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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節 五臺法會(四)

陰鷙之箭憑空向著姜瓖飛過來,距離極近,姜瓖想躲,飛身向著右面飄過。卻看到陰鷙之箭穿過感動的身子,直撲姜瓖。陰鷙之箭竟然只對目標有效。

噗嗤,陰鷙之箭直插胸口。不見一點鮮血留下,姜瓖卻重重的從半空中摔到文殊聖境的雲彩地面上,這陰鷙之箭的威力,遠遠超過自己所想。姜瓖只覺得半生功力全失,一點力氣都用不上,站都站不起來。

了空大師搖頭:“世人只剩下這些只會動嘴的人了嗎?貧僧去也!”

只見憑空出現萬千佛像,一時佛光大盛,各種鮮花的香味飄逸空中。了空大師站起身來,對著眾人搖手:“諸位,亂世將至,貧僧去也。”

了空跟著佛像離去,這是往生去了極樂世界。可是文殊聖境是以了空靈臺之力幻化而成,了空離去,文殊聖境面臨崩潰的跡象,整個聖境變得慌亂,雲彩開始變得空虛,建築也開始崩塌。

天意看到形勢不對,急忙運起道術,背後嘉靖寶劍已經出現,變成七根,全部金光閃閃,高聳入雲,直插地面,將文殊聖境勉強維護在一起。天意忙喊道:“這裡快塌了,諸位快走。”

漢人們匆匆從天意身後離去,可有人在身下喊著:“這裡怎麼有番兵?”

姜瓖中箭,依然在雲層中。姜瓖抬頭,只見蒙古人都消失了,而是變成了番兵。神武大宗嘖嘖冷笑:“只會說教是辦不成事的,這是你們漢人一貫的毛病。看什麼看,蒙古活佛們已經離去了,這裡剩下的都是我的護教兵。”

感動和尚恍然大悟:“空間轉換之術,難怪你可以短短時間就從青藏高原來到這裡。”感動和尚讓姜瓖瞬間明白,神武大宗在西藏那麼遠,怎麼可能接到宋獻策的訊息就瞬間趕來,定是一些異術所致。但是當初剛到這裡卻沒有注意這一點,實在不該。

大薩滿搖著頭:“神武大宗,你做事過於詭詐。”神武大宗反唇相譏:“大薩滿貿然用陰鷙之箭傷人,倒顯得光明磊落了。”

靈虛道長出現在姜瓖面前:“感動和尚,趕緊帶姜瓖離開。他是大同總兵,不能死在這裡。”感動趕忙摻起姜瓖站起來,離去。

靈虛道長身邊浮出五支長劍,將番兵臨時擋住。仁喜法王冷笑:“這些護教兵只是為了耽誤你們時間而已,下面還有兩千人,貧僧倒要看你們怎麼辦。”

神武大宗和四位法王嘿嘿冷笑:“末世將至,看爾等如何應對。”說罷念起佛號。

神武大宗和他的四個法王還沒有消失,卻看到下面一道火光衝天。大薩滿皺眉:“大和尚,你的做法過了。老夫只想過來看看正教的說法,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事情。”大薩滿走到彼得和米喇印身邊:“你二人看來與雁北軍不合,我願施法將你二人帶下山,你們可願意走。”

二人一致點頭。大薩滿帶著二人消失在黛螺頂上。

天意大師施展道術強自維持文殊聖境已經不易,豆大的汗粒不住的流下,天意看著宋獻策無奈的搖搖頭:“宋矮子,你想做的事情就是這樣嗎?”宋獻策苦笑搖頭,此時正道法會已經充斥著吐蕃的番兵,這是他預計之外的。只見李巖突然出現在他身邊,李巖精通的道術,雖然解決不了問題,但是逃走卻不是問題。李巖拉住宋獻策,冷冷的看了一眼天意:“大師,我等先走了。”竟然憑空消失了

天意卻看到一個身影走過來為他擦汗:“智悲大師怎麼還不……”話卻說不完,因為天意已經能看出智悲僅剩下一點魂魄,這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仁喜法王冷笑:“天意,你等漢人就留下你一人獨撐大局,是不能成事的。這些蒙古人我們帶走,天意,你好自為之。你要記住你的使命,姜瓖可不是我們傷的。這下面有兩千番僧,是對付那些只會說不會做的漢人的,天意,就要做什麼就隨你意。”說罷,神武大宗和番兵都消失在面前。

姜瓖和感動和尚已經到達黛螺頂,再看頭頂,文殊聖境已經垮塌,天意大師不見蹤跡。姜瓖嘆氣,天意大師此番受損不小。

姜瓖再看前面,看來仁喜法王所說的話是真的,腳下的黛螺頂,兩千番僧已經衝上來,將各地來的其他漢人團團圍住,將手中的彎刀舉起。

卻看到一道火光衝天,眾人聽到一聲大喝:“爾等既然都為得道人士,怎能這樣對我黎民百姓?我等是否該死,需要天說,不為你們左右。”下面一人用手指著上天,大聲喝道:“你們號稱得道,卻做一些殺人越貨的事情。”說罷橫手一刀,砍倒三名番兵。此人三尺長髯,在風中揮舞大刀,真是威風凜凜。

一名番兵指著他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哈哈大笑:“在下雁北何廚子,看到你們這些人竟然敢在我面前拿刀。真是好笑,你們有什麼本事在我面前用刀?想殺人,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

姜瓖忍住疼痛,輕聲喊道:“何大哥!”

何守孝是聽伍二麻子說過姜瓖為他們擔罪之後,決定還是要和姜瓖認真解釋一下後續事宜。但是姜瓖去五臺山走的太匆忙,並未告知別人。何守孝其實也看到新來的楊茂林不高興,以找姜瓖為名,跟隨姜瓖來到了五臺山黛螺頂。何守孝沒有本事上天進入文殊聖境,只能在黛螺頂上等待,但是番僧衝上來殺人惹怒了老人家。何守孝從身後的包袱內抽出陌刀的刀柄和刀刃,組合起來,用手向前一揮,一股火焰沖天而起,瞬間將數十名番兵斬殺,將所有人都震驚了。

自從上來就沒怎麼說話的智悲大師說話了:“何大廚似有不滿,此處均是得道之人,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何守孝大笑:“甚好,若今天真是天下末日,在下只求一個村子在眼前。”

“哪裡?”

“當然是杏花村。”何守孝從懷中掏出一枚酒葫蘆,將面前一名番僧跺下山崖,那番僧驚恐的尖叫著消失在層層雲霧中。何守孝高舉酒葫蘆暢飲,酒從葫蘆裡留下,經過他雪白的鬍鬚,漏到他的胸膛上。何守孝指著面前的懦懦蠕動的番僧,冷笑道:“就憑你們也想妄稱末世,可曾問過我?”何守孝同時回頭,對身後的人喊道:“從我身後走,別亂,按順序走,我在這裡擋住他們!”

說完一揮手,巨大的火光從陌刀上飛舞而出,將四個番僧攔腰砍斷。

黛螺頂只有一條道路橫穿,何守孝在山頂一攔,山下的番僧衝不上來,而他身後的從各地趕來的人就可以順利撤退了。姜瓖看著何守孝孤身一人,雖有心幫忙,但是被陰鷙之箭從胸射穿,全身無力,實在是有心無力。

智悲大師發出爽朗的笑聲:“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痴心之人,廚子,你可知你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何守孝也大笑:“大和尚,你莫笑我,今天在此的,莫不都是妄圖螳臂當車的人?”

智悲大師站起身來:“那一日開封大水,已經將貧僧肉體衝散,只留下只一點元神在此。沒想到在此時還能遇到知音,貧僧心滿意足了。廚子,你願意喝酒,貧僧送你一程。”

只見黛螺頂上,突然出現遍地杏花,雪白雪白,彷彿天上白雪灑落人間,落在枝頭上。村子中間一個酒家,上述三個字:醉仙居。三四個人走在街上到此打酒,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情,彷彿杏花村美酒就能夠聞到。不遠處一個古井,就是杏花村美酒釀酒專用的古井,已經一千多年歷史。

何守孝大笑:“和尚好手段,廚子佩服您。”智悲大師的身影卻慢慢消失,聲音卻響徹山間:“廚子,和尚才佩服您,敢於在外武面前挺身而出照顧同胞的人,才是大菩薩心腸。”

智悲大師就這樣消失了,何守孝瞪著面前的番僧,喝道:“有種上來啊,爺爺在此等候你們。”

長長的陌刀一橫,足有兩人長,何守孝將山路封的嚴嚴實實。三四個番僧跳了過來,被陌刀攔腰折斷,鮮血留在地上,將地面染得黏黏糊糊,陽光照射出來散發出妖豔的紅。何守孝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人喊道:“他就一個人,我們人多,衝啊!”

姜瓖冷笑,知道有何守孝在此,一時半會是沒有問題,能穿過大唐陌刀的人,暫時他還沒有見過。天上會飛的得道人,諸如天意等已經消失不見,而沒有離去的人,也趁機下山離去。姜瓖隨想幫忙,但是力不從心。感動和尚抄起姜瓖的胳膊:“姜帥,我們走吧。”

姜瓖和感動是最後趕到山腳下,何守孝在山頂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只看到身後漫天火光,與滿地血光,將世界變得鮮紅。何守孝渾身是血,卻面色鎮靜。

當初姜瓖與何守孝擦肩而過,兩人什麼話都沒說,何守孝只是對著姜瓖點了一下頭。

而此時姜瓖突然覺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何守孝了。

姜瓖回頭,在烈陽之下,何守孝揮舞起高大陌刀,橫向一劈,就將六名番僧劈死。黛螺頂上道路狹窄,最多能擠上來五名番僧,都被何守孝直接揮刀砍死。黛螺頂兩邊層層懸崖,不時有斷臂殘腿飛舞,也不時會傳來一些驚恐的叫喊聲,都是被何守孝斬開的半截屍體。層層鮮血已經流到半山腰,本來蒼松勁柏的黛螺頂上全是鮮紅,似乎要和天際連在一起。

一個番僧似乎是頭領模樣,對著何守孝用漢語喊道:“廚子,你夠本事,能殺我們一千人,能殺我們兩千人嗎?”

何守孝其實雙手發軟,他是將布條將手和陌刀捆在一起,不然早就因為血粘在刀上打滑無法握住。殺了一千人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別說一千人,就算是一千只雞自己有沒有殺過都不知道,沒想到今日在此早這麼大殺業。但是看到身後人們都在撤離,何守孝心中又充滿了力量。何守孝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們山西武神關二爺,是萬人莫敵嗎?”

何守孝將最後一口酒喝光,將陌刀橫在胸前,大喝一聲,身後浮出一個身穿綠色戰袍的人影,手中也握著一把青龍偃月長刀。二人共同對著面前的番僧大喝一聲:“呔!”

何守孝對別人沒什麼感情,但是知道今日必須讓姜瓖撤離。在來五臺山的路上,就傳說姜瓖在西面黃河邊與李闖軍接觸的傳言。從現在來看,那肯定是假的,姜瓖分明在五臺山上。

何守孝看著眼前那些番僧,不可否認番僧武力高強,而且信仰堅定,若不是自己陌刀佔了很大便宜,削鐵如泥,番僧的刀基本無用,而且輕易可以砍開番僧身體,不然自己早死幾百次了。但是何守孝知道還沒完,因為面前還有一千多番僧。何守孝想起自己做菜,對著夥頭軍最常說的:“炒菜,最重要的是火候,你們要動炒菜的火候。”是的,現在就是要動用火候的時候了。

何守孝低聲沉吟:“奇怪,怎麼現在想起了南十方那小子?”何守孝看也沒看面前又衝上來四個番僧,將陌刀護到胸前,將全身力量集合到刀刃山,用力朝前砍去。

火術·炎龍降世。

只見從何守孝身上冒出一條火龍,向著山下飛馳而去。何守孝身上的火光化成一條龍離開了身體,意味著陽壽不久,但是看到面前剩下的一群番僧已經燒焦的身體,還有被刀氣傷害的整齊圖形,何守孝笑了一聲:“嘿,我這一生,以這道菜,最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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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黛螺頂往下一千多階臺階,上面站著的番僧全部烤焦,何守孝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兩千番僧的攻擊。

何守孝最後拿出葫蘆,已經沒有力氣舉起來,喂到嘴邊。酒葫蘆摔在地上,碎了。一滴酒落在他的身體上,發出呲呲的聲音,火光外露,將何守孝全身點燃,在夕陽下發出火紅的顏色。

雁北武神——廚子何守孝,最終陣亡於五臺山黛螺頂上。這位跟隨曹文詔大帥將吐蕃番兵趕出大明疆域的戰將,再次將兩千番兵斬殺在五臺山黛螺頂上,不留一人禍害百姓。這是他的心願,也是追隨著曹文詔大帥的心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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