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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85.0185.¥

深夜,長安去往洛陽的官道上。

縱然是夜晚,這條大鄴最寬闊的官道上,兩側的幾十丈一個的石燈還亮著光,明明深夜,巍峨關門外,仍然有十幾個食鋪茶鋪亮著燈燭。畢竟再往前走,是被稱作天下第一關的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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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劍客遊俠打扮的人騎馬而來,遠遠看過去,為首的居然是個笑盈盈的小娘子。她穿著髒兮兮的灰布衣裳,馬鞍也磨破了好幾處,馬背上放了些繩索行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年幼尚貪玩,馬背上竟然還掛著兩個顏色鮮豔的燕子風箏。

她跳下馬來,對著身後的人道:“如今潼關難過,還是先下馬準備找個地方休憩,停留兩三日都是有可能的。”

身後有些年齡差別很大的負劍男子跟著下馬,少女身後的一個頭上裹著布條,面目難辨的年輕人也下馬往後走去,伸手將一人扶下來道:“秦師,咱們到潼關了。”

老秦看不見卻又不肯與旁人同騎,只得找一匹溫順的老馬給他,將老馬的韁繩和另一匹馬相連,牽引著方向。

老秦手中一截短銅杖猛地一甩,變為長拐,他拂開了年輕人的手:“放手,我看不見也能走路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裡呢。”

他說罷拄著拐大步往前走去,對著在茶攤邊跟店主說話的少女高聲道:“阿穿!快點讓他們找個地方住下,我的腿都快疼廢了,這才剛開春難不成要下雨了?”

阿穿應了一聲,轉頭對店主道:“什麼時候換人的,我以前總往潼關跑,雖然陸行幫來潼關也不過幾年,但以前這兒是顧老頭的地兒啊——”

那店主是個圓臉雀斑的年輕男子,兩隻手在一起侷促的揉著,面上笑容好似被蠻橫的客人糾纏時盡力在圓場,輕聲道:“阿穿娘子,以後可別再叫陸行幫了,上頭早改了這說法了,只稱北機。至於顧老頭,您也知道……他是雙爺交命的並肩子,不可能站邊兒,但上頭也總不能說去殺他罷——”

阿穿急道:“所以?”

店主將她往鋪席內扯了扯,道:“潼關如今是北機幾道線的匯點,來往的訊息都要在這裡有過彙總,他的身份,肯定不能在潼關這地方呆了。上頭直接讓他跟著雙爺走了。”

阿穿手指捏著油乎乎的桌沿,似乎氣苦道:“顧老頭都一把年紀了,他不過也比秦師小幾歲,哪裡還經得起這顛簸!”

店主連忙道:“那也是他願意走的。阿穿娘子既然是自己都選過邊兒站了,如今身上帶的信物都是北機的,何必再多管這些,雙爺都已經算作自立門戶了。”

阿穿總不信陸雙真的能自立門戶,給朝廷做過事,還能說走走。或許他跟聖人之間立過什麼約定,否則那些人早該被殺了。

她撇嘴道:“是是,咱們都成朝廷走狗了。”

圓臉店主笑了笑:“這年頭誰不是別人的走狗,有靠山總能活命機會多些。啊,秦師父也來了,這個時點肯定進不了城內。如今東邊有戰事,來往的達官貴人和信使不知道有多少,外頭這幾座驛館都滿了。後頭倒是有棚,只能委屈你們今日先住棚內,等明日早上,我跟城內的線子聯絡,估摸能把你們送過去。”

阿穿無奈點了點頭,轉身對老秦道:“咱們應該是只能住棚了。”

老秦道:“那驛站讓我住我也不敢住,連個單間兒也沒,幾張長炕擠在一塊睡,指不定半夜被哪個夢魘的給一腳蹬掉半條命!住棚也省得我聞那些臭腳味兒。”

店主笑了笑,道:“是是,小二,快去帶人往後頭!阿穿姑娘,進來按印畫押,對訊息罷。”

阿穿嘆氣道:“現在改了之後,可真麻煩,也不能跟以前似的帶口信得了。”

店主引著她往後頭驢棚走,笑道:“這不是也沒法,如今不是誰都能用這些路子了,官驛傳不了的都到咱們這兒來了。”

阿穿進了內院才掏開了包裹,一陣翻找,找住三件銅器,拼合在一起才形成了一個帶名字與編號、有效時間的形狀奇特的印章,道:“來來,我這都印了一路了,真是一步走到了哪兒都有人知道啊。”

老秦坐在了一處棚下,棚內鋪著十幾張草蓆,中間有兩個陶盆放著幾根快燃盡的白燭,顯然也曾有不少來晚了進不得城的人在這裡留宿。

老秦盤腿坐在了草蓆上,旁邊渾身好幾處纏著布條的年輕人幫他把銅杖收好,剛要去起身給他倒水,老秦忽然開口:“坐下吧。你不像我們,在馬背上根本睡不好不是麼?”

那年輕人才坐回了遠處,有些無所適從的盤腿在原地。

老秦:“修,你該把那些布條摘掉的。”

修搖了搖頭繫緊了手背上的布條,啞著嗓子道:“他們老是看我,路上那些人。”

老秦:“這會兒才開春,還不熱。等到大夏天的,難道你也要這樣纏著麼?沒用的,反正你自己看不見自己長啥樣,讓他們看去罷。”

修抿了抿嘴,不說話。

大抵是這兩年又老了,他連對崔季明時候強硬的勁兒也被消磨掉了幾分,看他沉默,忍不住開口道:“你聽得見麼?那是黃河奔流的聲音。潼關南依高山,北瀕黃河,形勢險要,內有十二連城,雄關虎踞,通有最多兩人並行的小路——”

他講述著潼關的歷史,從曹操破馬超,到赫連勃勃屯關中,修讀書並不用功,他沒大聽說過潼關這刀關門四百多年的往事,忍不住側耳傾聽。

老秦也是覺得自己年紀越大話越多,平時摒著不肯跟小輩多說,但真要是有人願意聽,他也能從東漢扯到北魏,如數家珍。

他以前聽說過修,絕不是如今的沉默寡言。而知曉了那一場宮變,他也很難說去評判什麼。年輕人識人不清是常有的事,只是他身在皇家,會為自己年輕的疏忽付出更慘烈的代價吧。

或許是因為他不肯說話,默默傾聽,偶爾發問,使得老秦話更多了起來。

說著說著,談起桓溫伐秦,不克後還自潼關的事情,也漸漸累了,一雙手過來似乎很笨拙的給他敲了敲腿。修道:“秦師若累了,便歇下吧。明日進了城,可以到時候再說。”

老秦臉上露出幾分很微妙的神情。

剛帶他出長安的時候,他不止不會自己穿衣服穿鞋子,甚至連半點該有的常識也沒有。老秦也覺得,或許他或許會忍受不了十幾日洗不了一次澡,睡在草蓆上跳蚤叢生,野外啃幾口乾糧喝口河水勉強果腹的日子。

然而他雖然也因此生病、胃痛甚至鬧出不少的笑話,卻仍然跟著向北繞著辦事後,走到了潼關。

去年還是太子的人,如今居然一身布衣,穿著草鞋住著窩棚,甚至還來給他揉腿……

而修在一旁蜷在草蓆上,也因為疲憊而閉上了眼睛。

曾經在宮內,只要一閉眼,他想到的便是阿耶臨死前朝他伸手呼喊的樣子,便是踏過繡龍錦被的靴子,以及那一場灼燒的他無處可逃的大火。

但如今,那些事情似乎開始漸漸隱進了夢的深處。伴隨著黃河的轟鳴水聲,外頭道路上傳來的說話聲,似乎一場春雨也在悄悄降臨了潼關,雨水敲打在草棚上,使得空氣變得冰涼而溼潤,火燭跟著雨滴的節奏而跳動。

他閉著眼睛沒有睡著,想起離開長安城前,澤回京後一家人的那次團聚。

打扮素樸的阿孃淌出眼淚來,牽過離產期不遠的刁琢說話。而澤面上曾經求死的神情消失不見,縱然是坐著由下人手抬的軟轎才登上殿內,但他仍然笑著與他說話。眼睛裡幾乎見不到當年在朝堂上不安茫然的神色,卻仍然有當年的溫和耐性。

他那一身值得稱讚的氣度還在,修至今覺得他身上還有著帝國太子的模樣。

一家人坐在偏殿內說話時,澤想請殷胥也來一並用晚飯,殷胥卻以政務繁忙為由拒絕了。

或許他覺得這是一場家宴,他是那個外人,何必湊來。

胥一個人去了觀雲殿內。

記憶中的每個細節好似都能復刻出來,他算躺在潼關外,也能記得阿孃面上舒展的細紋,記得澤聊起刁琢的才能,聊起宣州的那一場戰事,記得刁琢撫著肚子,依靠著澤,面上溫柔的笑意。

而在那日之後,他準備離開長安城前,阿孃卻從房間內抱來了一個小盒。她面色猶疑,似乎覺得自己不該說,但仍然坐到了他床邊,開啟了那盒子。

裡頭是厚厚一沓信封,修愣了愣,伸手翻了翻,從底下到最上頭一封,全都是他寫過的……以為寄給舒窈的信件。在他做太子最無所適從的那段時間,他曾經也不管是不是會對她造成困擾,瘋狂的一封封寫信給她,不論大事小事都寫進去,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信。

下人總說寄出去了,原來都……

林憐坐在床邊低聲道:“我看過第一封,往後的便沒有看過了。對不起,阿孃——”

修合上了盒子,道:“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我本來不該給她寫信,她都已經去了建康,或許也已經覓了鄭、王兩家的郎君。”

林憐手指撫摸過那盒面:“或許我不該告訴你的,但我只是……有些事情瞞不了一輩子,她從來沒收到過你的信,這是事實。”

他頓了頓,倒回床上:“幸好她沒有收到過信,否則我現在這樣,怎麼能去見她。”

修偏頭笑道:“這樣也很好,那段時間信裡可能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可能讀起來會覺得我這個人已經變得奇怪,變成了個瘋狂嫉妒的人。幸好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阿孃你說,她身在建康那麼遠應該不知道大火的事情吧。”

林憐搖了搖頭。

修笑了:“那好,那她肯定覺得我還跟當年一模一樣。”

對、在她心裡,他一定還是當初那個給她扇子的人。記得的還是當初遊船上,他做過的那些傻事。

忽然有一雙手推了推他肩膀,修一下子從迷迷濛濛的睡夢中驚醒起來,轉頭望去,阿穿跪在席邊:“你忘了要塗藥了麼!”

外頭雨已經下的很大了,不斷隨著風灌進棚內來。

修這才撐著身子起來,道:“我可以自己塗的。”

阿穿鼻子裡哼了一聲:“說的跟我願意幫你似的,你看不清自己臉上的,也夠不到後背上的吧。轉過來坐好,我已經洗過手啦。”

柳娘把塗藥這個事兒拜託給她,她本來是滿心不願意的,後來看著修身上幾處燒傷根本夠不到,塗藥的時候實在是可憐兮兮的。她想著崔三郎也算是修的伴讀,她這也算是幫崔三郎的人情了。以後要說給三郎聽,要他好好誇誇她才行。

阿穿幫他把布條解開道:“你真的不該這樣繼續裹著這玩意兒了,對你的傷疤不好。”

修似乎還在回味著夢中的什麼,下巴放在膝蓋上愣神。

阿穿氣得摁了摁他傷口:“喂,師父給你說話你都不聽啊!”

修吃痛倒吸一口冷氣:“沒有沒有,我想事情去了。”

阿穿這才昂了昂下巴,手指蹭過他被燒傷的耳垂,修縮了縮脖子,她拍了一把他後背,要他別亂動。她道:“上次教你練刀,你練的如何了!”

修連忙道:“我有練,但是感覺太難了。”

阿穿:“你果然是個花架子,宮裡那些師父都教了你一些什麼呀,你也是馬術好些。我一個人能打死八個你!”

修點頭:“阿穿師父很厲害的。”

阿穿得意。她自然不會說是老秦不想教殷家人,又看著修實在想學武,便將一套刀法先授給阿穿,再讓阿穿去教他,如此這般自欺欺人。

她道:“你知道師父厲害成,哼,我在道上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學三字經呢!”

旁邊一圈人都沒睡著,聽見阿穿在哪兒胡吹腳踏西域南北道,拳打山東各流派的事蹟,憋笑憋得都快弓在席子上抽搐了。

偏生修不辨真假,被忽悠的一愣一愣,滿臉敬佩,連叫幾聲師父。

阿穿笑著摸了摸他沒塗藥的那半邊腦袋,道:“等為師回頭再收幾個徒弟,你做大師兄,到時候你可以教他們武功,隨意指揮給你做事了。”

修回頭,面上隱隱激動。

旁邊的一個裝死的叔實在是憋不住了,發出一聲好似豬叫的悶笑。阿穿穿著草鞋的腳啪的踢過去:“睡你的!”

修還不能睡,他赤著上身等藥膏晾乾,盤腿而坐,看著阿穿跑來跑去的收拾東西,都哈欠連天了還在忙活,忽然開口道:“咱們其實不是去找聶末的,對麼?你們是來辦事的,而且如果聶末還在山東,那裡正在打仗,我們也過不去。”

阿穿笑了笑:“哎喲,這麼久你才發現啊。別想著見他了,也你覺得他神秘,什麼天下第一劍客,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她說著走過來:“前兩三年我見過他一次,他家大郎都快娶媳婦了,自己被巧手媳婦喂得腸肥腦滿的,我不信他現在還能揮刀千里不留行。”

修震驚:“他——他難道真的……”

阿穿:“對啊,他如今長得一臉搜刮民脂民膏的鄉紳模樣呢,不過現在他也不在山東了,前兩年的時候,因為貪吃,一家人搬去了蜀地。”她聳了聳肩:“那你還要跟我們一起往東邊走麼?”

修怔了怔,原來殷胥也會說謊話了啊。他半晌才道:“還是要去的,我都已經拜你為師了。”

阿穿單手叉腰,另一只手遞了一碗溫水給他,笑了笑:“哎喲乖徒弟啊。”

夜色漸漸落下,連阿穿也躺倒在棚中一條長凳上,翹著腳休息。

而同一片星河下,往正東千里的位置上,兆的夢並沒有持續太久,一陣冷風將他吹醒,他幾乎是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眼前還是那條河,身邊蛙聲陣陣,天色幾乎沒有改變。

他並沒有迎來朝陽,也沒有一身傷被治好躺在大床上。

他只是似乎昏過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傷口已經疼到了麻痺,他好似四肢終於有了點力氣,兆捂著那一節短刺,艱難的抓著地上的石塊,爬起了身子。

兆讀過書,他知道這個短刺只要不□□,短時間內他還不會死,只要他不奔跑,再疼痛,他最少還有六個時辰左右的命。

微山湖附近的城鎮很多都沒有人了,誰可能在這樣一處根本沒有燈火的荒野蘆葦叢裡,找到他還救走他。

他疼的渾身發抖,被冷水浸溼的褲腿緊緊貼著他的皮肉,靴子裡一踩都是咯吱的水聲,他往岸上有樹的地方爬去,或許按到了什麼□□,引起一陣聒噪的叫聲,他從來沒有摸過這些東西,也嚇得一縮,腰腹上也跟著他動作傳來一陣令他暈眩的疼痛。

不知道爬了多久,月光根本照不了眼前的黑暗,只能讓他辨識依稀的樹影。但他好似聽到了極其細微的車輪與馬蹄的聲音,這裡難道離道路不遠?!

兆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他盡力站起身,拖著中箭的右腿,一邊扶著樹幹隱藏身影,一邊往上爬走去,鬼知道他的動作驚起了多少飛蟲,他已經顧不上這些,好似聽見了有人御車而過的聲音。

兆抬起頭來,遠處好似是一條算是寬闊的道路。

對、魚臺與沛縣都是依著微山湖而建的縣城,這兩座縣城之間的道路也是沿著湖邊的!

一輛兩頭老牛拉動的板車出現,前後用繩索牽引了幾輛車體,車上似乎裝的是些蘆葦杆做成的席子。他只是聽聞附近的村莊會拿著米糧、布帛,凌晨從村內出發,到各個鎮縣內去販賣。這牛車的方向與魚臺相反,難道是去往沛縣的?

沛縣還能正常的買賣東西麼?

幸而是車上的東西不重,兩頭老牛拉動三輛首尾相接的板車,也不算太吃力。

只是這輛車忽然停了下來,兆看著拉車的車伕從車上跳下來,似乎將車牽到一邊,為後頭的人讓出道路來。

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連忙從草叢中爬出來顧不上傷口又湧出血來,撲在了車上,用新鮮的還能劃傷手的蘆葦席蓋住自己。腰上的傷口使他不得蜷縮,他只能盡力往上拱,希望如此夜色下,沒有人能發現他的存在。

而正巧後頭來的一隊車隊的馬蹄漸漸響起,遮掩了他動作的聲音。

他順著草蓆的縫隙向外看,在大多時候,他的角色是逼人讓路的車隊中的主子,而今天他才在這個角度看到這些。顯然那個牛車上下來的老頭也知曉,如果不讓,或許他被車隊中暴躁的侍衛一刀砍了腦袋,扔到路邊去了。

兆艱難的轉了轉頭,冷汗不停的從他額頭往下冒,他轉頭看向車隊來的方向。對方前後最少有近百名騎馬侍衛,馬車輪撞到石子的聲音很沉,似乎是青銅材質。在魚臺到沛縣的路上,還有人用得起這種車?!

而他剛剛似乎隱隱約約聽到的笛聲,正從車內傳來,迅速朝他逼近,愈發清晰。

兆漸漸才感覺到那笛聲竟如此的熟悉,他在長安時曾經幾次在深夜聽到這笛聲從深宮內依稀傳來,笛聲好似……月下夜鶯鳴啼……

今天的月色很好,吹笛人是賞月思情才吹起這樣的曲子麼?

然而馬車好像帶著一陣風似的從他所在的牛車旁邊而去,濺起了一蓬泥水澆在蘆葦席上,兆哆嗦了一下身子,而在窄窄一道視線中,也足夠他看清,那青銅馬車角上掛著的鐵架琉璃燈籠。

那個燈籠他太熟悉了,曾經他來舒州做事時,見過行歸於周的許多世家都有用過這種燈籠。

宮內聽過的笛聲,行歸於周的燈籠,李公與五少主來了山東。

在此痛楚與驚懼下,冰涼的蘆葦席子順著縫隙往下滴水,泥水一點點落在了他臉上,他腦袋的理智居然為他找到了答案。

來的人居然是言玉。

裴玉緋難道要在前面的位置上岸麼?言玉要去跟她匯合?

兆驚得渾身發抖,然而一隊車馬離開後,剛從牛車上下來的老頭罵罵咧咧了兩句,坐回車上,甩動皮鞭,帶著這輛牛車,慢慢騰騰的朝言玉一行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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