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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空白

高三姜嶼出意外,讓她昏迷了一週左右。醒過來的時候,媽媽告訴她是因為她在體育館裡游泳時溺了水,從那之後她基本上告別了跟水有關的專案。雖然記不清發生的事情,但是她潛意識裡面對水時會產生恐懼從而哭泣不止。醫生只說是應激反應,只能尋求心理疏導。

姜嶼有一年幾乎每週都要去心理醫生那裡報道,她很想讓醫生幫她想起來自己空白的那段記憶,但最終不了了之。姜嶼勸自己,那要麼是一段平靜無波瀾的日子,要麼是一段難過的日子,何必因為它們再讓自己的未來蒙上陰影呢。

於是,這幾個月的空白時間真的空白起來,經過四五年,這幾個月也變得不再重要了。只是偶爾靜下來時,姜嶼會再試著回憶一下,卻總是徒勞無獲的。

邵煜一提起18歲,一提到忘記,她那時候的執念又被喚醒了。

“姜嶼?”回房間的路上,梁淺在走廊上碰見失魂落魄的姜嶼,連忙擋在完全無視自己的小學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學長。”姜嶼愣愣的叫了一聲,“學長,我們在大學之前認識嗎啊?”

梁淺皺著眉頭,細細思索了一下後堅定地搖搖頭:“我跟你是大學之後在老師組織的聚會上認識的,你該不會喝多了吧。”

“學長,你可不可以先收留我一晚上。”

姜嶼覺得現在思緒錯亂的自己,根本沒法面對莫潯。本來是想結束整段錯亂的情感線,和她好好在一起。自己計劃好了,都過完這個旅程,帶她去見爸媽,再把當初自己在紐約裝失憶的事情好好坦白了,最後拿出那對她們的戒指,讓她給自己求婚。

她甚至都想到了這個大笨狗到時候的表情,肯定滿滿的錯愕和驚喜,說不定又一激動把自己按床上了。她也想到了莫潯那雙泛紅的眼睛,肯定更好看了。可是,現在所有她逃避的一切都回來了,她有一段空白的記憶。本是沒有什麼大礙,卻突然被邵煜告知這件事情,像平靜的湖水裡突然有一座火山爆發了,把水攪得渾濁滾燙,讓她備受煎熬。

她不能把莫潯也拉進這修羅地獄一般的情緒裡。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姜嶼,完全沒察覺自己什麼時候被扶進了臥室。梁淺和餘深對視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帶好房門,讓這無言流淚的可憐姑娘自己好好的待一會兒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姜嶼記得第一次見到邵煜時,對他有種很莫名的熟悉感。所以自己才不由自主的去接近他,哪怕她很清楚這並不是喜歡。後來她覺得邵煜是個很好的人,嘗試著去喜歡他,可最後也只是停留在習慣喜歡的程度上。現在,邵煜自己告訴自己他們初見是在她18歲時,姜嶼突然覺得那抹莫名的熟悉感大抵是來源於此了。

可是,到底空白的那段時間裡,自己和邵煜又是什麼關係呢?

“你真的是一個一直很特別的女孩子。”

“小嶼,你從前這麼好看到現在啊。”

“要是你高中的時候,我跟你在一起,想想還是有些小罪惡啊。”

邵煜的模樣浮現在眼前,他說的每一句當時淺顯卻又費解難懂的話好像都在這一瞬間明了了。姜嶼痛苦的側倒在床上,她開始胡亂猜測之前的事情,自己或許是邵煜之前的戀人,因為忘記而錯過,然後重逢,可是卻因為種種原因還是結束了…不對不對。

姜嶼記得在他跟邵煜約會不久有一次,他來公司找她吃午餐。姜嶼有些小習慣,總要在午飯時喝一杯甜的飲品,也不會太甜。邵煜見她喝了那一杯果汁時,臉上的疑惑和不滿都不用他多說一個標點符號看得清楚,接著提醒她午飯時最好不要喝這些東西。這個習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她上了初中時有的。邵煜要真的早早認識自己,肯定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也不接受…

思及此,姜嶼的精神立刻振奮了一下。

對對對,一定是邵煜誆自己。他見自己比他過得開心,還把他當時介紹給自己那一票好朋友搶了去,肯定是不爽,所以才說那幾句風涼話來讓自己不痛快。現在倒好,自己不痛快也算了,怕是這會兒找不到自己的莫潯更不舒服了。

姜嶼床上爬起來,對著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鏡子裡的姑娘這會兒巧笑如嫣,眉宇間的輕鬆自是不言而喻。為自己找著藉口“想通”是她這幾年經常做的事情,她本來也沒想晾莫潯多久,這些年她早都養成了習慣,想通,糾結,再想通…

“你可算有動靜了。”餘深一聽門響,都顧不及姜嶼自己拉門的推了進來。

“不也幾分鐘嗎…”

“大姐,都已經兩個小時了。”餘深指了指表,姜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一陷入這種情緒經常會荒廢幾個小時,問了醫生,只說是她注意力太過集中了,可以定個鬧鐘提醒,或是有聲響也可以打斷。之前姜嶼會自己拿捏好時間或者定好鬧鐘,再或者一定是在爸爸媽媽家裡,他們老人家一動彈她會緩過神來。現在在國外,身邊無親無故也算了,事情又發生突然,也怨不得她這次想的時間長了些。

“怎麼了?”看著餘深和梁淺臉色不太好,姜嶼問道。

餘深嘆氣:“還能怎麼了,莫潯和小蹊啊。見你回來這副德行,衝著出去說要去找邵煜。”

姜嶼一愣,不行不行,不能讓他們去找邵煜。找到了,邵煜要是在胡說什麼,莫潯那沒腦子的肯定相信了,要是再一言不合的跑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她想找都沒地方哭去。她趕緊掏出手機打給小蹊。

電話響了沒兩聲接起來了,姜嶼還沒開口,那邊傳來莫蹊的委屈的哭喊聲:“嶼姐姐啊,我姐這個挨千刀的,把我領錯了路。我們現在啊,迷路啦!!!”

梁淺沉著臉色把莫潯姐弟兩個人領回來的時候,屋子裡的人臉色各異。餘深硬憋著笑,臉都憋得通紅,cary不明所以,看著剛回來的三個人像招手打招呼,卻硬生生的被姜嶼給瞪了回去。姜嶼自然不必說了,又氣又惱。

“早走丟了怎麼不早打電話?”姜嶼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莫蹊委屈的嗷一嗓子撲到沙發邊上,抱著姜嶼的大腿開始斷斷續續雜夾著英文的抱怨起來。平時說話不緊不慢努力說中文的大小夥子,這會兒愣是被逼的像個說脫口秀的小學徒滔滔不絕,大概事情是莫潯帶著他去找邵煜問清楚,她姐姐也是沒什麼腦子,帶著他在街上一頓亂找。結果不小心認錯了人,上去拎住了人家衣領。好死不死,人家是黑手黨,掏出槍來攆他們。他們偷偷摸摸的多了好一會兒,才沒被找到。

莫蹊本來一早想打電話求助姜嶼,可是身邊的死腦筋姐姐不讓他打擾她,兩個人在小巷裡瑟瑟發抖的等了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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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過程聽的一屋子的人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聽到槍的那一段,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姜嶼趕緊掙開那只八爪莫蹊,跑到自己的女朋友身邊細細的檢查了起來。

“我沒事…”莫潯嘿嘿一個傻樂,“你沒事了吧?”

姜嶼沒回話,轉過頭對梁淺叮囑道:“淺大神,我家小少爺交給你照顧了。”

話說完,拉著莫潯進了房間。世風日下啊,梁淺背著手感慨了一下,回過頭示意所有人趁早解散。望了望沙發邊上還半趴著的莫小少爺,餘深伸腿踢了踢他的膝蓋:“行了,起來洗洗睡了,回國哥給你做一迷你奧斯卡金獎盃。”

這還差不多,莫蹊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餘光掃了一眼緊閉著的大門,希望姐姐能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莫潯當然會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頂著書筆直靠牆站著的她,欲哭無淚的看著面前溫柔蕩然無存的女朋友。姜嶼顯然是真的動了怒,把當初她們兩個人閒來無事定的家法都用上了,還用了招莫潯最難過的。頭頂著重重的書本不能掉,莫潯覺得脖子都要斷了。

“我錯了,姜姜。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坑莫蹊出去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再加書了。”可是算莫潯說道歉的話說的再好聽再漂亮,姜嶼還是不為所動。已經五本了,莫潯人生第一次這麼恨帶書的酒店,還是這種文學厚作。

姜嶼如同聾了一般,聽不見莫潯的哭喊,也聽不見她的道歉,自己一個人捧著酒店裡的水果吃得格外開心。下午還耳鬢廝磨恩非常的兩個人現下搞得像是殺父仇人一樣。

“錯哪裡了?”又過了十分鐘,姜嶼悠閒的吃完水果,開口問道。

“我錯在不應該讓你擔心。”

“認識的錯誤正確,但不夠深刻。”姜嶼不甚滿意的點頭,擦了擦手上的汁水,“第一,遇到危險應該立刻求助。第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亂找別人撒氣,喲,我還真看不出來我那女神女朋友竟然還是個地痞無賴變得。你要是在翻騰翻騰,是不是得把九重天都鬧一鬧,去找那孫子。”

“噗~”莫潯沒憋住,想要笑可是頭上的書分明抖了抖,嚇得她只能輕聲笑著,“孫子?姜姜說的是邵煜?”

“不然?”姜嶼狐疑的看了一眼莫潯,該不會是嚇壞了腦子吧。

“我真是傻。”莫潯呢喃自語,“我竟然以為…以為…”

姜嶼接過話:“以為什麼?你不過是以為我舊情未忘對不對?”莫潯的醋場也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開門營業的時候,這陳釀的醋也算的上的百里飄香,她聞得分明,自然也知道了她在糾結什麼,開口先幫她說了出來。

莫潯臉一紅,頭微微一低,書本噼裡啪啦的掉落在地上。姜嶼嚇了一跳,往後倒退了一步,還沒站穩,被一直溫熱的手給攬住腰肢,乖乖的被禁錮在剛剛還被自己欺負的那人懷裡。

“你真的忘了嗎?”

“沒忘。”姜嶼淡定的說。

“真的?”莫潯眼神裡閃過點點星光,姜嶼以為自己是困了,有些昏了眼。

“怎麼我說沒忘,你這麼開心?”姜嶼站好之後,伸手推了莫潯,跟她保持了一拳的距離,“我跟邵煜的感情我自然沒忘,可是我生活在現在和未來,不管過去怎麼樣,我們好好走下去好了。”

莫潯眨了眨眼睛,苦笑著嗯了嗯。(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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