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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G.7 解釋春風無限恨

蓬萊山府邸的大門自那日被大妖怪風見幽香破門至今,早已修繕完畢,但考慮到今後可能還會有類似情況,便令守門的婢女見機行事,不得已也只有開門。

但即便再碰見要砸門而入的,也要想法子拖一段時間,好讓屋裡的莫茗畫個老年妝。

上午時分,就來了這麼一名訪客,帶著的家衛一副欲砸門而入的樣子,便被婢女們趕緊攔了下來。

這位大人顯然屬於長袖善舞的角色,在扣門時一副橫眉冷目,但見到莫茗立刻換了一副面容,彷彿見到自己親家般笑容滿面。

自報家門,原來是位居當朝太政官四等官的中納言石上麻呂,可謂官身顯赫,似乎是已暗自汲取了那些前來碰壁之人的經驗,並不提起要見赫映姬的事。

莫茗還在暗自皺眉之時,這位竟立刻話鋒一轉:

“請蓬萊山大人將赫映姬嫁於我。”

……

……

自然不會答應。

“對她來還太早了。”莫茗這麼淡然回答著,並絲毫不顧及對方官職大,起身做出送客姿態。

對方也並未動怒,似乎將這當成了未來岳丈的考驗而接受了。臨走時一次又一次地表示,他會再來的,他會一直等著,莫茗只是皺著眉頭,將其關在大門之外。

莫茗並不知曉這位石上麻呂足與輝夜是否見過,但這在他想來是不合適的。

觀人識面,這子保守估計也有二十七八的年紀,而輝夜的成長卻不到兩年時間,但即使將年齡往大了,也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莫茗雖在另一個世界呆了足有百年,但內裡仍未改現代人的思維,自然覺得不妥。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解釋。

他從來不是一個不敢直視內心的人。

人人皆有對美好事物的憧憬。這個被他起名為輝夜的女孩,在他眼裡是如同神仙般的人物。絲毫沒有對不起她的名字——輝夜,擁有足以將夜空照亮的容貌與氣質。

雖】∈】∈】∈】∈,m.⌒.co£m然經常在想她自何處而來,又將到哪裡去,但這些猜想之中並沒有嫁予凡夫俗子這樣的選項。

這個時代,是與莫茗的審美是格格不入的。或許是出於自身的偏見,他不認為這個時代會有人能夠配得上自家的輝夜丫頭。

莫茗甚至拒絕他人因輝夜的美貌而加以的“姬”的尊稱,並非是出於不想因皇室稱謂而惹麻煩的考量,僅僅是他很厭惡這剃眉染齒的貴族習俗。

莫茗坐在書桌前,皺眉苦思。

輝夜側著腦袋,看了眼莫茗。

她並不知到,在她眼裡總是毫無破綻的莫茗,今日陷入了狼狽。

莫茗何許人也?曾經縱橫數年的一國領袖,但即使他,也有所料不及的地方——那就是,有關人類的感情問題。

在中納言石上麻呂提出於輝夜的求婚之時,莫茗忽然反應過來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並非出於自身目的,也只是在審時度勢下懶散地活著罷了。

直到後來伐竹翁的託付,以及碰見和收養了自竹子中撿到的輝夜。

撿到金子,計劃搬家,乃至現今位居官一枚,大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因為覺得沒太多必要,便未作長遠計。

唯一的應對,就是如今扮出一副年過中旬的樣子,是出於應付大妖怪及輝夜父親身份的雙重考慮,這對他並無難度,畢竟就年紀而言,已算是過來人了。

但是,這些在目前來看,是遠不夠的。

擺在面前的問題很明顯了——這蓬萊山之官位只是從七上品,在這京城之中基本上是個官就比他大,府邸的大門只防君子卻不防人,若將有一日,官位顯赫權傾朝野之人,以權勢壓迫,或以武力奪人,不惜代價要娶走輝夜丫頭,自己又該如何借勢,才能扶大廈於將傾?

這話的並不嚴重,此世此時,莫茗已逐漸將輝夜的事,與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同等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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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論自己如何悔過反思,首要之務乃是先確認對方的想法才行。

“輝夜,今早上有個大官來找我向你提親了。”

坐在對面的女孩愣了下,忽然笑靨展開了:

“這便是你從剛才起一幅苦瓜臉的原因?”

莫茗揉了揉臉頰:“苦瓜臉?不至於吧?”隨即又道:“或許有些唐突,輝夜你是否有考慮過嫁人的想法?”

輝夜秒答:“你覺得這世間有人配得上私嗎?”

莫茗下意識地就想過去一個爆慄然後一番教“這麼自負遲早吃苦頭”,一直以來他都是這般教導這女孩,但此刻卻只是張了張口,卻道:“話雖沒錯……”

輝夜歪了歪腦袋。

莫茗繼續道:

“我不知你是神佛轉世或是哪裡的仙女,但此世既然作為人在這生活,就不得不遵循男婚女嫁的規則,你……”

“私知道,但是,私就是不願。”

“嗯,這樣啊……”莫茗再次陷入沉思。

如此,便要想好後路才行。

書房中一時又陷入安靜,繼而被輝夜所打破。

“如果給你帶來麻煩了,私便是嫁於官家也並非不可……”

這句話中,輝夜的語氣的認真,沉思之下的莫茗聽著驟然一驚,拍桌道:

“這不行!且不年紀問題,這些庸俗之輩單憑你的容貌想要娶你,但互相既不瞭解,將來對方要是變心了,你會……”

著著,莫茗的聲音沒了,因為他看到了桌對面輝夜丫頭促狹的笑意。

兩個聰明人之間的交鋒,往往是先認真的那一個輸。

與總是以她長輩自居的莫茗抬槓,在辯論中取勝後居高臨下地嘲笑莫茗,是輝夜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但事實上,以輝夜的概念而言,她贏過莫茗的次數……少得可憐。

並非沒有急智,亦非沒有辯才,但輝夜總是無法擊中莫茗的軟肋。

這傢伙就像個極具韌性的牛皮糖,你可以在無數次的辯論中贏過他,但無法看到哪怕一次這傢伙因為輸掉而面紅耳赤的樣子。

經歷過波瀾壯闊的人生,洗盡鉛華之人總是會站在更高的格局上往下看,難與生活打成一片,自然也不會對事情太過認真。

但是,於輝夜而言,很難做到的事,卻也更有了去做的樂趣和價值,每每樂此不疲。

看著莫茗尷尬地一邊側臉瞪著窗外一邊揉著太陽穴,輝夜的笑容毫無保留的綻放了。

“怎麼,這麼寶貝私啊?”

莫茗扭頭,瞪著輝夜不話。

的確是失策了,因為本身的患得患失,再加上耳邊輝夜的認真口吻,讓自己著了道。

但尷尬這種情緒在他身上基本不會超過五秒鐘的,清了清嗓子,莫茗深情地望著輝夜丫頭,開口道:

“越留於表面的東西,越是易朽的。所以很多東西我們雖然清楚,但從不會出口。”

輝夜眨了眨大眼睛,看著莫茗。這是示意——繼續,在聽呢。

其實,有關輝夜之於莫茗的考量,用在莫茗之於輝夜身上同樣合適。

莫茗雖不清楚這孩子到底有多大年紀,但起碼已是二世為人了,伴著與生俱來的容貌與氣質的,是這孩子幾乎沒變過的淡然神色。

微笑、或是面無表情,很難見到她的第三種神色,像現在這般,毫無保留的笑容都算是很罕見的景色了。區別在於,莫茗自恃不至於無聊到,為了看這丫頭尷尬或者害羞的表情故意逗弄她。

但是,找回場子是事情自然得另算。

莫茗整理情緒的同時醞釀著表情,這種事對資深政客而言是手到擒來的。

眼眶泛紅,毫不退縮地直視著輝夜的雙眸顯露出他的真誠,微微顫抖地聲音中帶著一份強自的倔強,開口道:

“我……嘎啊……”

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向來沉穩淡雅的輝夜不知出於何種考量,徑自拿起桌上的毛筆,用末端戳上了莫茗的鼻子。

莫茗捂著鼻子痛呼:“你幹嘛!”

輝夜抱歉地微躬道:“不心手滑了。”

“怎麼可能!分明是故意的!”莫茗強烈譴責,嚴正抗議。

“對、對不起……”楚楚可憐地道歉,雖然她很少動用這招,但卻有奇效。

算了、反正也道歉了,就當是五五開好了,莫茗自我安慰著,原諒了這丫頭。

於是,輝夜重新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就算是輝夜或是莫茗這樣的智者,也從來都不是毫無破綻的。

之於莫茗,或許是並不介意,或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之於輝夜,或許在那一瞬就判斷出自己或許會露出軟弱的姿態,而在那之前將事態扼殺住了。

各自有各自的應對方法吧。

……

……

“陛下病重了。”

晚飯後的傍晚時分,揹著一個長方布包袱的上白澤慧音如約而至,在書房中見到了她所中意之人——蓬萊山輝夜。

秉燭夜談,太陽已落下山去,唯兩支蠟燭將屋內照的通明。

並未有太多的客套,剛剛入座,就突兀的了這麼句話。

“哦。”輝夜這麼回答,這關她啥事?

“大化改新,行近江令,遷都奈良,鑄幣和銅,看似一片大好河山,江山穩固,百業待興,”嘆息一聲,“然而,陛下病重了。”

“哦。”輝夜還是這麼回答。

“赫映姬大人……”

“私名為輝夜。”

“輝夜大人不覺得京城此間,有何蹊蹺之處?”

“先生笑了,”輝夜微笑著,“私的父親大人原為鄉野村夫,見識短淺,攜私一同搬來平城未久,又怎會得知這京中之事?”

慧音搖了搖頭:“寒門貴子,白屋公卿,輝夜大人不必妄自菲薄。”

“是啊,私也不願與那個愚蠢的父親大人相提並論,”輝夜笑的開心,並望向門口,稍提音量,“是吧?門口偷聽的某人?”

原本聽到輝夜這大逆不道的言論而皺起眉頭的慧音,轉過頭去,看到了一臉滄桑地端著茶盤走進來的蓬萊山大人。

“在外人面前這麼數落你老爹?還有沒有長幼尊卑之分了,”莫茗將茶盤放在兩女之間的書桌上,將茶水遞給慧音和輝夜,並給自己也放了一杯,然後將餐盤中的蜜餞端上書桌,“日食三顆棗,百歲不顯老,來來慧音老師,嚐嚐俺們山裡人自制的果脯。”

給二人一人遞過一根細竹籤,用來扎著吃。

輝夜拿起籤子紮起一塊送入嘴中,慧音則有樣學樣。

莫茗從旁邊茶几處拉過來一具木椅放到桌子側面,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左右看了看二人:

“奈良這裡既沒人種棗也沒人賣,搞到這些東西可不容易,”看著慧音皺起的眉頭,心翼翼地問,“怎麼,可是不好吃?”

慧音頓了頓,直言道:“蓬萊山大人,妾身有話要與輝夜姬相談。”

“那便談唄,想來我在此也無大礙吧?”莫茗毫無自覺的哈哈笑著,絲毫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起來,我家丫頭可不是皇親貴族,就不要稱呼什麼輝夜姬啦。”

慧音搖頭。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更何況這位本來就……但她並未開口,而是將目光重新移向輝夜。

大概是因為莫茗在場的關係,輝夜顯得活躍了起來。

看著慧音道:

“私有兩疑惑。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操心,老師你何故要以天下事為己任?再者,為何慧音老師你又非要執著於私?”

慧音張了張口,然後再次看向莫茗。

莫茗則看向輝夜。

輝夜笑了笑,道:

“不妨礙的,這傢伙雖然看起來土了,沒什麼文化,也顯得有些輕浮和厚臉皮……”

莫茗臉拉得老長。

“但是,如果有什麼只能與私知道的事情,那便不也好,私與他是一心同體的,不會於他有所保留。”

莫茗面色稍緩,但又皺起眉頭。

這丫頭漂亮話的一套一套,還什麼不會有所保留,可自己連她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誰信啊……

慧音信了,頭道:“既如此,那妾身便直言了。”

“妾身名為上白澤慧音,並非人類。”

輝夜愣了愣,忽然讚歎道:

“白澤!通萬物之情的妖怪,很少出沒,當世有聖人治理天下,才會奉書而至……”

只有莫茗一臉懵逼。

上白澤慧音嘆息:“雖不如世間傳聞般能知上下五百年,但妾身的確可以知曉很多事情。”

“這便是你來找私的原因?”

“能知曉多少呢?”

“比如……”慧音看向窗外圓月,繼續道,“公主殿下自何處而來。”

莫茗順著慧音的視線朝窗外看了看,繼續懵逼。

輝夜絲毫沒有因為慧音的話而動容,只是微微側著腦袋觀察了一下莫茗的反應,便繼續發問:

“那麼……你可知私與此人的將死於何處?”指了指一旁的莫茗。

慧音皺眉:“即使是白澤,洞悉天機之數也是相當有限的,而且要付出代價,怎能用到如此淺薄之地?”

“誒?真是無聊,那麼,你又是看到了什麼呢?”

“陛下將於……年內駕崩。”

“哦。”

“公主殿下,便沒有絲毫推測?”

“嘛……推測之類的也不是沒有,畢竟那位抱恙已久了……”輝夜想了想,道,“上年初陛下敕封大友皇子為太政大臣,此為破例之舉,其後陛下之皇弟大海人皇子便在朝野間銷聲匿跡,想來要麼心灰意冷,要麼……其志不可沽。”這些都不是朝中秘聞,大抵上街頭巷尾都能大聽得到,只是常人不怎麼關心罷了。

慧音頭稱讚:“果然,不愧是赫映姬大人,將時局看的一清二楚。”

“輝夜。”輝夜更正。

“抱歉。”慧音頭。

一旁莫茗終於開口,打斷道:“道理我都懂,這些和輝夜有何關係?”

歷史是無情的,數十年轉了個的彎子,卻改變了個人的一生。

歷史可以重新納入軌道,人生卻不可能從頭開始了。

歷史的車轍,只會犧牲掉無數活生生的個人。即使如莫茗這樣的老司機,也難以將其駕馭,因此他之於輝夜的擔心,也是由來已久。

但慧音似乎已不耐煩於莫茗在這方面做一些口舌之辯,她起身,拿起之前帶來的、一直靠在牆邊的布包袱,開啟其包裹的木匣。

莫茗同樣起身,走到輝夜身前擋住,以防對方突然暴起發難。

耀眼到刺目的白光從匣中發出,讓屋內三人一時睜不開眼,良久方能適應。

慧音合起劍匣,環視二人,嘆息一聲。

“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盒子裡裝著電燈泡?”

這一天,大概是莫茗開春以來懵逼次數最多的一天了。

但無論如何,各方面壓力陡然而來,莫茗也不得不做好了各種應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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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本漫畫《輝夜大姐想讓我告白》,ps:不是東方系列,與蓬萊山輝夜毫無關系,是現代校園漫,很好看。既然推薦了,就再推一本類似的漫畫《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很好看。

本章結束的有草率。本來是打算寫多一篇幅的,但考慮到群裡所,如果不能1前更新就得發女裝,就不得不忍痛更新了(但總歸也有五千多字了)。

有人吐槽慧音老師和我們所熟知的一設性格有些出入,這裡下,人是會慢慢改變的,之於慧音老師這種善良又溫和的妖怪,也一如是,總的還得見下文分曉。

另外鄭重澄清一,莫茗不是蘿莉控,我也不是【嚴肅】。

下章:可愛深紅愛淺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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