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語氣就挺欠揍的，讓很多本來在店裡挑選傢俱的顧客都扭頭看了一眼。
來的是個大概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西裝革履，頭上還打了髮膠定型，隔著十幾米遠都恨不得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男士香水的味道。
劉明直接就皺起眉頭，表示不待見。
男人嘛，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就可以了，還搞髮膠、噴香水，要不要再做個拉皮、隆個胸什麼的？
然後他看到蔡亮眼中泛起無奈的神色，轉身笑道：“周主任，好巧啊。”
“巧個屁！”
姓周的那人一點也沒客氣，一屁股就坐在嶄新的一張展示沙發上，“我都來找了你好幾回了，你躲得很好嘛！”
“周主任言重了，哪有那個意思……”
蔡亮給劉明遞了一個歉意的眼神，劉明點點頭，低聲道：“蔡叔有事就去忙，我隨便轉轉就好。”
溜達一圈，也就是三五分鍾，劉明注意到那個挺招人恨的周主任，從小辦公室裡出來，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
“老蔡，敞亮人那！”
周主任那聲音提得很高，像是要讓所有人都聽到，“一套餐桌帶四把椅子，說好了哈，回頭直接送我家裡去，地址你知道的！”
擦，打秋風來的？
劉明從頭到尾就沒弄明白這周主任是什麼路數，看上去架子挺大，可這一套餐桌也沒幾個錢那，還至於這麼得瑟？
“哦對了，你瞧我這記性，多少錢來著？”
周主任話鋒一轉，忽然談到了價格。
嗯？
劉明更蒙圈了，不是打秋風？
只聽蔡亮露出一個苦笑，很快接道：“周主任您說哪裡話，這點小東西要什麼錢。你看上我家的東西，是我們超越傢俬的榮幸。您放心，明天我就派人給您送過去，負責安裝好！”
一個硬是要給，一個硬是不要，倆人很是你推我讓了一番，最終那個周主任才滿意地點點頭，“老蔡，太講究了！總這麼客氣，真是不合適，不合適……下次可別這樣了哈，我家裡還有點事兒，先走了，回頭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直到周主任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劉明這才眨眨眼睛，試探著問道：“蔡叔，這人是……”
“咳，一個神經病！”
蔡亮冷笑道：“估計是小時候受過什麼心理創傷，心理變態了，甭管他。”
“我不是神經病！我不是神經病！救命，救命……”
一提到神經病這詞，劉明耳邊再次響起了這句陌生女子的叫喊聲，嗡嗡嗡地好一陣子才過去。
這到底是什麼鬼啊！
劉明有點開始煩躁了，用力晃了晃腦袋。
“怎麼了？”
蔡亮以為是對自己行為的不認同，想到這是兒子最好的朋友，最好還是把誤會說清楚。
“劉明，下午沒事的話，我們出去喝點東西？”
啊？
劉明一愣，趕緊說道：“我請你吧蔡叔，哪能讓你又送東西又請客的！”
倆人到幸福一家附近的一座名叫“聽香閣”的茶樓，找了個小小的包間落座。
“是不是很奇怪剛才那人？”
蔡亮顯然是常來這地方，輕車熟路，連茶葉都是寄存的。
洗茶之後，給劉明倒上一杯，情緒似乎緩和了許多。
“聽你叫他‘周主任’，不知道是個什麼主任。”
其實劉明搖頭的原因是因為那個神秘的女聲，但既然蔡亮主動提起，也只能順著話頭說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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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叫周啟榮，是幸福一家B座整個賣場的負責人，我們這些商家雖然都是獨立經營，但他要是真想找麻煩，也能從類似衛生啊、擺放規範啊、營銷廣告的投放啊，等等這些方面，給我們穿小鞋。”
“所以送套餐桌，意思一下？”
劉明點點頭表示理解，這種事很平常。所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幸福一家這麼大的攤子，負責人拿這點好處，其實真不算什麼。
“餐桌才幾個錢！”
蔡亮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這個還沒走出校園的少年，無奈道：“哪年不得給他厚厚的送上一筆！至於這餐桌，只是周某人的某種古怪的癖好罷了。”
“周啟榮是個特別好面子的人，對面子看得比天還重！所以他們時不時就會到旗下的商家轉悠，然後說看中了某樣東西，假裝花錢要買。然後希望我們當著所有顧客，路人的面，給他這個面子，免費送給他，還得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這麼多年，從我這裡也順走了不少東西，雖然加起來真的沒多少錢，但我早就膩歪了。本來這場子我平時都不太來，今天剛好來一趟，還被他給撞上了，晦氣！”
我擦，是這麼個節奏？
劉明心想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還有這種強行要面子的傢伙。
蔡亮似乎對這周啟榮怨念挺深，喝了口茶水，又補充道：“我們幾個賣場裡的老朋友，私底下都猜測，姓周的小時候一定沒得到父母的關愛，所以現在才特別要求一種變態的補償。這廝也包2奶、包三奶，問題是人家都選年輕漂亮的，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全都是找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養在外宅裡……”
其實周啟榮的花邊新聞，真心不少。有一次一個女人甚至找到幸福家居這邊，一場大鬧連警察都驚動了。從斷斷續續的爭吵中，幾個商鋪老闆都知道，周啟榮不但包養上了歲數的女人，在那方面也不正常，尤其是到了興奮的時候，喜歡叫對方“媽”，真不知道他小時候到底經歷過什麼……
不過畢竟劉明還小，這些帶點顏色的花邊八卦，蔡亮就沒有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