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不管她的叫囂,只自顧自的數著:"一二...三。"
直到三這個數兒落下,他才挑眼望向莫長安:"說還是不說?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就像是審犯人一樣,此時的夜白正色十足,看的莫長安直直想一巴掌拍死這狗東西,順便大罵一聲:孽障!
心裡頭各種窮兇極惡,面上莫長安卻是一動不動,直到看到夜白舒展眉梢,一副不說拉倒的模樣,她才忍不住一拍桌子,雄赳赳氣昂昂道:"夜白,是你逼我的!"
夜白挑眉,不只一言。
莫長安咬牙:"說就說,誰怕誰!"
修長的五指微微一動,夜白作出一個請的姿勢,等著莫長安解釋一二。
"告訴你也無妨,但這件事你可萬不能洩露出去。"神神叨叨的叮囑著夜白,似乎他若是不承諾下來,她便不會告知。
夜白頷首,淡淡道:"可以。"
"咳,事情是這樣的,"莫長安深吸一口氣,面色轉瞬之間便極致從容,完全不見剛才的不悅之色:"想當年,我尚且只有十三歲,方入子規門滿一年。生的青蔥韶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萬里無雲,朗朗乾坤,日頭高照..."
"莫長安!"夜白敲了敲桌子,眉眼微寒:"不要胡謅那些莫須有的事情,說重點!"
什麼叫作月黑風高,朗朗乾坤、日頭高照?這又是白天又是黑夜的,根本不是一個時候的景緻!
"重點就是,師尊佔了一卦,說我命中有那麼一個劫難,活不過二十歲。"於半生只說她有血光之災,但私底下莫長安卻是偷偷聽到,其實卦象顯示她活不過二十。
頓了頓,她才繼續回道:"因著這般緣由,我師父才多次強調,那些個花哨的術法,與我修行無益,唯獨上乘的,只是攻守這兩個方面。"
莊舟為了讓她化解危難,也是煞費苦心,天命他違背不了,但至少授之以技法,讓莫長安能夠在險峻的時刻,多一份保命的機遇。
眉梢一蹙,夜白忍不住問道:"這件事是師父所說?"
他的師父,即是莫長安的師尊,於半生。
"自然是師尊說的。"莫長安聳了聳肩,倒是不顯絲毫哀慼,反倒是笑眯眯回憶:"唔...我記得這個事兒啊,幾乎整個子規門都知曉一二,唯獨師叔您老常年在外,不太知情。"
在她入門的這些年,夜白確實從未回過子規門,就是傳信回去,也是在她下山的前一個月。那時候她師父還樂呵呵的說著,好歹在關鍵時候能夠尋的到夜白,也不枉費他苦心孤詣,對這個師弟愛護有加。
夜白冷哼,狹長的眸子淺淡無痕:"既然整個子規門都知道,你方才為何還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莫長安咧嘴,紅口白牙,甚是好看:"我這不是怕師叔知道我命薄後,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難當嘛。"
"羞愧?"夜白顯然不信:"我看你是習慣性的想要與我對著幹才是罷!"
他可不信這小妮子的胡編亂謅,但只她所說的卜卦...夜白以為,倒是不假。
掀起眼皮子看了眼莫長安,夜白眼角淚痣如墨。她大概是不知道,於半生卜卦算命,當是世上第一,便是夜白自己,也比不得他的演算精妙。
一想到眼前古靈精怪,嘴賤逞能的小姑娘再過四年就要香消雲隕,夜白眸光微微一暗。
"師叔說哪裡的話,"莫長安扯嘴笑道:"我這...哪能和師叔作對呢?"
頂破天就是懟不死夜白就往死裡懟而已,怎麼會是簡簡單單的作對?
夜白不去看她,只伸手憑空寫了個字兒,就往莫長安那處揮去:"這裡不僅有明境術的要訣,還有其他一些稀罕術法的參悟方式,你拿去仔細鑽研。"
隨著他的話音墜下,莫長安下意識詫異的看了眼他:"師叔的話當真?"
看著那漸漸浮出金色皮子的無名冊子,小姑娘心中驚疑不定。
"這書裡頭術法無數,囊括許多,有些極為繁雜,你若是有不懂之處..."說到這裡,夜白冷淡道:"若是有不懂之處,也別來找我,自己參悟。"
硬邦邦的幾句話,就像是巨石入湖那般,濺起一片漣漪。
"多謝師叔。"若是早些知道夜白這廝還存著同情心這一稀罕物什,莫長安一定不會拐這麼多的彎。
說著,她伸手接過金燦燦的一本冊子,手下一掂量,暗道這冊子莫非是鍍了金子不成?
"別想著能當掉拿錢花,"夜白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冷不丁道:"這東西不過是術法幻化而成,十日之內你沒有看完,自是會消散不見。"
"十日?"莫長安頓時驚起:"好歹你也給我四年啊,在我沒死透之前爭取融會貫通!"
見她沒心沒肺的模樣,夜白忍不住嘴角揚起:"莫長安,你都要死了,還這麼積極好學?"
"怎麼,命短就不能好學了?"莫長安哼哧一瞪眼:"有句話叫作學無止境,師叔沒聽過?"
一邊說,她一邊極其寶貝的捧著冊子,悠悠然翻開了明境術的那一頁。
這樣的莫長安,讓夜白覺得極為熟悉,卻無端的陌生之際,就好像初次見識一樣,她對生死的參悟,實在太過淡然,以至於眉眼之間,絲毫沒有牽強刻意之色。
"莫長安,"夜白起身,低眸看她:"你不怕死麼?"
"死?"莫長安一愣,隨即搖頭,深覺怪異:"我怕啊,怎麼會不怕?"
這夜白神神叨叨,莫非是要恫嚇她?還是反悔了打算奪回這本仙法的冊子?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莫長安手下一縮,立即將冊子往自己懷裡送去。
"怕你還這樣平靜?"四年,對一個不過韶華的小姑娘來說,實在是太過短促,短促到眨眼之間,時移世易,命數瞬息。
"為何不能平靜?"莫長安道:"江湖世事,本就無所尋常。至少在師尊的卜算之中,我現下還死不了。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她從前,也是四處奔走,遊歷江湖。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樣的瀕臨死亡沒感受過?
可比起從前不知自己何時亡故,現下好歹她心裡有個準數。至於將來,自是有將來去解決,杞人憂天無益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找不痛快。
"看來你倒是看的很開。"不鹹不淡的說了那麼一句,也不知是褒是貶,夜白神色絲毫不變。
莫長安不知他心裡頭思量什麼,只手下一動,把那冊子藏入懷中。
夜白見此,冷哼一聲:"放心,給了你的東西,我不會再討要回來。"
他板著一張極為料峭寒涼的臉,心中卻是難得喟嘆。莫長安既是個命薄如紙的姑娘,那麼今後他自是寬待她一二,至於逆天改命一事,他倒是壓根沒有去想。
命數一事,天機重重,既是她命不好,自是有這不好的道理,而這些統統與他無關,他是不會理會。
莫長安聞言,眉眼彎彎,笑眯眯的岔開話題:"師叔今日與我如此坦誠,那麼這有來有往的,我自當告訴師叔,所見所聞。"
說著,她豎起指頭,嘴裡好一陣唸唸有詞。
就在夜白凝眉之際,忽地紅光掠過,他的面前有幻象驟然出現。
莫長安指了指逐漸清明的幻象,難掩得意之色:"我將明境術和織幻術結合,師叔不必閉眼便可以瞧見我今日的際遇。"
方才她匆匆看了眼明境術的要訣,發現和織幻術的要訣有些相似,且兩者之間可以相互融合,化成出新的結果。
見小姑娘舉一反三如此輕巧,夜白下意識瞟了眼她,轉而視線落在她編織的幻象之上。
不得不說,莫長安織幻的功夫,可謂爐火純青,許是術業有專攻,在這方面,她的術法稱得上冠絕三界。
整個幻象極為短促,從莫長安入元帥府到見著合氏夫人,不過片刻時間,便匆匆然結束。
難得正經起來,莫長安斬釘截鐵開口:"我年少時曾見過鱗一族,所以即使合氏夫人矢口否認,我也認為她就是鱗!"
關於入夢趙琳琅的事情,莫長安自然沒有給夜白看,畢竟那時候還有十里陪著,為了瞞著夜白,她少不得還是得費一些唇舌,用言說來表達自己看到的一切。
聽著她的話,夜白顯然波瀾不驚,他望了望莫長安,淡淡問道:"還有什麼發現?"
"我入過趙琳琅的夢,"莫長安回憶道:"也不知為何,她似乎頂頂懷念十年前,透過她的夢境,我看到十年前宮中曾有一場變故...但到頭來也沒發覺和現下的情況有什麼聯絡。"
莫長安唯獨知道的,只是合歡對趙瑾的情意。那種青梅竹馬、篤定而堅毅的愛,誰也沒有想到會演變成現下的模樣。
斷斷續續,她簡短的複述了下趙琳琅夢中的場景,直到無話可說了,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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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期間,夜白倒是難得好脾氣的仔細聆聽,臨到末了也沒吱聲打斷。這讓莫長安,未免有些詫異的很。
斂下心頭的那抹情緒,莫長安歪著腦袋,認真問道:"師叔可是想好此事該如何去探究?"
綜合她和夜白的所見所聞,這件事只是越來越錯綜複雜,涉及的也極為龐大,就是莫長安,也一時間覺得茫然。
只是,她的詢問丟擲,夜白卻是沒有立即回答,反倒是眸底幽深,陷入沉默。
"這件事有且只有一個突破點,"半晌,他忽地抬眼,視線落在莫長安如雪雅緻的臉容之上,眼角淚痣妖異:"莫長安,你應該能夠想得到。"
只有一個可能?
莫長安微微一愣,一個突破的可能,會是什麼?
"師叔說的,我有些不太明白。"搖了搖頭,莫長安蹙眉看他,心中仍舊細細思量著有可能的突破口。
夜白睨了眼她,冷颼颼道:"情感。"
情感?
莫長安頓住,霎那之間便明白了夜白的意思。
在夜白所見到的那一幕裡,合歡與趙瑾之間有了隔閡,雖不知究竟是怎樣的隔閡,但至少可以悉知兩人先下的感情其實存著一道裂痕。
而莫長安透過趙琳琅的夢境卻得知,十年之前,合歡對趙瑾可謂傾全力愛之,畢竟當年若非元帥府的鼎力相助,趙瑾如今能不能夠坐在趙國至尊的位置上,也未可知。
如此看來,想要弄明白合歡身上究竟有沒有鏡花,還是要揭開她與趙瑾之間的隔閡。
只有如此,才可窺見事件的起承轉合。
"師叔這話倒是有些道理。"莫長安沉吟,凝眉深思:"不過合歡那處想來師叔是再不能暗中去探查了。"
何止是去不得,就是他想去,合歡也未必答應。那樣一個骨子裡倔強的女子,說出口的話儼然不是隨意之言。
"這次換你去。"夜白淡淡道:"明日你只管明目張膽的過去,以拜見治病的名義即可,至於趙瑾那處的通行令,我會幫你拿來。"
莫長安不解,問道:"師叔不是也可以明目張膽過去?怎的這次將這樣重的任務委派給我了?"
夜白聞言,不動聲色回答:"你舌燦如蓮,我沒有你會忽悠。"
"忽悠?"嘴角一抽,莫長安道:"師叔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
要是他說誇,莫長安想,她定然難以置信。
也不去回答她的問題,夜白只漠然抿唇,低沉的嗓音沒有一絲起伏:"事成之後,給你銀子。"
"多少?"面上裝出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莫長安心裡頭忍不住微微一動。
夜白:"五百兩。"
"五百兩?"咽了口唾沫,小姑娘點頭,燦爛一笑:"成交!"
反正這事兒本就是與她師父的囑咐分不開干係,平白得個五百兩銀子委實讓她好一陣得意。
...
...
次日的時候,莫長安難得起了個大早,懶洋洋的便從夜白那處拿了趙瑾給予的令牌,來到了長生殿。
經過一番宮婢的通稟,她很快就隨著來到了大殿,踏入屋內。
香爐氤氳,有溫熱氣息蕩於鼻息之間,莫長安緩緩看去,就見合歡彼時正坐在矮凳之上,手中捏著金絲銀線,仿若在繡著什麼。
"娘娘今日可真是好興致,"莫長安熟稔的開口,宛若故交舊友那般,恣意而從容:"聽人說娘娘女紅極好,不知可否教我一番?"
說著,她湊上前去,兀自坐到了合歡的對面,一雙上挑的眸子彎成月牙兒模樣,瞧著天真而討喜。
瞧著眼前的小姑娘,合歡心中微微一動,卻還是淡淡笑著,直入正題:"王上說莫姑娘是來給我看診的。"
"看診?"莫長安聞言,稍稍凝眉一思索,就立即搖頭笑道:"看什麼診?王后娘娘無病無災的,我還真不知道從何下手。再者說,我一個妙齡小姑娘,哪裡會什麼望聞問切?"
只是,她的話音一落地,周圍一眾宮婢便齊齊怔住,一個個皆是看著她的方向,有些難以置信。
昨夜王上遣了人來,說是今日與夜公子同行的莫姑娘會單獨前來為王后診治,可這會兒莫長安卻是說不會醫術,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愚弄天子是大罪,就是一萬顆腦袋,也不夠掉!
"莫姑娘知道欺君是什麼後果麼?"縱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這時候,合歡還是忍不住想瞧一瞧,眼前的小姑娘,究竟是如何打算。
"據說欺君是死罪。"莫長安煞有介事,回道:"不過娘娘若是要治罪,儘管下令就是,左右聲稱看診治病的不是我,是夜白。"
言下之意,便是要殺要剮,就拿夜白開刀,一切與她無關。
如此一副'小人';嘴臉,本該是君子所不恥的,可不知為何,見她似模似樣的言說,不僅沒有絲毫令人厭惡的感覺,反倒是讓合歡深覺失笑。
"莫姑娘素來就是這樣麼?"放下手中的針線,合歡定定然瞧著莫長安,莞爾道:"還是說只是在我面前才不得已如此?"
"我在每一個人面前都是不太一樣的,"莫長安指了指自己,聳肩道:"比如在夜白那處,我就是日日與他作對,最喜看他氣的跳腳。"
嗯,縱然這麼多次,夜白沒有哪次真的跳腳,但她的人生格言就是:不把夜白作死,她就往死裡作去!
合歡低眉,嘆道:"莫姑娘很是特別。"
"娘娘眼光甚好,可我雖特別,娘娘也不要愛上才是。"若當真是愛上了,恐怕趙瑾不死不休也要剝皮抽筋,置她死地。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莫長安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深覺惡寒。
"愛上?"這一刻,合歡倒是當真有些錯愕,好半晌她才笑了起來,眉眼生輝:"莫姑娘可是當真要學女紅?"
"自然認真。"莫長安撐起下巴,笑嘻嘻道:"好歹以此接近了娘娘之餘,還可以圓了我年少時候的夢。"
莫長安的話,極致坦誠,仿若她給人的表象一樣,出乎意料的坦蕩,出乎意料的古靈精怪,同時也出乎意料的讓人歡喜。
這樣的小姑娘,當是合歡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的趣然,尤其入宮之後,便更是難得一見。
"莫姑娘年少時候的夢想倒是簡單,竟是想著要學習女紅?"臉上的笑容難得愈深,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容顏,濯清漣而不妖,徐徐盛開。
點了點頭,莫長安回道:"我十二三歲那會兒,師父便告訴我,年紀尚小就該籌謀著嫁一個如意郎君。他說夫君要從娃娃抓起,我既是沒法子和師兄弟們青梅竹馬,只好將就將就調教一個。"
"論說調教,少不得是要與人定情,我師父說啊,趁著男孩兒晚熟的勁兒,抓緊矇騙一個。到時候送出一個帕子什麼的私密物什,今後的事情,自是順理成章,再簡單不過。"
"因著這個緣由,我也算是努力學習女紅。只我門中皆是男兒,師父連個師孃也沒給我找,委實讓我惆悵萬分。"
她倒是想過無數次,學女紅,繡帕子、繡香囊,然後順利拐騙一個小相公,可到頭來,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於是,在某個烏雲閉月的晚間,因著窺見十一師兄含羞帶怯的送出一個精緻香囊給十五師兄後,她不得不暫時中斷下人生大事的籌謀。
"你師父竟這樣有趣?"合歡聽得入神,不由下意識出聲問道:"那他可還教過你旁的什麼事情?"
"教過太多了。"莫長安搖搖頭,老神在在道:"我十四歲生辰,師父特意鍛造了一...一條玄鐵鏈子與我,娘娘可是知道有什麼用處?"
"不知。"合歡凝眉,思量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師父說,將來我若是看中了誰家兒郎,不必遮遮掩掩,更不必藏於心中,只需拎著那條鏈子上前,往他脖子一栓,徑直就可以表白心中感想..."一邊說,莫長安手下一邊比劃著,學了她師父的口吻,繼續道:"咳,小兄弟,我很欣賞你,做我的走狗罷!"
回憶起那時候她師父怪腔怪調的語氣,莫長安便覺得腦袋有點疼。也虧他想得出來,專門鍛造一條千年玄鐵的鏈子,讓她用來栓男人...而且還是如此威武霸氣,說是只要她不解開,鏈子就弄不斷...
"咳咳..."合歡實在有些沒法子,一時間笑意上來,想忍住又忍不住,只好假裝咳嗽,掩唇彎眉。
"娘娘若是想笑,就笑罷。"莫長安紅口白牙一咧嘴,像個嬌豔欲滴的紅果子:"我那時候可是也被笑了好久。"
咧嘴笑了笑,莫長安又是唏噓又是懷念,眼角溢滿了無奈之色。
因著師父送她玄鐵鏈子的事情傳開,門中上上下下便都知道,莫長安手中有一條...狗鏈,專門用來栓男人。於是乎,整個子規門的師兄師弟,個個規避一二,誰也不想成為裙下...哦,不對,應當是鏈下之臣。
合歡抿了抿唇,如蓮的眉眼舒展開來:"既是聽了你的故事,作為回報,我會教你女紅。"
說著,她望了眼身側的宮婢,示意其去準備新的針線和布匹。
不多時,那宮婢便捧著一個小金簍子,裡頭遠遠可見是裝著一些布條針線。
"拿與莫姑娘罷。"合歡淡淡吩咐著。
宮婢頷首,畢恭畢敬便將金簍子遞到了莫長安的面前,放置在她的桌前。
"多謝娘娘。"莫長安笑著伸手,就在她即將觸到簍子裡的繡線之際,門外忽地傳來一聲通稟,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悠遠。
"王后娘娘,"宮人站在屋外,隔著緊閉的木門,低聲道:"少將軍在殿外求見。"
少將軍,合歡的弟弟——合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