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一老漢在家中遭到親兒痛打┈"
播音員的聲音透過帶著電波的黑匣子傳來,普通話標準,咬字清晰。
言父歪著頭趴在收音機上認真聽磁性聲音中帶著儒軟的音調,很是享受。
言仍從自己的小屋中探出頭,好奇的看著把收音機捧在手中的言父。
剛想把手中的毛巾扔在到太師椅上,忽的卷唇一笑,須臾轉身,完美的投籃姿勢被一聲嘆息定格在原地。
"言仍,你聽聽,這些孩子真是越長大越狼心狗肺,連親爹都下得去狠手打。你以後要是敢這樣┈"
言父稍微一瞥,就看到挺拔高瘦貌美如女孩的言仍,不由得嘴角抽搐,頭頂上僅剩的幾根花白頭髮隨著身體微微顫動。
言仍玉白的小臉心虛之後更加蒼白,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明晃晃。細長光澤的胳膊劃出的那道完美弧線還在空氣中。
小收音機裡傳來雜音,似乎是訊號不怎麼好。
言父氣惱的使勁拍拍機身,粗糙手指擰擰這動動那。嘈雜的聲音更加強烈。
"哎呀,我說老爺子,您老一天到晚的聽這些神魔鬼道的玩意幹嘛吶。在我看來天老大您老二,別說是殺了,我連碰您一下都不敢不是?不過,這個人打他親爹幹嘛。"
言仍扔下手中的毛巾,一臉諂媚,長腿一步跨過來,摟住老爺子肩膀,修長玉白手指拍拍他胳膊。
不過離得近了,收音機的嘈雜聲更加強烈,吵得腦仁兒疼。
"你小子天天油腔滑調,沒個正型,真不知道當年老子為什麼不把你扔到牆上。"
言父一臉嫌棄,嘴角的皺紋堆的更加明顯,眼睛和手一直沒離開老舊的收音機。
據言仍所知,這破收音機可是當年的萬惡之源,將他母親這個十裡八鄉的大美人騙到手的破玩意。
當年可不是這樣,要是誰家有個什麼收音機什麼腳踏車,那指定可牛了,不得拿著什麼腳踏車票託關系走後門才能弄到手。
言仍一臉鄙視的看著一臉老態的老爸,才四十多歲,長得這般顯老。再看看牆上老媽的照片,越老越美。可惜命短。
"呲呲"收音機裡的雜音越來越大,言仍耳朵裡充斥著這蚊子般糟心的聲音,混雜著播音員清亮的嗓音,實在是頭暈腦脹。
"據這位受害人兒子在公安局的口供,受害者趁兒子外出打工,侮辱糟蹋兒媳。實在┈"後邊又是一陣雜音。
言仍和父親面面相覷。
不動聲色的將父親肩膀上的手挪開,眼睛遊離開,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順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淡定嘬一小口,最後哼著小曲光速離開。
言父一個人怔忪,手裡還捧著那破收音機,很是尷尬。
躺在床上殷紅的櫻桃小口微張,輕吐一口氣,算是打過哈欠。
這是言仍多年以來的習慣,嘴太小,打不出一個完整的哈欠。
剛想進入夢鄉,一個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
"怎的,打擾大爺清夢,找言仍三句話之內請說完。找言老頭請結束通話。"少年握著聽筒的手指骨節泛出瑩潤光澤。
"你敢掛斷言仍,老子是宮彌。我說你個記吃不記打的死孩子,怎的就是記不住我家號碼。"對面傳來清亮嗓音,好聽。
少年語結,握話筒的手指骨節發白的更厲害。
"哦,宮彌啊,你這孩子怎的發這樣大火。"少年翻過身,以極其舒適的姿勢依靠在床頭上。
看來是打算久聊。
"我說你丫能不能以最快的衝刺趕過來,那誰,那梓染他什麼埋在北大荒十六年的妹妹被他家人從冰天雪地揪來,準備認親呢。趕緊的。"對面少年說不明白,最後只有氣惱的掛電話。
言仍茫然舉著話筒半天,雖然聽不太懂,但聽宮彌這死孩子的語氣挺急的。
小心翼翼開啟窗戶,目測從二樓跳下去應該不會腿腳折斷,但是天生怕疼。
無奈,只得損害一世英明,腰間繫著床單,另一頭栓在暖氣片上。
成功溜下來,不過中間有個小插曲,一樓的阿姨正在洗澡間裡賣力哼唧,讓言仍這大眼睛一覽無遺。
清風徐過,平染綠蕪。
言仍邁著長腿,一臉慵懶勾著斜魅笑容,一副黛山綠水事無關己的模樣。
宮彌這少年挺拔的和言仍一般高,只不過比言仍更加美豔,在這機關大院裡公認的美人兒。
大院裡的叔叔阿姨之間有個口口相傳的共識。
言家的言仍淘的不像樣,楊家的梓染單純的不像樣,至於宮家的宮彌麼。
壞的不像樣,專門帶著幾個孩子淘氣。
宮彌倚靠在客廳沙發裡,大眼睛波光流燁,臥蟬泛出瑩潤光澤。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輕點著大長腿,有節奏的抖動。
言仍見到宮彌,馬上露出邪惡的笑容,伸出一根玉白手指,算是打過招呼。
宮彌少年哪肯這般。
大家都是機關政要家的孩子,平時一塊撒尿活泥巴,站在樓梯上朝樓下人吐痰玩。
你言仍憑什麼一個手指晃動就算打了招呼。
宮彌嘴角捲起嘲諷的笑,一個腳丫過去。
快準狠,沒有浪費一絲灰塵。
言仍吃痛,只得作罷。
"你這死孩子,踹的我這麼疼,丫是今天撒尿又不得勁了,朝大爺發火吶吧。"
言仍嘟嘟嘴,不滿抗議,手卻不由自主勾上宮彌肩膀。
宮彌少年大眼睛濃密睫毛忽閃,似有若無的抬下巴指著梓染。
來是幹嘛的,不就是梓染這孩子遇到麻煩事兒了,作為最好的鐵三角怎的不管吶。
言仍白皙的手指戳戳坐在沙發上悶聲不語的梓染,一陣鄙夷。
"哎,哥們,不是挺單純可愛靦腆一孩子,是誰把你摧殘成這般沉默不語垂頭喪氣的少年了。跟哥們說,廢了他丫的。"
言仍拍拍宮彌肩膀笑得像個孩子。
宮彌不動聲色將言仍手撥下去。
言仍訕訕一笑,蜷縮回手指。
說梓染這孩子單純這倒是比真金白還真的。宮彌告訴言仍一個事兒讓言仍足足笑了一天。
那天宮彌少年摟著梓染肩膀去超市,身後邊一長的高挑看似挺有錢的人,有意無意拿眼睛總是瞟貌美明媚的宮彌。
宮彌一向習慣大街上投來各種花痴目光,根本沒當回事。
這身後傢伙不幹,看宮彌這不理不睬的模樣,遂大聲說他是某某集團的接班人。
1999年的集團繼承人,可想而知,得有錢成什麼樣。
宮彌冷笑著瞥那男子一眼。
梓染倒是受不了了,平時老實巴交的孩子杏目微轉,捲起櫻桃小口,喏喏說道:"你牛個什麼,我tm
還共產主義接班人吶"
須臾轉頭,正碰上宮彌笑得傾國傾城的顏色。
此事,就成了言仍茶餘飯後的笑談,每次說起來都笑得肚子疼。
此刻言仍輕蹙峨眉看著一言不發,白T恤散發出馨香氣息的梓染。
有點微微發怔。
"她來了,可能以後爸媽就不愛我了。"梓染白皙的皮膚,很快微紅的眼眶,被兩人發現。
宮彌依舊捲起半邊嘴唇,笑得有些斜魅,滿臉的不以為然。
"怕屁呢,以後只要有言仍一口屎吃,就有你一口尿喝。"
宮彌少年輕啟紅唇,輕輕拍梓染肩膀兩下。
言仍無語,只得翻翻白眼,自幼習慣了粗魯,對宮彌卻不敢有絲毫放肆。
梓染自是家教甚好,紳士有禮,聽宮彌這話,不禁輕蹙眉頭。
"阿彌,好噁心。"
雖是這般,嘴角也勾起一抹風輕雲淡的笑意。
宮彌一臉慵懶看著兩個孩子,不禁打起哈欠,昨天玩遊戲玩一宿,今天白天補一天覺。終究還是困得要命。
"走了,孩子們真是鬧騰。屁大一點事兒都受不了。"
少年邁著長腿,打著哈欠下樓。
言仍雖長了個精緻的面孔,卻生性毛躁,極其粗魯。嘩啦梓染細碎劉海兩下,也隨著宮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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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你等等我能怎的。"
走的老遠的兩人聲音傳過來,梓染無奈苦笑,搖搖頭。
終究還是一群孩子,不能感同身受,只是一腔熱血,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實際問題。
"不知道明天還要發生什麼累人的事兒。"
梓染看著樓上那個洩出粉紅燈光的房間,不由得苦笑。
這是妹妹啊,一個站在一起陽光投影下來都不會撒的均勻的妹妹。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