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微微亮,已經有火兵起來,開始忙碌的操辦整個營區的早點,管著糧草後勤的軍曹也在營帳內來回穿梭。
還沒到正式起床的時間,營區內不得喧譁,但這些人看到隊形嚴整,踏著整齊步伐的護衛隊時,無論自己現在在做什麼,都暫時的停下來,讓出道路,同時豎起大拇指。
軍中一向是崇拜強者的地方,何況是護衛隊一天打出來的戰績,抵得過他們一個月的戰績。
尤其是那0:40的恐怕的交換比,怕是嶽武穆再世,也不過如此。
昨天同在後軍的葛百戶他們回營以後,繪聲繪色的講起了護衛隊和倭寇的那一場大戰,聽得眾人痛快極了。
大軍都倭寇壓抑了這麼久,此時都有一種與有榮焉,揚眉吐氣的感覺。
僅僅過去了一個晚上,狄陽和他的護衛隊的威名,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孫殿下從南京請來的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幕僚,僅僅是帶著他自己的護衛,就全殲了一夥四十多人的倭寇,而且還是在先被敵人偷襲的情況下完成了。
此時大夥雖然不知道護衛隊要去做什麼,但既然遇見了,就都毫不吝嗇的送上自己的敬仰之情。
望著護衛隊的人走過去,火兵們才拿起自己的傢伙式,繼續忙碌起來,只是邊忙還邊不停的稱讚道:“要不說人家厲害呢,光看這步伐,這佇列,就衝著這精氣神,那是羽林衛來了也比不了啊。”
……
李永祥的營帳在朱瞻基營帳東北方向不遠處。
本來營區內沒有命令是不得隨意走動的,但這個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巡邏隊忙了一夜,現在最緊張的時候過去了,也就不怎麼想動彈,基本都是守在幾個關鍵的要害處,幹等著換班。
所以護衛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很輕易的就包圍了李永祥的營帳。
張有弟和鐵柱抽出腰刀,撩開帳門當先進到了裡面,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以後,才請狄陽進去。
身後跟著許傑和另一個護衛隊的老隊員龐志強,其他人各自守在營帳外頭,阻隔一切閒雜人等的靠近。
賬內有著一股濃郁的草藥的味道,李永祥自小嬌生慣養,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昨晚鬼哭狼嚎的鬧騰了一晚上,後半夜才睡去,此時仍然躺著床榻上呼呼大睡,對於外面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
狄陽自劉家圩回來,心中就有一種隨時都要爆炸的怒火,不論是今生今世,狄陽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極度的渴望將一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不過此時正主就躺在自己面前,狄陽反而平靜了下來。
拉過一張椅子放在床頭,狄陽坐下來靜靜的等候。其他四人也分別佔據四個拐角的位置,不讓李永祥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對於有些人來說,死亡都是一種減刑,他們不配去死,他們就該活著承受一切他們承受過的痛楚。
也許是感受到了賬內氣氛的變化,李永祥睫毛抖動了幾下,但沒有在意,翻個身想要調整一下睡姿繼續睡,卻不經意的壓到了受傷的左臂。
疼痛使他本能的睜開眼,咒罵道:“他娘的……”
後面的話還未出口,李永祥猛然見到自己的對面,赫然有一個身影坐在那裡。
那身影的長袍上渾身是血,雙膝上放著的腰刀也全是血,左臂和自己一樣纏著繃帶,只是那裡也還是滿滿的都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別的什麼人的。
這個身影簡直像是從血海里撈出來一般,陰冷而又血腥。
再往上看,身影的臉龐終於沒有血了,甚至見到自己時,還浮現出一抹微笑。
“狄陽!你怎麼進來的!”
看清楚對面之人是誰之後,李永祥立時嚇得渾身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身體就往後一縮,想要離這人遠一點。
只是他剛退縮到床角,就感覺到有一截馬鞭勒到了自己的脖頸。
還未來得及掙脫,那拿著馬鞭的一雙大手,又熟練的在自己的脖頸上繞了兩個圈,接著雙手各執著馬鞭的一端,緩緩的沒有任何遲疑的向相反的方向拉動。
李永祥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種窒息的,壓迫著自己咽喉的感覺。伸出手去拽,但根本不能扯動馬鞭分毫。想要去喊,但喉嚨裡除了發出嗚嗚咽咽的的聲音外,講不出任何一個有意義的音節。
馬鞭仍在不緊不慢的收緊,李永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從咽喉處分割成了兩半,所有的血液、呼吸都不再相通,臉色漲得通紅,大腦憋悶到快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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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除了無意識的蹬腿外,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在自己眼珠開始翻白,意識消散大半,連蹬腿的動作都越來越微弱的時候,脖頸出的馬鞭忽然松了。
李永祥來不及去想為什麼,連忙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下兩下,大腦得到了久違的新鮮的氧氣,恢復了運作,正準備轉過頭破口大罵之時。
馬鞭又一次收緊了。
被勒到瀕死的體驗,一次就夠,大部分人在第二次剛開始的時候就崩潰了,李永祥也不例外。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足足的體驗了五回。
每一次都是在他快要死得時候,馬鞭鬆開,讓他喘幾口氣,然後又一次收緊。
如是五次之後,營帳內濃郁的草藥的味道,就變成了一股作嘔的屎尿味。
第五次結束之後,李永祥如死狗般委頓在自己失禁的床榻上,而對面坐著狄陽,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坐姿,先前的微笑,彷彿只是在目睹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有一句話,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狄陽撣了撣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塵,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老實講,和你這樣不能稱之為人的渣滓,我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的。”
“但為了節省你我的時間,我還是要多說幾句。”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是很講道理的,從來不喜歡把事情做絕。高馳、曹彪、痦子、還有那個叫做龍造寺太郎的,都可以證明。”
“雖然他們大半都已經作古了,不過閣下也快了。”
“不管什麼樣的人,我都會給他們多一個選擇,就是昨天那個倭寇小頭目,他的選擇也有兩個。”
“我是講道理的。”狄陽豎起一根手指:“但,你只有一個。”
“說出那日去過劉家圩之人的名單,說出你和倭寇之間的所有勾當。”
話音剛落,還不等他回覆,李永祥脖頸上的馬鞭再度收緊,這讓李永祥一下子嚇得魂飛魄散,他寧願去死,也不願再多承受一次這樣的折磨,當下不顧一切的大喊道:“我招,我招。”
“很好。”狄陽望著李永祥身後之人微笑著點頭致意,說道:“請再來五次,謝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