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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殺丘質

一聲壓抑的吼聲過後,費無忌站起身來,穿上衣服,斜視著麻木的田氏道:“像個木頭,無趣得緊,下次來如果還這樣,休怪我不客氣。”

說完大步向門外走去。

壞人走了,熊勝慢慢爬到床前,搖著田氏的胳膊喊道:“孃親,孃親……”

雙目了無生機的田氏眼珠一轉,看到熊勝,一時悲從中來,翻身抱住熊勝淚如雨下。

屋裡的哭聲絲毫影響不到費無忌,他站在門口緊了緊腰帶,開口道:“丘質,你留下,以後這個宅子的主人是我,包括那孃兒倆,你負責看管她們,若有差錯,拿你是問!”

一名約莫三十來歲讀書人打扮的男子站了出來,拱手稱是,這人便是丘質,其人長相普通,武藝高強,看起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實則為人陰狠,睚眥必報,得到費無忌的賞識,招到門下作為心腹。

此間事了,費無忌又留下幾個兵卒,便帶著隨從和甲士離開。

丘質將費無忌送出門外,又來到田氏母子所在的房間,敲了敲門才進去,見田氏已經穿戴整齊,沉吟片刻方道:“夫人不必驚慌,今後你們就在這裡安住,一切由我打點,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

話說的好聽,丘質才沒這麼好心,只是謹慎使然罷了,費無忌離開鄭國,再回來便遙遙無期,時日一久,丘質原形畢露,不僅強佔了田氏,更是肆意打罵熊勝,如果不是留著熊勝能脅迫田氏,或許熊勝早就成了野狗的點心。

從父親被殺到母親被欺辱,再到自己飽受摧殘,仇恨深深地扎進了熊勝的內心,同時,在掙扎求生中,幼小的熊勝本能地學會了偽裝、狠毒、暴虐等等黑暗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將給給楚國帶來另一場巨大的災難……

伍子胥最終還是來遲了一步,熊建被殺的訊息傳得滿天飛時他才趕到新鄭,這讓他意識到處境的危險,不得已逃出鄭國。

眼見靠熊建報仇無望,伍子胥跪在荒野裡嚎啕大哭,父親關於忠誠的教誨順著眼淚灑得一滴不剩,他憤怒地看向楚國的方向,毅然決然地放棄了這個父親為之奮鬥一生的國家,轉而投向楚國的敵手——吳國。

幾經輾轉,伍子胥來到吳國,恰逢吳王僚繼位執政,藉助公子吳光,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吳王闔閭的力量,伍子胥見到了吳王僚,並迅速在吳國站穩了腳跟。

而熊建被殺時,跟隨在身邊的季彥並未身殞,聽說伍子胥投奔吳國,秘密找到了他,請伍子胥幫助救回田氏母子。

季彥忠心為主,收攏了熊建殘留下的大部分勢力,由明轉暗,恰好伍子胥在吳國毫無根基,雙方在互有所求的前提下,達成了合作。

公元前519年夏,吳都姑蘇城。

一名頭髮垂下遮住半邊面孔的壯漢神色匆忙,也不管國都禁令,兔起狐躍間,或踩著屋頂,或踩著院牆,直接跳橫穿過一條條街道,向某處寓所而去,身後留下一連串的叫罵聲。

吳國武風極盛,這壯漢肆無忌憚從別人頭上穿行,惹起一些自恃武藝高強者的怒火,不時有人跳起來攔阻,但往往交手不過數合,便被那壯漢一腳踹落在地。

幸好壯漢沒有傷人之心,被打翻在地之人雖然失了面子,好歹沒受什麼傷,不敢再追,只好揉著胸口放些狠話悻悻而去。

吳國戰爭動員令已經發出,國都軍力正在向西集結,在這個對楚國作戰的緊要關頭,壯漢的行為自然就沒什麼官方的人出面來管。

不多時,壯漢翻入一處院子,院中早有人等候,此人鬚髮皆白,面上看去卻只有三十來歲,正是伍子胥。

“伍大人,季某來遲!”

壯漢落地,微風吹過面龐,遮住左臉的頭髮飄開,露出發下駭人的傷疤。

眼睛沒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一道巨大的疤痕從眉梢爬到下巴,十分恐怖。

看完好的右臉,不是季彥是誰?原來,季彥在熊建死後殺出重圍,並非沒有付出代價。

“季兄不必多禮,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吳王決心伐楚,以公子光為大將軍,我會隨軍作為參軍主事,即日就要出發。”

“這麼說,救回少主和夫人的機會來了?”季彥振奮道。

伍子胥微微一笑:“機會來了,能不能把握住,卻是另一回事,季兄還得提前做好萬全準備,這次畢竟要和費無忌的人馬直接對上。”

季彥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費無忌!哈哈,好得很,這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等,這一次,我一定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伍子胥聞言,與季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發出充滿血腥味的狂笑……

天道輪迴,惡有惡報,老實人被惡人欺負到避無可避,總會覺醒了心中的惡念,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楚國居巢城,這座城並不大,但風景優美,而最讓費無忌滿意的,卻是這裡的溫泉。

費無忌在居巢建了一座山莊,圈這居巢最好的溫泉群,供他閒暇時過來休養享受。

楚王對費無忌的信任,讓費無忌越來越肆無忌憚,一年前,他終於放下顧忌,將田氏和熊勝從鄭國秘密接回,安置在居巢的這座山莊中。

雖說山莊中美人極多,也不是沒有容貌上勝過田氏的,但田氏的身份,卻能讓費無忌從中得到極大的滿足。

——除了權勢,一個

高高在上的女人雌伏在面前所帶來的滿足感,遠遠超過其他任何事情。

費無忌是這麼想的,丘質也是這麼想的。

丘質沉溺在欺凌高高在上的女人和欺凌費無忌的禁臠的雙重快感中無法自拔,他甚至知道如果費無忌發現,將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妥協了。

向田氏妥協。

讓熊勝吃上飽飯,分派輕鬆點的活給熊勝,甚至高興時,田氏教熊勝認字他都視而不見。

與此同時,他在床上的表現越發蠻勇,田氏眼中的譏諷,讓他征服欲更加強盛。

這是一種無法停止的惡性循環。

然而這一切,與不足七歲的熊勝似乎無關,熊勝非常乖巧,至少在丘質眼中是這樣。

丘質覺得熊勝實在太過懦弱,捱打了只知道躺在地上,抱著頭縮著身子哭泣。

就像一隻狗,一隻被主人責罰的狗。

這樣軟弱的孩子,怎麼會有威脅呢?

但丘質也不是沒有犯愁的地方,楚國與吳國的戰爭連連受挫,吳國公子光率軍圍攻戰略要地州來,巨大的各色戰舟順著淮水一路殺來,勢不可擋,而長江之畔的居巢,也在吳軍的威脅之下。

長江防線建立多年,沒想到這次吳軍將巨鯨戰魂壓在長江,卻悄然撤走大部分軍隊,選擇在淮水動手,一時間打了楚國個措手不及,費無忌已經傳信,若長江兵鋒一起,居巢山莊即刻撤離。

可是丘質對居巢的山莊產生了感情,偌大的一個銷魂之地,在他的掌控之中,任取任求,多麼美妙的感覺!

夜已深,醉醺醺的丘質送走賓客,拍了拍熊勝的腦袋,笑嘻嘻道:“豚兒,今天手腳還不夠快啊,我的那幾位朋友沒酒了也不知道添,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好了?”

熊勝不敢搭話,身子一顫向後縮了縮。

“媽的!”丘質臉色一變,一巴掌打在熊勝臉上,“怎麼,現在知道怕了,你這沒用的小畜生!”

熊勝的臉瞬間腫脹,丘質打了個酒嗝,又摸了摸熊勝的臉:“疼不疼啊?沒關係,你的錯,有你的母親來還嘛!哈哈,有幾天沒去看她了,不知道她寂寞了會不會想起我的好處來?”

丘質起身,嘴裡淫詞穢語不斷,搖搖晃晃向田氏所居的方向走去,熊勝眼中閃過痛苦之色,卻趕緊提起燈籠,在一旁打燈照路。

兩人正走著,突見一人立在前方,不躲不閃。丘質醉意上頭,也不疑有他,怒罵道:“哪來的不開眼的東西,找死嗎?還不滾一邊去!”

那人嘿嘿一笑,突然暴喝:“動手!”

一時間,安靜的院內狗叫聲與人叫聲連成一片,不知從何處冒出的一眾黑衣人向院中護衛襲殺而去,更有幾人趁勢將丘質圍在當場。

丘質一驚,酒意醒了大半,拔出佩劍,沉聲道:“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好叫閣下得知,此處乃費無忌費大人所有,閣下若是求財,丘某便自作主張贈金千兩,若是尋仇,可要三思了!”

那人並不答話,兩手抱在胸前,只顧盯著丘質,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丘質摸不清情況,也不敢貿然動手,心中暗暗叫苦,額頭汗水直流,

不多時,院中聲響漸息,見無人來援,丘質已經意識到不好,這些人根本就是尋仇而來,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什麼,大聲喊道:“太子,太子,你們是太子的屬下,對嗎?”

“啪啪啪!”一陣掌聲傳來,一名大漢領著田氏,從路前轉出,“猜對了,可惜,並沒有什麼獎勵。”

丘質眼見無法善了,心下一橫,向身旁畏畏縮縮的熊勝抓去。

這也許是他唯一的機會,只要挾持熊勝,黑衣人投鼠忌器,也許會有一條生路。

但那大漢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手一抬,一柄大刀劈出濃烈刀芒,斬在丘質與熊勝之間。

這股刀氣,擊碎了丘質最後一絲幻想。如此濃郁的刀氣,恐怕此人武功,已不再費無忌之下。

見逼開了丘質,田氏立刻招呼道:“勝兒,過來!”

熊勝立刻扔掉燈籠,向田氏跑去。

丘質眼見熊勝離開,突然嘆了口氣,扔掉手中的劍,雙膝跪地道:“邱某認栽,只求留邱某一命,我知道費無忌很多事,或許對諸位有用。”

“夫人意下如何?”那大漢略一思索,轉頭問田氏。

田氏蹲身抱著熊勝,聞言突然如同瘋魔般,撕心裂肺喊道:“殺了他!殺了他!”說完便嚶嚶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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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質見狀,眼中流露出一絲狠毒之色,抓住仍在一邊的佩劍,猛然投向田氏,而後縱身一躍,試圖跳出圈子逃走。

那大漢不慌不忙,手中大刀輕掠,刀身黏住長劍一撥,帶著強大氣勁的長劍頓時反了個方向,轉而向丘質射去。

長劍原本的力道加上大漢撥打之力,讓丘質猝不及防,被一劍穿腹,只聽到丘質“啊”的慘叫一聲,力道一洩,從半空墜落在地。

一名黑衣人正待上前結果了他,陡然聽見熊勝稚嫩卻堅定的聲音響起:“等一下!”

那黑衣人目露疑惑,看了看熊勝,又看向熊勝旁的大漢。

大漢亦是不解道:“少主?”

熊勝雙目泛紅,幼小的臉上露出一絲獰色:“讓我來,我要親手殺了他!”

那大漢卻似乎讚賞一笑,點了

點頭,黑衣人見狀,手中兵刃極刺幾下,將丘質手足筋全部挑斷,便退到了一邊。

熊勝接過大漢遞來的匕首,渾身顫抖著,一步一步向丘質走去。

丘質自知死期將至,臉上驚惶竟一掃而空,露出邪笑,道:“哈哈,豚兒,豚兒,好心機啊,丘某居然看走眼了,悔不該沒有弄死你!不過,我也不虧了,你那婊子娘的滋味,嘖嘖……”

熊勝聽到這些話,身體的顫抖反而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丘質,突然使出全身力氣,向丘質身上刺去。

一下、兩下、三下……

殷紅的血液濺得熊勝滿臉,熊勝感覺似乎世界都離他遠去,晃晃蕩蕩,飄飄搖搖,他機械的揮動著手臂,刺著、刺著……

“少主,少主……”呼喊熊勝的聲音從悠遠逐漸清晰,緊接著,一隻大手抓住了熊勝的胳膊,將熊勝拉開。

熊勝眼神逐漸清明,看著渾身破洞,死不瞑目的丘質,突然臉色一白,彎腰狂吐。

那大漢輕輕拍著熊勝的背,說道:“好樣的,好樣的,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兒子,夠勇敢,這是第一次,我們的仇人還有很多,不要急,以後會好些的……”

一輛馬車載著熊勝和田氏在吳國官道上行駛著,周圍跟隨著二十來名僕從打扮的人,未幾,熊勝依然有些蒼白的臉從車窗探了出來。

“季伯伯,到了姑蘇,你教我武功行嗎?”

那晚的大漢此時恢復面容,正是季彥,只見他聞言一笑道:“少主可別為難我了,我哪裡教得了你,我和你伍叔叔商量好了,等他回來,帶你去拜在一位真真的大才門下。”

“大才?什麼樣的大才?”熊勝好奇道。這些天,熊勝已然弄清那晚救走他和母親的是什麼人,對季彥臉上恐怖的傷痕,更是一點都不害怕,反倒與季彥極為親近。

季彥臉上露出一絲仰慕:“這位大才不僅武功遠勝於我,兵法韜略更是舉世難尋,就隱居在太湖邊上。”

“比季伯伯還厲害?那他叫什麼名字呀?”

“他姓孫,名武,字長卿,是你伍叔叔的好友。”季彥這幾天心情甚好,連帶著話也多了起來,熊勝在他眼中就如同一塊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必將綻放出奪目的光彩,不知多少次,他都在心中默唸“殿下有靈!主上有靈!”

“好了,少主,我們歇息一下,都走了半天了。”季彥見熊勝臉上略顯疲態,結束對話,招呼大家休息休息。

田氏拉著熊勝從車上款款走下,向季彥盈盈一拜道:“為了我們母子,伯伯真是辛苦了!”

季彥趕緊避開,雙手虛扶道:“夫人使不得,這是家臣應盡之義。”

田氏脫離魔爪,端莊與溫柔重新回到臉上,聞言看了看熊勝道:“勝兒這孩子吃了不少苦,今後的路,有伯伯你們輔佐,我也就放心了。伯伯,我有點私事,去去就來。”

季彥心頭恍然,原來田氏需要方便一下,連道:“夫人請,夫人請,只是夫人別走太遠,以免遇到危險。”

田氏微笑著應了,轉頭又仔細看了看熊勝,便邁步向路邊樹林走去。

眾人坐在地上休息,等了好一會兒,見田氏還不出來,季彥漸漸心頭不安,止住說笑的眾人,道:“夫人去了這麼半天,怎麼還沒回來,誰去看一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答應。

這田氏是女子,出去方便,若大家貿然撞見,也是尷尬。眾人正在猶豫,熊勝卻沒什麼顧忌,跐溜一下竄出,向樹林跑去。

季彥等人見狀,趕緊起身,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娘!”突然,鑽入樹林的熊勝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季彥臉色一變,心道不好,足下一點,如同鷹隼一躍而起,轉瞬間闖入樹林,落在熊勝身旁。

只見熊勝伸手搖著田氏,淚水奪眶而出,而田氏卻以袖遮面,靜靜地躺在荒草之上。

帶血的短匕仍在一旁,田氏潔白的脖子上,刺目的紅色不斷流淌。

季彥頭皮一麻,鬚髮炸開。

夫人……夫人……竟自盡了!

後面跟來的眾人盡是默然,目露悲色,一時間氣氛極其沉重,只剩下熊勝的哭喊聲。

“娘……娘……你醒醒啊,你不要離開勝兒,不要啊……”

季彥虎目含淚,使勁閉了閉眼,剛才田氏的話又在腦中想起,他終於察覺到田氏言語中的不妥。

田氏深受侮辱,為了孩子才勉力支撐,如今熊勝脫困,再也忍受不住,選擇自殺身亡。

而以袖遮臉,無疑是心存羞愧,大概,是感覺無顏見到黃泉下的太子吧……

一座無名的新墳靜靜地隔離開陰陽兩世,熊勝跪在墳前,已經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盯著墳塋。

季彥長嘆一聲:“少主,我們該出發了。”說完,抱起熊勝,轉身向林外走去。

熊勝一動不動,通紅的眼睛始終盯著母親的墳塋,似乎悲傷到失了魂一般。

然而,此刻的他,悲傷並非全部,他的心,充斥著另一種東西。

這種東西,叫仇恨!

母親的死,讓熊勝對世界最後一絲眷戀消失,他已經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了。

當黑暗籠罩了全部光明,魔鬼將從深淵爬出,帶來最為兇殘的惡念。

此生,只為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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