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其實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悲劇。”我站在講臺上總結陳詞。
臺下一片寂靜。
“稗田四葉，今天一整天都給我站在最後面聽課！”大美女上白澤慧音老師不出意料地發了脾氣。
“呃嗯——”我一邊發出不情願地嘆息，一邊走下講臺。
走向教室最後面那個熟悉的罰站位。
……
……
總是在做一些沒用的事。
到底是哪裡來的公理啊，好像都在認為年紀大的孩子懂得更多似得。
因為自己在班上年紀最大的關係，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慧音老師提問無人作答的情況下被名起來回答問題了。
比這次被名起來總結文章中心思想更差的情況也有過，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被作為態度惡劣的垃圾被放棄了。
這個慧音老師也真是像傳中那樣善良的妖怪啊。
真是的，要不是妖怪就好了，那樣自己不定會向她求婚什麼的。
不過雖然是妖怪，估計也是所有妖怪中最溫柔最善良的那一種了。嗯，一定是那樣。
當然，頭槌的時候除外。
每天佈置功課的時候也除外。
呃……這麼一想，果然在講枯燥無味的課程的時候也除外吧。
……
……
今天學習的課文是七十多年前霧雨一族的副族長、同時也是人裡的天縱奇才霧雨護介在青年時期寫下的一篇隨筆短文——美麗的幻想鄉。
這篇文章其實收錄在稗田家的一堆文志集裡，我看過完整的版本。這篇短文真正的標題叫做“美麗而又殘酷的幻想鄉”。
當然，並不是對課文中美化大家生存環境的做法有什麼抵制思想，只是因為自己下意識地惡劣性格做出了以上發言。
讓自己去講臺上解讀中心思想？
看來上白澤老師還是沒認清現狀啊……認清自己這個名為稗田四葉的傢伙已經無可救藥的現狀。
……
……
我是村子裡稗田家族內分家的孩子。
稗田家族，在幻想鄉建立之前就是與霧雨世家齊名的大家族，是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名門望族。
以文載道——可謂是稗田氏家的特色。
稗田氏家肩負著為人間之裡指明道路的使命。
《幻想鄉緣起》——一本可以作為指路明燈一樣存在的典籍，由稗田家每代家主親自撰寫。
與其自己在守護那個病秧子的家主大人，不如是要守護那本典籍吧。
然而，從前陣子起，村子附近就一直人心惶惶。
很久以來都沒發生過的事情——村子被食人妖怪襲擊然後無差別的吃掉，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正因如此，大家族裡幾乎都在培養死士和護衛。
不過，自己大概是沒有那樣的資格了吧。
因為自己性格太差了。
不然也不會被分家那邊勒令在這裡進修養德了。
因為一些無聊的事衝撞了主將，被做出了‘德行有虧’的評價，然後送到了寺子屋進行修習。
真是……無聊透。
……
……
稗田家的武士，月俸二分二朱；而若能擊殺任意一隻妖怪，則可以成為稗田家護衛中的高階武士，甚至可以去考校主將，月俸最低也能有一兩三分。
自家事自家知，我屬於不怎麼有上進心的那種人。
幾個月後舉行的每年兩次的稗田家武將考校大會，本來我是有資格參加的。
雖然算是分家裡為數不多的幾個有資格考校主將的年輕人之一，但怎麼也提不起幹勁。
比起那些，如今已經二十歲的自己還在寺子屋上課這恐怕更令人在意吧。
沒錯，這個班級裡恐怕找不到比自己年紀更大的學生了。
雖然寺子屋收學生並不針對年紀，偶爾也能見到想要識字的成年大叔在這裡學習，但像自己這樣每日準時前來上課的大齡學生怕也是絕無僅有了。
只是……為什麼是被分配到了這個班級啊。
我在教室最後的熟悉的罰站位上，背靠著牆壁站著。
一邊聽著上白澤老師氣鼓鼓地重新歸納文章的中心思想，一邊再次懊惱地嘆了口氣。
……
……
寺子屋一共開設了三種班級。
一個是專門接受名門望族子弟的所謂‘貴族班級’，另外兩個則是自己所處的這種‘平民班級’。
不，比起另外一個真正的‘平民班級’，自己所處的這個更應該叫作‘貧民班級’。
當然，並不是有意做什麼差別對待，而是另有緣故。
據這位名為上白澤慧音的妖怪初來幻想鄉之時，由於其對歷史與文化方面的淵博知識、以及對待人類的友善態度打動了一些人，村裡的名門望族們湊錢，給這位歷史的妖怪辦起了一座私塾。
按照那些名門望族傢伙們的意思，大概是想要慧音老師專門教習他們的子嗣吧。
但這並非慧音老師所願，於是便有了後兩個班級。
區別大致在於，‘貴族班級’、‘平民班級’和‘貧民班級’對於品德的要求了。
‘貴族班級’是需要交付大量學費的，以此相對，不會因為‘德行有虧’這樣的問題進行退學。
‘平民班級’則屬於折中，少量的學費，以及每學期進行一次的‘德行考校’。
而自己所處的‘貧民班級’，屬於那種基本交不起學費卻仍渴望學習知識的孩子們修習的地方。
據，只要好言相求慧音老師，都會被她接納為自己的學生並安排到這個班級中。
當然，與之相對，這個班級會在每學期進行兩次‘德行考校’——不及格者會被勒令留級，在下學期跟著新開的班級進行修習。
……
……
人裡並不是只有寺子屋一座私塾，只是，沒有比寺子屋更有名氣的私塾。
作為平民能夠在寺子屋唸書，乃是家族中都會為之榮耀的事。
不提別的，如果能夠在寺子屋順利畢業，不能在人裡輕鬆找到吃飯的活計，想在手中攢幾個錢也是輕而易舉的。
畢竟知文識字的年輕人，到哪裡都是搶手貨。
也正因如此，若被寺子屋的期末考試評判為‘德行有虧’，那好事也就成了醜事，免不了成為左鄰右舍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因此，因稗田分家的命令在此‘修身養德’的我，即使不想，也不由自主的成了班上最為矚目的存在。
大家不禁會想……這傢伙年紀這麼大了還在寺子屋上課，恐怕是留級留了好多年了吧。
拜此所賜，被當成老油條的我，雖然進習了一個月卻並沒有交到任何一個朋友。
嘛，我也沒想和這些比我四五歲的屁孩們打成一片就是了。
據這個班級在兩個月後就畢業了，那時候估計也是各奔東西，我也會重新回到稗田分家那裡擔任武士吧。
雖然起來有中二，但是，不得到的話就不會失去，自從十幾年前自己還是屁孩時，被分家的表兄搶去了喜歡的布熊之後，我就已經不會再對什麼東西投入進感情了。
反正是總會失去的東西，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吧。
我所希望的只是，被分進‘貴族班級’的話，不準能被哪個世家的大姐看上眼，然後入贅過去吃軟飯什麼的。
那樣的話日子就輕鬆了多了吧。
當然，也就是想想罷了。
……
……
雖然暗自在心裡嘟囔著什麼漂亮話，但我絲毫沒有瞧不起這個班上同學的意思。
那種‘德行考校’我也曾有幸見識過一次，百分制的話、我自問還是有實力答出個一兩分的。
且不提這些傢伙們連續三年時間在每學期兩次共計十二次德行考試中全數透過的實力，他們之中也有很多本來就很厲害的人。
沒錯，即使是貧民，其中也有很厲害的人。
比如，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最後一排的桌兜裡折紙鶴、並時不時交頭接耳的兩人——人間之裡的除妖師的後代——紅葉莉子和柒夜。
不知為何，和那些修習武道的世家不同，人裡的除妖師們都很窮……
除妖師們並沒有世家，而是各自向著各自的孩子或者學徒傳授著畢生的業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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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很窮也沒沒落下去，能夠傳承至這一代，也是難能可貴的了。
順帶一提，紅葉莉子今年十四歲，一頭漂亮的長髮，大眼睛和精緻的面容，腦袋上還豎著一根呆毛。
但是，是男的。
沒錯，是男的，這很重要所以重複一遍。
柒夜則好像比紅葉大一歲，同樣有著除妖師的血統。
兩人應該是青梅竹馬，也總是見他們在一起玩耍。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在最後一排罰站……
而且，這倆上課時在最後一排那種好似固有結界一樣的氣場，似乎總是在動作或者悄悄話的時候把其餘的所有存在都當成了空氣一樣，於是聲音總是不由自主的就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所以，他們想要擅自做一千枚紙鶴送給靠窗子的那個女孩的事我也不是故意聽到的。
起倒數第二排靠窗戶的那個女孩……
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位大概是班級裡最了不得的人物了。
博麗神社的當代巫女。
也許別人不清楚博麗巫女的事，但作為稗田家族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強大的力量，即被人類所期望，也被人類所畏懼。
即使被人類所畏懼而疏遠，卻依然回應著人類的期望的——溫柔的巫女。
此刻正在打著盹……喂喂，口水要流到課桌上了。
不過，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有神經大條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在守護著這個村子。
我很清楚，籠罩在幻想鄉之上的這個博麗大結界也正因為她而存在。
妖怪們履行條約不侵犯村子，也是因為她的存在。
只是，恐怕最後一排那兩個除妖師未滿的傢伙預謀送禮物的事是很難達成的了。
……
……
‘啪’的一聲，巫女的腦袋被上白澤老師用尺子狠狠地敲打了一下。
“嗝噗……”
巫女一驚而醒，然後看了一眼慧音老師。
把目光移回課本。
沒錯，我從未見過這個年少的巫女露出過其他的表情。
興奮也好、失落也好、欣喜也好、憎惡也好，一種都沒有。
面上所見的，是萬年不變的無表情。
雖然如此，卻也不是不近人情。
有人搭話就會回話，有人拜託就會回應。
只是，卻從來不作多餘的事。
真是可怕的公平啊，博麗巫女都是這樣的嗎？
既不待人親切，也不待人疏離，無比的公正公允……簡直就好像……
“不是人類一樣。”
坐在博麗巫女身後的女孩子，這麼著。
只是，這還沒完。
“真噁心。”
聲音並沒有刻意壓制，我相信不止我、慧音老師、博麗巫女甚至班上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我很好奇，這樣的女孩子是怎麼透過那麼多次品德考試的？
只是，前排的博麗巫女看了一眼生氣的慧音老師，慧音老師方才作罷，轉身氣鼓鼓地走上講臺繼續上課了。
這師生二人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嗎？
比如‘不要管我的閒事’之類的？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班上為博麗巫女鳴不平的人卻幾乎沒有。
在那女孩出了“真噁心”的話時，我下意識的掃過了全班投向這裡的視線。
沒錯，大部分人聽了之後面上都是笑容，這很難想象是‘不認同’的表情。
即使少部分保持中立態度的學生，也只是面無表情的把目光轉回去而已。
除了坐在最後那兩個除妖師的孩子。
憧憬著身為除妖師最強的博麗巫女，並不是難以理解的事。
可惜，他們兩人也只是少年，面對學生整體將那個博麗巫女排除在班級之外的大氛圍，就連他們也不敢將好意表達的太露骨。
只是，折紙鶴當做禮物這樣的事。
就算表達出來也沒用。
博麗巫女沒有朋友，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確實地這麼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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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番外第一章初始時間人物誌：先代博麗巫女15歲、紅葉莉子14歲、柒夜15歲、稗田四葉0歲、博麗靈夢1歲、冴月麟1歲。
東方幼靈夢初始時間人物誌：先代博麗巫女19歲、博麗靈夢5歲、冴月麟5歲。
《幻想鄉的瑣碎日常》正篇第零卷黑歷史篇開始時間人物誌：博麗靈夢11歲、莫茗0歲、冴月麟11歲、稗田阿求10歲、稗田鷹14歲、稗田四葉0歲紅葉莉子4歲、柒夜5歲。
正篇第四卷開始時間人物誌：博麗靈夢15歲、莫茗1歲、稗田阿求14歲、稗田鷹17歲、稗田四葉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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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屬於不定期更新，主要還是看是否會有人在意番外。
只要有一人想看就會一直更新番外。
【番外下章預告：flag.目之所至，博麗巫女站在眾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