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蕎汐悠悠轉醒時,看到的是雕刻蓮花的床頂,淡青色的床簾籠罩下,燭火也柔和不少。
這是她的臥房?!
可她不是在郊外染坊和太子見面嗎?!
慕蕎汐摸了摸後腦,那裡因為瘀血還在隱隱作痛,可她現在不只是頭痛,鼻子也堵住了,身上火燒火燎的燙,她這是染了風寒?
紅袖正將沁過冰水的手帕擰乾,走進來便看到慕蕎汐已醒,一臉懵懂的坐在床上。
“大小姐,您怎麼就起來了,您受了些驚嚇,又邪風入體著了風寒,趕緊躺下休息,可不要再被風吹到了。”
紅袖著急的將慕蕎汐塞回被子裡,忙不迭的拿涼手帕擦拭慕蕎汐的額頭。
手帕蓋在腦門上,慕蕎汐總算是舒服的長長嘆慰一聲,等到腦袋逐漸清明一些了,他才想起什麼一般。
“昨天怎麼回事?我怎麼醒過來就到家了?”
難不成是醉了?她不記得自己喝過酒啊?
紅袖將帕子取下來,回憶著說:“是太子殿下叫人將您送回來的,一路都小心藏匿好了行跡,回府也是從角門回來的,您放心吧,沒叫人瞧見。”
紅袖抿抿嘴,將重新冰浸好的帕子又搭在慕蕎汐的額頭。
慕蕎汐若有所思的靠在床上,揉了揉還在悶痛的後腦勺。
邪風入體?想到司少卿的陰晴不定……確實太邪了。
與此同時,莫言在門外的迴廊底下,仔細的看著藥爐子下面微弱的炭火。
初一站在旁人看不到的牆角暗處,一五一十的彙報完慕蕎汐和太子在郊外染坊秘密會見的事。
“主子,慕大小姐這人兩面三刀,明面上是幫您,私底下,和太子都有交集了。”
慕蕎汐在染坊的舉動,在初一看來,便是已經歸順太子要為太子所用,對於莫言來說,便是目前最大的威脅。
莫言聽完,手上扇風催火的動作並未停下。
初一心中著急,也顧不得什麼尊卑,壓低聲音催促。
“主子,這慕蕎汐現在就是您的肘腋之患,一日不除便多一日的危險,您別再婦人之仁了!”
說完這話的時候,初一也有些後悔,莫言向來行事狠厲獨斷,今日是他又僭越了。
“行啊,怎麼不行。”莫言一邊將藥從罐子裡面盛出來,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
初一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正準備興高采烈的領命的時候,就被莫言潑了一盆冷水。
“趕明兒你再去宮裡,讓我那個父皇冊封你為皇子,你這般聰慧,好好幹,過個三五年,說不準還能有個封地,做個親王。”
初一聽著這番毒舌的冷嘲熱諷,哭喪著臉跪在旁邊。
“屬下知錯,日後再也不敢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思了。”
莫言將藥放進盒子,冷哼一聲:“慕蕎汐是什麼人,我心中自有決斷,你若是再敢有輕舉妄動的心思,我饒不了你。”
初一消失在牆角,莫言則輕手輕腳的走到慕蕎汐的屋子裡。
看到慕蕎汐還是臉頰虛弱的透著白,靠在軟墊上,全然一副沒了利爪的病貓樣,莫言便笑著將藥端出來。
“大小姐這是有多不經嚇?往後我們走路都要輕些,免得讓大小姐又驚暈過去。”
慕蕎汐現在哪有心思跟莫言鬥嘴,丟給他一記眼刀子,一口氣將碗中的藥汁喝完。
紅袖心疼的替她擦了擦嘴:“小姐可要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切不能再勞心勞神了。”
慕蕎汐聽著,無奈的嘆口氣:“我可沒法休息,太子可丟給我一個更重的活計,要讓我在他下月的生辰繡一件蟒袍。”
莫言微微驚訝,慕蕎汐竟然不避諱自己,提起了太子?
慕蕎汐並非無意提起,此事並不是區區做一件蟒袍這般簡單,她若不找一個強勁的後援,恐怕當真是要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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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震驚不已,蟒袍?!
“聖上和太子殿下的龍袍蟒袍,都是繡娘連夜織造十日以上才能完工的!這些都是次要,太子殿下怎麼會讓小姐你來做啊!”
慕蕎汐無奈的揉揉額頭:“太子的心思如何,我不知曉,但這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如若做不出來或者做出亂子,我們都得等著腦袋搬家。”
“我繡工原就不佳,如今還要去繡這天字號難的蟒袍,唉……只能勉強試試了,紅袖,你去查辦好繡蟒袍要用的材料,儘快送過來。”
紅袖擔憂不已:“小姐……你現在身體就不好,還要費心去繡蟒袍,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慕蕎汐還沒說話,在一邊的莫言倒是開口了。
“小姐的身子好與不好,蟒袍約摸都是做不成的。”
兩人都是驚訝的將視線落到莫言身上。
“蟒袍上所需要的孔雀羽線,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即使是天子或皇子,也要經過禮部文書,重重審批下來,才能取用量之所需。”
莫言說話之間,語氣也是毫無起伏的,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他自然是生氣的,慕蕎汐不是和太子私下會面嗎,還用擔心孔雀羽線?!
慕蕎汐哪知道莫言現在在置哪門子氣,卻清楚他斷然不會空口胡說來瞞騙自己。
她急得吸入冷風,不住咳嗽著就要掀開被子起身。
紅袖想攔卻攔不住,慕蕎汐急匆匆的推她。
“快去將衣服取來,隨我去父親的書房,這點風寒算什麼,人頭都架在刀上了要病死也趕不上。”
紅袖著急的一邊讓她別說不吉利的話,一邊替她將披風披上,走出房門。
莫言好整以暇的將湯藥的碗收起來,像是出了口氣,嘴角都帶著笑意。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慕蕎汐被紅袖攙扶著,搖搖晃晃的來到書房。
聽說慕蕎汐病了,慕圳一直都擔心不已,卻無法從公務中中抽出時間去看望她,見到慕蕎汐,他趕緊示意其不用行禮。
“汐兒,你身子不舒服,該在屋裡好好休息。”
慕蕎汐見縫插針的說話。
“實在是有些急事,要求見父親,便不敢顧及一己之身。”
慕圳欣慰的點點頭:“汐兒總算是長大了,可惜為父最近在朝堂之上屢屢受挫,今日又被禮部尚書彈劾,說我們家與郡主私交不合禮數,這些滿口酸話的儒生,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