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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寒冷

三少爺剛剛將小綠端上來的綠豆糕放在嘴中,便又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過來傳話“三少爺,老夫人讓奴婢過來傳話,說是有事要商量,讓您到上房見她。”這大丫頭是老夫人去年剛剛提起來的,也是府中的家生子,對於三少爺的狀況聽過不少各種各樣的形容,所以對他沒有什麼好臉,雖然他是老夫人的嫡孫子。

“哦?”三少爺撇了撇那個丫鬟,府中這樣看他的丫鬟不少,他也不介意,每一次都只是笑笑便過,這些人實在不用太過注意。那丫鬟看到三少爺的表情,突然就臉紅了。說起來三少爺雖然只有十五歲,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三少爺長得很好,繼承了他父母的容貌,再加上從骨子裡散發出的一種對世事不在乎的氣息,私底下倒是有不少的小丫頭動了芳心。不過,府中的小丫頭也知道三少爺在府中不受寵,也沒有什麼勢力,所以,雖然喜歡,卻不會真的做什麼,在他們眼中,大少爺仍舊是她們攀上枝頭的不二人選。

三少爺看到那丫鬟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來彈了彈袍子“既然這樣,那就走吧。”這樣說起來,還真的要感謝小綠今兒拉著自己不讓出門,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他這個時候去上房,早上的時候才去請過安的。

回頭看了看捧著盤子站在身後的小綠“好了,你就不用去了,在這兒老老實實待著就好。”說完,他便轉身出了院子。三少爺從來不願意讓小綠跟著他上上房,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小綠自己膽子小,不敢去;後來倒是膽子大了些,但是三少爺卻不想讓她去了,也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他心目中小綠就只是自己的,誰也不可以搶走她,最好就是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園子裡,等自己回來。

孫家的宅子是方方正正的格局,據說是因為了先祖定下的“為人處事須方方正正”的要求,所以整個宅子的格局就類似九宮格般,坐南朝北佔據了這條大街上一半的位置。三少爺的菊院在宅子的最外方,一面靠著街道,旁邊是接待客人的正廳,是以比起裡面的幾座院子,這裡要相對冷清很多。

這才剛剛過了午飯時間,這個時候正廳是沒有人的,所以從院子的後門出來後繞過斜對角的園子,就到了正方。踏進正門,就發現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站在了外,從門簾後傳來老夫人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老人家今年已經七十多了,這些年來因為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管事了,不知道這一次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將他給找了來,而且還將所有的丫鬟婆子給趕了出來。

王媽的年紀也是越發大,但是看到三少爺仍舊是一臉的笑意,這麼多年來,她對這個三少爺一直很有好感。比起越來越沉溺女色的大少爺和總是病怏怏的二少爺,這位三少爺聰明,規矩且健康的多。“三少爺總算來了,老夫人還有爺可是等了好久了。”

三少爺點了點頭,抬腳往裡面走去,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同王媽聊天。“給祖母,父親,母親請安,大哥、大嫂好,二哥好。”進門才發現除了全家所有數得上數的主子都在這裡了,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這麼慎重其事,但是三少爺還是老老實實請安,然後便站在原地不動。

“小三來了,坐吧。”自己的祖母同母親看到自己的時候眼光突然有精光射出,然後笑眯眯地讓他坐。這樣的態度更是讓他頭疼,這樣突然的笑臉相迎,讓曾經備受冷落的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不提高警惕,這些年來,他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坐在椅子上,喝著丫鬟端上的茶,默默不說話,以不變應萬變是現在最好的辦法。老夫人本來指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說話,可是沒有想到他雖然只有十五歲,卻完全不急不躁,一點都不擔心又不好的事情發生。最後,還是她因為擔心自己的二孫子,所以率先開口“小三啊,你今年虛歲十六了吧?應該可以娶親了,奶奶幫你看中了一家的小姐,你要不要處處看,若是覺得不錯,就將人家娶回來好了。”

三少爺聽到祖母的話暗自心寒,這算得上是家人嗎?若不是有事相求,平常老夫人從來不會在他的面前自稱“奶奶”的,這是大哥才有的特權。只是,他仍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哦?到底是哪家的小姐這麼好?值得祖母親自做媒?而且最近不是說給二哥娶親嗎?怎麼現在說到我的頭上了?”這未免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他絕對不會相信祖母和母親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覺著自己的三孫子也長大了,才突然想著要讓他成親。

“哦,是山西喬家的小姐,人長得漂亮,且性子柔順,絕對會是你的良配。”夫人聽到自己的三兒子有興趣,連忙解釋到,她現在就是希望小三可以答應這樁婚事,這樣一來一切就容易了。

三少爺聽後心中冷笑,“山西喬家的小姐不是說是要嫁給二哥嗎?怎麼這會兒又來了一位?這喬家雖然是大戶,可是也沒有這麼多女兒可以嫁吧?還是說,這山西還有另外一個喬家不成?”說的是山西喬家,可是這山西喬家可是家族龐大,子息繁多,誰知道這個喬家小姐是那個房的,堂堂喬家是不肯能將正房的女兒嫁過來的,所以這一個還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呢?

夫人聽到自己三兒子的話,頓時生氣了,“你這是怎麼說話呢?這是小輩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三少爺聽到自己母親的話不做聲,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大廳的氣氛又一次凝固了。直到聽到了不常出現的二哥的聲音“母親,算了,這實在是太過為難三弟了,那位喬家小姐都二十了,且曾經嫁過人,雖然剛剛嫁過去就因為丈夫橫死而回了孃家,可是這門親事實在是太過委屈三弟了。”

這位二少爺因為從小身子不好,經常都是悶在房裡看書,從小也是藥水不斷,因為是早產,所以自己的母親對他格外的關注,就連老夫人素日也對這個孫子憐惜不已。這才同意夫人的意見,讓三孫子娶那一位喬家小姐。

“怎麼能夠算了,你不是喜歡喬二小姐嗎?你放心,娘一定會讓你將她娶回來的,我們新磊這麼好,怎麼可能娶不到媳婦?”夫人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這麼說就更加的難受,這個兒子從生下了就不知道養不養的活,這麼多年幸虧是生在孫家,不然每年那一大筆的湯藥費都會沒有著落。現在兒子好不容易活到了現在,而且有了喜歡的姑娘,她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兒子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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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到現在算是明白了,估計是二哥求娶人家家裡的二小姐,人家喬家想著自己家裡還有一個滯銷的小姐,所以打算讓人買一送一給推銷出去,然後自己的母親就想到他了。他就真的這麼容易讓人揉捏嗎?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她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嗎?

“呵呵,呵呵呵!”三少爺越笑越大聲,笑得前仰後合,到最後笑得甚至眼淚都出來了,然後站了起來,寒著聲音說“大哥,二哥,小妹,小弟還有姨娘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同祖母還有父親母親說。”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聲音讓眾人嚇了一跳,這個身影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戾氣讓他們心驚,一個個起身,往外走去。阮姨娘本來還想抗議自己也是長輩,卻被跟在她身邊的兒子拉了一把,也帶了出去,立時,整個正方便只剩下老夫人,爺,夫人同三少爺四個人。

“母親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祖母同父親也同意?”站在他們的面前,他覺得自己渾身冰冷,明明是在燃著火盆的房間裡站著,可是十幾年來從來沒有熱過得心現在更冷了,彷彿直接給冰凍住了,再也溫暖不了。

“對方畢竟是喬家的小姐,財大勢大,有什麼不好的?到時候她嫁過來就會有豐厚的嫁妝,反正你以後還可以娶妾,這一個女人又算得上什麼?”孫家真正的當家人這個時候發話了,他最先開始的時候也考慮過小兒子願不願意,但是想到有兩個喬家的女兒嫁過來,這個聯姻就更加的牢固了,又有什麼不好的,且自己的未來二兒媳是喬家的長房女兒,因為性子柔順,同老二兩情相悅,所以對於喬家提出的這個要求,他當初是想都沒有想便答應了。

“有財有勢的是喬家的二小姐吧,這位小姐若真的是有財有勢,又怎麼會輪到我這麼一個從小不受父母喜愛,有爹孃同沒有爹孃沒有任何區別的三少爺頭上?說起來,我連一個庶出的孩子還不如,小弟和小妹雖然說是庶出的,但是至少阮姨娘還是很疼愛他們,哪像我,從小到大,你們有關心過我們嗎?”三少爺大聲質問?自己的父母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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