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百姓看向江韻嬋的神色都變得不同了。
姑且不說江韻嬋觀察的內症幾何,那婦人的身形緣由卻講得一次不差!
年紀小又咋了?能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聶掌櫃的讚賞、江韻嬋的診斷,讓很多人心下反而開始懷疑起鬧事婦人話裡的真實性。
大家不信江韻嬋的水準,難道還信不過聶掌櫃的水平嗎?他手底下可調教出不少好大夫哪!
被鉗制住胳膊的婦人立刻就想甩開江韻嬋診脈的手,卻不知被江韻嬋按到了哪處穴位,瞬間渾身一軟,壓根動彈不得。
“你!”
婦人氣得橫眉冷對,就欲開口唾罵,卻被江韻嬋嘴快攔住:
“你這種潑婦行徑、訛人謀財的做法,我從小看到大。你信不信,我當著眾人的面撕了你們幾個人的麵皮,還能把你們扭送到衙門?”
到時候去了大牢衙門,能不能豎著出來,可就不是江韻嬋能說了算的了。
婦人一聽要報官,她臉色一沉,怒聲道:“報官就報官,誰怕誰啊?”
“好,那就報官。”
江韻嬋驀地鬆開了手,笑眯眯地道:“不報你就是狗。”
“你怕不是個傻的,報什麼官?!”
那婦人說完之後,瘦高個兒一把揪住婦人的胳膊,怒聲道:“報了官咱們還咋、咋要銀子?”
婦人迷糊地反問一句:“為啥?報了官不也能要銀子麼?”
反正都是賠償,讓官府知道和不讓官府知道,有啥子區別?
“哎呀你可真是個棒槌!”那瘦高個兒一看說不通,氣得轉身跟壯漢說話去了,又是對著回春堂一陣哭嚎。
“不是,哎你倆幹啥呢?”
她要報官、她不想當狗;架不住同夥不給力,就是要讓這婦人“當狗”。
婦人忙不迭衝過去拉扯著瘦高個兒理論,三個人嘟嘟噥噥吵成一團。
江韻嬋雙手抱臂,眼看著敵人已經內訌起來,衝著站在回春堂前方的聶掌櫃調皮地眨眨眼。
聶掌櫃的接收到了江韻嬋的訊號,略一點頭,眼底都是笑意。
小丫頭當真聰明。
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報官的。
到了公堂之上、孰是孰非一清二楚,就算他們想攪和,也得看看縣衙的人答不答應。
屆時一分錢都別想訛走,還得因為汙衊回春堂挨板子。
報官?高低都不合適。
那婦人是個憨貨,瘦高個人和壯漢兩個人商討了兩句,就準備實施原計劃。婦人插進話頭子之後,終於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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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賊女子竟然暗算我們?”
婦人恍然明白過來,氣憤地指著雙手抱臂、神色悠哉的江韻嬋:“分明就是想透過報官來推卸責任!”
“當狗嗎?”江韻嬋話不多說,就反問一句。
“哈哈哈……”周遭圍觀的人都爆發出一陣陣笑聲。
“我敢說報官就不怕承擔責任,倒是你們,打著我治死了人的旗號,既不讓屍身進屋給我們相看、也不讓報官請縣太爺主持公道。怎麼的,現場給你們賠銀子就能了事?”
江韻嬋一語戳破了那婦人的計謀,冷聲說道:“嘴上說著你相公的生死,幹得卻是謀財害命的勾當,裝啥情真意切呢!”
典型的不怕遭雷劈唄!
圍觀的百姓一開始還真以為是回春堂理虧,結果被這嘴皮子利索的小大夫三言兩語幾次問到了要害。
心虛的婦人多次沒能應答上來,明顯有鬼。大家同情的神色逐漸改變,圍觀的氣氛都跟著微妙起來。
“誰說我們不敢相看?”婦人雖然是個潑辣貨,卻是個典型沒啥腦子的,被江韻嬋一激就願意讓看了。
這會子反倒是之前開口的瘦高個兒慫了:“都是鄰里鄰居的,既然要相看,咱們就進屋子裡看看吧?到底是回春堂的病人呢。”
呵,是不是回春堂的病人還不一定呢。
江韻嬋眼望著那草蓆子裡裹著的屍首,神色淡淡地道:“你們都鬧到這裡來了,今天要是不給全城百姓一個交代,以後誰還敢來我們回春堂看病?誰還敢讓我看診?”
“你到底想怎麼樣?!”瘦高個兒和婦人齊聲問道。
當真是被江韻嬋煩死了!
“當眾診斷!有聶掌櫃和諸位鄉親們看著,孰是孰非,好歹能還回春堂、還我一個清白!”
江韻嬋說得擲地有聲,眉目之間都是正義凌然。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誰心虛,誰知道。
“你這……”
瘦高個兒還沒來得及反駁,那婦人就立刻應下:“好!就當眾診斷,我就不信你那破爛醫術還能發現人是怎麼死的不成!”
江韻嬋:“……”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瘦高個兒:“……”真特麼想堵住她的那張臭嘴。
“既如此,就勞煩諸位做個見證。正好,老朽也可以正式引薦一下我回春堂的新大夫:江韻嬋。”聶掌櫃一揚手,示意江韻嬋放開去做。
江韻嬋二話不說掀開草蓆子,輕觸了一下屍首。
屍體已經變軟了,說明此人已經死了超過十二個時辰。
屍僵緩解之後才送來說是回春堂治死的,那早些時候幹嘛去了?
江韻嬋秀眉微蹙,鳳眸在來此鬧事的三個人身上來回掃視著,心頭滿是疑惑。
“哼,看我們也沒啥用,我就知道你這個庸醫瞧不出個啥來。”婦人雙手叉腰,就等著江韻嬋自打嘴巴。
他們也不是臨時起意想起了回春堂,乃是特意找郎中看過,說是用藥的問題。
人都已經死了,可活人的生活還得繼續,那婦人跟家中長叔一拍即合,帶著孃家一個大兄弟便決定前來鬧事。
碰上難纏的江韻嬋,才是個天大的巧合。
“是用藥的問題。”江韻嬋檢查了一下屍表,確認是中毒,她沉聲說道:“死者死前服用了什麼藥?”
嘿,江韻嬋可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婦人早就等著這一出呢,立刻把手頭的一個單子丟過去:“喏,這就是你寫的藥方!”
江韻嬋只瞟了一眼,就好笑地把藥方遞給了聶掌櫃的。
“咦?你這字跡……進步不小啊!”
聶掌櫃的是看過江韻嬋的字的,那家夥……別看小姑娘長得秀秀氣氣,寫的字是真的醜。
有別字都很常見。
“聶掌櫃的你再仔細看看,這哪是我寫的啊。”江韻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能寫這麼好就怪了。”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回春堂開的方子。
“不可能!”婦人驚詫道:“這明明就是你們開的方子,我在相公身上搜出來的!”
有且只有這一張方子!
分明是回春堂的人想要抵賴!
“我說了你也不相信,咱們就看看證據吧。”江韻嬋衝於小貝揚揚下巴,示意他去拿東西,隨即衝各路圍觀群眾解釋道:
“回春堂一向行事謹慎,每一個開過的方子,都會留有記錄底子。”
江韻嬋那天開出去的方子啥樣,也會被於小貝謄抄一份備用。
防得就是如同這婦人一般想要訛銀錢的病患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