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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手段(二)

白思露一開始是讓愫愫陪她過夜,結果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蹬鼻子上臉,又讓愫愫白天也在歐家陪她說話解悶。

愫愫當然是為難:“雜貨店和家裡都要我照應,我怕離了我餘大哥一個人忙不過來。”

白思露不以為然:“餘野天都多大的人了,離了你會死了不成。再說店裡,你就僱一個人好了,出不起佣錢的話就讓歐二爺付。”

說這話的時候歐明遠在場,白思露向他一挑眉毛:“對吧,歐二爺?”

歐明遠笑罵道:“當二爺我是冤大頭啊。”

不過也沒有拒絕就是了。

說到僱人這個話題,愫愫其實也一直在考慮。雜貨店的生意走上正軌,餘野天每半個月定期去省城進貨。進貨這種事一般都是兩個人一起的,分工合作,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現在餘野天一個人又要開車又要去市場搶貨,實在是非常辛苦。縱使他不說,愫愫也能感覺得到他的疲勞。

但接二連三的發生了許多事情,僱人的事情就被她給忘了。今天白思露提起來了,她便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情。

末了,她對白思露說:“等我回家和餘大哥商量一下。”

隔天早上回家之後,她把這兩件事和餘野天溝通了一下,餘野天當然不高興:“這個白思露,真當自己是慈禧太后了,懷個孕這麼大的陣仗。——要人陪?那叫叫孩子他爹陪啊,整天攥著你算怎麼回事。”

愫愫笑道:“也就幾個月的事,日子一晃也就過去了。”

餘野天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至於僱人的事情,你是老闆,當然你說了算,反正我肯定是舉雙手贊成的。”

愫愫見餘野天那麼聽話,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腦袋:“真棒。”

餘野天哭笑不得,又有點不好意思:“整天把我當小孩子糊弄。”

愫愫這邊剛打定了主意,歐明遠那邊就已經備好了人。前兩天從鄉下上來個祁月麟的遠方親戚,託祁月麟給他找件差事。歐明遠知道了這件事,把人找過來問了幾句話,覺得這人很靠譜,打著包票把他舉薦給了愫愫。

愫愫沒想到歐明遠又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心裡這才察覺出了異樣,畢竟歐二爺對別人可沒這麼熱心過。當然她表面上還是那副樣子,但心裡卻暗暗留了神。

歐明遠舉薦的這人大家都叫他阿剛,是個黝黑壯實的鄉下漢子。因為沉默寡言,性情又老成持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許多。愫愫原以為他至少也有二十好幾了,結果一問之下才發現人家今年還不到二十,和自己一邊大。

她笑著對阿剛說:“我原本還想叫你一聲剛哥,現在看來只能叫你阿剛了。”

就這樣,阿剛留在了愫愫的雜貨店裡。餘野天很喜歡這個新夥伴,一起喝了幾次酒之後就對人家無話不說了。

阿剛在此地沒有親人,自己在一家大雜院裡租了一間小小的屋子。愫愫和餘野天知道之後便邀他和他們同住,阿剛很感激他們,但是沒有同意,畢竟這也太麻煩人了。

愫愫說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餘大哥那間屋子大得很,再擺一張床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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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野天也說:“對啊阿剛,愫愫整天不在家,你過來正好我也有個伴,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多好。”

阿剛不好再推辭他倆的好意,便把原來的房子退了,住到了愫愫家。他感激愫愫和餘野天,悶葫蘆似得嘴上說不出一句感謝的話,只好全部落實到行動上。他幹活非常賣力,往往是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幫了愫愫他們不少忙。

愫愫那邊順風順水,白思露這邊也幹的風生水起。她漸漸掌握了歐家的財政大權,也就是掌握了歐家的命脈。祁月麟回過神來的時候,賬房已經被她把持了,家裡大大小小的支出,全部得經由她批准。他內心裡不免感到驚訝,怎麼不聲不響的她就成了主母呢。

歐時洋沒有留心到這方面,他最直觀的感受到了家裡的女人變少了,少了很多。

這天下大雨,他難得沒有出去鬼混,和祁月麟在書房裡抽菸喝酒。兩個大男人乾巴巴的聊自然無趣,和以前一樣,他想叫幾個姑娘過來助興。他對著無甚姿色且非常面生的女傭吩咐道:“把盈盈叫來。”

女傭木著臉回答道:“盈盈姑娘辭工了。”

“那把茉莉叫來。”

“茉莉姑娘也辭工了。”

“那把影兒叫來。”

“影兒姑娘也辭工了。”

歐時洋覺得有點意思,要笑不笑的問道:“到底還有誰沒辭工?”

女傭輕飄飄的丟下一句:“我也不知道,您還是問太太吧。”

歐時洋笑了一會兒,突然收斂了笑容,沉著臉對女傭說道:“滾!別杵在那兒礙老子的眼!”

女傭也不生氣,很木然的滾了。

歐時洋冷笑了一聲,對祁月麟說道:“這還沒結婚呢,就太太、太太的喊上了,結了婚還不得爬到我的頭上去。”

祁月麟瞥了他一眼:“正好讓她管管你。”

“我老子都不管我,她算個什麼東西。”

祁月麟閒閒的說:“大爺,現在開始就放平心態的話,接下來就不會太難接受。”

“放平個屁!”歐時洋不屑道。

就在放完豪言壯語之後的一個多月,他就吃到了白思露的苦頭。他常去的一家高階妓院,居然當著他面講起了錢。按照老規矩,這一類的花銷平時都是佘著,三節時一起結清。

老鴇面露難色,可也不能做不賺錢的買賣:“歐爺,昨天您太太過來把錢都給結了,還說以後就不墊付了,當場結清。”

歐時洋自然知道那個太太指的是誰。那麼多人看著呢,老鴇又眼巴巴的找他要錢,幸好他錢夾裡還有幾張大額鈔票,這才免了吃霸王餐的尷尬。

出了妓院的門,他又去了平常愛去的一家賭坊,發現也是這個情況。面色鐵青的把錢結了,他怒氣衝衝的回家找白思露算賬。

白思露正坐在桌前算賬,見他來者不善,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歐時洋一屁股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專門要讓我出醜嗎?”

白思露把妓院賭坊之類的賬單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這些賬單簡直是漏洞百出。說是等到三節結清,你知道在三節之前的這麼長時間裡人家動了多少手腳,你自己又能把每一次的花費都記得清清楚楚嗎?這些人哪裡是在做生意,根本就是在詐騙。”

說著,她有苦口婆心的說道:“咱們歐家是有錢,可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現在這個世道,物價一天天往上漲,錢是越來越不值錢。我不是不讓你去這些地方消費,但咱們花了多少錢就給他多少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能讓人家把咱們歐家當成傻子耍。”

歐時洋見她張口閉口“我們歐家”,顯然是以歐家大少奶奶自居了。他在心裡暗想,就讓你先得意一陣,以後老子有的是辦法治你。

白思露在歐家大刀闊斧的改革,愫愫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她勸白思露道:“你也別太強勢了,這樣不太好。”

“弱勢就好啦?”白思露反駁。

愫愫又想說恰到好處就行了,但話到嘴邊她又沒好意思說。恰到好處這四個字說得簡單,但做起來可沒那麼簡單,自己現在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日子過得很快,眼看就要過年了。祁月麟要趕在過年的前幾天舉辦婚禮,所以歐家一早就張燈結綵的佈置起來。

白思露懷了快三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經明顯隆起了。修身的洋裝都不能穿了,只好換了寬鬆的長袍偽裝少女。婚期臨近,她顯出了點“婚前焦慮症”,心裡總是懷疑自己這一步是不是走得不太好,是不是還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她和愫愫提了這個想法,愫愫想事情一發生的時候有無數條路可以走,你偏偏選了這條最不好走的路。之後在歐家,又處處以女主人自居,作威作福的很,把這條路走成了一個死衚衕。現在你說你後悔,歐家的人能放過你嗎?

她嘆了口氣,口是心非的安慰白思露道:“別瞎想了,現在不是挺好的嘛。歐家上上下下都被你管得嚴嚴實實的,歐時洋也不敢太忤逆你。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白思露一想也是,歐家現在確實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非要說美中不足的話,就是之前遺留下來的幾個女人。她眯了眯眼,覺得是時候處理她們了。

愫愫見她一臉發狠的樣子,知道她又要興風作浪你了,有心阻止她:“你又要幹什麼?都要結婚了,就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吧。”

“家裡那幾個女人,難道要留著過年?”

愫愫無奈道:“她們雖然礙眼,但也沒敢怎麼著呀。家裡的女人基本上都被你攆走了,剩下的這幾個也不算多。你把她們留著,就當是賣個面子給大爺。”

“呸!”白思露啐了一口:“你看他買的起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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