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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日遊行

果然,第二天,正如阿麗西亞所說的,他們剛一睜眼,就看見比爾正俯身望著他們。

“尊貴的二位王子,”比爾深深地鞠了一躬,“今日乃是小王子路易的生日,同時也是喬治王子的痊癒之時,因此,今天大王決定讓你們兄弟三人團聚,進行海底遊覽。這是今天的時間分配表。”說完,他又鞠了一躬,同時遞上來一張皺皺巴巴的海苔,上面歪歪扭扭的刻著:六點,起床。六點十分,進行整理等等。7點,早餐時間。七點四十分,由西蒙·摩根先生料理傷勢。八點整,進行海底植物博覽會。乘馬車遊覽各個森林、灌木叢、花叢等,由蝦兵蟹將陪伴。十一點,回閨房。十一點半,漢斯王發表講話。十一點四十五分,午餐時間。中午十二點半,午休。一點半,乘馬車遊覽珊瑚礁、海綿公園等。四點,遊覽整個太平洋海底:居民區,怪魚博物館。五點五十分,會龍宮。六點鐘,晚宴開始。七點半,群魚舞蹈。七點四十分,交流會。八點整,舞會。——填寫者jennyo’neil

喬治皺緊了眉頭,“很顯然,”他說道,“營救路易我們只有不到兩個半小時。因此,時間很緊,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安德烈表示贊同。“沒錯。要辦到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兩個半小時,刨去坐馬車的時間,大約二十五分鐘;遣開蝦兵蟹將,五分鐘。這就三十分鍾沒了。而且不僅僅是去珊瑚礁,還有海綿公園就至少得一個小時。最後,留給我們的,只有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我們還得找到並給路易服用。這恐怕……”他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

喬治提議道:“我們與其在這裡憂愁煩惱,還不如先想想阿麗西亞的暗示。你說是嗎,哥哥?”安德烈不情願的點點頭,瞅了一眼計時用的漏斗,突然驚叫起來:“快,快,還有五分鐘就到早餐時間了!”他一把拽住弟弟,用強健的臂膀支撐著弟弟的重量,同時用強壯的右手和兩條腿奮力的遊著,來到了餐廳。

清早的餐廳顯得空空蕩蕩。裡面端坐著幾位大臣,安德烈和喬治一眼就認出了其中那位美麗非凡的阿麗西亞,只見她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龍王也在其中,坐在一把高高的金色珊瑚做成的交椅上。其他的椅子有的是非凡的紅色珊瑚做成的,有的是閃閃的藍色珊瑚做成的,有的是柔和的紫色珊瑚做成的,有的是用憂鬱的綠色珊瑚做成的,有的是用平淡的白色珊瑚做成的。桌子都因椅子的珊瑚色而異。安德烈挑了一把紫色的椅子準備坐下。這時,龍王叫了起來。

“嘿,龍族的子孫怎能坐在一把普普通通的紫色椅子上呢?”他一驚一乍的大叫道,“那邊去,孩子們,你們應該坐在火焰一般的紅珊瑚椅子上。”安德烈順從的坐了下來,隨即是喬治。喬治四處一望,果然,大家都是論級別坐椅子。阿麗西亞單獨坐在一把火紅色珊瑚的椅子上,這令喬治感到了她的地位頗高。其他大臣紛紛坐在藍色珊瑚椅上,親密的交談著。那些蝦兵蟹將們都圍坐在一張張綠色的桌子旁。至於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只能坐到一些白色珊瑚桌邊上。那麼那些紫色珊瑚椅子是供誰坐的呢?就是一些小官啦,比如亨利·豪,是個傳令員。再比如詹妮·奧尼爾,擔任記錄員。威廉·史密斯老先生就坐在了綠桌子邊。接著,喬治忍俊不禁的發現了一臉不滿、怒氣衝衝的等著偉大的漢斯王的老烏鴉,不服氣而又不情願的坐到了一把藍色珊瑚椅上。接著,他發現漢斯王也一臉厭惡,明白了原本漢斯王想安排他到綠色桌子前的。接著,他詫異的發現,西蒙·摩根先生竟然也坐在紅色的椅子上,看來他以前真是低估了他的地位!

這時,他們發現一些大臣正在津津有味的嚼著蝦米。他們驚訝得一愣,隨即發現遠處有一張精美的礁石桌子,上面擺著各種海藻、蝦米和形形色色的吃的,只是——都經海水制泡,而且都是生的。桌子邊上捆綁著幾條魚、蝦、蟹。他們可憐巴巴的坐在桌子邊上,顯得恐懼、疲憊。喬治和安德烈正準備上前問問是怎麼回事,只見一條龐大的虎鯊遊了過來。只見他端著一隻陶瓷盤子,眯著冷漠的眼睛,挑剔地看了幾眼後,就伸出一隻鰭在掛在那些被捆住的魚的身邊的一些鋒利的刀叉中挑了一把尖銳的巨大的叉子,然後狠狠的刺進了一隻大螃蟹的身體裡。大螃蟹慘叫著。緊接著,安德烈和喬治驚恐地看著虎鯊滿意地將螃蟹放進自己的盤子裡,然後端到一張藍色的珊瑚桌旁,用鋒利的牙齒輕鬆的活剝下了螃蟹的鎧甲,然後把大叉子仍回原處,然後再用一套西式的陶瓷餐具“文雅的”狼吞虎嚥了起來。

安德烈臉色慘白。他驚魂未定地轉向了喬治,眼睛瞪得大大的:“上帝保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治也搖了搖頭,但緊接著,他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他指給安德烈看。

在餐廳門口,路易顯然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這個倒黴的傢伙顯然快休克了。這個場景似乎喚醒了他恐怖的記憶。

高高在上的老龍王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這時他提高嗓門叫道:“喂,阿爾弗雷德,你怎麼只顧著吃呢?也不看看是誰來了,是我們的熱門人物路易·米勒啊!比起你的螃蟹,這個男孩子應該更吸引你的目光吧?”說罷,他斜著腦袋,意有所指地看了路易一眼。虎鯊抬起頭,不懷好意的微笑了一下,會意地看著漢斯王。

路易顫抖著看著龍王。但是,龍族倔強的血液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抹去的,因此,他的眼中的恐懼中射出了一股堅定不屈的光芒,接著,他就背朝著安德烈和喬治孤伶伶的坐到了一張紅珊瑚椅子上,挑了一些海藻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安德烈和喬治擔憂的對望了一眼。

安德烈既然身為長子,那他的腦子就絕不是白長的。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撇下喬治,輕盈的游到了阿麗西亞身旁,很有紳士風度的鞠了一躬,行了個吻手禮,畢恭畢敬的問道:“小姐,在下可否請您共度早餐?”海豚臉上的驚訝轉瞬即逝,她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殿下,您過獎了。”隨即,她優雅的站起身,眨了眨它那長長的眼睫毛,扭頭衝心存疑慮的龍王拋了個媚眼,一下子就把龍王心中所有的疑慮都打消了,反而心裡還美滋滋的。阿麗西亞隨安德烈來到桌前,文雅的衝喬治行了個屈膝禮,然後才端坐下。“嗯?”她悄聲問道。

“是這個樣子……”喬治急迫的說道,“那些被捆住的魚是怎麼回事啊?”

阿麗西亞顯得十分憂傷。“那些是監牢裡的囚犯。”她回答道,“每頓飯都會拉出幾個來,因為總有些食肉魚。非常殘酷。海底的法律超級嚴格,而且龍王的話就是法律,如果他看你不順眼,連個理由都不用找就可以把你關進監獄,那你只好自認倒黴。因此……唉,海底生活可比你們想象的要嚴峻得多啊。”

喬治和安德烈驚得目瞪口呆。“因此,我不妨告訴你們倆,如果今天你們沒能救出路易,那麼,你們就要帶上路易,逃到大陸去。或者呢,你們要遊出太平洋。因為,如果你們辦不到,龍王將會把路易變成一個可怕的人,而一旦他成功,那你們也就是死期將至了,你們會被投到監獄裡去。阿爾費雷德說他一直想嚐嚐人肉。龍王就是用這個威脅路易的,但是路易寧死不屈。你們龍族固執的血液在他的血管裡流動。所以,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的。去吃點東西吧。”

八點鐘,在西蒙先生大驚小怪的料理完喬治的傷勢以後,查理引他們出宮,游到了宮殿富麗堂皇的庭院中。頗有幾分古色古香的龍宮在這裡顯得十分典雅,再加上滿園甜粉色、火紅色、柔紫色花團錦簇的海葵以及嬌嫩而又玉琢冰雕的耀眼的白化了的珊瑚雕塑相伴,更顯得富麗堂皇,令人目不暇接,再加上這幽藍色的天然佈景相稱,更是完美無瑕呀!

在滿園絢彩中,龍王分開眾“花”,設計了一條羊腸小道,通向更為寬廣的空地。現在,就在這片空地上,有一輛馬車在等待著他們。這是一隻被魔法擴大了的貝殼,在深藍色的水幕中閃耀著奪目的光彩:一隻張開了的扇貝,邊上呈波浪形,面上有節奏的一凸一凹的排列著。貝殼的色澤美得無法形容。凸出的部分的深粉色和凹面部分的橙紅色上覆蓋著厚厚的“霜糖”,就像一塊塊令人饞涎欲滴的阿爾卑斯糖。粉色給予了貝殼甜蜜,即便在白雪下幾乎全軍覆沒,可它柔和的光澤卻籠罩著貝殼;橙色給予了貝殼溫暖,霜雪僅僅削淡了它的顏色,卻使它顯得更加安詳友好,散發出歡快、溫和的氣息;白色則給予了貝殼光澤,卻埋沒了粉色和橙色,但它使貝殼變得光彩照人,令人過目不忘。遠遠的望去,真是柔和、甜蜜得叫人難以忘懷,就像一個甜美、溫柔的少女輕聲呼喚著一個痴情的男孩一樣將安德烈和喬治柔柔的召喚了過去。他們既願快速的飛奔到它的身邊,又扭扭捏捏地生怕驚動了它。他們就這樣來到了他們的馬車前,冒冒失失的用手輕撫著它的邊緣,充滿憐愛和不捨的讚歎著。他們用手輕輕的按著裡面的座位,這才發現老龍王為他們兄弟三人準備了一隻世界上最扁的珍珠。這個珍珠是長條的正宗橢圓形,呈亮閃閃的銀色,這憂鬱的色澤與歡快的貝殼色彩完全不搭調,看來老龍王是真的沒有什麼審美觀啦。

這時,喬治突然問道:“咦,蝦兵蟹將坐在哪裡呢?”

老龍王不屑的回答了他:“切,他們!你是說比爾和查理嘛,他們還用坐?他們騎在‘馬’上!”

“‘馬’?”安德烈相當疑惑,“海底怎麼會有馬呢?”

這時,只見比爾和查理騎在兩隻海馬的背上緩緩的向他們走來。這是兩條克氏海馬魚,又稱黃金海馬魚,比爾騎的是一條金色的,來襯托他火紅的鎧甲;查利騎的則是黑色的,來襯托他強壯的雄姿。這兩條海馬分別叫**莉絲和愛拉,他們是龍宮的長居居民,雖然游泳奇慢,但仍然以此掙錢,而且海馬姐妹很願意這樣做,這既因為海馬的力氣非常的大,又因為薪水相當高。在安德烈和喬治驚奇的目光下,比爾和查利已經套好了“馬”,準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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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也來了。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兩眼疲憊的垂著,連抬起來看路的力氣也沒有,看起來害了一場大病。他就這樣半閉著眼睛,一臉倦容的劃拉著水流,跌跌撞撞的向他們遊了過來。他的肩膀上,蹲著一團黑色的羽毛。是老烏鴉。他決心也一定要去參加遊覽。一旦老烏鴉下定決心要幹的事,誰也休想攔住他。此刻,他用他那纖細的小爪子緊緊地抓住路易肩膀上的衣服不放,用他那強有力的翅膀拍打著水流,這既為了帶動路易,也為了向龍王示威:我的翅膀隨時可以宣起一道龍捲風在海底,颳起一道強勁的漩渦,搗了你的老窩!

就這樣,在龍王憎惡的目光下,三人加上一隻烏鴉端坐在扇貝中,悠哉遊哉的看著前面耀武揚威的騎在海馬背上的螃蟹和龍蝦以及後面氣的臉色發黑的漢斯王。其實,安德烈和喬治還注意到一點老龍王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阿麗西亞悄悄的躲在老龍王背後那花團錦簇的海葵之間。她衝這兩兄弟眨了一下閃爍著的高深莫測的眼睛,似乎有什麼事要說。兩兄弟微微探出身子,更仔細的看著她。她用一隻鰭壓住了一塊柔軟脆弱的珊瑚碎片。

咔嚓一聲,老龍王疑惑的轉過頭去:明明什麼都沒有啊?

那珊瑚片碎裂了。

喬治和安德烈轉過頭去,誰都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兀自細細的捉摸著。有一點兩兄弟的看法是相同的,那就是阿麗西亞剛才的舉動無疑是想告訴他們點什麼。而且,她居然敢拿老龍王的智商和眼力開玩笑,冒著被投進監獄的危險來給他們送信,這無疑是有非常重要的情報要彙報。可是……生性多疑的安德烈回頭望了望他的弟弟喬治,這會是老龍王和阿麗西亞的合謀圈套嗎?而性格單純的喬治也望了望他的兄長,阿麗西亞剛才的舉動會是她那個神秘指點的解釋嗎?兩兄弟目光對視,都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這龍宮裡有太多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謎了。

與此同時,路易卻在貝殼的一角縮成一團,拼命的往陰影裡擠,想使自己不太顯眼。他看上去十分膽怯和苦惱。所以,當老烏鴉粗著嗓門儘可能友善的對著他喋喋不休時,也就能解釋他為何苦惱和害怕的都要哭出來了。

“喂,我說孩子,”老烏鴉慈眉善目的說道,“幹嗎嚇成這個樣子啊?來來來,一起聊聊天,看看風景嘛,別老是愁眉苦臉的。再不,你有什麼煩心事,來跟咱說說?俺可是很有名的心理學家喲,(吹牛皮)我見過的你這樣的病人哪,比你見過的魚……不對不對,在這水裡住得怎麼張嘴閉嘴不離魚了呢……比你見過的島嶼都多!你信不?”

也許是老烏鴉粗俗的、不拘禮節的話語,倒使惶恐不安的路易的神經稍稍的安定了一些。只見路易安靜的說道:“這倒是真的,老人家,因為我就見過一……座……島……嶼……”說到這裡,路易的神經又要崩潰了。

老烏鴉顯得十分尷尬,他忘記了路易是住在內陸的,而且他唯一見過的島嶼也是落下他(可能是終生)大腦神經過敏的一個重要因素,他這樣說無異於揭路易的舊傷疤。因此,他相當窘迫的結結巴巴的說道:“呃……這個嘛……親愛的孩子,其實你完全可以擺脫掉過去的陰影,何必要沉留於過去可怕的惡夢呢?面對……”

“不!”路易突然大聲打斷了烏鴉的說辭,烏鴉一時顯得十分憤怒,“不!他們時時刻刻的危脅著我,我每天面對的就是過去的回憶,它快要變成現實了,哦,它就快要變成現實了。我該怎麼辦呢?我不能答應!可是,我才16歲耶!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哦,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該學習哥哥嗎?還是應該去反對他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沒有人幫我!他們逼迫著我,他們用回憶和惡夢壓迫著我!我該怎麼辦啊?怎麼辦?怎麼辦?我快瘋了——我討厭表裡不一!可是我正在演變成一個虛假的人!我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周圍有好多老虎、老虎、虎鯊、虎鯊,怎麼辦?他們抓住了我的弱點!救命啊!救命!”

老烏鴉對著安德烈和喬治異常憤怒的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會不會抓住時機啊?聽聽他倒出來的這一肚子苦水,這對我們搞清事情的經過很有幫助——而且是大有幫助!支起你們的耳朵!好好聽著,有用!

安德烈和喬治順從的豎起了耳朵。他們仔細聽著。然後安德烈捅捅喬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喬治點點頭,然後又衝老烏鴉點了點頭,表情嚴肅,意思是:謝謝,我們明白了,這些東西很有趣,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給力了。

老烏鴉衝他們會意的回了個眼色,接著,他輕輕地摩挲著路易的胳膊,慈祥的柔聲說道:“別害怕,孩子,那些都是幻覺。”

路易轉過滿是淚痕的臉蛋,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天真地望著老烏鴉:“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些恐、恐怖的形象,真的不是真的?”

“嗯……基本都不是的。”老烏鴉想起了殘忍的阿爾弗雷德,承認道,“他們基本上都是一些熱情好客的小魚。”

路易湛藍的大眼睛裡流露出來了前所未有的嚴肅。他俯近烏鴉,小聲說道:“那好吧,告訴我,你是不是虎鯊?還有他們。”他衝兩個哥哥和神氣的騎在海馬背上耀武揚威的蝦兵蟹將點了點頭。

老烏鴉無比溫和的說道:“我不是,我只是一隻烏鴉。我是火山島曾經的守護神。現在火山島已經被兇崖島的守護神以及猛虎島的守護神給毀滅了。”他溫順的語言中流露出了對自己守護了多少個世紀的島嶼深深的懷念和惋惜,以及對那場暴行深深的仇恨和憤慨。

聽到了猛虎島這個名字,路易嚇得抽搐了一下。不過,這次的發作並不厲害,他聽到了火山島被毀的事情,十分同情的說道:“我也理解那種被逐出家園的感覺。你一定非常想家吧。畢竟,你在那裡呆了……呆了……”他不太好意思得停住了。“n個世紀。”老烏鴉喃喃道。路易接著往下說道:“對,n個世紀。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他們是誰呢?”

老烏鴉奮力將自己從過去充滿哀痛的回憶中拔了出來,愣愣的四處亂瞅了一下,回過神兒來:“噢,對,這兩位年輕人,就是你的哥哥喲!”他指著安德烈和喬治。安德烈衝他很隨便的點了一下頭,接著又埋頭想他的心事。而喬治只是對著他頑皮的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接著也自顧自的想著“他認為更重要的事情”。老烏鴉無可奈何的聳了一下肩。“顯然,這兩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激烈的諷刺道,“那我們就不要再去打擾他們了!來看看這兩位吧——騎在金色愛莉絲身上的龍蝦比爾,以及騎在黑色愛拉身上的螃蟹查理。這兩位是專門侍奉和保護王子的蝦兵蟹將。”

令卡拉巴斯大為驚訝的是,路易望著查理和比爾的眼神中竟帶著深深的恐懼與敬畏之情。“我想,他們的地位可不僅僅是侍奉王子那麼簡單的,”他小聲說道,“他們的工作不是侍奉王子,而是看守住龍族的血脈。他們在宮中一定倍受老龍王的恩寵,要不然在進行試驗的時候不會有他們的份兒。”

卡拉巴斯呆住了。這是不是意味著,線索就坐在他們眼前呢?

“眾位王子陛下,以及尊敬的貴賓,”貝殼內探進了一個彬彬有禮的腦袋,是比爾,他很有教養的沒有忽視老烏鴉,(事後老烏鴉對比爾非常滿意)“我們到海底森林了,請注意觀望。由於海底森林較危險,內有不明生物、非法分子的出沒,因此大王有令,您等不得下車,給您等造成不便,敬請原諒。”說完,腦袋消失了。

“海底森林!海底森林!”喬治興奮得嚷嚷著。他和安德烈同時將腦袋湊向出口觀望,“嘭”的一聲,兩顆腦袋撞到了一起,兩人都疼得直揉腦袋,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探出脖子。

一座陰暗的森林佇立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為之而顫抖吧!他們的馬車已經駛進了這黑森林裡,在他們周圍,海水雖不能說是漆黑一團,但也是陰森森的,光線昏暗。密密麻麻的海草高聳在他們面前,隨著水流(還是水流隨著他們?)微微而又緩緩的搖擺著,但雖緩慢卻又給人一種精力充沛、充滿力量的感覺。有一次,一根高大的海草微微的搖擺著,突然之間,它的腰用力一躬,然後用它強大的枝子狠狠的一抽,一下子就牢牢的捆住了馬車用的貝殼。大家不約而同的驚叫起來,這傢伙在胡鬧些什麼呀,其力度絕對不小於一隻章魚!

還好,查理揮舞著大鉗子,惡狠狠的衝著那個傢伙吼道:“放開,這可是皇宮專用的高階馬車,可不是那些平時用來給你填肚子的平民!你再胡鬧,我就夾斷你的爪子!”

那根海草立馬放了手,重新乖乖的站好,似乎又變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老海草。

查理勝利的揮揮鉗子:“繼續趕路!”於是,大家繼續緩緩前行,在糾結的海草中奮勇向前。

不過,老烏鴉似乎仍然驚魂未定。他睜著亮晶晶的小黑眼睛,疑惑的打量著周圍的海草。他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驚恐和懷疑。

“怎麼了,卡拉巴斯?”安德烈注意到了老烏鴉的反常,但只是隨隨便便地問了一句。見老烏鴉對他的“關愛”連反駁都未加,他這才感到不對勁起來:平常一向自吹自擂、自高自傲、經驗豐富、見怪不怪、碎嘴子嘮叨、膽賊大的老烏鴉不但對海草攻擊嚇得像見到了鬼似的,而且事後一直都沒恢復正常,連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都沒說一句“管好自己吧,年輕人,自以為是的傢伙,我身體很健康”。這肯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他側眼瞅瞅喬治,畢竟弟弟比自己更瞭解這位長輩,只見他也是一臉的不安,憂心忡忡的打量著老烏鴉,顯然也注意到了老烏鴉的反常。就連路易,也放下自己的憂愁,關切地望著老烏鴉卡拉巴斯。第六感告訴兄弟三人,老烏鴉卡拉巴斯發現了一個大家都沒有發現的秘密。

最後,喬治試探性地問道:“卡……拉巴斯?你還好嗎?”老烏鴉似乎被人扎了一下似的,猛地跳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他不自在的用嘴巴梳理了一下肩膀上的羽毛,強裝鎮定地說道:“我很好啊。”

但接著,還沒等他的旅伴們再繼續盤問下去,他就大步走到貝殼門前,微微探出腦袋叫道:“比爾,這片森林自古以來就有不法分子遊蕩嗎?”

比爾頭也不回的答道:“我想不是的,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實際上,我的整個童年都是在這裡面度過的。”

“那時候,這些海草就會打人了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大概是我當兵以後的事吧。”比爾回答得含含糊糊,閃爍其詞。

“那你也不小了,也該記住時間了吧?告訴我,是什麼時候?別躲閃我的問題。”老烏鴉不依不撓的刨根問底。

比爾求助地望了他的同伴查理一眼,只見查理冷峻的回答道:“我們也記……”

老烏鴉立即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我問你了嗎?問了嗎?問了嗎?沒問你你就不要張嘴,不然的話小心被阿爾弗雷德當早點!我親眼看見他在眾囚犯中挑了一隻螃蟹。”這帶刺的話深深地扎傷了查理,他扭過頭不吭聲了,但他的夥伴比爾看出他沮喪得都快要哭了。“別這樣說查理。”比爾憤憤地對老烏鴉說道,“你根本不明白,你那天看到的螃蟹是他的女友,是螃蟹家族的大美人兒哩。”

老烏鴉顯得十分的錯愕。“噢……這真對不起。”他善良的心絃被觸動了,充滿歉意地對他說道,“我沒想到那只螃蟹對你來說那麼重要。那麼……嗯……她犯了什麼罪?”

查理哭得更厲害了。他哇哇叫著,以至於連他胯下的海馬都轉過頭來詫異的看著他。“都是……我,的錯。”他傷心地哭著,“是……我害了她。大,王,不允許我……談……戀愛……所以,她……就成了……替……罪羊。都……怪我……哇哇哇……”

比爾無比同情的看著他。老烏鴉也俯身輕輕的敲了敲他的盔甲。“那你為什麼還要給漢斯王當奴隸呢?”他輕聲問道。比爾替他作了回答。“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他遺憾地說道,“整個太平洋都屬於他,我們無家可歸。”

老烏鴉猶豫了,他該勸這兩個傢伙幫助他們嗎?這個賭注下得很大,要麼這兩個傢伙是誠心悔改,那麼他們的事情成功率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有龍王最寵信的宰相和內部的兩個他最信任的高階僕人幫助,一個地位僅在龍王之下的海豚和最推心置腹的兩個蝦兵蟹將,他們就成了龍宮裡的內奸,而且,一旦他們成功,他們將會向龍宮發起挑戰,那到時候這兩個可憐蟲也會解放;但話又說回來,要是這兩位是虛情假意,作為龍王的貼身奴僕,他們肯定會透露大量的資訊給龍王,這樣他們就成了他們的內奸,而他們的頭也就保不住了。說不定,他們還會給阿爾弗雷德吃了呢。因此……是不是保持沉默更好些呢?可是啊可是,一生聰明機警、小心謹慎、經驗老到的卡拉巴斯就在這裡犯下了一生中最大、最不該犯的一個錯誤。他沒有徵求同伴們的意見,私自決定孤注一擲,冒冒失失地說出了他們的意圖。

“其實……我們是來珊瑚礁找魔術蘑菇來治癒路易王子的失憶症的。”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我希望我可以信任你們,我們大家一起來推翻老龍王。一旦我們逃出龍宮,我們不會忘記來接走你們的。”

比爾和查理禮貌的點了點頭,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放心吧,大爺,(讓烏鴉尤為氣憤)我們一定會力所能及的幫助你們的!”

老烏鴉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那太好了,我們又多了幾個幫手。到珊瑚礁的時候,可否請你們幾位先自覺地離開一下呢?”

比爾和查理對視了一眼,一絲詭異的微笑悄悄的爬上了他們的嘴角。他們拍拍胸脯,慷慨地回答道;“小菜一碟!”

儘管已經得到了擔保,但老烏鴉還是不準備把這次的經過告訴三兄弟。但是,古老的盤古血脈在他的血管裡湧動,他是不屈的化身,他決不會這麼快就被查理和比爾擺脫掉。他笑嘻嘻的,不依不撓的說道:“對了……你們還沒有告訴我,這些海帶是什麼時候起發生巨變的哩?”

比爾一下子顯得手足無措,看看查理,他也顯得很沒主意。最後,這兩個笨蛋就如實的招供了出來,儘管一開始顯得很不情願:“呃……這個嘛,我們也記不清了。”

老烏鴉氣惱的說道:“我以為我們都是一邊的人了。”

比爾動著腦筋,卻根本沒有想到去強調。查理的腦子轉得就更慢了,最後,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呃……大概大概……就是在你們——你和喬治王子來的時候吧,嗯?”

“這個,您千萬別誤會,”比爾急急的補充道,“大王絕非敵意,弄來對付你們,真的,這個我可以起誓。”

“也求求您千萬別說是我們說的,”查理懇求道,“要不然我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求您了。”

老烏鴉根本就沒有聽到後面的話。他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縮回了腦袋,縮起身子拱在喬治和路易之間。

安德烈打破了沉默:“卡拉巴斯先生,出什麼事了?”他的語氣很焦急。

老烏鴉抬起了頭,神情很嚴肅。“告訴我,孩子,”他轉向了路易,“你剛才看到了一個不法分子了嗎?”

路易顯得很膽怯,他小聲說道:“沒有,卡拉巴斯先生。我光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海帶。”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老烏鴉又唸叨著。突然,他轉向了喬治,急促的問道:“喬治,這件事上只有你能理解。只有你能更好的理解。還記得我們在火山島通道裡嗎?”喬治慢慢的點了點頭。“那時我就跟你說,那些都是火山島的祖靈。對嗎?是的,他們擁有無窮的力量和瘋狂,他們一旦被釋放,就足以摧毀整個世界。可是,他們也有優點,那就是——絕對的守信用。而現在——我決定把整個來龍去脈,包括所附帶的傳言講給你聽——還有你們。”他轉過頭去對著仔細豎起耳朵的安德烈和嚇得魂飛魄散的路易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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