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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算得上老實人了

對於黃瓊的反問,傅遠山卻是躬身道:“陛下,廣南東西二路,已經叛王府盤踞百餘年。尤其是廣南西路,百餘年來當地百姓、百夷諸部,向來只知道有桂林郡王府,而不知道有朝廷。自從曹銳進入廣南東路,郭晨進入廣南西路以來,看起來進展還算順利,但那只是表面。”

“實則,卻是處處都是障礙。當地百姓,甚至視官軍為入侵者。諸夷部族,部分也都配合叛軍與朝廷對抗。無論是曹銳所部,還是郭晨所部可謂是步步遇襲。而除了當地百姓並不配合,夷人部落不斷偷襲之外,還因為氣候、補給等一系列問題,造成官軍士氣不斷的下降。

“便是四大營這等,向來軍紀嚴明的勁旅。居然也出現搶掠民糧,以及對當地的婦人用強。而且類似的事件,還在不斷的增加。雖說曹銳嚴懲了一批違反軍紀的士卒,可這些事情每日都還在不斷的增加。而如今大戰當前,曹銳在怎麼嚴整軍紀,可也不能按照平時那樣要求。”

“尤其是在眼下這個局面之下,他還要儘可能的維持諸軍的士氣。若是單靠著殺人來維持軍紀,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倒是更容易讓上下離心離德。可有些東西,又沒有辦法搬到臺面上來說。他知道犒賞三軍事情,不應該由他提出來。但現在的情況是,他也處在兩難境地。”

“所以,才有了這封他在上奏,這封八百裡加急的奏摺同時,私下裡給臣的這封信。他的想法是,如果放縱部下為禍地方,靠著劫掠民財、民女,自然可以在短期之內恢復各軍士氣。但這樣一來,不僅給以後諸軍出征,造成一個極為惡劣的開端,甚至會貽害大齊諸軍的未來。”

“他知道,這種事情若是一旦開了頭,今後恐怕便再難改正回來。而且縱兵為禍地方,事後追究起來,他自己也是難逃其咎,罪責更是難逃。也會給將來廣南東西二路善後,帶來幾十年都難以消除的影響和後患。可他又一時想不出其他辦法,也只能想法子拿錢鼓勵士氣了。”

“這次曹銳截獲了叛軍轉運的財物,他便將心思動到了這筆財物上。陛下,其實曹銳這個人做事還算是規矩的。若是換了其他的將領,恐怕這筆財物根本就不會上報。不是私下裡面分了,就是自己獨自一人吞了。就算不私吞這筆財物,面對當前這種局面,也早縱兵劫掠了。”

“這種事情,在本朝並不是少見。當年開國之初因為糧餉不繼,諸軍平定江南的時候,就曾為了鼓舞士氣、籌措糧草,多次縱兵大勢劫掠。平定廣南東西二路的,甚至就是壓根一路搶過來的。在平蜀之後也因為籌集軍餉,在兩川首府的成都府大勢勒索,最終激起了民變。”

“入蜀參戰之軍,除了桂林郡王所部,被太祖皇帝提前調離之外,留守川中的三萬大軍,在那場民變之中折損六成。便是我朝歷次對北遼和回紇,包括對吐蕃諸部用兵,作戰也都是一路靠著劫掠補給的。歷朝歷代無論是內部平叛,還是對外征戰,基本也都是這麼做的。”

“士氣關乎這戰鬥力,若是南下諸軍士氣,真的低落到如此地步,恐怕下一步的仗就難打了。的確,四大營的精兵都是北方人,這南下進入廣南東西二路作戰,對這天氣短時日之內,也的確難以適應。再加上毒蛇猛獸還有瘴氣,這士氣短時日之內,肯定會出現一定的低落。”

“曹銳在這方面,也算的上老實人了,考慮的也很全面。若是換上其他的將領,早就做的更為過分了。陛下,以臣的意見,這筆錢還是批下去一部分。先拿出十萬兩來,給南征將士作為犒賞。畢竟這是朝廷內部平叛,而不是對外征戰。若是真因為軍紀引發一些事情出來。”

“恐怕這今後的善後,要多費不少的手腳。尤其是廣南西路,處於百夷雜處之地。一旦軍紀放縱,這將來敉平那些夷人部族,付出的代價只能更大。更何況,將來攻佔靜江府之後,府庫之中繳獲的財物不一定會有多少。叛王府富甲天下,在本朝便是牙牙學語的孩童都知道。”

“到時候,諸軍一旦控制不住,做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就難以收拾了。甚至若是因此此事,引發諸軍強功或是四處劫掠,或是將領內部不合,恐怕會為叛王所入。朝廷一方面該給的犒賞給了,一方面對軍紀也要嚴格要求。若是犒賞在發下去,還不老實就別怪朝廷收拾了。”

對於傅遠山的話,黃瓊卻是苦笑搖了搖頭:“傅相,還是不瞭解那些武官。朕當初在寧夏府平叛的時候,那些人在朕的眼皮子低下,都敢藏匿私分繳獲的財物。你真當曹銳上報的那些戰利品,都是實打實的數?朕與你說,軍械上他未必敢隱瞞,可這財物上他和各級將領。”

“恐怕是個官,都至少會發了一筆小財。廣南東西二路,是叛王家族盤踞了上百年的地方,也堪稱富庶。那群傢伙,這手恐怕乾淨不了。你看看抄家的名單上?那些附逆官員,只要人沒有死的,的確都押送到了京城,可那些官家中的財物呢?又有多少髒物一同被押解進京?”

“若說那些附逆的官員,一個個都清廉如水,恐怕這話他們自己都不相信。此次叛亂,江南西路與湖廣南路,附逆的文武官員究竟有多少?這些年叛王為了拉攏那些官員,在那些官員身上下了多少的血本?尤其是江南諸路的武官,沒有大筆的錢財收買,誰肯跟著他造反?”

“他叛王雖說相貌的確豐神俊朗,可那些跟著他造反的官員,都看中他的相貌,便跟著他造反可能嗎?他只是一個人,又不是玉皇大帝,那有什麼虎威可以讓天下人拜倒?那些附逆官員之中,若說有盼著叛王造反成功,自己可以成為封妻萌子的新貴,這一點朕是相信的。”

“這種不是沒有,但數量未必就真那麼多。大部分的人,恐怕都是收了他的錢,被他拉上了賊船下不來。那些不知道,收了叛王多少錢財的王八蛋,就算有抱著元寶跳井的人,可其他的人呢?怎麼凡事經過南下諸軍,查抄的那些附逆官員之家,平均財物不到一千兩白銀?”

“傅相,你說的那些原因也許會有,但未必都是因為那些原因。這其中恐怕更多的,還是曹銳擔心進了靜江府之後,擔心自己控制不住諸軍的軍紀,所以才提前與朕這邊磨牙呢。另外一方面,也是在為接下來攻佔靜江府之後,叛王府的一些財物消失,而給朕找推脫理由呢。”

說到這裡,黃瓊收住了話題。站起身走到溫德殿的大門處,看著門外的殘陽如血,良久才道:“不過,傅相說的也不無道理,兩害相權取其輕。既然決定給了,就別扣扣索索的,大方一些。八百裡加急給曹銳,讓他就地從繳獲的白銀之中,撥出二十萬兩發給諸軍作為恩餉。”

“其餘的黃金等其他的財物,立即一兩都不許少的押解進京。但若是他的部下,在廣南東西二路搞出為禍地方的事情。到時候別怪朕,老賬新賬與他一起算。還有,攻佔靜江府之後,叛王的眷屬一個都不能少的給朕押送到京城來。收繳的叛王府財物,讓他自己掂量著辦。”

“除了給曹銳的聖旨,傅相在給呂蒙正擬一道聖旨。告訴老呂,讓他注意一點自己的身子骨,不要那麼急著趕路。現在廣南東西路的戰事剛開始打,還沒有什麼需要他趕過去善後的。讓他在江寧府先休整幾日在繼續南下。只要在曹銳攻佔廣州府之前,趕到廣南東西路便可。”

聽到黃瓊最後兩個意見,正提筆起草聖旨的傅遠山愣住了。人倒是好說,曹銳沒有那個膽子,真正去屠戮俘獲的叛王家眷。可問題是收繳的財物,讓曹銳掂量著辦,那豈不是等到呂蒙正去善後的時候,什麼都剩不下了?如今正是催促呂蒙正趕路的時候,怎麼還放慢速度?

看著聽罷自己兩個意見之後,正提筆發愣的傅遠山,黃瓊卻是淡笑一下道:“曹銳是一個精明的人,而對於那些所謂的聰明人,有些話就不用說的太過於直白。朕這是在告訴他,有些事情朕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能包容。但前提是,他這個前面帶兵的人,也別做的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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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朕的這道聖旨,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至於讓老呂放慢一些腳步,朕是擔心他也被攪合進去,更擔心他現在趕到前面會難做。若是諸軍真的將叛王府劫掠一空,他管還是不管?不管,明顯是他失職。而且那些財物,也正是眼下空空如野的戶部,所最急需的。”

“管,他一個手無寸鐵的文官,真的能夠管住那些丘八嗎?那些戰場上見過生死的傢伙,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管急眼了,搞不好在給老呂帶來什麼危險。不管,到時候朝中某些人,會不依不饒彈劾他失職。就老呂的那性子,在氣出什麼病來。朕讓他放慢腳步就是為了這些。”

“朕不希望,他攪合到這件事之中。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的,朕都不希望他攪合進去。曹銳是一個聰明人,接下來想必他應該知道,自己該究竟怎麼做了。不過,從曹銳上奏的叛王府,已經轉移出大筆財物的情況來看。就算是攻入叛王府,恐怕也收繳不了太多的財物。”

“朕與傅相,想要透過繳獲叛王府的府庫,來填補這場經歷了兩年多的平叛之戰,如今空空如野的國庫心思,恐怕難以實現了。該死的南鎮撫司,但凡他們能起到一些作用,朝廷也不會如此被動。都已經打到了叛軍核心之地,卻依舊讓人家悄無聲息,將大筆財物給轉移走。”

“此次僥倖截獲的這些財物,恐怕連原來叛王府庫存的一成都到不了,卻還在那裡洋洋自得,惦記著那些想要在其中過上一水。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臉與朕提這件事。兩道聖旨就這麼寫,寫完之後直接八百裡加急,給他們發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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