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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命運

這是命運的相遇。

是伍子胥的命運,是熊勝的命運,也是楚國的命運。

兩顆復仇的心,在這一刻走到了一起,一大一小,一長一幼,無所畏懼,無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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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胥返回姑蘇,不及休息,就趕來見見這個與他有著相似命運的孩子。

一個呆若木雞的孩子,一個沒有了聲音沒有了笑容的熊勝。

見熊勝坐在門前臺階上呆呆傻傻的樣子,伍子胥並未在意,更沒有出言苛責,只是挨著熊勝座下,開始說話,把這次的吳楚之戰,當故事講給熊勝聽。

“我來到吳國後,一直追隨公子光,出謀劃策不遺餘力,憑藉公子光,終於讓吳王看到了我的作戰計劃,吳王對這個計劃很是認同,便派出大軍攻擊了楚國。”

“吳軍以少量軍隊協同巨鯨戰魂,在長江上拖住大量楚軍,而後集中軍力順著淮水一路殺到州來,將州來團團圍住,慌了神的熊居令司馬沈尹戌坐鎮後方,以令尹陽匄為督師,派出大將薳越率軍救援,然而執掌鎮國神器之一火神印的陽匄卻病死於軍中。”

“哈哈,好笑得很,這真是天助我也,陽匄一死,火神印便無法發動,無法接引楚國太廟中的蠻熊戰魂來到戰場,楚軍士氣大失。”

“本來因為巨鯨鎮守長江,心懼蠻熊而撤到鍾離的公子光得知情況,大喜過望,在我的建議下,不待將吳王將千波號角調來接引巨鯨,迅速反撲薳越,薳越被迫放棄已經被打得殘破不堪的州來,在雞父城設立防線。”

“我們連夜行軍,翻山越嶺,在薳越猝不及防之時,殺到雞父,擊潰了楚國軍隊,殺得楚國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大獲全勝後,再回師攻佔州來,從此淮水一線楚國門戶大開,大片楚地暴露在吳國兵鋒之下。”

“楚國一敗塗地,這時候,熊居再調神器過來也已經晚了,事成定局,我們的防線已經建立,而薳越居然畏罪自殺,這個懦夫。”

講到這裡,伍子胥停頓了片刻,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看著遠處的天空繼續說道:“我想,此時熊居應該是坐立不安吧,國土丟失,大將身死,足夠讓他心神不寧了,真想看看他現在焦頭爛額的樣子。”

伍子胥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伸手攬過熊勝瘦削的肩膀,道:“我對你講這些,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心裡真的很痛快,我報仇的第一步,終於成功了。”

聽到這裡,熊勝呆滯的眼珠轉了轉,微微偏頭看向身旁的伍子胥。

“你知道我接下來要怎麼做嗎?”伍子胥低頭看著熊勝,咧開嘴,潔白的牙齒在夕陽下熠熠發光

“我會讓楚國不斷流血,流血,直到它虛弱無比,然後有一天,我就會隨著吳軍攻進郢都,把那座王宮砸個稀巴爛,把費無忌和熊居踩在腳底,一刀一刀割掉他們身上的肉,聽著他們痛苦的哀嚎,最後一刀砍掉他們的腦袋,供奉在我父親和兄長的靈位前。”

“這就是我要報仇的方法!”

“那麼,你的呢?”

“我知道你心裡有仇恨,和我一樣濃的仇恨,它劇烈的燃燒著,如果燒不死敵人,就會燒死我們自己。可是你和我不同,你的力量還太小了,沒法燒到你的敵人。”

“那麼,你就這麼認命了?就這麼渾渾噩噩地活下去,直到被仇恨燃為灰燼?”

“勝兒,我和你爹是同輩人,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兄弟,但我幫不了你太多,只能給你提供一個機會,一個變強的機會。”

“無論是頭腦,還是武功,你只有變強,強到能在這大世掀起波浪,讓無數的人甘願聽從你,幫助你,你才能復仇,向所有傷害過你的人復仇!”

“現在,你告訴我,這個機會,你要不要?”

你要不要?

振聾發聵的聲音在熊勝腦中響起,熊勝眼中的呆滯一點點消散,他終於張開了嘴。

“要……”沙啞的童聲從熊勝嘴裡迸出,聲音含糊不清,似乎他還未習慣說話,但很快,熊勝的聲音逐漸清澈起來,並且越來越堅定。

“要!我要!”

“我要這個機會!”

“我要變強,我要報仇!”

熊勝大聲喊著,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臉龐都扭曲變形。隨著最後一聲落地,熊勝“哇”的一聲哭倒在伍子胥腿上。

伍子胥摸著熊勝的頭,任這個七歲的孩子盡情的哭著發洩著,自己卻又抬起頭,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天邊。

那裡,殘陽如血!

此時,已經顯得陰暗的楚王宮內,熊居正一臉陰沉地坐在王位之上,而費無忌則滿頭大汗地趴伏在地。

“這就是孤信任你的結果!你好大的膽子!”

熊居咬牙切齒,君王的威壓,讓費無忌芒刺在背,頃刻間,單薄的夏衣全然溼透。

“大王,大王,微臣知錯!微臣罪該萬死!”費無忌哆哆嗦嗦埋頭認錯,聲音中充滿了

惶恐。

熊居看不到,費無忌看似害怕至極,盯著地面的眼裡卻毫無懼色,始終閃爍著幽幽光芒。

“哼!你知錯,你知錯會讓伍子胥逃到吳國?你知錯會在做了那件事之後,私自留下他們母子?一個女人,你要也就罷了,但那孩子畢竟是我的孫子,現在你告訴我,他們去哪裡了?你費無忌的所作所為,真當孤一無所知?”

熊居憤怒地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心裡憤恨難消,抓起手邊的書簡,用力向費無忌扔去。

書簡啪的一聲砸在費無忌背上,費無忌不敢抵擋,生生受此一擊,一口鮮血應聲噴灑在地。

“大……大王,微臣……真……真的知錯了……”

費無忌痛苦的聲音傳出,熊居驀然心中一軟,想起費無忌的好來。這王城上上下下,大概只有費無忌最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一直竭盡全力替自己辦事,接著,又想到這些事情,並不能全怪費無忌,自己也有責任,一時間各種心思紛紛擾擾湧上心頭,頓時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罷了,罷了,這次先饒了你這條狗命,若還有下次,孤定將你碎屍萬段!”

熊居踱著的步子慢慢停下,忽然想起什麼,眼神冷酷地盯了費無忌片刻,方才開口道:“如今陽匄身亡,孤為誰來擔任令尹一事頗有為難,你平時素有想法,如今可有什麼建議?”

費無忌聞言心中一動,嘴上卻說道:“大王,令尹乃百官之首,職責重大,微臣實在不敢置喙。”

“孤赦你無罪,說吧!”

“如此,臣便斗膽說上兩句。令尹為大王之手、之足、之刀劍,非親近之人不可用,然陛下已武有司馬沈尹戌、政有左尹伯郤宛,故選擇令尹,其才能並非極端重要,反而……”費無忌說到這,故意停了下來,作出一副猶豫的樣子,身子又向地面低了低。

果然,熊居不耐煩道:“反而什麼?繼續說!”

“反而,反而需要選個才能平庸,便於大王掌握之人,以免重演舊事。”說到這,費無忌陡然以額觸地,語氣慌張道:“大王贖罪,微臣拳拳之心,請大王明察!”

但這個“重演舊事”顯然說到熊居心裡了,熊居這一輩王位更迭,讓王室流血不斷,他的親二哥殺了大哥的兒子,從侄兒手中奪過王位,而三哥又借二哥領兵出征之際,奪了二哥的王位,最後,他則是以陰謀逼死兄長們,成為楚國大王。

可以說,王室嫡系一脈,熊居的輩分是最高的,因為他的同輩,都被他弄死了。

熊居臉上陰晴不定,費無忌的意思,他聽得很明白。

“哼!費無忌呀費無忌,你膽子真不小!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滾!”

“謝大王不殺之恩,微臣告退。”費無忌聞言心中大定,卻依然做出一副卑微的樣子,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不敢抬頭,弓著背慢慢向後退出大殿。

大殿內,熊居眼神劇烈地變換著,突然一腳將身前的案几踹飛,身子一歪,頹然地坐到王座上。

熊居心裡知道,這次戰敗,只要吳國不亂,楚國恐怕很難挽回局勢,最主要的原因,是大楚的蠻熊戰魂還未甦醒,幸好他始終封鎖著這個訊息,否則,吳國必定會乘勝繼續攻打,在這個緊要關頭,令尹的才能十分重要,但是,費無忌的話引起了他的共鳴。

更何況,陽匄之死本就有些蹊蹺,陽匄的功力熊居是知道的,竟然會莫名其妙在出征前染病,以至於死在途中,這讓熊居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費無忌出了宮門,坐上馬車,虛弱的樣子頓時消失無蹤,他挺直脊背,狠狠地抹去嘴邊的血跡。

車中,鬼面人半躺半臥,已經等了費無忌好一會兒,見到費無忌,嘴裡發出嘖嘖之聲,漫不經心道:“看來費大人順利過關,恭喜,恭喜啊!”

費無忌眼中厭惡之色一閃而過,面無表情道:“你們所料不錯,大王召我進宮,果然是先敲打我一頓,然後又問計於我,我也按照事先說好的進行了答覆,你們可以放心了。”

“什麼你們我們,難道你費大人和我們不是一路?”鬼面人不屑道,“這麼說來,那個最沒有威脅的蠢貨囊瓦就要登上令尹的寶座了,哈哈,熊居真是英明,我都想好好感謝感謝他,給我們掃清了那麼多障礙。”

費無忌冷冷道:“最近不要再給我安排什麼事,你們最好也收斂點,熊居恐怕已經對生了疑心,若是被他抓到什麼把柄,我們都活不了!”

“放心,放心,我自然知道,只要牽制住那幾個人,你的主人就會北上,一旦做成大事,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令尹之位,我們雙手奉上,畢竟和你們炎黃諸國打交道,還得依仗你。”

鬼面人此言一出,費無忌臉色稍霽,一路再無多話,馬車徑直返回費府。

果然,第二日,王宮中傳出諭令,熊居以其侄囊瓦繼任楚國令尹,這對貪財

好色、目光短淺的囊瓦來說,簡直是喜從天降。

囊瓦並不是傻子,費無忌入宮,他就成了令尹,這其中必定有費無忌的功勞,自此,囊瓦對費無忌極為親密,幾乎言聽計從。

費無忌當然會好好利用囊瓦的信任,加上又有熊居做靠山,他幾乎成為了楚國權力第三大之人。

但是,費無忌終究是心中有鬼,勾結九黎餘孽,如果讓人發現,他將死無葬身之地,即使不死,在大周諸國也容不下他。

這份沉重的壓力,讓費無忌幾乎夜夜做著噩夢,他只能從別的地方尋找慰藉,用財寶、美女、殺戮、苛政宣洩心中的不安。

費無忌的貪婪與殘暴,讓楚國人逐漸對其憎恨至極,但費無忌毫不在乎。

他當然毫不在乎,他的所作所為,不僅有熊居與囊瓦的庇護,更是他的主人、百越蠻荒之地的王暗中支援的,這一切,不但能滿足費無忌的需求,更能讓楚國人與朝堂離心離德,進一步削弱楚國。

就這樣,楚國在吳國的軍事打擊和百越之王的陰謀下,一點點沉淪,沉淪……

但即使這樣,楚國太廟中的供奉的火神之力、祝融的化身、大楚最強大的武力——蠻熊戰魂,還是一點點恢復著元氣,距離它甦醒,已經不遠。

只要蠻熊戰魂甦醒,很多事情,將迎刃而解,這讓熊居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然而,熊居不知道,一起針對他的行動,在百越密林深處,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關頭。

此時,是公元前516年。

百越之地雖然毒蟲猛獸橫生,但風景卻極為秀麗,一處安靜寧謐的山谷中,居住著傳承了不知多少年的望山部落。

這望山部偏安一隅,與世無爭,既不掠奪人口,也不爭搶地盤,老老實實守著花團錦簇的山谷,一邊種植糧食,一邊打獵捕魚,靠勞動,養活千來號族人是完全足夠的。

但是,濁惡的大世,已經容不下安分守己的望山部,這一日,一群劊子手闖進了這秀麗的山谷。

兵刃泛出了冷光驟然密佈,而後是殺戮、流血、死亡,淳樸的望山族人,在元龍王魁骨羅的野心下哀嚎。

魁骨羅,便是九黎餘部組成的元龍部落大酋長,百越最強大勢力的統治者。

“數極為九,九九歸真,得天應命,是為元龍”,元龍部之名由此而來。以魁骨羅為首的蚩尤八十一洞後裔,舍不掉權利的滋味,不願融入炎黃,卻始終心慕繁華,企圖走出窮山惡水,建立自己的王朝。

高大的魁骨羅渾身裝飾著獸牙雀翎,寂然佇立在山頂,如同一塊巨石,又如一塊寒冰,聽著谷中的嚎叫,看著騰起的煙火,嗅著林風卷來的血腥,一動不動地盯著看向他親手導演的災難。

不多時,山谷重新陷入沉寂,一群赤足塗面、剃髮紋身的精壯漢子湧上山頭,為首之人託著一枚黑罐,黑罐上符文密佈,隱隱透著一股凶煞之氣。

此人手足極長,牙齒尖利,舌頭如犬舌般柔軟,伸出半尺來長,將臉上的血跡舔舐大半,桀桀道:“主人,一千生魂到手。”

魁骨羅點了點頭,聲音如金似鐵:“獒,辛苦了!”

叫獒的怪人聞言異常興奮,左顧右盼,伸出長舌哈氣道:“主人,這是獒應該做的。”

魁骨羅身後,百越中的另一位大酋長盤江王麵皮抽動,深深地看了一眼獒手中的黑罐:“元龍王,這十萬生魂,應該湊齊了吧!”

魁骨羅嘴唇略挑:“此番正好湊齊,還得多謝盤江王。”

“謝我?”盤江王冷哼,“當不起!我盤江域地小人少,被你再殺幾次,恐怕我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原來,這望山部落正是盤江王治下之民,怪不得心有不甘。

見盤江王擺出一副臭臉,獒卻瞳孔一縮,彎腰屈膝,喉頭唔唔作響,呲牙咧嘴,作出攻擊姿勢。

“怎麼?你還想放狗咬老子不成?”盤江王斜眼,握著環首大刀的手臂一緊,青筋畢露。

魁骨羅擺了擺手:“盤江王誤會了,手下不懂事,以我們的身份何必一般見識。你放心,一旦大事做成,少不得你盤江王的好處。”

見盤江王眼含譏諷,還欲說話,另一位蠻王鹿崖洞主站了出來,拉了拉盤江王的胳膊,圓場道:“老盤,稍安勿躁,你看我的人都還沒你多,這次不也拿出了一萬生魂,放心,我們百越實力不及他周朝,這些年全靠齊心協力,才頂住了炎黃人的入侵,元龍王不會虧待咱們的。”

“那是最好,否則,我定要找他元龍王說個一二三!”盤江王吐出一口唾沫,再不多說,喝了一聲“走”,帶著部屬離去。

其他的一些大酋長見此間事了,也紛紛告辭,片刻後,就只剩下九黎所屬。

魁骨羅抓過黑罐,拿在手中顛了顛,露出滿意之色:“這次,就讓你熊居嚐嚐我九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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