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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事態反轉

夜白走後,莫長安深覺無趣的緊,便尋思著出一趟皇宮找一找樂子。只是,她前腳才出西宮,後腳就有人尋聲而來,追上了她的步子。

來者是殷墨初和趙琳琅,兩人也不知何時湊到了一處,竟是出奇一致的前來尋她。

於是,莫長安為了'保護';何煜,臨出皇宮之前,讓趙琳琅遣宮人去了一趟閤府,將何煜一併喚出。

一整日過去,皇宮都極為安靜,直到夜幕降臨,月上柳梢的時候,莫長安幾個人才打算各自散去,打道回府。

繁城的冬日,走到末尾,這幾日一日日的乍暖還寒,使得街上愈發熱鬧起來。

只是,就在這月色疏朗的蒼穹之下,忽然便有狂風肆虐,冷意颼颼隨之而來。

"怎麼變天了?"殷墨初摸了摸額角,深覺有涼意順著眉梢落下:"雨...還是雪?"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望了望自己的指尖,桃花眼微微一凝。

"雪。"合煜斂眸,側眼看向一旁臉色已經開始泛白的趙琳琅,一時間眸底情緒複雜。

殷墨初一愣:"這個時候下雪?"

"王兄出事了。"彼時,趙琳琅的神色已經有些焦灼,她的話才說完,便立即看向莫長安,請求道:"莫長安,你快些送我回宮吧?"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急的眼眶泛紅,鼻尖也有些酸酸澀澀,很是惹人憐惜。

趙瑾但凡遭受苦楚,這繁城便會掀起一場風雪,無論春夏秋冬,皆是如此。且這風雪還來的突如其然,令人放不設防。

只是,一旁的合煜顯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莫長安沒有告訴他合歡與江臨煙魂體交換的事情,故而這會兒功夫,他並不覺如何。

莫長安睨了眼她,倒是沒有遲疑,便很快施了術法,領著趙琳琅率先回到了宮中。

果不其然,宮裡此時已是亂成一鍋粥,好些個侍衛咋一見莫長安出現,都趕緊兒的上前來,急道:"莫姑娘,您在這兒呢!王上正四處尋你們..."

"夜白不在宮中?"一聽侍衛的話,莫長安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凡有夜白在,趙瑾怎麼也不會來找她才是。

"屬下尋遍了整個皇宮,也沒瞧見夜公子。"他回:"王上這會兒已是大發雷霆,怒不可遏..."

"什麼事情惹得王兄這樣惱怒?"趙琳琅顧不得這侍衛絮絮叨叨說話的步調,有些不耐的打斷:"他可是哪裡不適?還是遇到了刺客?"

趙琳琅最擔心的,不是旁的,而是趙瑾的身體。畢竟不過片刻的功夫,雪勢已然愈發大了起來,明擺著就是與趙瑾脫不了干係。

"公...公主?"那侍衛有些愣愣,似乎方才沒有瞧見趙琳琅一般,只顧著驚了一驚。

"快回答本公主的話!"越是著急,趙琳琅便越是脾氣不好,尤其瞧著這吞吞吐吐半天說不清的侍衛,心中更是憋得厲害。

"屬...屬下不知。"那侍衛一嚇,趕忙兒應道:"屬下趕到的時候,王上就怒氣衝衝的揚言要尋來夜公子,只是...只是夜公子不在,王上便讓我等找...找莫姑娘。"

等著這侍衛磕磕絆絆的把話說到這個節骨眼,事情還是一團亂麻,讓人理不出頭緒:"王上瞧著可有哪兒受傷?"

淡淡的問了一句,莫長安顯然很是平靜,至少比起趙琳琅這個焦躁的不行的小姑娘,她更是風輕雲淡許多。

那侍衛一愣,下意識道:"屬下未曾見著王上哪兒受傷..."

話音一落,莫長安眸底便不由深邃了幾分。就見她臉色微微一變,下一刻便兀自越過趙琳琅,朝著長生殿的方向而去。

"莫長安?"趙琳琅才放下揪著的心,就見莫長安離去,不禁錯愕喚道:"你去哪兒?"

只是,這一次,莫長安並沒有像往日裡那樣,嬉皮笑臉的轉過身,而是恍然未聞一般,腳下步子極為倉促,轉瞬就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

...

彼時,長生殿內宮燈璀璨,屋簷落雪。有女子跌坐在軟塌之前,失魂落魄。

屋門緊緊掩著,她一襲素雅繡凰的鳳袍,兀自一人攥緊五指,略顯頹敗灰暗。向來宮人濟濟的長生殿,如今卻是失了蹤跡,不見一人。

這偌大的深宮,一時間是這樣寂寥無聲,令人害怕。

燭火搖曳,有咯吱的聲音,驀然響起。

雕花朱漆的木門,自外向內,緩緩被推開。女子下意識抬起眼,那欲言又止的瞳眸在落到眼前之人的身上的那一瞬間,徒然生冷。

"怎麼是你!"紅唇微啟,往日裡溫柔的眉眼,有戾氣浮現。

"娘娘...哦,不。"莫長安微微一笑,語氣有些靜然:"應當是江貴妃...江美人。"

她踏入屋內,望著略顯愴然的四下,最終還是將視線落在了那披著合歡的皮囊,骨子裡卻是從前的江氏美人——江臨煙的臉上,含笑盈盈。

"呵,你是來看我笑話的?"被如此明晃晃的戳穿,江臨煙不止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露出笑臉來,莫名有些陰惻惻:"不過無妨,我賤命一條,拉著合歡墊背,又有何不可的?"

那金枝玉葉的人兒啊,終歸不過是她掌心下的一縷亡魂,如今她又有什麼損失的呢?

"你動了合歡?"莫長安眯了眯眼,意味深長:"果然...還是被趙瑾知道了罷?"

她一路而來,沒來得及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心中早已隱隱有些猜測...而江臨煙的話,卻是證實了她心中的想法。

江臨煙聞言,臉色蒼白了幾分,臉上卻依舊掛著自得的笑:"我這兩日啊,總是在做一個夢...我夢見王上發現了一切,夢見他把我打入天牢,夢見自己被丟進蛇窟。你是不知道,那一條又一條的蛇,長著一樣的臉..."

說到這裡,她就像是瘋了一樣,撫著自己的面容,笑出了聲音:"那臉真的噁心,哪有我這張好看呢?這是我的臉...這才是我的臉!那玩意兒怎麼會是我呢?不可能是我!"

她忽的歇斯底里叫喊著,眸子瞪得很大很大,有恐懼自她的眸中溢位:"莫長安,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你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所以我讓人殺了她,又有什麼錯呢?"

"她該死!她該死!如果她不去死,我就又要頂著那張噁心的臉,做著最下賤的人!憑什麼?她一出生就是榮華富貴,而我卻要頂著那該死的臉給人做牛做馬?"

"她活得太好了,總歸是要公平些,不是嗎?"

"所以,今兒個一大早,你猜我想到了什麼?我啊,讓人去殺了她,在她的飯食裡、水裡都下了毒,可我覺得不夠,就這麼讓她死了,未免太過簡單。所以,我思來想去,不妨就放上一把大火,連帶著那裡頭的幾個賤人,一起燒死算了!"

那怨毒的口吻,陰森森的語氣,比起那成了精的魑魅魍魎,還要可怖幾分。即便頂著一張傾城絕色的皮囊,此時的江臨煙也猶如鬼魅,讓人不寒而慄。

夜白曾施了術法護著合歡,但凡鍾暮筠想要近身去害合歡,皆是要率先破了他的仙術。然而,這些卻不是只對修仙之人或者妖魔鬼怪有隔絕之意,對於凡人亦是一般效果。

可為何江臨煙口氣這樣篤定,仿若合歡已是出了差錯。

"她死了?"心中百轉千回,面上莫長安卻是依舊淡淡,挑眉問道:"還是說你親眼見著她死了?"

如此口吻,就像是在說合歡尚且活著一樣,聽得江臨煙忍不住冷笑起來:"王上親眼看著她被落下的木樁砸死在火海之中,難道還有假的?"

宮中走水,本就是極大的事情,她既是成了'合歡';,便是少不得要做出關心和擔憂有人受傷的假惺惺模樣。

只是,在她前去的時候,趙瑾已然是抵達,她親眼見著趙瑾被眾人拉拽,不讓其奔向大火。

身旁的宮人,竊竊私語,她聽得真切。

他們說江貴妃可憐,又說趙瑾奇怪,不過是見著她被坍塌的木樁砸死罷了,怎麼就這樣悲愴,令人不解。

那一字一句,皆是砸在她的心頭,她就像是跳樑小醜一般,頃刻便被揭開傷疤,露出最深處的猙獰與不堪。

"既是她死了,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莫長安宛然一笑,嘴角梨渦很深:"難道趙瑾從未相信過你?"

一句從未相信,不是指旁的,而是在說她的身份。

或許,趙瑾從來不曾相信過身邊這個頂著'合歡';皮囊的女子,因為他愛的,不是那張臉,不是那個笑容,更不是她那般性子的姑娘。

他愛的,其實只是那個喚作合歡,自小陪在他身側的姑娘。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那些悄然而逝的歲月裡,他心中所念所想,不過只是年少時,他曾許諾金屋貯之的姑娘。

有那麼一瞬間,江臨煙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咯咯笑了起來:"那又如何?他說不會放過我又如何?我若是能夠頂著這張臉去死,也是極好的呀!"

在大火熊熊的時刻,趙瑾看見了趕來的她,他雙眼赤紅,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樣,那強勁有力的掌心攀上她的喉頭,緊緊扼住,幾乎就要撕碎她。

可臨到末了,他卻沒有真正下手,而是命人將她帶回長生殿,除了丟下一句'這樣就讓你死,未免太過輕易';之外,什麼也沒有再說。

"看來,你很喜歡這張臉。"幽幽然的一聲嘆息,莫長安憐憫的望著她,不動聲色:"喜歡到連鍾暮筠的命令,也敢違抗...若是她知道你壞了她的好事,恐怕就是這張好看的麵皮,也要被她剝去!"

暗藏鋒芒的話音一墜落,那頭江臨煙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見她驚嚇的捂著自己的臉,跌跌撞撞的跑到銅鏡前,搖頭低喃,形容悚然。

這一次,莫長安沒有再出聲說什麼,只恍然一笑,悠悠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離開了這陰陰冷冷的長生殿。

...

...

燈火恍然的偌大宮殿,趙瑾獨自一人坐在九重高的石階一側,眉眼陰鬱而寒涼,死氣沉沉。

彼時,有人影緩步上前,袖擺處青蓮灼灼,妖嬈綻放。

"聽說王上今日遇著了一些事情?"那似是而非的唇角微微勾起,珠圓玉潤,惹人遐想。

"國師該是都知道罷?"他冷笑一聲,沒有抬眼去看,只道:"阿歡死了。"

一句'阿歡死了';,聽得姜衍眉心一跳,只是,他卻彎唇一笑,淡淡回說:"娘娘不正在長生殿麼?王上怎麼能忘記了呢?"

"姜衍,孤王都知道,你不必這般遮遮掩掩了。"他陰鷙的眸子落到姜衍的身上,再沒有往日裡的君臣和諧,齊齊一心的態度。

長長的袍角劃過冰冷的臺階,暗紋如刃:"這些年,你可知孤王為何一直容忍著你?"

"不是因為你為趙國做了多大的貢獻,也不是因為你對孤王多麼忠心耿耿,而是啊,閤府欠了你的命債,孤王想替他們還上一些!"他不是不知道姜衍用祈雨損耗修為的藉口離開趙國,也不是不知道姜衍其實從未效忠過他...相反,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礙於想要補償的一顆心,這些年才容忍他許多。

一字一句,皆是肺腑。可聽在姜衍的耳畔,卻是掀不起一丁點的波瀾。

就見他緩緩抿唇,笑容如春:"王上未免太瞧得上自己,他閤府欠了許多人的命債,王上以為只要你'屈尊降貴';,就一定能夠彌補的了?"

即便看不見那張妖嬈至極的如玉面容,也依稀能夠讓人知道,他此時定然含笑依舊,眉眼如初,絲毫瞧不見任何的譏誚之色。

趙瑾不怒反笑,恍惚起身:"當年的事情,阿歡並不知道,為何你們降的罪責都要落在她的頭上?"

"王上覺得她死了?"姜衍不回答,反而笑著問道:"還是說王上以為就憑著江臨煙那般尋常之人,當真可以置她於死地?"

"你什麼意思?"難道...阿歡沒有死?

心跳在那一瞬間驟然停歇,趙瑾緊緊盯著姜衍,腳下更是急著上前。

"王上中計了。"他淡淡回道。

"中...計?"分明是該惱羞成怒,可此時趙瑾心中歡喜,只巴望著姜衍的話是真實可信的。

"若是王后當真死了,鍾姑娘那頭,豈會沒有動靜?"若是他沒有猜錯,她...或者說他們其實都中了計!

然而,就在這時,有低低的笑聲自屋簷上方傳來:"國師原來也知道鍾姑娘啊?"

燭火搖曳,兩道身影倏然出現,那極致從容的步履眉眼,幾乎在那一瞬間融為一體。

望著那笑容明媚的小姑娘與她身側那挺俊的冷冽身影,姜衍不由一笑:"看來是姜某這一次...失策了。"

他口中的失策是什麼意思,趙瑾顯然並不知道,但莫長安和夜白卻是一清二楚,再明了不過。

只是,等不到他們開口,趙瑾已然率先跌跌撞撞而來,急急道:"你們可知阿歡去哪兒了?"

他不問合歡是否死了,而是問說她去了哪兒,似乎只有如此,他心裡頭才會好過一些。

"王上既是知道江貴妃冒充王后,為何還要以假亂真,自欺欺人?"夜白不去回答,反而冷冷的望著趙瑾,面無表情。

"你知道這件事,也知道她在哪裡,對嗎?"夜白能夠知道合歡與江臨煙魂體互換,又如此從容不迫...若這就是姜衍口中的施計之人,又如何能夠這般作態?

"王上是受了鍾暮筠的脅迫罷?"那頭,莫長安忍不住出聲,打斷這兩人的磨蹭:"她是不是說,若是王上與王后相認,她就殺了王后?"

合歡夢中的那些預言,如果再加上鍾暮筠此人,想來許多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那預知夢受了鍾暮筠的擺佈,她刻意造就那般淒涼的夢,讓合歡懷疑趙瑾對自己的愛,畢竟這千古以來,君王多為薄倖,尤其涉及江山地位一說,更是不可能選擇美人,而不要萬里山河,一國之最。

所以,在那場夢裡,合煜死了,閤府一族皆是滅亡。

縱然合歡再怎麼沉迷情愛,也不是十五六歲懵懂不知的小姑娘,比起趙瑾,至少閤府...她的幼弟合煜,父母雙親皆是重中之重。

她年少時便開始從夢中預知現實,這些年早已對此深信不疑,再加上鍾暮筠刻意的引導,若是事情不橫生變故,合歡最終是會為了保住閤府而妥協,且對著鍾暮筠低頭。畢竟鏡花已是與合歡成了一體,若非她心甘情願,誰也別想奪得鏡花。

屆時,只要趙瑾照著夢中的的模樣去做,鏡花終歸會是鍾暮筠的。

不過,莫長安不知道的是,鍾暮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是能夠讓趙瑾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君王如此聽話,以至於這件事連夜白...他也沒有告知。

"殺了阿歡?"趙瑾眸底有些恍惚,忽的便嗤笑了起來:"大抵也算罷。"

"從阿歡出現病症開始,其實鍾暮筠便已然找上了孤王。只是那時孤王並不相信,可偏生找了許多人醫治皆是無果..."

"她說她給阿歡施了巫蠱之術,她說過不了多久,阿歡便會香消玉殞。"

"孤王不知,為何她要如此對待阿歡。"

"她說要的只是阿歡身上的鏡花,只要孤王肯配合,她會放過阿歡。"

"整整月餘,孤王不敢聲張,若是讓人知道阿歡被施了巫蠱術,定會有謠言四起,說是阿歡會給趙國帶來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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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君王,也曾歷過巫蠱霍亂,當年他被先王的李夫人施以巫蠱之術時,不是沒有百姓風起雲湧,跟著討伐要賜死他這個儲君。若非後來,他母親幽姬王后以血肉護著他,讓百姓和他的父王知道,他是天命的儲君,是天護著的太子...他啊,早已死在了愚民的口誅筆伐之下,死在了他父王的冷情薄幸之下!

"所以,孤王等到了你們。"說到這裡,他看了眼莫長安和夜白兩人,眉眼有些沉鬱:"可孤王沒想到,阿歡的病還是一如既往,絲毫沒有改善。"

"那天來鍾暮筠來找孤王,她說要孤王配合她,只要阿歡入了江臨煙的肉身,她便可以取出阿歡體內的鏡花...這樣一來,阿歡便不會死,而死的只是江臨煙。"

"孤王是自私的,這世上,孤王再沒有旁的依靠,除了阿歡。"所以,在鍾暮筠提說是要讓江臨煙替著合歡送死的時候,他幾乎沒有猶豫,便應了下來。

哪怕是換了皮囊,只要合歡活著,他就甘之如飴。

姜衍聞言,波瀾不驚的眸底閃過譏誚之色。

趙瑾會知道鏡花,其實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兒,畢竟他生母是雪妖,從前也與合氏夫人有過交情。

"王上大概不知,那鏡花早已與王后融為一體,除非王后甘願赴死,否則誰也無法取出鏡花!"莫長安淡淡的說著,語氣之中,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可即便如此,在話音墜下的那一瞬間,趙瑾還是整個人僵在原處,不可置信:"你是說...鍾暮筠騙了孤王?"

騙著他傷害阿歡,從而讓阿歡對他死心?

想到這裡,趙瑾不由瞳孔微縮,一時間竟是有些震驚。

"夜白,"莫長安道:"快將合歡放出來罷,這些事兒就讓她們兀自言說清楚,也省的我們多費唇舌。"

說著,她下意識攢出一個燦若朝霞的笑來,視線落在一旁看戲似的姜衍身上:"這出戲啊,也是該到了落幕的時候了,國師說是麼?"

隨著她的話音落地,那一頭,有人影自門檻處緩緩而來,那張秀美的面容年少而稚嫩,周身卻縈繞著一股清雅氣息,宛若水中仙子,漫步而來。

...

...

合歡沒有死,這件事從最開始的時候,莫長安便一清二楚,倒不是夜白所說,而是她自己的一個莫名篤定。

直到去了江臨煙那處,聽她怨念橫生的說著那些事兒,心裡頭大概便猜出了原委。

她說這幾日夜夜噩夢,做的盡是她心底最恐懼的夢,這一點最是蹊蹺。那日莫長安聽著牆根兒,可是明明白白的知曉,江臨煙實際上是個什麼心性的,她隱忍蟄伏這麼久,怎麼會剛調轉了身份地位,就承受不住'內心的良知譴責';?

故此,她心下生了疑,才一步步引導著,讓她將自己做過的事情一一告知。縱然江臨煙說的斷斷續續,有些主次不分,可莫長安還是聽得明白,除去合歡這件事,鍾暮筠並不知情,且就最後江臨煙的恐懼神色來看,鍾暮筠若是知道,恐怕江臨煙是沒有活路了。

畢竟,鍾暮筠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要殺了合歡,而是要逼著合歡屈服,讓她心甘情願的交出鏡花!

"她利用雙魄蠱,讓合歡走上和那預知夢一般的境地,誤導著她一切終將走向滅亡。"月黑風高的宮牆之外,夜白低沉清冽的嗓音宛若冰雪,冷的骨頭縫兒都有些生涼:"她早早便佈下一個局,引著我們上鉤。實際上,不管有沒有旁人,合歡都不會死!"

她刻意將合歡埋在亂葬崗,卻暗暗放出訊息,讓夜白尋得,以此造一個假象,讓他們以為她的目的是要殺了合歡,如此以假亂真,不過是為了更巧妙的誘導合歡,脅迫趙瑾罷了。

合歡成為'江臨煙';的那日,宮中有訊息傳來,趙瑾提了江臨煙的身份,封賞為貴妃。

這與合歡夢境之中,幾乎不謀而合。且那一頭,趙瑾還一副絲毫沒有發現破綻的模樣,宮人皆是謠傳,王后的病漸漸痊癒,王上喜不自勝。

若不是夜白和莫長安兩人行徑與鍾暮筠所想有些偏差,恐怕如今合歡早已為了合煜,為了合氏一族被鍾暮筠找上,且心甘情願的奉上鏡花,為解一切冤孽。

姜衍聞言,抿唇而笑,那獠牙的面具泛著一絲幽深:"夜公子說這些與姜某,倒是令姜某恍然大悟。"

他不緊不慢的一聲笑,言語之間不僅有些許詫異的情緒,而且還含著一股子乍一聞說的趣味之感。

無論怎麼看,這般情緒也不像是在作假偽裝。

可他的話才落下,那頭原本沉默著的莫長安忍不住嗤笑一聲,葇荑交疊,輕拍起來:"姜大國師做的一場好戲,真是險些連我這等子知情之人,也給矇騙了去。"

似笑非笑的望著姜衍,莫長安臉上神色無比從容,她也不去看夜白,只是兀自拍著巴掌,仿若戲臺子底下落幕喝彩的看客,眉眼很是明媚。

夜白淡淡睨了眼她,一時沒了聲響,只靜靜凝眸,誰也不知他在想著什麼。

"莫姑娘此言...恕姜某有些不明。"疑惑的看向莫長安,姜衍搖頭一笑。

"金曇婆羅花可不是尋常人能夠觸及。"她道:"我問過殷墨初了,蒼霞門並沒有這等子聖物,若是有也絕不可能讓她一個小輩用做法器!"

那日瞧著鍾暮筠手執金曇婆羅花的時候,莫長安便覺得奇怪,但凡蒼霞門有,也不可能拿給一個門中並不是多麼絕無僅有的弟子用作法器,故此她才多留了一個心眼,回去後便尋了殷墨初問清。

結果不言而喻,殷墨初顯然對此也有些惑然,為了這個,他還特地書信一封回去,今日一早才得了回信,說是門中的的確確沒有這等子聖物。

那麼,鍾暮筠手中的金曇婆羅花,又是從哪裡來?

"莫姑娘大抵誤會了什麼,"姜衍笑容依舊,只風輕雲淡道:"姜某是個閒散的人,並不知鍾姑娘手上有什麼金曇婆羅花..."

自然而然的,他繞開了莫長安設下的圈套。若是他否認金曇婆羅花不是出自他的手,便意味著他其實知道鍾暮筠有金曇婆羅花,無疑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靈州七尾狸貓族世代守護金曇婆羅花,數月之前,金曇婆羅花被盜,如今已是四處追殺那盜花之人。"夜白不冷不熱,淡聲道:"想來不久之後,蒼霞門和鱗族皆是要給七尾狸貓族一個說法。"

"為何?"莫長安故作不知,頃刻出聲:"莫不是七尾狸貓族拿到了什麼證據?"

夜白回:"七尾狸貓族守著金曇婆羅花已然是有千年,沒有人知道,裝著聖物的寶盒其實是有感知的效用,如今那寶盒已然到了他們手中,他們自然可以藉著寶盒看到,究竟都有誰偷盜了金曇婆羅花。"

"嘖嘖,"她嘆息:"真是可憐見的,誰都知道,這貓兒一族的都是極為記仇,睚眥必報!"

兩人一唱一和,聽得那頭姜衍不禁眉峰蹙起,也不知是瞧著夜白和莫長安這等子同仇敵愾的模樣有些扎眼,還是被這兩人陰陽怪氣的語氣弄得略微不適,就見他唇角一抿,似是而非道:"莫姑娘不必可憐,左右這些與我無關,偷盜了聖物,自是要受些懲戒。"

說著,他袖擺拂起,有些笑意闌珊:"莫姑娘和夜公子若是再沒有旁的事情,姜某便告辭了。"

行雲流水般一個側身,他風輕雲淡的轉身,很快消失在了兩人的面前。

一陣冷風吹過,莫長安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凝眉:"師叔,你的訊息可靠嗎?"

夜白方才說的七尾狸貓族其實都是真的,而被追殺的...正是鍾暮筠。至於是不是查到姜衍的頭上,莫長安並不知道,但有一點她卻是可以肯定。

無論姜衍掩飾的如何好,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出自他的手...甚至於就是鍾暮筠也不知道,她其實被人利用了,如此徹底的利用著。只要她得到鏡花,那麼不出幾個時辰,那聖物定然輾轉會落到姜衍的手上。

他算的很是周密,唯獨百密一疏的,是她和夜白。否則這場鏡花的爭奪之中,姜衍才是最終的贏家。

他不動聲色,便是那日刻意放訊息與她關於'那人';江臨煙的訊息時,也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究其所以,只是他想要獨善其身,讓旁人無所懷疑。

夜白沒有看她,只模稜兩可道:"姜衍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想起那從容自若的姿態,莫長安下意識挑了挑眉梢:"師叔的意思是...七尾狸貓族只是追殺鍾暮筠,但並不知姜衍的存在?"

方才他提起的關於鱗族,難道只是夜白的一個謊言?目的在於...拋磚引玉?

越是這樣想,莫長安便是覺得自己所料沒錯。夜白所要知道的,恐怕就是姜衍究竟出自何處。

"走罷。"夜白淡淡斂眉,如謫仙一般的容色出塵俊逸:"合歡也是時候該回到自己的肉身了。"

"師叔,你拿了金曇婆羅花?"莫長安追上前,若非有金曇婆羅花的加持,鍾暮筠顯然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造了個假的夢境,讓合歡誤以為真相如此。

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依著夜白的修為造詣,只要有金曇婆羅花在,解了合歡身上的雙魄蠱其實不過信手拈來的功夫。

"嗯。"夜白沒有否認,只緩緩轉身,乘著一地的孤冷月光,朝著長生殿的方向而去。

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到底讓莫長安有了幾分哭笑不得的汗顏。這廝分明風華萬千,不食人間煙火,可在這件事上,卻是異乎尋常的不厚道。

那裝著金曇婆羅花的盒子,是他從鍾暮筠手上拿得,送到了七尾狸貓族族長的手中,藉著七尾狸貓族的追殺,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鍾暮筠...可鍾暮筠呢,估計是怎麼也交不出七尾狸貓族索求的金曇婆羅花,畢竟這玩意兒啊,現在可是在夜白的手中!

看來,這狗東西果然不是什麼耿直的貨色!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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