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歸來微微一怔,隨後掃視了眾人一眼,見凌王府上上下下的人,無不對自己虎視眈眈。
雖然說這些人他都不放在眼裡,但武長風說的也不無道理。
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置這些人於死地,但凌王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萬一走漏了一人,自己的行蹤豈不是要被其他人知道了?
沒有想到,武長風居然能夠用這一點來威脅自己。
惡狠狠瞪了武長風一眼,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威脅過了,而當初自己隱居十年,就是因為受到了別人的威脅,深居簡出的日子,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然而,武長風似乎並沒有看見葉歸來眼神中洶湧澎湃的殺機,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了葉歸來一眼,隨後徑直朝著荒郊野外逃去。
之所以說逃,是因為並不想與葉歸來動手。
對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只是受了李源的差遣,才會來找自己麻煩的,即使自己將他殺了,也解決不了事情的根本問題。
更何況,武長風並沒有這個自信,能夠打贏葉歸來,只要他的把柄在自己手上,他就不敢對凌王府下手。
而自己如果真的別他殺了,沒有了忌憚的李源,恐怕會再找人來對付凌王府。
無論是明哲保身的為自己著想也好,還是慷慨大義的為凌王府考慮,這一仗武長風不能輸。
而能夠確保他立於不敗之地的方法,現在看來只有跑路一途。
葉歸來的武功,可不是他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能夠對付得了的。
而葉歸來見到武長風起身之後,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來。
如果說他在凌王府還有什麼可以忌憚的話,那就是他的武功,一個人的聲音相貌可以改變,但所學的招式武功,是永遠都不能改變的。
凌王府好歹也是王府,府上的護衛武功定然不凡,自己一旦出手,被人認出來了之後,即使能殺了武長風,也是得不償失。
至於武長風所說的做法,倒正和他心意了。
只是,還沒有等他臉上的笑容化開,葉歸來臉上便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小子的身法絲毫沒有停頓,難道他是想逃?
眼見武長風的身形越來越開,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葉歸來終於發現事態的發展似乎並不是朝著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
到得此時,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以及旁人詫異的模樣,提氣而起,朝武長風追了過去。
雖然武長風的身法了得,但他葉歸來的輕功,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即使天涯海角,只要他還是個活人,葉歸來就有之心能追上武長風。
循著武長風逃走的方向,葉歸來確實發現了武長風奔行的蹤跡,眼見武長風所走的地方越來越偏,已經到了人跡罕至的荒野之地。
原本還以為武長風會去求救,現在看來,他似乎只是一味的想要逃避自己的追殺。
哼,如果有這麼容易的話,我也不會親自出手了。
葉歸來心中嘀咕一陣,腳下也越來越快,兩旁的樹木,在他眼中只是一個簡短的縮影了。
行出約莫兩個小時的時間,葉歸來終於在一處高山之上看見了武長風的身影。
此時的武長風全身被一層朦朧的霧氣籠罩著,似乎是大地之上的水汽,但細細觀看,這一團水汽又那樣的凝實,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
葉歸來微微皺了皺眉,心中倒有些驚訝起來。
不過他的這種驚訝,只維持了片刻的功夫,隨後在自己的一聲輕笑之中,變成了嘲笑。
區區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他武功能高到哪裡去了?自己只用一隻手,他未必是自己的對手,這種擔心,實在是多餘。
朝四周望了一眼,見武長風所選的地方倒是一塊不錯的風水寶地。
四周蔥鬱的山林,將武長風所站的一處高臺圍在當心,留下的一個缺口,正好是一望無際的渭水,巨浪拍打著高臺,發出沉悶的衝擊之聲,聽在耳中,有一種凝神靜氣的效果。
“你倒是會選地方,能葬在這裡,也是你的福氣,看在你是我重出江湖之後第一個要殺的人,我答應留你一個全屍便是!”
見武長風一動不動盤坐在高臺之上,葉歸來朗聲說道。
他的話語算不上低沉,在轟隆的浪濤聲中,應該早就被淹沒掉了才是,可是這兩句話清清楚楚落入武長風的耳中,讓他從入定之中睜開眼來。
因為霧氣的緣故,葉歸來雖然能看清武長風的身影,但卻無法看清的他的面目,如果他能看見武長風的眼睛的話,恐怕會以為武長風是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如果說武長風的雙瞳讓王文平與李鑫二人嚇了一跳的話,他現在的四瞳,則足以將葉歸來嚇死。
一個人長出是個眼珠,這個人如果不是鬼魂的話,就只有一種解釋了,畸形。
然而,武長風的一舉一動,眾人都瞧在眼裡,他的眼睛從進入王府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問題,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絕對不可能是因為畸形的緣故。
但幸運的是,葉歸來並沒有看見武長風的眼珠,朦朦朧朧之中,他只覺得武長風在朝自己微笑。
見對方不回答自己的話,葉歸來倒覺得有些掃興,能殺了黑影的人,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能與這樣的人過招,是一件極為痛快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會將武長風收為弟子,年紀如此之輕,武功能練到如此地步的,將來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說不定,以後整個絕雲派都能交給他。
但這種想法只是在他腦海中打了個轉,隨後便消失得乾乾淨淨了,自己受了李源的囑託,自然不能私下再這樣處理這件事情了。
畢竟,與李源的合作,才是壯大絕雲派的最好途徑,武長風雖然是少年俊傑,但等他將絕雲派壯大起來,恐怕要在自己百年之後了。
他沒有這個時間,也不願意將絕雲派的未來交給武長風。
“他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回頭,他可以既往不咎!”
說話之際,葉歸來已經將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
動作緩慢而優雅,深冷的寒氣也在長劍出鞘的一瞬,緩緩朝著四周擴散開來,直到整把劍拔出來,長劍上的寒氣也達到了頂峰。
四周的空氣,因為這一股寒氣的緣故,似乎都要凝固了,原本驚濤駭浪的浪花,此時也變得安靜下來。
真個世間,彷彿只有這一把劍是活物,其他任何東西在其面前,都如同靜止了一般。
武長風很清楚,這種感覺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與其說是長劍上的寒氣讓自己不寒而慄,倒不如說葉歸來身上的殺氣能讓萬物靜止下來。
原本就沒有小看葉歸來的武長風,此時更加謹慎起來,然而對於葉歸來的問話,武長風並沒有理會。
如果自己要答應李源,早在他說出自己的意圖之後,武長風便會應承下來,現在自己已經被逼上了絕境,即使他答應,也絕對沒有什麼好處給自己了。
要麼得到最好的,要麼什麼都不要。
武長風的沉默,徹底激怒了葉歸來,在江湖上,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會給他自己幾分面子,即使是敷衍,也絕對不會置自己的話不理,膽敢如此對自己的,天下只有他武長風一人。
冷哼一聲,手中長劍一揮,武長風清楚看見,一道有形無質的劍氣,直朝自己面門而來,方位之準,讓隔著數十丈的武長風都有些驚訝。
能如此精準的找到自己的面門,看來想要逃過他的雙眼已經不能了。
輕嘆一聲,武長風再一次逼上了雙眼。
就在他閉眼的一瞬間,原本籠罩在他身上的霧氣忽然變得凝實起來,雖然與周圍的汽水相差無幾,但武長風身上的這股霧氣,並沒有因為河風的緣故四處飄散。
隨後,當那一道驚鴻的劍氣劈在霧氣之上時,原本朦朧的霧氣忽然變成了實質,此時看坐在其中的武長風已經有些模糊起來,但隱隱約約之中,能看見武長風臉上吃力的樣子。
這一劍的威勢,並沒有因為斬在霧氣之上,而有絲毫的消減,而葉歸來的這一劍,如果是如此好抵消掉的,他恐怕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但即使如此,見到眼前的情形之後,葉歸來還是微微愣了一下。
對於他自己這一劍的威勢,他自然最為清楚不過,即使是一等武師的陳陽華對上自己這一劍,即使不當朝暴斃而亡,也最好會被自己打吐血才是。
即使躲開了劍鋒所指的方向,劍氣的餘威,也能將人的五臟六腑震碎,這一招真正的解法只有一個,就是身法足夠快,快到在自己出劍的時候,能夠及時的躲開,除此之外,即使是那些內力遠勝於自己的人,也至要被自己震退幾步。
然而現在看武長風的樣子,對方似乎絲毫沒有受自己的影響,雖然看不清武長風臉上的神情,但圍繞在他身上的霧氣並沒有消散,也就是說,他硬生生接下了自己這一劍,而且,還屁事沒有!
這是什麼情況?
雖然說他對武長風的武功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能夠殺了黑影的,絕對不會是庸手,但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並不能作為一個標準的尺度,武長風的武功雖高,但他的年紀不過砸二十出頭,即使練成了登封著急的武功,內力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出來的。
從他接住自己這一劍的情況來看,對方的功力至少在三十年以上,而且還是頂尖武學的哪一種。
作為天嶽書院的第一庸才,他所能接觸到的武功,又能有多麼高明了?
即使他日夜苦修,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武功提升到如此境界吧!
但事實往往就是如此的殘酷,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武長風的的確確實在短時間內,將武功提升到了現在的境界,這其中最大的功勞,自然要歸功於藏佛硯了,他雖然知道那套筋脈走勢圖能夠增強功力,但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他並不知道。
現在,他總於知道了,一倍,整整一倍的功力。
或許武長風在天嶽書院時,因為眼力的干係武功並沒有絲毫的寸進,但他每日修煉的時間,並沒有因此而打折扣,恰恰相反,正因為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處,他比其他人用更多的時間來刻苦修煉。
這些在以前書院那些人看似極為可笑的舉動,在得到藏佛硯的秘密之後,竟然成為了他厚積薄發的本錢。
武長風雖然只修煉的十年,但他的刻苦抵得上別人的十五年,一倍的遞增,則讓他的內力直接提升到了三十年的狀態。
這也是為什麼葉歸來會驚訝武長風小小年紀,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內力。
但驚訝歸驚訝,他可沒有打算因為此事而放過武長風,畢竟吃魚咬到了刺,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將所有的魚都吐出來。
將吃拔掉,隨後一口將魚吞掉才是正確的做法。
所以,在看見這一幕之後,葉歸來臉上只出現了片刻的驚訝,瞬間被狠辣所代替。
不等這一劍的餘勢消去,葉歸來再一次拔劍而起。
空曠的湖面之上,呈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來,如果這道弧線帶上色彩的話,旁人恐怕會以為是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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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身在這道弧線之下的武長風,卻清楚的知道,這並非上面彩虹,而是一道致命的光環。
能夠消滅一切的光環,而這一切之中也包括了自己。
武長風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股弧線帶給自己的威脅,下意識中有一個極為輕微的聲音,讓他儘快遠離這道弧線。
至於武長風盤著的雙腿,也在不經意之間動了一下。
這是一道生死的弧線,邁出一步是生,留在原地是死。
然而,武長風極想知道,自己武功究竟到了什麼地步,能有葉歸來這樣的高手與自己過招,是最能探出自己底細的方法。
雖然有些冒險,但武長風極力剋制住了逃走的衝動。
眼見這一道弧線便要落在自己頭上,武長風忽然閉上了雙眼。
天尊訣催動到了極致,身體中的暖流如同身邊的海浪一般,洶湧澎湃的朝著自己的四經八脈遊走開來。
最先受到刺激的,是腦海虛空中的那只雄鷹,在感覺到外界情況有些不對的時候,雄鷹顯得有些躁動起來,但很快在武長風的控制之下,雄鷹變得安靜下來,原本驚慌失措的目光,也逐漸露出銳利來。
雙臂震動之下,流入腦海虛空的暖流,如同被一個風扇鼓動著,很快,便散佈於整個腦海虛空之中。
受到這股熱流的影響,盤旋在雄鷹頭頂的硯臺開始旋轉起來,先前還能看得清稜角,但到了後來,雄鷹上方只剩下一個如漆如墨的圓盤。
高速旋轉的硯臺,忽然迸射出一道道宛如實質一般的黑色氣息來,很快,武長風的整個腦海虛空變成了黑色。
到得此時,武長風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難道說,自己在這個緊要關頭走火入魔了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