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到了週六下午。
孟晗玉載著孟寧寧，開車前去林老師家赴約。兩點左右，她們的豪車慢慢地駛入了林家所在的名苑小區。
孟晗玉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孟寧寧，她正翹著二郎腿，手機裡放著孟晗玉完全聽不懂的，饒舌又刺耳的歌曲，嘴裡嚼著口香糖，手指在手機鍵盤上飛舞著和朋友聊天。
看起來，她絲毫不在乎即將要去拜訪林老師的事。
車停穩後，孟晗玉面孔冷肅地提醒：“寧寧，馬上就要去林老師家裡了，你收斂一點，下車後把嘴裡的口香糖吐掉。”
“林老師才不在意我嚼不嚼口香糖。”孟寧寧無所謂地說道，眼睛從頭到尾沒從手機螢幕上挪開過。
“再說了，一個人的改變，就靠吐個口香糖嗎？你可別指望，靠著今天和林老師的一次見面，就能讓我變成符合你審美要求的乖乖女，那是不可能的！”
孟寧寧的話，不留任何情面，讓孟晗玉胸口忍不住一陣抽搐。
氣疼的。
“下車。”孟晗玉不想再繼續無效溝通，開啟安全帶下車，繞到後備箱，提出她給林老師準備的禮物。
打聽到林開放不抽菸，所以這次沒有準備煙。
拿了兩瓶上了年份的茅臺，一盒蟲草和一盒燕窩。
孟寧寧從副駕駛位上下來，斜著眼看著孟晗玉做這一切，目光中充滿著不屑。
孟晗玉無視了這道目光，也懶得追究這種目光所包含的意義，她臉色冰冷地提起東西，找到林老師家的樓棟，直接朝著電梯走去。
孟寧寧不情不願地跟在她的後面進了電梯，看著她放下禮品，去伸手按電梯的樓層，也沒有絲毫想要幫忙的意思。
孟寧寧目光打量著這些禮品。
聽舅舅說，他這次為林老師準備的，光蟲草和燕窩就價值六七萬，別說還有兩瓶上了年份的茅臺。
孟晗玉出手真闊綽，不愧是大總裁。
可是，有用嗎？
等到孟晗玉重新提起禮品時，孟寧寧終於忍不住出口嘲諷：“你去林老師家，想靠著送禮拉近關係，指望他對我額外照顧，這種方法是沒用的。”
孟晗玉板著臉，冰冷道：“你小孩子懂什麼？”
“小孩子？哼……”
答覆孟晗玉的，是孟寧寧帶著很重鼻音的不屑。
她嗤之以鼻，“那就等著瞧吧，看看到時候，是你這個三年都沒和林老師見過一面的人瞭解他呢，還是我更瞭解他。”
語氣中充滿著不敬，讓孟晗玉呼吸都忍不住加重了幾分，她一直告訴自己，剋制，一定要剋制。
這真要是一巴掌打下去，恐怕母女最後一點情分都會完蛋。
其實孟晗玉心裡何嘗不知，孟寧寧變成今天的模樣，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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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她和前夫離婚後，父親被前夫氣得病重，近乎退隱。
而當時孟波又年輕，孟晗玉被迫從父親手中接過孟氏的大權，結果卻因此再無暇顧及孟寧寧。
所以這次上門拜訪，她內心是真希望林老師和傳聞一樣，是一名負責任的好老師，能夠改變她的女兒。
到了林家門口，孟晗玉抬起手，摁響門鈴。
沒多久，腳步聲響起，門開了。
出現在孟晗玉面前的男人，約莫五十出頭，長得面目和善，一身書卷氣。讓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感到此人性格溫和。
林開放看到孟晗玉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直到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孟寧寧，這才恍然大悟。
“林老師。”
“孟女士。”
兩個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林老師。”孟寧寧也喊了一聲，看起來很是禮貌。
這讓回頭看向女兒的孟晗玉，悄然松了一口氣，也頗感到驚訝。
原本她還有點擔心孟寧寧桀驁不馴，冒犯林老師。卻沒想到，孟寧寧竟自覺收斂，就連口中的口香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吐掉了。
看來，她是怕林老師的。
“孟女士，寧寧，你們進來吧。”回過神的林開放，熱情地邀請母女進門。
孟晗玉微微頷首，走進去後，順手將手中的禮品遞給林開放：“林老師，初次見面，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林開放明顯愣了一下，方才他並未注意孟晗玉手裡拎著禮物，想也不想推辭道：
“孟女士，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學校有學校的規定，家長的禮物我不會收，一會兒你拿回去。”
熟悉的流程，孟晗玉駕輕就熟。只當林開放是故意客套，哪容得了他拒絕，熱情地再次遞了過去。你來我往，她樂意配合。
“林老師，東西不多，你不必介意。”
“孟女士，我不能收，真不能。”
剛才，林開放瞥見了孟晗玉手裡提著的，精美禮袋裡的東西。只一眼，他就瞧見了茅臺、燕窩、和蟲草，頓時嚇了一大跳。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送禮，也有遇到過，丟下東西就走，推拒不了的。那些個水果呀，土特產，買得起的，他會按照市場價打回去。貴重的，負擔不起的禮品，就偷偷拿回辦公室，讓學生原路帶回去。
這一次，孟晗玉帶來的東西，是他見過最貴重的，林開放死活不敢收，放在家裡都覺得燙地板。可孟晗玉卻堅持認為他是客套，於是彼此互相推讓著，眼看就要陷入僵局。
孟晗玉忽地改了話鋒，笑道：“行行行，林老師高風亮節，是我莽撞了，等下我就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邊說，她邊把禮品放在了客廳茶几旁。
其實心裡早做好決定，她只是配合一下林老師裝模作樣的把戲，送出去的禮品哪有拿回的道理？
孟晗玉始終認為，林開放之所以拒絕收禮，是怕傳出去名聲不好。亦或是擔心，收下自己的禮品後，會讓他做一些為難的事兒，有損他在家長中間長久樹立起來的正面口碑。
而林開放卻以為孟晗玉是真改主意了，松出口氣。
接下來，是聊正事。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林開放開門見山地提起關於孟寧寧的事。
“孟女士，之前我聽你弟弟說起來，似乎……”
學生在場，林開放語氣儘量更加平和一些：“似乎，寧寧的爸爸，很早就離開她了？”
孟晗玉聞言，臉上沒有表情變化，內心卻在冷笑。
這次林老師沒有像昨天電話裡那樣，毫不留情面地批評她，看來還是放在桌腳的這些禮物發揮了作用。
不過，孟晗玉仍是感到為難。
以前但凡家裡有人說起關於她前夫的事，不管是誰，孟寧寧都是直接翻臉走人，以至於現在根本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再提起那些事。
但此刻，孟寧寧的情緒卻異常平靜，這讓孟晗玉隱隱覺得驚訝。
林老師明明觸及了最敏感的話題，寧寧的反應卻不激烈。她對這位林老師的態度，真和其他人大不一樣。
真是因為尊敬林老師嗎？
孟晗玉總覺得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