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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01.0101.¥

俱泰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勇氣,他猛然抓住厚厚的皮質帳簾朝殺手的方向一甩,整個人團成球向外一滾。那殺手手中短刀輕而易舉的劃破了帳簾,手臂穿過豁口依然朝俱泰的方向刺來。只是那帳簾擋住了殺手的身體和視線,他的手刺來,堪堪停住在了俱泰鼻尖前,他幾乎看見自己摒不住的鼻息,觸碰到那可鑑的冰涼刀面上,留下一小片白霧。

他當即毫不猶豫發出一聲如大白鵝被卸了翅膀似的慘叫,捂著根本沒受傷的肩膀,踉踉蹌蹌朝外跑去。

俱泰知道如今突厥牙帳局勢緊張,他便是想引來人,將殺手帶到人前去!比悉齊至少還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在如今有他全權控制的突厥牙帳出現了這種事情,比悉齊最起碼會先護住他一時!

俱泰更想知道這時候,阿繼為何還沒回來!

周圍陡然變得靜悄悄的,彷彿剛剛說話的突厥人也隱匿了聲音,巡邏的馬隊也恰好走過了這一片區域,他光腳踩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茫然四顧,卻只看到了不止一位的殺手從火盆投下的陰影中起身,十幾位黑衣人篤定又悠閒的朝他走來,俱泰甚至以為這場景荒誕的像是他的一個噩夢。

他們究竟是真的腳步搖擺輕盈,還是在俱泰的恐慌中化身成了厲鬼,他早已分不清楚!

他支走陸行幫的人去做事,正是知道今日將有大事發生,衛兵也會不在,機不可失。卻未想到對方也抓準了這個時機。周圍應當宿有奴僕的小營帳全是一片靜悄悄的漆黑,彷彿是其餘人的身體早已流空了血液開始泛涼。俱泰明知道四周無人,卻不斷喊道:“在麼?!有誰在!有殺手——這裡有殺手!”

他在那長長一條廣袤且耀眼的星河下,撿回了幾分清醒與理智,他甚至覺得自己一開始太小瞧了言玉的勢力與眼線。俱泰一直以為賀邏鶻與言玉不合,言玉或許由於漢人身份,在突厥牙帳被擠壓到了勢力邊緣。

但他以為,只是他以為而已。

他得到的關於言玉的訊息太少了,僅憑著一些口耳相傳的“昭王”的事蹟,他如何能窺探的到這個人的全部面貌。或許從一開始,不是言玉來投靠賀邏鶻,而是言玉想要透過賀邏鶻,來給突厥釘入紮根的楔子,他對於突厥牙帳的掌控,不但超過俱泰的想象,更可能是賀邏鶻也沒想到過的!

俱泰扯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鏈子,將那金珠子沿路拋下,一邊瘋狂的踉踉蹌蹌朝突厥牙帳最中心的位置跑去。

身後的黑衣人越來越近,他們步伐悄無聲息,甚至讓人感覺不到殺意,連每一次邁步都優雅的扭動著腰肢,俱泰幾乎可以確定,這些殺手幾乎都是女子。

俱泰心中一定,猛地轉彎朝夷咄所在營帳的方向跑去!夷咄被軟禁,他身為順位繼承人,縱然事出突然,但周圍應仍有部分比悉齊的兵把守!

只是當他兩腳底扎破,幾乎將石子踩進肉裡,衝到了夷咄帳前,卻發現夷咄的主帳燈火通明,然而帳外卻跟本沒有護衛兵馬——

他穿過多少營帳,卻根本沒有看到什麼兵馬,突厥大營這是空了麼?!

身後追隨而來的黑衣人顯然看穿了俱泰的想法,發出了一聲細微甚至可以說是矜持的笑聲,俱泰後脊樑竄上一股恐懼的麻意,他在這快逼近的死亡面前,已經拋卻了其他的顧慮,他想也未想,直接掀開夷咄的帳簾,闖入一片燈火通明。

幾乎是掀開帳簾的同時,一股溫暖的香料氣息與嬌軟的**言穢語撲面而來,俱泰躬下身子匍匐著滾到放著華服外衣的架子後,蜷著腿縮在後頭,一邊偏頭去看帳中的大床,一邊不斷的去掃視那被風微微吹動的帳簾。

床上正是一場光著膀子酣暢淋漓的三人混戰,俱泰不用看,單聽那軟膩膩的叫聲也知道如今騎在上頭的是那雙胞胎。所謂冤家路窄,他昨日還在與阿繼商議要想辦法廢了這雙胞胎不可,今日自己先保不住命闖入人家的被翻紅浪現場。

他耳朵裡塞著旁人的酣戰,一邊感慨著這歌喉單在床上使可惜了,一邊心中那根弦仍在提醒他殺手似乎並未離開。

對方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在這麼個煞風景的時候闖入夷咄帳內。

俱泰小心翼翼的用他沾滿灰塵的手,爬過夷咄帳內的地毯,他覺得還是靠近人多熱鬧的地方比較安全,幸而他身材不過一個七八歲孩子,還是營養不良的那種,夷咄又是個自己哼哧哼哧的動靜比種豬還大的,他都挪到了離那床只有一個櫃子之隔的位置,居然還沒有被發現。

他似乎隱隱的聽到了外頭殺手環繞帳外的腳步聲,總覺得這不是個辦法。那雙胞胎武藝高超,且不提為何比悉齊的兵不在帳外,若是他能丟擲些給雙胞胎的好處,能不能在這生死關頭,暫時且達成聯盟,讓他們肯出手幫他一把。

這想法實在成功可能性太低,可俱泰比誰都想活,他腦子瘋狂運轉著。

然而在這個時候,事態卻急轉直下!

俱泰才剛剛聽到夷咄在床上一聲釋放似的喟嘆,這一聲還未來得及嘆完,他聲音卻戛然而止,發出了如頡利可汗臨死前咯痰似的痛苦聲音!

俱泰探出頭去,只看到了考蘭正微笑著赤著上身騎跨在夷咄身上,他手中一柄細長的劍,正直直刺下去,刺穿了夷咄的喉嚨,將他死死釘在皮被上。

夷咄被釘在床上,雙手雙腳還在拼命的撲騰,他一隻手在拼命順著考蘭細瘦的腰向上攀附,想要給他也留下點傷口,另一只手則費力的想抓住床頭盛水的銅瓶。

那銅瓶被他扭曲抽搐的手撥在地上,發出一聲鈍響,清水撒了一地,俱泰大驚,連忙往櫃子後縮了縮身子。考風彷彿看著考蘭在做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般,從這張大床另一邊,光裸著脊背爬起身來,懶懶的隨便撿了件袍子,披在細窄柔韌的腰背上,坐在床邊似乎想找鞋。

考蘭也不耐煩了,他將那細劍再向下插一分,朝側面劃去,那細劍給喉管劃開一道橫著的豁口,血液幾乎是如泉噴湧而出,無可避免的淋了考蘭一身。

考蘭也是一驚,咒罵道:“老不死的玩意兒,讓你臨死前爽一把都便宜了,血臭的能燻死老子!”

他拔劍朝後推了一步,考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拿著夷咄的外袍給考蘭擦了擦臉:“你能不能別這麼莽撞,這一身味兒我都不想跟你走在一起。”

卻不料已經被插穿了喉管,血液不斷流入肺中的夷咄,仍然在床上發了瘋似的撲騰,臉色發紫青筋暴起,發出了一聲聲沙啞難聽的尖叫,讓俱泰忍不住想起了老家屠夫不講究的殺豬。

夷咄渾身抽搐到關節都幾乎被人擰反了般,他蹬著腿從床上滾下來,趴在地上,一手抓住自己的喉嚨,一手抓著地毯還想向外爬去。他持續的慘叫著,滿是血的面容恰好落在了俱泰面前。

考風隨手拿起了床底下藏著的一把匕首,似乎不滿夷咄發出的聲音,道:“別叫了,比悉齊的兵是你剛剛支走的,雖然只讓他們靠外一點,但可惜今天卻不是個好日子。他們現在估摸著已經在前線,跟賀邏鶻的兵鬥作一團呢。”

他赤腳走過去,袍子系的鬆垮,彎腰抓住了夷咄的頭髮,讓他偏過頭來,帶著他那驕矜卻又極度危險的笑容,將手中的匕首,送入了夷咄的眼窩。

夷咄發出了一聲更尖銳的慘叫,幾乎在那一瞬,考風猛地抬頭看見了櫃子後躲藏的俱泰,俱泰剛想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夷咄的帳簾驟然被掀起,那十幾個黑影般的殺手似乎也沒有料到這種展開,衝進了帳內。

氣氛一下子在這溫暖的帳內僵住,連燈燭也不敢妄自跳動。

考蘭愣了一下,看向那些女性殺手只矇住半張臉的黑紗,燈光下依稀能看出她們面目的輪廓,他抬手拿起細劍護在身前,失聲道:“居然是你們?!”

那些人率先將目光投向慘死的夷咄,俱泰直起身子,心中一轉,仿若閒庭散步般淡定起身站直。

一批出入在突厥牙帳,身姿輕盈容貌出色的女子,還是言玉或者是賀邏鶻的棋子,對於夷咄之死表示震驚,還能被考蘭考風認識且提防。

俱泰一下子想到了,這些殺手明面上的身份,極大的可能性是夷咄收集的美人或舞女。之前聽聞夷咄是派自己的女奴到頡利可汗身邊,如今看來那些女奴是不是真的聽從他的話還未必,或許言玉早在夷咄的美人中安排下了自己的人手。

俱泰淡定的從櫃子角落走出來,一把抓住了半死不活的夷咄的頭髮,道:“考蘭考風,做得好,人已經等在外頭了麼?殺了他們,我們走!”

考蘭這才認出來眼前的侏儒是誰,她驚的半天沒能說出話來,考風卻是個莽撞性子,抬刀要先去把所有疑似敵人的人率先劈死。

考蘭想去攔,已然來不及,那十幾個個身披黑紗的舞女殺手卻有些猶疑。

可當他們身後也響起了腳步聲,一群人衝入了帳內,局勢愈發混亂了。

紅毛阿繼帶人追著金珠子而來,站在最前頭,看著慘死在地上的夷咄和眼前的殺手,已經蒙圈了:“俱泰,你沒事吧!”

俱泰大聲道:“考蘭考風已經得手,圍殺了他們!我倒是要看看賀邏鶻有沒有給這幫人找後路!你們以為伺犴特勒派我回朝,真的讓我孤身回來的麼?!”

阿繼心中一轉,眼前考風已經衝動的開始出手,他手中的是顯然不慣用的短匕首,但仍然不能阻擋他的攻勢。若說對面的殺手動作算作乘風的輕靈,那考風是微風下跳動的火苗。

他顯然對長安以北各路殺手的技巧和出身都瞭若指掌,那領頭的女子黑紗下的面容似乎露出了幾分緊張,考風卻笑了。他相貌還是可以看出與考蘭的幾分不同,考風稍微有稜角一些,眉毛微微粗,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虎牙有些可的得意,卻也讓人分不清是傻氣還是殺氣——

阿繼看到那些黑衣殺手的身手,也加入了混戰,北機這邊的高手如今還有其他要事,並不在阿繼身邊,他手頭那些人的水平根本沒法跟考蘭考風這種人肉小旋風比,只能腦袋縮的雙下巴都露出來,東躲**如跳大神般,閒著沒事兒見縫插針補上一刀。

阿繼在內這幫小子,都是在石城鎮走街串巷的混子,別的未必有水平,但耳朵長和無賴補刀,絕對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黑衣女子們對於局勢心裡有數,未必覺得這境況會使他們困住。可俱泰高深莫測的引導與笑容,以及背後陸行幫眾人專門攪局的暗刀,連她們也感覺到了被壓入難以施展的境地。

考風已經混戰入了人群,除了動作太大那華麗的繡袍散開,露出他隨動作搖曳的那啥啥,這美人殺人之景也算好看。俱泰背在身後的手心裡全是汗,他正考慮為何考蘭還未加入戰局,感覺到一橫條細劍輕輕比在了他後頸上。

他後頸一麻,隔著他長長了還沒來得及修理的亂髮,仍然能感受到夷咄留在這柄細劍上的血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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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泰身子一頓,輕笑道:“你可考慮好。畢竟殺了夷咄後,還想出這突厥牙帳不容易。”

考蘭輕笑道:“那你也考慮好。曾經崔三的奴僕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牙帳下的胡商,你覺得誰能活的久一點?”

俱泰微微側了側頭,露出他那可怖傷疤的右眼,唇角卻勾起了一絲笑意:“若無人做靠山,像我這般惜命的人,怎麼會輕易到牙帳來?而只有幾十個人馬不單想離開牙帳,還想從如今半營穿過突厥的顯露下過去……怎麼著,聽說還想報仇?”

考蘭瞳孔一縮,那細節微微往前抵了半分。

他難免會將俱泰與崔三聯絡在一起,只是如今這樣的消息靈通,出入突厥牙帳如無人之境,也太可怕了些!

俱泰笑:“我有錢有關係,卻缺拔尖的高手,夷咄的腦袋你也沒用,不如拿來送給我做個禮金,這一路,保你能到沙洲如何?”

與考風的衝動與歇斯底里相比,考蘭明顯更喜歡不動手的解決問題,他垂了垂眼睛,也勾起了幾分笑意:“您這位瞎了右眼的富商,如今在大漠上大名鼎鼎,我們怎麼不會同意。”

考蘭想的卻是,單看那衝進來的紅毛與手下,俱泰手下卻未必有多少真的能殺敵的人。可他有馬有金銀,若是能將俱泰的人馬引出到無人之地,他們設計反手搶奪俱泰,再帶著馬匹與金銀向南落腳……

俱泰似松了口氣般的笑了起來,考蘭輕輕收回幾分細劍,猛然抬起朝前刺去!

俱泰讓那細劍的勁風驚得朝地上一縮,卻只看見眼前一個手持彎刀撲來的黑紗女子,瞪大了眼睛,細劍穿過她的上腹。考蘭笑了笑,扶住那女人的肩膀,以極快的速度將細劍插在她腹中朝下一摁,開膛破肚。

俱泰蹲在下頭淋了一頭一臉的熱血,抹了一把臉罵道:“你瘋了麼?!”

額前幾縷頭髮還在滴著夷咄的血的考蘭,朝他一個飛吻眨了眨眼睛:“有福同享嘛,別介意!”

他與考風不同,雌雄莫辨的一身衣裳已然穿的整齊,拔出那如同玩具般的細劍往前邁出去一步,對俱泰道:“跟緊我!你這小身板,她們一巴掌都能拍死你!”

俱泰差抱住他大腿,連忙跟上,考蘭一個轉身差點撞到俱泰,氣的無奈,只得一抬手拎著他後領子提起來,夾在胳膊下,單手出劍,在混亂的局勢下,快準狠到彷彿能去挑開蒼蠅的翅膀。俱泰也是個頭大的男人,從未想到考蘭的鐵絲胳膊綠豆錘能穩穩撈著他。

“你的鐵板斧呢?”俱泰一邊“飛”,一邊抓著他的衣襟。

考蘭帶笑,手上卻毫不留情的將細劍送入一人的眼窩,道:“讓人搶了。這不是想拿回來麼?”

俱泰道:“你說你們這雙胞胎,怎麼捅人眼窩子。”

考蘭:“管用。人其實挺難死全,一招想要讓對方毫無抵抗力,眼睛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繼看著被夾著兩條短腿騰空亂蹬的俱泰,還在和人聊天,氣不打一處來,俱泰看著那些黑衣女子或死或傷,已經沒有幾個站起來的,轉頭對阿繼道:“阿繼,割下夷咄的頭顱,我們帶走!”

阿繼剛應了一聲,帳外陡然響起了嘹亮的號角,俱泰一驚,考蘭掀開帳簾,踏過狼藉的血肉朝外的天看去。閃耀的星河隱去光芒,只因天空的南側被一片橘紅吞侵,那濃烈的色彩似乎還帶著溫度,連建康不夜城的天空也未曾這樣亮過。

號角已經從各個地方響起,或許剛剛在他們一團混戰時已經有了,只是卻越逼越近,還混有慘叫與馬蹄聲。

俱泰輕輕道:“這大火比我想象中還快啊……”

考蘭滿面震驚的望向他。

這是瘋了,完全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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