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進去了？”
“嗯，他想去參悟陣法相關的東西，自然最適合去通天星河，只是……”
年輕人完全苦著臉。
他先前實在應該找一個更好的藉口，他堂堂星術館第一大師兄，居然跑去給別人維護法陣，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牽強，還沒跑出星術館，就被赤焰給拽了回去。
赤焰是掌域符使，就算再多給十條腿，他也跑不出星術館。
這是掌域符使的絕對實力。
最終，自然也還是他這個大師兄親自去接待的方升，辦了一些基本手續。
“元甚，你最近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星術館！”赤焰冷冷道。
“小的明白。”
元甚低著頭哈著腰，連稱謂也變成了小的，恨自己實在不該去招惹一個怨婦。
他這次沒跑成，不但得罪了赤焰，還同時得罪了另外一名掌域使，方升。
“只是我們真的要讓他待在九重天詭域星海麼？那地方可是參悟不了什麼……”
元甚抬起頭，弱弱的問了一句。
方升這次來星術館的目的很明顯，是來參悟一些陣法基礎相關的東西。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送方升去通天星河裡面最淺顯的一重天，怎麼也不該送去詭域星海。
那是一個就算是他，一年也去不了一次的地方。
符師同修煉者不同，修煉者想要精進，只需要不斷努力學習各種秘典功法便可。
而符師，需要的是悟性，需要的是自我領悟。
符師學習的方法也只有一種，來自遠古傳承的“觀星”。
星術館從來就沒有任何典籍可以翻閱，有的只有通天星河。通天星河裡面星辰浩瀚，每一顆星辰都蘊藏著無數心得領悟，只有自己不斷觀星，才能逐漸領悟。
這個“觀星”的過程也是一個由淺入深的過程。
每個符師進入通天星河，便同岸邊下水一般，從第一重天一直往裡走，然後第二重天，第三重天。隨著不斷深入，水域也由淺入深，感悟到的東西也越來越精深。
只是方升卻不同。
赤焰故意擺了方升一道，一開始就送了方升去了最高級的九重天，詭域星海。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還沒開始下水，就被直接被丟到了大海中央。
甚至是，到底怎麼去觀星，怎麼去領悟，赤焰也沒讓他這個大師兄教。
他一想起來都頭疼。
“反正他自己也不會知道自己在哪，就讓他在九重天待著吧！”
赤焰冷哼一聲。
她的名譽被方升攪的一團糟，自然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只是方升的身份又實在太特殊，她根本招惹不得，不然不用等到其他人去找方升的麻煩，她自己就殺上去了。難得方升自投羅網，她自然要好好修理一頓。
“那裡面可是通天星河裡最晦澀的地方，裡面盡是各種遠古遺物，各種幾百年上千年的晦澀符文殘跡，他待在裡面，真要胡亂摸索，只怕隨時都會精神受創……”
元甚臉上盡是憂慮。
方升怎麼說也是掌域使，真要出了什麼事情，這個黑鍋自然是他來背。
“詭域星海反正也清淨，就算是我，一年也去不了幾次。如今裡面剛好也沒人，先讓他一個人在裡面磨個十天八天再說。”赤焰說的輕描淡寫。
“那倒沒有，除了他，這次還進去了不少人。”元甚道。
“還有人？什麼人？”赤焰不解道。
“有一些辛家人也進去了。”
“他們怎麼進來的？星術館門口不是有周老先生看著麼？”赤焰微微皺眉。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們倒是進去了不少人，裡面似乎有個人很特別。魂光也與常人完全不同，給人一種血海般的詭異，應該是辛家的血之凝視。”
“看來是這次的青院第二辛煉來了。”
“如此年輕便能將將血之凝視練到第三重境界，他這個第二倒是實至名歸。”
“第三重？他只怕早已突破，已經修煉到了第四重！”
赤焰臉上一抹凝重。
她親眼在珍寶閣見過辛煉，自然能夠肯定。
以往每次青院名次靠前的人，都會被送到青院的珍寶閣挑選東西，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像辛煉這種幾乎什麼都不缺的辛家直系子弟，自然最麻煩。
這次辛煉在珍寶閣千挑萬選，挑選的東西就算是她這個符師，也是極為心動。
“他們不會是衝著方升去的吧？”元甚低聲道。
“應該是了。”
赤焰話沒落音已經衝了出去。
她雖然對方升極為討厭，不過也知道什麼叫私人恩怨，知道什麼叫輕重。
“這裡倒還真是有些附合‘通天星河’這個名字。”
方升就在詭域星海裡面，四處各種打量。
一眼望去，眼前盡是星辰閃爍，彷彿直通浩瀚宇宙虛空。若不是他知道自己身在通天星河，只怕還以為到了域外世界，正站在蒼茫宇宙之中，環視整個銀河星漢。
四周盡是晦暗不明，晦暗之中又是星辰閃爍，熠熠生光，若隱若現。
方升一個鑑定術已經朝一顆閃爍星辰丟了過去。
“遠古星辰散落的碎裂殘跡，天之造化所生，五百年前經過符道宗師蒼遠淬鍊而成，殘存有極其微量的上古神蹟符紋，通天星河九重天詭域星海特有……”
神蹟符紋？
通天星河九重天？
方升心頭微微一愕，總覺得神蹟符紋這幾個字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元甚送他過來的時候，只是叫他來這裡觀星領悟，其他的什麼也沒說。他原本還以為用鑑定術可以刷出來一些詳細訊息，沒想到關於觀星，什麼也沒刷出來。
難道就這麼用眼睛看？
方升環視四周，凝神思索起來。
四周萬千星輝閃爍，忽明忽暗，又忽暗忽明，閃爍之間似是隱含某種奧秘玄機。
這是？
難道是……十方寂滅生死陣？
方升心頭突然一道靈光閃現，隱有所悟。
他已經認了出來。
眼前這些萬千星辰雖然不是十方寂滅生死陣，卻是十方寂滅生死陣法的一個小源頭。十方寂滅生死陣是在四枯四榮八方八境之上，新增了生死變幻，生生不息。
如今，他已經看見了生死變幻，也看見了生生不息。
這一閃一爍一暗一明之間，便是枯榮變幻，生死寂滅，同時也是世間萬物流轉。
原來如此。
方升心頭瞬間洞明，對十方寂滅生死陣的領悟又精進了一分。
若不是前面通過鑑定術對十方寂滅生死陣已經有了一些認識，只怕還認不出來。
詭域星海原本是符師參悟的地方，只是如今以他的實力，連基礎的東西都沒有領悟，突然來到這種高深莫測的地方，自然什麼也不能領悟。
別人用心去體會，他卻是用肉眼去觀察。
無形之中，反而誤打誤撞，讓他領悟到了生死流轉，生生不息的奧妙玄機。
沒來這裡之前，他的十方寂滅生死陣也就只能施展一片桫欏雪樹林。
如今，他追本溯源，洞悉了陣法源頭，便可以將十方寂滅生死陣不斷擴大。
稍加觸類旁通，他甚至還可以將這種生生不息新增到聚魂法陣裡面。將原本小巧的聚魂法陣再次升級，蛻變到一種類似萬千星輝的大型聚魂法陣。
這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也是萬物流轉，生生不息。
他之所以來這裡，原本就是想要參悟陣法理論，或是尋找一個大型快速的吸收陣法。如今誤打誤撞，也算是瞎貓抓到死耗子，對他來說，無疑剛剛好。
方升細細打量，只覺得周圍那些黯淡星辰隱隱之間似是別有不凡，那種閃爍流動的感覺更是彷彿似曾相識，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更是直接湧上他的心頭。
莫非是……神蹟之符？
方升突然想起了鑑定術訊息裡的神蹟符紋，隨手將冰塊似的神蹟之符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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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蹟之符握在手上，不但沒有冰塊似的清冷冰涼，裡面封印的符文反而閃電般跳動，比起上次他在瀚海無垠看見的時候，跳動的更活躍，更歡快了。
“原來這神蹟之符裡面封印便是外面這些極其微量的神蹟符紋。”
方升終於想了起來。
那些星辰裡面殘留著微量的神蹟符紋，如今正與他手中的神蹟之符互相輝映。
他手中的這塊神蹟之符，原本就是複本，一旦碰到辛家那塊真正的神蹟之符，就只有被吸收的份。如今碰到周圍這些微量的神蹟符紋，自然也想去吸收對方。
這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
方升很快有了主意，握著手中的神蹟之符隨手一招。
他一招手，他手中的那塊神蹟之符複本便似成了海底漩渦。周圍那些微量的神蹟符紋，也似活了過來，有了自己的軌跡，流水一般循著漩渦緩緩流了過來。
這是蛻變過的聚魂法陣。
那些星辰每一顆都是上古遺物，蘊含無盡之力，如今全部成了聚魂法陣的柱石。
方升完全沉浸在那種莫名的體驗中。
隨著他對陣法的領悟，聚魂法陣的範圍也越來越大。他每多一分領悟，聚魂法陣便擴大一分，聚魂法陣每擴大一分，他對生生不息的領悟又精進一分。
很快，他的聚魂法陣便到了足以籠罩整個詭域星海的程度。
萬千星輝，已然盡在我手！
隨著時間漸漸流逝，他手中的神蹟之符複本，也變得越發明亮起來。在整個黯淡的詭域星海，恍如暴烈新星一般，璀璨奪目，光華四耀。
裡面那道閃電，更是彷彿完全活了過來，似是就要跳躍而出！
“好，很好，想不到你手上也有一塊，真是太好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得意的歡聲，方升一抬頭就看見辛煉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