璐、馮皎點錢,一捆一捆地往旅行包裡裝。這次一共取了20.7萬元,把兩個包塞得滿滿的。

這4個人在乘車回廠的路上,誰也沒回過頭往後看一看。否則,他們就能發現,在他們後面不遠,緊緊跟著一輛紅色“拉達”計程車,以差不多同樣的速度“咬”住他們的車不放。在那輛車裡,一個司機,兩個乘客,坐著3個殺機勃勃的中年男子。他們瞪著6只閃露著貪婪與邪惡的眼睛,豺狼般熒熒發光。在他們乘坐的那輛車的後備箱裡,還藏著一具被人用繩子勒死的男屍!

“伏爾加”拐上興工北街,馬路上的車多了起來,王俊只好減速行駛。好在路

程不遠,只用五六分鍾就到了廠門口。前面有輛車擋住路,“伏爾加”停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開進廠院,停在辦公樓的前面。

劉明志從車裡向外看,同一科室的幹部韓國喜正站在門前臺階上。他想,老韓一定是在那裡等候取款車。他責任心很強。市場競爭激烈,工廠舉步維艱,按月給退休職工發放勞保工資很不容易,這筆20多萬元的鉅款不能有什麼閃失。社會上暴力犯罪時有發生,工廠保衛幹部的責任越來越重了。

的確,韓國喜在等候著“伏爾加”。昨天工廠的25萬元售貨款,他和同志們看

守了一夜,今早要用“伏爾加”往北三分理處送。他想告訴王俊車別熄火,馬上還

要去銀行。

辦公樓前,一切如常。有人在院裡走動,有人走進收發室取報紙。

兩位女同志先下車,劉明志也跟了出來。他彎腰探身,從車裡往外拽裝錢的旅行包。

王璐問:“小劉,你一個人能扛動嗎?”

劉明志一笑:“要是把這些錢都給我,再多我也能扛得動。”

“得了,咱們一起拎吧!”

他們說笑著,拎著裝工資款的旅行包往樓門口走去……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突然衝到他們身邊,厲聲說:“別動!把錢放下!”

劉、王二人一愣,轉過身一看,都驚愕得呆住了。

彷彿從天而降,在他們面前,站著一個身材較高,面戴口罩,頭戴黑色長舌棒球帽,身穿藍色工作服大褂的中年男子。由於帽舌壓得低,口罩遮住大半張臉,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在長舌帽與大口罩之間那條有限的縫隙中露出兩隻兇惡的眼睛。在他手中,握著一支手槍。這個匪徒乘劉、王二人一愣的瞬間,伸出左手去拽裝錢的旅行包……

事發突然,時間短暫,但劉明志迅速作出了反應。匪徒搶劫!好一個小劉,緊緊拽過裝錢的旅行包,轉身就往門口跑。一隻腳剛踏上臺階,“砰!”後面震耳欲聾一聲槍響,他覺得後腰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一陣灼熱與劇痛,裝錢的包掉到地上。他掙扎著跑上二樓保衛科,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快……報警……搶錢了!”

高個子匪徒心毒手狠,他那一槍是照著劉明志的胸部以上打的;是劉明志的奔跑速度和那幾級臺階救了他的命,導致腰部中彈。

面對如此兇殘的場面,兩個女同志一個嚇得蹲下了,一個叫了一聲呆在那裡……那個高個子匪徒以極快的動作拎起裝錢的旅行包,轉身往回走。這時,遠處有些人驚駭地朝這邊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匪徒正走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奔了過來。匪徒見此人上身穿皮夾克,身高一米八,不比他矮,心裡一驚,舉起手槍向他瞄準,示意警告。可是那個人並沒停住腳步,怒目圓睜,以大無畏的氣勢,迎著槍口向他撲來……眼看只有三四米的距離,兩個人就要交手了,心裡發虛的匪徒扣動了扳機,“砰!”一顆子彈從那個人左側鼻翼射入,從腦後右枕部穿出,鮮血迸濺了一臉,向後一仰,重重地摔倒在塵埃中……

這位不怕死的勇敢者不是別人,就是保衛幹部韓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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