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並蒂難為雙生花 > 第一百章 假夢還是假象

第一百章 假夢還是假象

周朝一驚,猛地睜開眼睛,這哪裡還是在那輛不惹眼的藍頂馬車裡,這分明就是王城北郊那處蔥蔥鬱郁山巒中的小木屋。他此刻正躺在屋裡那方臥榻上,旁邊的小几上還有一枝開得正豔的芙蓉花。

他瞪大眼睛,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更不敢相信眼前竟站著的這人,片刻後,內心已不是那麼震憾的周朝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確定:“……阿鑰……寡人又夢到你了……這次居然是在這小木屋中……說來你可從來沒有為寡人倒過水,在這夢中倒是成全了寡人。”

他接過水緩緩喝下,眼神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巧笑倩兮的美麗姑娘,疑惑道:“怎麼有些不一樣了呢?這一次的你……”

這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南宮鑰不再是以往夢中那個樣子了,雖然模樣沒有多大變化,但個子長高了許多,身姿也變得妙曼動人。

周朝無聲地笑道:“真是一個奇怪的夢,寡人居然知道自己在做夢。”搖了搖頭:“阿鑰,你真的長大了。”

女子淡淡一笑,接過他遞來的杯子放到桌上:“是啊,長大了,到了可以嫁給你的年紀了。”

聽聞這話,周朝臉上的笑僵了僵,抬頭看著笑意盈盈的南宮鑰,緩緩緩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良久,眉眼裡有溫情一逝而過,隨即便是苦澀的一笑:“寡人負了你,你還願意嫁給寡人?這夢可真好,你那麼硬的脾氣,怎麼會說這種話……”

女子臉色微冷,直視著周朝:“你曾說南宮鈺救過你……是不是你少年時掉入陷井的那一次?”

周朝頓了頓,苦笑道:“原來你也知道這件事啊……那不是一個陷井,那是一個陰謀,王后的手筆……所以啊,你說鈺兒那樣柔柔弱弱又善良的一個女孩子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他說著用手捂住了額頭,這麼長久以來他每日都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寡人盡力了。”聲音悶悶地傳來:“寡人盡力報這份恩情,還這份愛意……寡人對她那樣好,她卻背叛寡人……”

“……你那一天還沒有完全暈過去,大抵也就是迷糊了,一直嚷嚷著要喝水,可是我到哪裡去給你找水呢?那時候我很害怕,可是卻想要救你,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我後來愛上的人便是曾經救過的你。”

周朝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女子繼續說道:“我是用嘴嚼碎了果肉一點一點餵給你的,可是最後自己卻又驚又餓地暈了過去,你說給我留了什麼信物,還說會回來救我……我不知道你後來回來過沒有,我醒來時已經被家人救回去了,也沒有見到什麼信物。”她幽怨地看著他:“可是後來,你如何斷定那一次救你的小姑娘就是南宮鈺呢?”

“那個信物……”周朝臉色發白,呼吸急促起來:“那枚玉佩,那是父王送給寡人的……那上面的字……有寡人表字中的一個字……”他不相信的握住她的雙肩,開始激動起來:“你為什麼現在才說!為什麼!為什麼!?”

女子輕輕推開他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目光淡淡地看著他:“原來是塊玉……是南宮鈺拿去了啊……也很正常,在我家中,只要是她想要的,都會從我手中奪走,可是你怎麼都不問一問她,問一問那天都發生了什麼……”

“寡人問過了,她說那時候太小,記不太清楚了。”周朝一把拽住她:“你都記得,為什麼從來不曾對寡人提起?”

女子被他一把拉近,兩人面對面站著,她悽苦地一笑:“難怪南宮鈺來問我那日的事,可是我沒有放在心上,也確實以記不清打發她了,我怎會知曉你我會因為這件事走到如今,我又怎麼會知曉那日之人是你……”

周朝看著她,雙手環過她的肩膀將她拉進懷中,嘴唇輕輕地觸碰她柔軟的髮絲:“……這都不是真的……這只是寡人的一個夢……”

懷裡的人抬起頭,鼻息可聞的距離讓人覺得一切真實得可怕,她說:“聽聞你離開王都後我一直想見你一面,可如今我不方便去尋你。你應當感覺得到這場你所謂的夢很真實,這確實不是夢,我身邊有高人,所以才有了我們這一場見面。”

周朝愣在當場。

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個手編的紅繩,紅繩上有一枚小巧精緻的骰子,中間嵌了一顆紅豆。她拉起他的手,將紅繩放入他手中握住,抬頭注視著他,良久,踮起腳尖,冰涼又柔軟的唇落在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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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他猛地睜開眼,怔神了許久,果然……不過是一場夢。手放下時被什麼物什硌了一下,他低頭一看,瞳孔猛地一縮,那根紅繩掉在車廂裡,中間穿著一顆骰子。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夜深沉,時間過了許久,他深深抽吸了一口氣,冷靜開口:“李侍,叫尹伯成過來。”

另一邊,面面相窺的兩人坐在客棧的房間中一時兩相無語,南宮鑰揉著發痛的腦袋“呼啦”一下從凳子上起來往外走去。

孟贏緊跟了兩步:“你幹什麼去?”

南宮鑰覺得有些累,想來是坐著睡了一夜的緣故,說道:“我去城門上守著,你去城裡轉一轉。”

孟贏急道:“你這是病急亂投醫啊!你總不會覺得是虞?忠文自己抱著盒子跑了吧!要是那樣我會查覺不到?”

南宮鑰猛地頓住,雙肩一垮:“那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拍了拍頭:“大不了我現在就做個男子,挺好的,不想管那死小子了,自從遇到他就沒有一件好事,我要睡一下,我頭痛死了!”

孟贏大概也頭痛得很,揮了揮手:“你快過去休息,我也理一理這事。”

窗欞處發出一聲響,有什麼衝了進來。

兩人正緊張著,警惕地回頭,地上落下一隻小黑鳥,一對小眼睛眨啊眨啊,終於在兩人紅著眼眶卻無動作之下憋出一聲“嘎嘎”聲。

孟贏從地上將黑黑撈起來,忙不迭地從它腿上帶著的小竹筒裡拿出信件,細細過了一遍:“這是明儀君的信,他大概明後兩日之內就會抵達了。”

此事兩人一時半會兒都沒有辦法,唯一的辦法便是等著虞?良語來了再想辦法。

這一夜南宮鑰趴在桌子上睡得不安穩,孟贏坐在方足足床前冥思苦想了一夜,第二日,方足足如同饜足了般緩緩睜開了眼睛,醒過來時還砸吧了兩下嘴,偏頭時猛然瞧見一張頂著一對熊貓眼的臉靠近他時,驚呼道:“何方妖孽!”舉起降冥錐就要刺下去。

這一聲嚇得南宮鑰腦子一下清明過來,手一鬆,額頭猛地撞到了桌子上,痛得他眼中滾出兩顆淚珠來。

孟贏為避降冥錐往後一縮,一屁股坐到地上,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便急切地問道:“你昨天夜裡是怎麼回事?看到是誰打暈你的嗎?”

方足足這才看清前面的人是孟贏,一愣:“我昨夜……”若非是孟贏這一提,他整個人都還停留在昨日,然而眼睛一閉一睜,已經過了一夜。

他細細回想了一下:“居然將我弄暈了,能做到這樣的絕對不是人。”他抱歉地看了孟贏一眼:“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當然知道不是人,是妖嗎?”孟贏皺著眉毛:“來救那只狐妖的,有沒有可能?”

方足足使勁一拍床沿:“就是這一層!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是了,是了,應該是狐妖無疑了。”

“你們在說什麼?狐妖怎麼了?虞?忠文在哪裡?”

孟贏回頭過去,門口站著板正肅然的明儀君,風塵僕僕地趕了一路,依舊是端端正正,乾乾淨淨。

對於這件事情孟贏自覺對不起虞?良語,此時被這樣一問一時無語,南宮鑰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走過去,對著虞?良語施了個禮,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虞?良語走上前將孟贏從地上拉了起來,沉默半晌。

孟贏向著虞?良語施禮,弓著身一直沒有起來,虞?良語一把拉起他:“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此事不是你的責任,這狐妖是處心積慮的要害我家的人,防不勝防。”

拉著孟贏到桌邊坐下,虞?良語說道:“我家裡曾降過一隻紅狐妖,那只狐妖當時帶著一隻幼狐,當時為了對付那只狐妖讓那只幼狐逃走了,不過聽你們這麼一說,那只幼狐應該去投了另一只狐妖,那樣的一隻玉壺,那只幼狐根本沒有這個能耐造得出來。”

南宮鑰回想道:“我確實是聽到它提過什麼外祖母……”

虞?良語點頭道:“那就是了,這只老狐狸本事不小,看來它是想對我虞?家下手報仇了。”

南宮鑰說:“明儀君,你打算怎麼做?”

說到捉妖,鳳仙谷的虞?家雖隱姓埋名難得為人所知曉,但道中卻是無人不知,這個家族捉妖可是一把好手。南宮鑰這麼一問,幾個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虞?良語。

虞?良語說:“這件事我會自己處理,你們不必再管。”

南宮鑰說:“不能不管啊!你看看我,這樣子你讓我不管?”

孟贏拉了拉他:“知了。”又看向虞?良語:“這件事我們也有責任,你現在讓我們不要管,我過不了自己這關。”

虞?良語搖搖頭:“孟兄,你無需自責,至於這位小師傅,你本身的身份在用介引術幫我母親之時我便已知曉,等我將這件事我解決了,你的事也就一併解決了,只是眼下我需得快一些。”說到這裡虞?良語的眉頭皺到了一起。

在場的都明白,狐妖與虞?家有仇,若是慢了,許是須臾之間虞?忠文便有可能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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