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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漸露真容

腕錶才指示七點三十五分,時間還早得很。霧濃又沒什麼風,按以往的經驗,這種程度的霧沒兩個半小時是不會散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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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是全昊新買的兩塊機械腕錶,不同牌不同款,都帶在右腕上。是他在海島世界僅有的精確計時工具。說精確好像也不大準,因為他沒辦法認定海島世界的一天是不是真正的二十四小時。只能透過每天觀察太陽落山,以及中午太陽高度角最大時錶針走了多少得出個大概的結論。結論就是這裡的一天和地球上相差不大。還有他也沒辦法得到海島世界真正的正午十二點及晚上零點的正確時刻,那需要精確的測量工具。所以現在表上的七點三十五分也只是大概時間。他帶兩塊表就是為防止某塊走的不準,有了對比能及時發現。本來全昊以為想的挺周全的,可今天的情況又提醒他,他需要一塊黑暗中用的夜光錶。

坐著休息全昊又不禁猜想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該長什麼樣子。從昨天發現獨木舟的時候起,同樣的問題困擾他無數次了。他覺得是人類的可能最大,因為海島世界的已知生物很多都能在地球上找到。既然地球上的其他生物有了,只要時間上允許,這裡出現人類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按照達爾文的進化輪,不同地方的生物會根據本地的實際需求發展出不同的體貌特徵。如果《進化論》在海島世界同樣起作用,那豈不是說這裡和地球差別不大?又或許真的一模一樣?

想問題想的頭痛,全昊只好站起來繼續巡邏。又在海灘上走了一遍還是沒有收穫。感覺有點口渴,他輕車熟路的到椰子林下撿起一個椰子。

幾天沒收掉落的椰子又有十幾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全昊現在對付椰子殼已經很熟練了,拿匕首輕鬆撬開個縫,大口喝了起來。正當他喝得開心之際,耳朵突然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奇怪聲音。一開始全昊都沒在意,等他意識到那聲音是從海上傳過來的,立刻被椰汁嗆了一口。他趕緊把椰子丟下,嘴吐乾淨。死死捂住嘴不肯發出一聲咳嗽。同時大口呼吸,待咳嗽的衝動平復下來,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期待還能有所收穫。可又過了五分鐘,除了海浪什麼聲音都沒有。

全昊努力回憶那個聲音,好像有點像嘶鳴。是不是海龜他也說不上來。因為開始沒注意,他腦子裡的印象很模糊。甚至他都不敢確定,那聲音究竟是耳朵真的聽到了,還是純粹是他的錯覺。

他只能緊握魚槍,一步步往聲音可能的方向邁進。海浪並沒阻擋住他前進的腳步,很快全昊就站在了齊膝深的海水中。

一站就是半小時。他就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的任由海水沖刷著膝蓋。這段時間全昊沒有察覺到任何動靜,但直覺告訴他,他不用再等太久。

隱約中,全昊聽到前面不遠處有海浪拍擊的聲音。他的耳朵一動,通常海浪的前進方向上一路暢通,因為海面是平的。拍擊的聲音往往代表路途受阻,海上出現了障礙。此時此地,能成為障礙的東西可不多。

霧中出現了一點顏色稍深的陰影。全昊緊張的抓住魚槍,咬住下唇死死的盯著。陰影的顏色越來越重,漸漸從霧中顯露真容。一條獨木舟無聲無息的順水而來。舟上空空蕩蕩,暫時還看不到人影。

但這並不能叫人放心。再近一點,左舷上一塊很不合理的凸起引起了全昊的注意。他仔細一看,心立即狂跳起來。那是一條手臂,上臂掛在船舷上,前臂朝下耷拉著一動不動。

全昊屏住呼吸,他決定只要船上的這個生物不動,他就不動。對方這個樣子可能是睡著了,或者有什麼別的深意。但全昊確信主動權在自己一方,而且那條胳膊看起來很瘦小,不像是很有攻擊力的樣子。暫時按兵不動,或許還能多收集些資訊。他害怕的是十幾艘船一起來難以招架。但孤零零一艘獨木舟,威脅性就大大降低了。安全有保障時,攻擊不是全昊的第一選擇。畢竟他對這個世界並未抱有敵意。

直到獨木舟駛到離他大概三十米,他又一皺眉。那條胳膊和他想的不一樣,皮包著骨頭一點肉沒有,瘦得像乾枯的木柴。胳膊上的皮膚又黑又皺,癟癟的附在前臂骨上。看起來一點彈性都沒有,似乎稍用點力就能從骨頭上撕下來。小小的手掌呈烏青色,同樣乾枯沒有肉感,五指的指節清晰可見。

怎麼看這條胳膊都不像是屬於一名健康人。甚至,胳膊的主人是否還是活人都要打個問號。

獨木舟已經到了身側,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如果不加阻攔,它就要從身邊溜過去了。全昊猶豫著伸出魚槍,把小舟往他的方向一撥。小舟微微掉頭朝他靠過來。全昊大著膽子往裡看去。

饒是做了心理準備,眼前所見依然給他很大衝擊。獨木舟裡躺著一個又瘦又小的身體,看身量也就八、九歲大。幾乎就是一具骷髏,連男女都分不清。只能從一頭稀疏枯黃的長髮判斷大概是名女性。她的眼窩深陷,嘴唇乾裂緊繃,顴骨高聳,無肉的兩腮深深下陷。身上穿一件已經看不出材質的,髒兮兮的外罩。因為穿了很久已經磨得不成樣子,肩膀、兩肋有好幾處破洞,露出裡面黑黝黝的肌膚。外罩只能覆蓋到膝部。她的小腿和腳都光著,腿上還生著瘡。

這個小女孩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應該已經死去了。全昊試著用魚槍的另一頭輕輕碰她的肩。他還從沒近距離接觸過死去的人,心裡有點異樣。出乎預料,她竟然有反應。肩膀輕微抽搐了一下。倒把全昊驚得趕緊把槍抽回去。不過小女孩抽搐過後,又一動不動了。他也判斷不出來那是自然反應還是屬於人死後的隨機抽動。只能試探著把一根手指探到她的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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