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凡，上來吧。”
曲一凡走上高臺，接過自己考卷後與另兩人站在了一起。走到莫不言身旁，其下意識地就退後兩步。
搖了搖頭，看來自己與這位莫家少主是沒辦法相處了。
三人接受著臺下的萬眾矚目。老者看了一眼，目光轉向臺下，“好了，此次筆試只是測試考量一下本次大比之人的戰場素質，並不會淘汰任何人。”
老者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松了口氣。修真界就像俗世武林，魚龍混雜，什麼阿貓阿狗都有。有些人自幼開始修煉，疏於文化上的教育。讓他們殺人放火才行，要他們做一篇錦繡文章，或許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尤其是一些機緣巧合才踏入修真界的散修。曲一凡雖也沒接受過什麼正規教育，但後面蒼峰那幾年血雨腥風，也讓他學到不少東西。至少若要他憋個三兩成文出來，也沒有那些草莽英雄那麼困難。
“至於你三人，能奪得此次筆試前三，至少在謀略上是有可取之處的。”老者望向三人。
曲一凡有些汗顏，自己那如果也算是謀略的話。
他的選擇，無疑是主攻。這一點在場之人都看得清楚。一筆，詮釋了他一往無前的鬥志，也灌注了他殺人的決心。在寫下這一筆時，曲一凡融入了一絲施展斷月悔傷時的意境。
這不僅僅是一筆，也傾注了他全部的精氣神。從那撲面而來的劍意之中，也無聲告訴所有人，他曲一凡的選擇是殺，殺光所有敵人，而自己也有這樣的實力。
不過正如眼前這藍袍老者所言，真正的戰場瞬息萬變。本廠考核只是考驗一下考生的態度，以及臨場作戰的分析能力和判斷力。
不過也只是意向性的，“等真正上了戰場，一些人文章寫得好，可能就真只是紙上談兵。”一些平日沒有見過大場面的人，或是一些大勢力培養起來的溫室花朵，在經歷血與火的洗禮之前，估計再有雄才大略，剛上戰場也是發揮不出來的。
曲一凡沒上過真正的戰場，或者說沒上過修真界的戰場。但戰場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他殺過人，殺過許許多多的人。不知是受長劍左右還是天性使然，一想到殺戮，他就會不自覺地興奮起來。
“比鬥你們可直接參加最後兩輪最終戰。”老者說出了這第一場考核所給出的獎勵，也算是獎勵吧。
“也好，正好藉此機會看看其他人的戰鬥。”一場筆試，也沒費上多少功夫。相較於此，能免去前面繁瑣的預選還是很划算的。
曲一凡大致估摸了一下，參加此次海盟總比的人數也有幾千。這也就是說，海盟中光是如天魁島那般的上位島嶼就有數百。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海北面積何其之大？
很多島嶼實際上都是一片小型大陸，然而與這茫茫大海比起來，也終究只是滄海一粟。
“唉，元嬰再多有什麼用？在化神這等巔峰至尊面前，還不是一拍一大把？就是不知海北的化神，與我過去見過的化神實力差距如何？”修為層面一致，卻不代表實力層面一致。
天南其他地方不知道，就是雀州，或者說就是自己所在的五窮道宗。若僅是巔峰層面的力量，諾大一個海盟就是遠遠不及的。五窮道宗五峰各有一化神老
祖坐鎮。海盟卻只有聊聊三人。若實力差距不大。僅是一個五窮道宗就足以蕩平海盟。
不過同境界，越到後期實力差距就越明顯。雖說不會像自己這麼顛覆人認知。但同境界無敵，在一些頂尖功法乃至至寶的支撐下，在修真界是絕對存在的。
“若無我的存在，這位莫家少主在同境界之中，也算是無敵了吧。”瞟了眼身旁的莫不言。兩人中間還隔著杜寬。
老者張口，就欲繼續接下來的流程。忽的他神色一動，但見天邊一道火光飛入手中，被老者一把接住。
火光散去，化作一張傳音符。老者凝神感應了片刻，睜開眼，凝重地點點頭，嘴唇翕動幾下，一甩袖，傳音符化作火光，又順著原路飛回。
目光掃視全場，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著。
“這第二場考試。” 一股無形壓力如山嶽般降下，場上氣氛也不知何時變得極度壓抑。
曲一凡三人互視一眼。
“參選之人將直接派入前線，以擊殺海獸多寡為名次。優者，便是這次海盟大比所選出的人才。”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所有人屏住呼吸，都深深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架勢。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聯想到老者方才舉動。很明顯雖未明言，但有極大可能，這所謂的第二場考核是臨時才做出決定的。至於原先的計劃，如果是為了測試參選之人實力，尋常比鬥便可。
現在要他們直接上戰場，有人躍躍欲試，有人陰晴不定，也有人露出了退縮之意。
曲一凡皺起眉頭，“出大事了？”先不論考核，僅是這突然的變化，若往更深一層去想，所透露出的資訊……
“如歸平時，這些連戰場經驗都沒有的傢伙。海盟絕不會輕易派上前線，因這無異於送死。可若事情真嚴重到了那般程度……”
此次參加海天總比之人，都是從各上位島嶼精挑細選的可造之材。但既是可造之材，他們每個人的潛力或許都不弱。只需稍加培養，便可獨當一面。
但在他們成長起來之前，這些人都是脆弱的。戰場上不比其他，僅憑一己之力很難做什麼，若無戰場上的生存經驗。在敵人的千軍萬馬下也終究只是炮灰而已。
“此次出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這些人中能有一成活下來都不錯了。”這些人中，有如莫不言這樣的世家子弟，也有來自各方海域的散修強者。如此一股潛力和實力都驚人的力量，若就此埋葬，對於海盟無疑都是巨大的損失。當今的年青一代，或許都會因為這些人的隕落而一蹶不振。
“唉。”一嘆。最不該做的決定，海盟卻做了。前線的情況似乎已經危及到連這些雛鳥都不得不披掛上陣的程度。
但曲一凡也相信，沒有什麼能比真正的戰場更磨鍊人的。這些人中雖會死去很多，但最後活下來的也一定都是強者中的強者。
心中一動，“如果海盟高層只是抱著這個目的，那麼事情或許還沒想象中的嚴重。”
“給你們三日時間，三日之後，此地集合。不來者以叛逃罪論處。”老者吩咐一聲，最後看了身邊三人一眼，便飄身離去了。
“三位怎麼看？”與羅天等人會和。
“以我所得到的的訊息，此次總比的流程就是先筆試，然後就是尋常鬥法。決勝出海盟想要的人才後，從小規模戰役開始一點點的培養。”天魁老祖皺眉。
“看樣子是那些老家夥臨時才坐下的決定無疑了，聽那意思，是要一凡兄你們直接上前線殺敵，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羅天沉吟。
“我看不然，戰事或許確有加急。可也應沒到那種迫在眉睫的程度。否則派出的就不會是你們這些沒多少戰爭經驗的小輩。”苦極真人說完，才覺話中有所不妥。“曲道友我不是說你。”
曲一凡不在意地笑了笑，“苦極道友的意思是……”
“用人迫在眉睫，更多的卻是磨鍊。”
曲一凡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也不用想那麼多，反正不論如何都要去的。”
天魁老祖眉頭舒展，“戰場，兇險是兇險了點。不過又何嘗不是一種機會？”
曲一凡笑而不語。幾人在這裡討論戰事，莫不言則看得透徹，直接跑到一旁和暮雪討論人生去了。
三日後一早，一隻翼展後足有百餘丈的巨大海鷗已候在海天港口。曲一凡踏上海鷗，揮手與前來送行的羅天等人算是告別。
“這一別，也不知多久？”懷著一絲悵然。這些年，羅天對自己多有照顧，羅天島奄然就是自己在海北的第二個家。至於浮生島，在羅天的受益下，而今在那片海域想來也是橫著走。
“修真路漫漫，子曰無子期。”白雲從耳際劃過，巨大海鷗宛若一道離弦箭矢劃破長空。
周圍人不少，身邊還坐著暮雪和莫不言。可安定了這麼久，突然遠行。心裡難免會覺得空落落的。
“唉，又不是不回來。”搖頭自嘲。一旁莫不言倒是沒那般多顧慮，在他的視野裡，想來有了暮雪就有了全世界。
“等再回來，方浩那小子想必已經能獨當一面了。”盤膝坐下，嘴角露出微笑。此次事閉，天魁老祖一定會對方浩嚴加管教。讓他儘快熟悉一個上位者應該做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發生的微妙時期，方浩的成長算是已經刻不容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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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在下杜寬，可否借一步說話。”耳旁，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轉頭，那三日前才有過一面之緣的杜寬正立在身旁。站起身，見過禮後仔細打量了眼此人。
方臉、短髮，鼻尖上有一顆紅痣。明明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中卻分明閃動著精明之色。
“以此人科考答案來看，其心思細膩，有想法，也有敢於將想法實現的膽識和魄力。”敢為別人所不敢為。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投降這個答案，也包括自己。可卻偏偏只有眼前之人寫出。不管他是真小人還是什麼，曲一凡都不得不暗道一聲佩服。
“不知杜道友找我何事？”
“哦，只是見獵心喜。道友那一筆的神韻，我到現在都難以忘卻。”杜寬含笑。抱了抱拳，“反正這沿途也是無事，道友若是無其他事，可否借一步再敘？”
曲一凡看看身邊不遠處的狗男女，毅然決然地點了下頭。“這杜寬找我所謂何事？應該絕不會只是閒談，我看他是有事相求。”心中一動，大概也明白這杜寬要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