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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沙樑子挖地窩子

寒流來的兇猛,走的也快。第二天傍晚時已經徹底過去,氣溫開始回暖。

劉振華比司號員起的還要早些,站在營地中央向墾區的方向眺望著。

天山上還覆蓋著白茫茫的雪,放晴時和晚上截然不同。一道道黑色的溝壑,將白雪分割開來,在晚上有些猙獰,現在卻是有幾分可愛。

司號員吹響了起床號,整個營地經過一夜的寂靜再度“活”了過來。

“今天這個天氣,咱能一口氣趕到墾區!”

指導員拿著地圖對劉振華說道。

劉振華沉默不語,雙眼仍舊牢牢的看著遠處的天山。逐漸強烈的陽光刺的他眼睛有些疼,他卻捨不得移開。

“這山真他娘的好看啊!金紅金紅的,跟地主老財的聚寶盆一樣!。”

劉振華感嘆道。

指導員也放下地圖,和他一起眺望起巍峨的天山。

這座將整個新 疆一分為二的壯闊山脈,不知在這片土地上矗立了多久,而劉振華等人的目的地,就在眼前這座山的山腳下。

從景化前往墾區的途中一路順暢。

荒無人煙的地方很容易失去方向,不過劉振華是偵查兵出生,只要抬眼看看日頭,就能分辨清楚該朝哪走。

在地圖上,墾區的位置被一個紅圈圈起,沒有名字,沒有地標,盡皆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典型的風頭水尾。

沙漠的風吹過墾區的戈壁,再刮向城市。天山的雪水流到此處,早已被戈壁上的沙土地吸的乾乾淨淨,連水汽都剩不下。

這裡遠離了他們知道的所有,前人從沒有足跡到此。劉振華抬頭望著天,視線沒有任何阻擋,很高很遠,離雲和太陽都很遠。

寒流雖走,風卻不停。裹挾著的風沙在白雪上覆蓋了一層詭異的黃色。

烈日、霜凍、寒風,盤桓在戈壁灘上,唯有劉振華和身後戰士的呼吸與之抗衡。好似整個世界上都在這裡迷失了,變得毫無生氣。

四處都靜悄悄的,靜的卻又讓人窒息。風吹雪和沙,更沒有打破這種死寂。只剩下齊腰高的紅柳和梭梭,怒視著隔壁和極為遙遠的天,絲毫不妥協更不會祈求任何憐憫。

戰士們不論是面向什麼方向,站著還是蹲著,都得硬挨著寒風的鞭打。

劉振華雙手叉腰,反覆打量著這片自己今後就要在此紮根的地方,一臉嚴肅。

“這地方怎麼待……比南泥灣還差!”

“南泥灣至少還有窯洞住,這裡雪地光天的……連擋風的地方沒得……”

“我一個老鄉比咱們先開拔半個月,說晚上那狼嚎的,就像在耳朵邊上似的……”

身後戰士們的議論傳入劉振華的耳朵,身旁的指導員也是一籌莫展。如此的自然環境已經遠遠超過了能用語言解釋的範疇,兩人都不知該對戰士如何開口,只能緊鎖眉頭,撇著嘴角,盡力繃住自己的情緒。

過了片刻,劉振華慢悠悠的轉過身,對著戰士們半開玩笑的說道:

“這地方不錯吧?!”

全連沒有一個人回答。

“咱們連墾區得有個名字,上面沒給,你們誰有好想法?大家一起取個!”

劉振華為了調動下大家的情緒,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一說起名字,戰士們又熱鬧了起來,七嘴八舌的議論個不停。劉振華乾脆舉起地圖,對眾人說道:

“從地圖上,咱們墾區東邊有道梁,一直往西透過去連著沙漠。不如就叫沙梁子!”

指導員當先拍手叫好:

“這名字又好記又響亮,以後出去碰見人就說咱是從沙梁子墾區來的!”

新 疆土話裡,對什麼東西都愛加個“子”。內地的洋蔥在新 疆叫‘皮牙子’,女人叫‘羊缸子’,小男孩是‘巴郎子’。‘沙梁子’這個名不說有多好,起碼接地氣,誰都能聽懂,也能理解。

取名字為的就是讓戰士們對這裡有一種歸屬感,墾區的名字就和部隊的番號一樣,不需要花裡胡哨,但一定要捅進戰士們的心窩子裡,讓他們打心眼兒裡覺得合適!

取好了名字,首要解決的便是住的問題。

這難不倒劉振華。

當年能在南泥灣挖窯洞,今天就能在天山腳下挖地窩子!

地窩子是一種在沙漠化地區極為簡陋的居住方式。和字面意思一樣,就是在地面上掏個窩子下去。

劉振華拿起坎土曼,給大家夥兒做起了示範。

他先在地面上平平整整的挖下去個方形的土坑,然後再用紅柳和梭梭的細枝粗枝分別做成檁條和椽子。最後在上面鋪上芨芨草,化了些雪水和泥,壓在芨芨草上,形成一層厚厚的“草泥”,便算是地窩子的屋頂。最後在正中間留個天窗,就算是挖好了!

“只要比咱們以前挖的戰壕寬一點就行了,門口不用大,貓著腰能進去,能躺平了睡覺就行。另外千萬要注意凍土層!絕對不能用蠻力!得從邊緣上一點一點的把它

撬鬆動了,再挖。不然再硬的坎土曼都得崩卷刃了!”

劉振華提醒道。

凍土層從地面算起,一直往下有90公分甚至1米多。凍土層裡混著戈壁石,有大有小,和凍土牢牢混在一起,是挖地窩子時最大的攔路虎。

“以後就不用睡大炕了!聽說迪化成立最好的飯店就是兩人一間,咱們在這裡也能享受!”

劉振華看戰士們對地窩子還有疑慮,出言調侃道。

地窩子不能挖太大,尤其這是為了臨時應付。只能挖個“兩人間”、“三人間”。再大的地窩子得等開春了去林地裡砍樹,把樹枝子撐在裡面當樑柱才行。不然地窩子就容易塌方,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振華自己帶著兩個班先挖出伙房,剩下的由指導員帶著挖營房。

“炊事班先生火做飯!其餘人執行任務!”

人是鐵飯是鋼。行軍了一整天,現在還要幹活兒,戰士們早就飢腸轆轆了。連隊從營地裡帶了不少饢當乾糧,炊事班長還帶了些白菜、胡蘿蔔、皮牙子,都是耐放抗凍的冬菜。

伙房最重要的就是位置。

做飯得生火,生火就有煙,所以伙房必須得選個通風好的地方。

不過風太大了也不行,吹得火勢滔天,會把伙房都一併燒沒了?這裡可沒有多餘的水用來救火,劉振華渴了也都是隨手抓一塊雪,塞進嘴裡。

劉振華走走停停,終究是找到了一處通風好又不直衝著風口的地方。

“連長,挖多大的伙房?”

住慣了營房的戰士摸不準具體的尺寸。

劉振華在心中大概估算一番,用步子劃出了大致的構架。

“就這塊見方的挖下去,差不多夠咱們用的!”

戰士們應了一聲,剛把搶支在一旁,圍城篝火狀,坎土曼已經啃下了一塊凍土地,虎口都被震的生疼。

劉振華點出了這兩個班中塊頭最大的幾人,成立兩個突擊隊,和自己一起先把這層動土挖乾淨後,再讓剩下的戰士們一鼓作氣的往下挖。

“嘶……”

“連長你沒事吧!”

一不留神,劉振華又拉扯住了以前的舊傷。

機槍手立馬上前把他扶到一旁休息。

劉振華拄著坎土曼,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他趕緊去幹活兒。

日頭正高,地溫也有所回升,正是一天中挖地窩子最寶貴的時間,耽誤不得!

略微休息了片刻,劉振華也重新甩開幫子幹起來。

伙房旁還要再擴出來一塊作為菜窖,劉振華用手中的坎土曼在伙房後左後側又劃出來一塊地方。

“炊事班長!”

“到!”

班長小跑著到劉振華身旁,等候命令。

“菜窖的位置是放在左邊好還是右邊好?”

劉振華看著自己剛才劃出來的地方,左右比較著問道。

“連長,左右都不影響。但菜窖得深些,還得防水。不光是冬天的雪水化了滲透進去,還有開春的雨水!菜窖一進水,糧食都扛不住,泡爛了沒法吃了。”

炊事班長說道。

這樣的地面情況,多挖十公分都是個大工程!

劉振華抬頭看了眼太陽,距離天黑還三四個小時。

新 疆在中國最西,首府迪化和內地的時差足有兩個小時多。每天過了四點半才是下午,夏季的時候天要到接近十點鐘才會黑。即便在二月,天黑也要到七點多。

“兩米五,夠不夠深?”

劉振華問道。

“差不多夠了。等入夏之後,我帶著班裡人再往下挖點就行。”

炊事班長回答道。

只要能先渡過這兩個多月,等開春天氣暖和了一切都好說。

劉振華帶著突擊隊整整挖到天黑才算是把伙房弄出來個模樣。還特意把頂子釘子弄成三角狀拱起,為了防雪水、雨水倒灌,還有風沙不會堆壓在頂子上。

伙房完成後,戰士們卻還未挖完自己的“兩人間”、“三人間”。

“今晚怕是得露宿了!”

指導員憂心忡忡的說道。

“打雪牆擋擋風,先過了今晚再說吧。”

劉振華說道。

這是和本地老鄉學來的土辦法,把雪當場泥巴,就像“乾打壘”一樣,內裡直立,外層有坡度。比人坐下來高個十幾二十公分就可以。一般是迎風打成一個拐角,四面不圍合。圍合起來,反而易起小旋風,在裡面打轉,把人吹的更難受。

劉振華把整個連隊分成三組,

第一組負責收集周圍的散雪,將其集中堆放。第二組負責將自己的鋪蓋卷圍中空的牆壁,最後一組則全是個頭高的,將集中起來的雪倒進鋪蓋圍起來的空擋。

這積雪想要鏟進裡面、再壓結實,必須得從第二組人的身子上掠過去。不到片刻功夫,散落下來的雪花就在他們的帽子和衣服上裹了厚厚一層,幾乎都看不清臉。

雪牆打好後,挖地窩子時從凍土層李翻出來的鵝卵石壘成了個塔狀的爐子燒火,全連的戰士們都躲在雪牆後面,地上鋪著鋪蓋,擠在一起,抱團取暖。

“那天行軍凍傷的,到中間來!”

劉振華說道。

凍傷不好的很慢,尤其是容易復發。

新 疆戈壁灘上冬天的夜晚溫度可以逼近零下40多度,剛撒完的尿,都能立馬凍成冰塊。炊事班鍋裡的燒的開水,邊緣離火遠的部分,都會浮起一層薄薄的冰片。

“一個爐子雖然不夠暖和,但雪牆把風擋住,還是好多了!”

劉振華搓著手對指導員說道。

雖然連裡都是火氣正旺的小夥兒,但還是暖和些好。暖和些不生病,睡的也踏實,開荒建設墾區才有足夠的精神!要是休息不好,吃飯都不香,哪還有力氣揮坎土曼?

“等咱們把地窩子都挖好,再多化些雪水和泥,給每個地窩子裡都立上一面火牆!”

劉振華說道。

炊事班熬了一大鍋白菜蘿卜湯,熱騰騰的,將凍硬的饢餅子泡在裡面,立馬就軟乎了。一口熱湯,一口饢餅,香極了!

劉振華沒有喝菜湯,把自己這碗讓給了連裡的新兵。

“凍的真他媽結實……”

凍硬的饢餅像塊鐵疙瘩,差點把他的門牙崩了……只能先揣在懷裡,用體溫把它暖軟些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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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員坐在鋪蓋卷上,背靠著雪牆,從口袋裡掏出隨身帶著的筆記本開始寫起字來。

“寫啥呢?”

劉振華湊上前去,揣著雙手問道。

“嘿嘿,編了個順口溜,晚飯的時候給大家鼓鼓勁!”

指導員笑著回答道。

部隊裡吃飯前唱歌是雷打不動的規矩,原本就是為了給戰士們提升士氣,增加彼此之間的團結,算是一項承襲已久的活動。

“地窩子好,地窩子強……”

劉振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指導員筆記本上寫下來的句子。

“後面的呢?”

“後面還沒想好。”

指導員撓撓頭說道。

順口溜也不是那麼好想的。

既要符合實際情況,還要通俗易懂,積極向上。戰士們文化程度都不高, 好多人還不識字。要是聽不懂,就更別提學會了。其次還得押韻,整個順口溜得有個固定的韻腳,聽起來才順耳,說著朗朗上口。

“地窩子好,地窩子強……”

劉振華唸叨了幾遍,竟是續下去了一句。

“地窩子冬暖夏又涼!”

指導員一聽,覺得很不錯,趕緊把這句話記了下來。

地窩子冬天擋寒風,夏天遮烈日,可不就是冬暖夏涼?這句順口溜續的不僅押韻上口,更貼合實際。

“然後呢?”

指導員肚子裡文詞兒不少,但論起動這樣的腦子卻是不如劉振華。

劉振華背著手,起身來回轉悠了幾圈。看看已經成型的地窩子,再看看腳下的戈壁灘,脫口而出,說道:“地窩子好,地窩子強,地窩子冬暖夏又涼!瞧著一片戈壁灘,誰知腳下是營房!”

劉振華帶著戰士們一起把這新編的順口溜熱鬧的喊了幾遍,眾人吃飽喝足,困累勁兒一股腦的湧上來,紛紛裹著自己的鋪蓋,蜷縮在雪牆牆根下睡覺。

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大聲呼喊,劉振華當即起身,槍已握在手上了膛,食指扣在扳機上。

“哨兵!”

即便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劉振華還是定了哨位,佈置了哨兵。

一個明哨,一個暗哨,只不過從以前的兩個小時減少到一個小時。

夜色下,整個戈壁灘都變成了混沌一片。

那位新兵戰士,半夜出來解手,結果被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圍住,嚇的動彈不得,哭腔喊了起來。

“啪!啪!”

劉振華朝天開了兩槍。

“這些畜生再圍上來別打死,鳴槍嚇跑就行了。打死了,它們也容易豁出去,那咱們過夜就麻煩了!”

狼最記仇,同伴要是死了,它們會帶著復仇的情緒和劉振華它們不死不休。

對哨兵交待完,劉振華把那新兵扶起來,替他撣了撣身上的雪泥。

“晚上再出來解手叫我和你一起。別怕我呼嚕打的響,用力一推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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