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縈宮四周,遍佈了夜甯熙的人。
爹爹和四哥曾經想來看我,但是卻我擋在了門外。
我知道他們想說些什麼。
不過是想要我勸說夜挲鏵主動交出王位。
只要夜挲鏵一日不交出王位,夜甯熙就拿夜挲鏵沒有辦法--縱使夜挲鏵不是夜王的嫡親血脈,但是他依舊是名正言順登基的夜王。加上夜挲鏵的身世之說,只是那些人的獨角唱詞,朝中依舊還有部分願意支援夜挲鏵的勢力。
被幽禁在洛縈宮已是三日了。
我根本就無從知曉夜挲鏵的處境究竟如何。
想來,他初受自己突如其來的身世刺激,又遭逢夜甯熙的逼宮,他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吧?
在這樣的日子裡,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不在他的身邊。
我不知道夜甯熙究竟會如何逼迫他,摧殘他。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夜甯熙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
而他,也不能因為夜甯熙的折磨而屈服夜甯熙,否則,以爹爹和夜甯熙先前的計劃,夜挲鏵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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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神不寧地在洛縈宮的前殿裡走來走去,每走一步,就像走在刀尖上。
我忽然知道,從前那個男人,身處那樣的高位,是如何小心、冒著危險地愛著我。大抵,也像我現在這般,時刻如履薄冰吧!
宮殿裡的人,除了春兒和夏荷,都被撤去了,換上了夜甯熙的侍衛。
夜甯熙可能是因為忙著折磨夜挲鏵,也沒有前來找我。
“娘娘,吃點兒東西吧,您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夏荷望著殿外送來膳食的侍衛,跪在我的身前,懇求地說道,面上竟然有絲擔憂的神色。
我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冷冷地說道:
“王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會不會餓著,你覺得本宮會有心思吃飯嗎?”
我知道我應該吃飯保持體力,倘若我比他還要先倒下,那麼他肯定堅持不下去。
可是,只要端起碗筷,我便會想到夜挲鏵,沒有飯吃,沒有水喝,被關在牢獄裡。
我甚至擔心,爹爹和夜甯熙會殘忍地對待他,逼迫他交出王位。
他那樣的處境,我又如何吃得下?
“娘娘,王上……”
夏荷沉沉地垂下了頭,哽咽著說道。言語間的遲疑、傷心,令我的心頓時一沉。
我的精神立刻恢復,馬上衝到她的面前,疾聲問道:
“王上到底怎麼了?”
“這麼想知道嗎?那就來求我吧!”
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像是山谷裡緩緩流動的山泉,不大不小地從殿門之外傳近來,只是話語裡嚴厲的嘲諷,讓人聽了極不舒服。
那個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男人!
我憤恨地盯著門口,咬緊了牙關。
強忍著自己撲上去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
他緩緩地走了進來。
深紅色的絲質長衫拂垂極地,腰際繫著一根更深顏色的絲絛,懸著一塊晶瑩剔透的一塊白玉。
他的上半張臉上重新帶上了那方薄如蟬翼、貼合輪廓的面具。
烏黑的眸子依舊閃動著瀲灩的寒波,口豔如花,膚如細雨。
只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如此殘忍。
他想要做王上,來自於他對權力、對江山的渴求。
只是為何,要強行分開我和夜挲鏵,讓夜挲鏵單獨的一個人,孤獨地去面對那一切?
“求你?”
我冷哼著望著他,眼神裡盡是恨意。
這個,我當初放走的男人。
竟然如此來回報我。
求他?
他只不過是想要看到我匍匐在地,膜拜他的狼狽情形吧?
求他,會有用嗎?
他會輕易讓我和夜挲鏵見面吧?
假若願意,又何必要派這麼多人監視我,甚至連春兒,都逃不開被監視的境況。
“是啊,求我的話,或許我不會在抽打夜挲鏵的鞭子上蘸上鹽水;也不會在給他吃的剩菜餿飯裡放上蒼蠅老鼠之內的小蟲子!”
夜甯熙徑直走到我的面前,淺笑著望著我。
眼底綻放出迷人妖豔的光芒,像是照亮了洛縈宮。
可他的話,卻讓我覺得渾身冰冷。
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魔鬼!
他,竟是如此殘忍地對待夜挲鏵?
我心頭的憤恨更加濃烈。
藏在袖子裡的簪子悄然地滑落到我的手掌心裡。
還沒有揚起手,他卻已經抓起了我的手腕,用力地抓著。
手腕一翻。
簪尖沾染著暗紅血色的簪子,就這麼從我的手心裡跌落在地。
發出響亮而又單調的聲響。
“你就這麼恨我?”
他淡淡地望著我,嘴角,依舊噙著一抹似有還無的淺笑,只是眼底的寒波似乎更加濃烈更加冰冷陰森了。
他在生氣,很生氣。
他的周身,全都散發著讓人窒息的氣息,甚至連周身的空氣,都快要凝結了。
我忽然間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很可笑,不是嗎?
他竟然會在乎我恨不恨他。
他竟然還會這麼問?
簡直是天大笑話啊!
“夜甯熙,我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認識了你;我此生最痛恨的事情,就是當初救了你!”
咬牙切齒,我對著他的眼睛,恨恨地說道。
怎麼會不恨呢?我落得如此下場,不正是拜他所賜麼?我怎麼可能不恨!
“恨嗎?一輩子都會恨我嗎?有沒有恨到那種程度,永遠將我銘刻在你的心頭?”
他嘴角竟然逸出一個璀璨的笑容,低下頭,鼻尖對著我的鼻尖,鼻息沉沉地呼到我的臉上。
“銘刻在我的心頭?你認為你會在我的心頭留下痕跡嗎?”
我冷冷地望著他,動也不動。
沒有掙扎,沒有任何舉動。
或許,我的掙扎,只不過遂了他的意。
讓他看到我害怕困窘的一面,讓他多一份嘲諷吧!
我恨他,可是,他還不夠格在我心底留下痕跡。
因為我的心,沒有地方給他落足,哪怕是恨!
“不會嗎?那我割下夜挲鏵的一隻耳朵,看下他的一根手指,刺瞎他的眼睛,毒啞他的喉嚨,砍斷他的雙腿,你覺得如何?”
他氣惱地仰起頭,揚起一隻手託著我的下巴,用力之猛,像是恨不得捏碎我的下巴似的。
“好啊!不過,你要記得,還要砍下他的四肢,割下他的舌頭,將他的身子放在瓦罐裡,送出去遊行!”
我忍著疼痛,眯起眼睛,嘴角卻倔強地裂出一個笑容。
“不過,夜甯熙,你就不怕,這些殘忍的手段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就算你真的是王室血脈,眾人對你的擁戴,會有幾分?呵,仁慈的大王子?”
我含笑,嘲諷地說道。
有王室血脈的人,的確是臣民擁戴的物件。
但是一個殘忍的王室血脈,一個欺騙臣民的人,想必臣民不會真心支援吧?
“哈哈……你莫不是認為這些可以威脅到我吧?我現在已經有了朝中絕大部分勢力的支援,百里家甚至也站在了我這一邊;加上民間謠言紛紛蔓延,更多的人將會知道夜挲鏵的身世,知道蕭王貴妃不折手段地欺騙先王,知道夜挲鏵為了奪位,為了保住自己的身世之謎,殘殺了王室血脈,你認為,他還有幾分的勝算?”
夜甯熙仰頭大笑,勝券在握的神色,讓我的心像是陷入了萬丈懸崖之中。
他和爹爹,竟然在暗中拉攏了那麼多的勢力嗎?甚至,還在民間放出了謠言?
這一次逼宮,他們恐怕是做了萬全之策。
讓夜挲鏵無路可退。
“是嗎?竟然如此,你為何不乾脆殺了夜挲鏵,直接登基為王呢?”
我依舊冷笑著望著他,眼神卻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春兒,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或許她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不然,在我要求春兒一定要留在我身邊的時候,夜甯熙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
她不能如此輕易地暴露身份。
她的存在,還有她的用處。
“有時候,生比死更痛苦,我就是要讓他嚐嚐這種滋味!”
夜甯熙的眼底,有著一抹近乎瘋狂的執著。
眼底,竟然有愛有恨,愛恨交織的複雜情緒,甚至是,一種同歸於盡的瘋狂。
到底為何,他竟然對夜挲鏵有如此複雜的情緒?
“夜甯熙,我要見夜挲鏵!我答應你,幫你勸說他交出王位!”
我必須見到夜挲鏵,必須知道他現在的處境。
我不知道究竟有幾分勝算能夠幫助他保住王位,但是此刻最重要的,是幫助他擺脫夜甯熙窮兇極惡地折磨。
“你認為我會在乎他交不交出王位嗎?”
夜甯熙上下打量著我,眼底一片冰冷,嗤笑著說道。
“不在乎嗎?那麼,要不要我幫你問問,他的心裡究竟有沒有你,如何?”
我咬著牙齒,恨恨地望著他,冷嗤著。
他對夜挲鏵的恨,不是來自於夜挲鏵奪了屬於他的王位。
這只是他的一個藉口罷了!
他更在意的,恐怕是當初夜挲鏵揮劍想要斬殺他吧?
所以,他對夜挲鏵,才會有那麼複雜的情緒!
“你?”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便轉化成了欣賞。
“真不愧是我夜甯熙看上的人兒呢!竟然如此知曉我的心意!那麼,我就讓你去看他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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