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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29.0129.¥

崔季明手持長弓,一個姿勢維持了許久。

殷胥轉過頭去,遠處的隊伍齊齊停滯下來,好似在沙地上佇立的方陣,唯有一匹馬衝出,上頭掉落了一個人影。

馬奔走了,那人影撲在黃沙裡,好像方正的漢字外掉落的一點墨痕。

殷胥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轉過頭去,崔季明如同那胳膊不是她自己的一樣緩緩放下來。她射箭時永遠神情專注,毅然決然,他頭一次見她露出如此茫然的神情。

但馬隊不會停歇,他們攀過一座平緩的沙丘,她已經再看不見了。

她手指一鬆,長弓掉下馬,斜插|進沙地裡。殷胥感覺她倒在了他後背上,將全身重量壓過來,一隻手盤住他的腰,再無言。

殷胥握緊馬韁,一路奔襲。直到天色微微變紅,陽光西斜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刺眼,他們的馬隊暫時停在一處高地,兩三棵胡楊扭曲的站立著,馬匹投下長長的陰影。

崔季明忽地聽到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殷胥策馬到高地上,對她輕聲道:“三郎,你看。”

崔季明抬起頭,高地下被夕陽染作硃紅的平坦荒漠中,約有幾萬人的騎兵與步兵,隊伍蜿蜒成一條黑色的長龍,朝北部整齊劃一的行去。

她驚的直起身子:“這是——”

殷胥:“今日,康迦衛帶領一萬三千人,賀拔公帶領一萬二千人,攻打東風鎮的突厥大營。預計將在兩個時辰後,入夜後開始發起總攻。這裡已經是隊伍的靠後部分了,先行的部分騎兵應該已經在一兩個時辰前到達東風鎮外待命了。”

崔季明驚道:“阿公也來了?兩萬五千人已經很多了,阿史那燕羅在此地兵的數量雖多,但內部簡直一盤散沙,言、言玉一離開他們,細作也不會傳訊息給突厥了。大軍壓境,怪不得阿史那燕羅未帶兵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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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翻身下馬,抬手要扶她下馬。

崔季明捏住他的手跳下馬來,殷胥沒有鬆開,領她站到樹邊,往下望著那蜿蜒行軍的隊伍。身後,眾人也正下馬稍作休息,坐在地上飲水泡乾糧。

遠處的天空已經是藍灰色,乾燥的風吹拂著崔季明的臉頰,她兩頰上有乾燥和曬傷留下的粗糙痕跡,目光漸漸清澈。

崔季明:“之前調走了那麼多兵力呢?賀拔公雖身在此,但是主力在何方?”

殷胥道:“主力去了西側,大鄴要收復隴右道。不論南北道都收復。周宇之前帶兵回去,已經口述了突厥人用過的幾種陣法,他們接觸陣法時間也不久,怕是也這些了。賀拔公為此帶幾位將軍,詳細地制定了應對方法,應當能夠勢如破竹。”

殷胥:“這兩萬五到東風鎮,切斷了賀邏鶻大軍往西去的路,隴右道變成了一塊沒有連線的肉。東側,夏將軍帶兵一直往東,到達了賀邏鶻大軍的東側,應該幾日前應經動手了。而中段,則交給了伺犴。”

崔季明轉頭,短短時間內,局勢已經發生了驚天的逆轉:“我們如何拉攏了伺犴?”

殷胥望向遠方,風吹動他的衣襬:“我與賀拔公在出征前便定下了計劃,我們打算聯手,分裂東|突厥,支援伺犴**為國,並與大鄴簽下文書。在計劃定下之後,我寫信給薛妃,她說服聖人寫下文書,並未將此事昭告朝堂之上,而是偷偷命人帶至邊關給賀拔公。但,長安城內總有些人訊息活泛,知道了此事,這封與伺犴停戰,五年內不上貢卻也不征戰的文書,卻是灑過數人的血才送到了邊關。”

崔季明心頭一顫:“朝廷內……有人不想讓這封文書到達邊關?”

她這是明知故問,或許派人刺殺信使、攔截信件,也與崔家有些什麼關係。

這封文書只要成功簽下,大鄴與伺犴劃定邊線,伺犴專心內戰,代北軍能再發展個幾年。

殷胥聲音飄散在風裡:“我有意使這文書的訊息散出去,引來各路人馬來殺來奪,要的是聖人能意識到,朝堂上潛伏著多少敵人。”

他道:“三州一線向北到隴右道,皆屬大鄴疆土,而大鄴出兵與伺犴共同夾擊賀邏鶻的大軍,縱然能夠深入敵腹,但也暫不會侵佔文書協議外的領地。而伺犴有一部左右的支援,加上我們的協助,應該能在突厥南部站住腳。五年內,他若侵擾大鄴邊關,三州一線當即出兵。”

崔季明未曾知道,身邊的少年夜以繼日的給大鄴爭取**的機會。完整的隴右道,那已經是許多年前中宗時期大鄴的疆域了。良將能打勝仗,主帥振奮軍魂,而他卻能在整條邊關折損不到萬人的情況下,穩定了大鄴的局勢。

一直被各方壓迫的代北軍得以暫時休養生息,隴右道再歸大鄴一直斷斷續續的商路可再開,商稅再湧入國庫,長安又會歸到萬國朝聖的繁榮。

她覺得這些仿若做夢。

她仍擔心:“賀邏鶻會不會很快輸給他?或者他們兩人之間畢竟同族,會不會在一兩年之後聯手,然後撕毀文書?這種事情在高祖時有過。”

殷胥冷靜道:“天下沒有持續的太平,只有膠著,兩種力量相互誰也推不動誰時,才有了所謂的平靜。我會派人在伺犴和賀邏鶻之間關注著,將二人的矛盾激化,平衡兩方的勢力,儘量在兩三年內不讓一方先輸。算突厥再統一,不論是誰統一的,國力必定勢弱,我們再突入突厥內部,打一場閃擊戰,讓突厥失去了最後可以出兵大鄴的能力。”

崔季明想了許多,想到了她的祖父,心頭一陣沉下去的悲哀。

殷胥在想著如何救國,他們究竟在想著些什麼啊?

她一直沉默著,手也一直相牽著。

殷胥微微動了動手指,可以使他們十指相牽。

殷胥忽然開口道:“若是前世的你也回來了好。哪怕回來一瞬,我只想給你看看現在的江山。我想再跟你登一次晉州的城牆。它跟以前不同了,你再不必獨撐在朔方孤立無援,也不必看著百姓被屠戮血流成河,我已經做到了第一步,以後一定能越來越好。”

崔季明忽地感覺眼底發疼,她的眼眶內蓄著淺淺一層鹽水。

殷胥緊緊捏著她的手指,二人肩膀並排相依。

殷胥:“待你有朝一日,也要出來戍守邊關,或許到時候糧草滿倉,軍甲軍衣再不必用舊的,大鄴士兵的傷亡越來越少,不必再腦袋掛在腰帶上以少敵多用血肉去拼。到時候北地三座大營,或許要再往外挪出去幾百裡才能算戍守邊關。那……我見你,要等的更久了。”

崔季明抬起頭,不敢眨眼,道:“那我騎八百裡加急的快馬,直接睡在馬背上,回來見你。”

殷胥輕輕笑了:“那不行。我要你回來見我,你若是累的回來大睡三天,不是浪費假期。”

崔季明笑了兩聲。漸漸地,那隊伍已經完全從他們面前離開,蜿蜒的隊尾還在遠處依稀可見,天色漸漸黯淡下去,殷胥牽著她的手,走到樹邊二人席地坐下。

殷胥坐下道:“咱們直接一路歸肅州,道路很長,稍作休整,有可能要趕夜路。”

崔季明點頭,散坐在旁邊。

她自射出那一箭便沉默了許多,殷胥想引她多說些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將水囊遞過去,崔季明仰頭喝罷,遞還給他,殷胥接過,盯著壺口,猶豫自己要不要緊接著喝。

崔季明卻身子一歪,將腦袋放在了他肩上。

殷胥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為了使她能倚的更舒服。他老老實實的擰上了水壺,崔季明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他那點藏不住的小心思,輕輕笑了。

在無人的地方,他竟不覺得那麼坐立難安了。

崔季明道:“你有沒有累的時候?算前世也行,有沒有撐不住的時候。你都是怎麼過去的?”

殷胥沒想到她也會顯露出倦意。她甚少在他面前顯露出撐不下去的樣子,他至今仍記得剛登基半年多以後的那個臘月,她裹著厚重的披風,頂著風雪走過廣場,見到他後的樣子。

殷胥沒法問她發生了何事,只得道:“我……我一般想想高興的事情。”

崔季明輕笑:“那我也想想。”

殷胥卻偏過頭來,旁人在遠處各自休息聊天,幾棵樹擋住了他們的身影,殷胥道:“你之前說想我,可是真的。”

崔季明抬臉,笑:“你丫不是覺得剛才沒親著,我欠你的麼。”

殷胥臉上有些紅,卻點了點頭。

崔季明閉上了眼。

他竟不知該將手搭在哪裡,輕輕放在了她肩膀上,湊過去。

殷胥這次並沒有很急切,他好似覺得時間慢慢淌過,終於也顯得慢條斯理起來。崔季明歪著頭,難得顯露出順從的樣子,似在引導他,似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逗弄他。殷胥幾度心癢,卻努力平穩著呼吸,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一樣看起來遊刃有餘。

崔季明反手抱住他,好似掛在他頸上,如一枝藤蔓與他共生在一起。他不得不一手往後撐在地上,才能撐得住她的身子。

這吻實在綿長,崔季明微微撤開半分,唇微微腫,瞳孔從眯的細長的眼縫裡看他。

殷胥擁著她,心跳和她的心跳融在一起:“可有進步?”

崔季明舔了舔唇角,惹來他一陣臉紅,笑道:“資質不錯。”

殷胥不知該如何說,半晌道:“……如今究竟是個怎樣的關係,我猜不出你的態度。”

崔季明神情莫測,道:“你希望是怎樣的關係?”

殷胥沒想到她這樣的態度。他在她面前向來不知該如何耍心機,說實話是他最好的選擇,他低聲道:“我要你不許再見別人,不許再去平康坊……也不許納妾,不許去收旁人的帕子和香囊。”他想說的不許還很多,但崔季明正似笑非笑的瞧他,他只得先說了最緊要的四個,便閉了嘴,死死等一個答案。

崔季明:“好。”

殷胥微微瞪大了眼。

崔季明笑:“那若我見你膽敢牽了旁人的手,或許和旁的哪家娘子多說一句話,咱們等著秋後算賬。”

殷胥怕的便是她口口聲聲的什麼“再去跟別人試試”。她若是肯能表現出一點佔有慾的樣子,他便歡欣的不得了。

殷胥重重點了一下頭,話裡有指桑罵槐的意思:“我不像某些人,我本不會做這種事情。”

崔季明被他這句話引的笑起來,終於面上陰霾一掃而空,笑道:“我做給外人的樣子,你光記著了。我若說那都是有意給人的印象,你信不信?我阿耶給我出的主意,二房嫡子又是賀拔慶元的外孫,我在長安城裡實在位置微妙,便用這**名號當個擋箭牌,反正大家都會說我長大也是多半廢了。”

殷胥滿臉狐疑,對於她穿街走巷四處留情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他怎能相信。

殷胥:“那你……為何這麼熟練。”

崔季明:“天賦異稟。”

殷胥:“……”

崔季明笑:“你說我苦心經營這個爛名聲,回了長安要是突然洗心革面,旁人以為我要出人頭地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要不然以後去平康坊,你陪我?”

殷胥冷了臉:“誰陪你!你自己去吧!別回來!”

崔季明連忙笑著抓著他的手:“哎喲,跟你開句玩笑。你怎麼老生氣呀,你說你整天沉著臉,本來顯老氣,再多發幾次脾氣,還未弱冠一臉褶子,上街人家管你叫阿伯了怎麼辦。”

殷胥其實真生氣的時候少,他喜歡看崔季明忙不迭來好言相勸的樣子。

殷胥故意板著臉斜眼看她。崔季明何嘗不知道他那點想法,笑著趕緊抬臉親了親他臉頰:“你再這樣,嘴角都要耷拉了。”

他抬手背擦了擦臉上,道:“你這人,怎麼不分場合,也不打聲招呼,說親親。”

崔季明大笑:“哈哈,我難道還跟你似的,每次都要先說一句再下嘴?你要覺得我這太輕佻不夠正式,我找專人擬個文書,待你硃批花押後,再經過層層審理,決定我能不能親你一口?”

兩個人在一起,外人聽來毫無營養的對話,也足夠他們彼此笑個半天了。

話好似怎樣都有趣,夕陽西沉雖美,風景壯闊瑰麗,卻不及對方眼中一點轉瞬即逝的光。

殷胥又好似不敢確認般,他想問,是否真的算心意相通,彼此……確定關係。但他又不知該怎麼問出口,萬一這個問題引來崔季明吃驚的神色,他又當如何自處。

崔季明卻好似是之前一直想捏他卻不合適下手,如今可明目張膽的動手,一會兒捏捏他耳垂,一會兒又去摸摸他胳膊。殷胥被她亂動的手,捏的無所適從,正要開口時,崔季明忽然道:“啊……忘了說。崔某可從不屈居人下啊。”

殷胥呆了一下。

崔季明勾起嘴角:“你明白我的意思。”

殷胥面上騰地紅了,幾乎能沁出血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崔季明心中大笑,卻伸出手去又摸摸他脖頸,他因臉紅,頸上也發燙。

這會兒,他竟覺得崔季明亂摸的行為,意有所指,連忙拽掉她的手:“你能不能別這樣。”

崔季明笑著反抓著他手,竟活像個色|鬼投胎,抓著他手腕摩挲,感慨道:“唉……年輕的*果然看起來很美味啊。”

殷胥因她這句話,渾身一哆嗦,面上更顯無所適從的惶恐。

他腦子裡胡思亂想過,但單是一兩場夢,足夠讓他想砸窗跳樓,但若是要真來明刀明槍的,想到崔季明是與他一樣的男兒身,估摸著還比他……呃,威武雄壯的多,他想想覺得要瘋。

可……可他更怕好不容易走到這一天,萬一、萬一再因這些事發生矛盾,崔季明身邊向來不缺人,她無所謂的轉頭離開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崔季明還未曾說過一句喜歡他的話來。

崔季明內心狂笑,她知道殷胥被嚇到了,他心裡不知道這會兒正在瞎糾結什麼呢。她笑著倚著他不說話,指尖在他手腕內側不斷划動,她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殷胥喉頭吞嚥的聲音,他似乎半晌才決定,道:“我覺得……情之一字珍重,莫、莫要那些事情摻雜其中,或許……”

言下之意便是,正人君子之間先別提啪啪啪,要談詩詞曲賦人生理想。

崔季明大笑:“哪些事情?你這是只想親嘴,不脫衣裳了?明明有更好玩的事兒呢。”她偏過頭來,笑的眼內霞光流轉。

殷胥當真急了:“你不會想些正經事!滿腦子是——**!”

崔季明抓住他手笑了:“我怎麼不正經了,你光說那些事情,我又不理解。你不明確告訴我,是不讓我摻雜什麼事情,我怎知道……”

殷胥這會兒是看出來,她又在使壞了,他當即甩手,往旁邊坐了坐:“你明明知曉,何必如此!”

崔季明笑的樂不可支,扶著他的肩趴過去:“哎喲喂,誰叫你那麼好玩啊!我不逗你心裡難受。好好好,我答應你便是了,但你好歹讓我摸一摸啊,吃不著總讓動動手吧。”

殷胥沒見過她這樣毛手毛腳的,他又受用,又窘迫,臉面上掛不住,氣的又要撥開:“你總是這樣不知收斂。”

崔季明都快整個人扒住他不放了,笑嘻嘻:“因為我覺著你好看啊,哪兒都好看。又涼涼的,快給我解解暑。”

殷胥從不覺得自己有魅力,但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誇獎,總讓他心裡頭能興奮回味好一會兒。她像一隻黏人的犬類,非壓著貼著不可,這兒舔舔那嗅嗅,連他頭發絲都肯玩好久。

不一會兒,殷胥也伸手,一手搭在她腰間,掌心摁著她的腰側,不輕不重試探性的捏了捏。崔季明渾身癢癢肉,身子一僵,神情也變了:“你幹嘛。”

殷胥瞪眼,很有理的樣子:“你都摸了我好半天了!怎麼不許我碰碰你了!”

崔季明:……她這是在引火燒身,自討苦吃。

她倒是不怕殷胥摸出她身材來,但是猛地又感覺,他們兩個人躲在樹後頭,掛在一起互摸的樣子,實在好蠢好瞎狗眼啊。她以前還會走在公園裡,對半夜坐在長椅,手都伸到對方衣服裡男女表示精神上的鄙視,心裡頭暗罵“傻逼有本事開房去啊”,這會兒她自己都幹出這種事兒來了!

殷胥則順著她胳膊捏過去,她衣服內包裹的手臂並沒有誇張的壯實,但平和的線條下卻是緊繃著的肌肉,她健康的彷彿每一處都有人體最合適優美的樣子,皮膚下似乎能感覺到有隱隱的力道。

他越摸越悲哀。開始習武這麼久,他才發現自己想打得過崔季明的夢想多麼遙遠……

難道,他這輩子沒機會反撲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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