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鬧哄哄的場面安靜下來,縣老爺慎重地問道,“老徐,我就問你一句。若真是人做的,有沒有可能也造成這樣的死狀?”
徐仵作格外謹慎,足足想了半炷香才點頭回道,“老爺,能。但必須是武功高手!用內力透體阻塞受害人身體的氣機,也能在沒有外傷內傷的情況下,讓人窒息而死。”
縣老爺長出一口氣。他馬上就要調離此縣走馬升遷,這個關鍵階段,他真怕這個案子跟鬼有關。無論是不是真的有鬼作案,反正現在官場的風氣都是把無頭之案全推到鬼怪身上。這個時候在他的任上出一期鬼案,會落下他辦事無能的詬名,影響他以後的前程。
縣老爺滿意地點點頭,轉頭看向竇葉兒,“小娘子,他們三個可會武功?”
竇葉兒拼命點頭,“會!尤其是那個石菖蒲,空手就把我爹孃打死了!”
“趙班頭?”
“老爺,我調查過,他們都是甘草村的,那裡的村民民風彪悍,每家每戶從小就習武。”
“你可親眼所見,人是石菖蒲所殺?”
“是!親眼所見!不光是我,班裡的幾個兄弟都看見了!”
縣老爺心中大喜。他再次拍響醒木,“大膽狂徒,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不把你們的罪行如實招來?”
“大老爺,我們冤枉!”牛蒡和三兒嚇得瑟瑟發抖,大呼冤枉。反倒是石菖蒲一言不發,似乎在想心事。
縣老爺雙眉倒豎,“你們若是如實招來,還可免皮肉之苦。如若不然,來人,上夾棍!”
如狼似虎的衙役衝上來,一腳把三人踹翻,豎起夾棍夾住他們三人的雙腿。
“大老爺,”見縣老爺就要下令用刑,石菖蒲終於回過神,“這事跟他們倆沒有關係。這小娘子的衣服是我撕扯掉的,她跑到院裡也是我追出去的。他們倆當時都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啥都不知道。”
趙班頭冷冷一笑,指指牛蒡,“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可是很清醒。”
“他天生膽小,是官爺們進去他才被驚醒。”
“可是,他說是那個小娘子勾引的你們?還拿刀要挖他的心?”
“我是他的兄弟,他想替我開脫!那時候他沒有弄清情況,所以,就胡言亂編。還請大老爺贖罪!”
“這麼說,你承認人是你殺的!”
“是,這老夫婦確實因我而死。”
縣老爺大喜!他根本沒有留意“因我而死”和“是我殺的”並不是一個意思。
“好!你把犯罪事實如實招來!”
“那天晚上,我們迷路了,剛巧看見小娘子他們的院子。老夫婦心善讓我們留宿,還招待我們酒菜。我這人不會喝酒,是第一次喝。沒想到,看見小娘子俊俏,就酒後亂性了。後來,小娘子逃到院子裡,我也追了出去,她爹媽也追了出去。後來,我們就在一起廝打。再後來,這位官爺帶著人衝了進來,然後,他們說老夫婦死了,我才知道出人命了。”
“你是說,你沒有害他們的想法,是失手殺人?”
“是!酒後,下手沒輕沒重,我也不知道會出人命!”
“他說謊!他為了他的獸性,一早就對我爹孃起了殺心!”竇葉兒哭著,對石菖蒲不依不饒。
“大人,”徐仵作小聲地再次開口,“兩個受害人的四肢都被卸掉了,都是脫臼。若是從這一點上看,石菖蒲一開始只是為了限制受害人的行動,沒有殺人的想法。但是,也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為了減輕罪責,在受害人死後,又做出這樣的假象。”
縣老爺點點頭。對於石菖蒲是故意殺人還是失手殺人他並不在意,反正石菖蒲已經認罪,這案子就算結了。石菖蒲的罪責輕重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只不過死法不同、痛苦度不同而已。
“你們倆,石菖蒲所言可是實情?”
三兒和牛蒡手足無措地看著石菖蒲,“前面說的,都是真的。後來的,我,我真喝醉了,真不知道!”
“我,是被院裡的聲音吵醒了。醒了就看見一大堆官兵。之前的,事,我,我真不知道!”
“那你們醉之前,有沒有調戲這位小娘子?”
“沒有!沒有!”牛蒡和三兒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竇葉兒也搖搖頭,“他們倒沒有輕薄民女。”
之所以要放過牛蒡他倆,竇葉兒是害怕事情說多了反而會節外生枝、漏出馬腳。如今,只要確保石菖蒲能被殺頭,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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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老爺斟酌一番,“石菖蒲色膽包天,欲強行媾和竇氏女,還將其父母打死。雖是失手殺人,但其行為罪不可恕。判石菖蒲斬立決!等州府衙複審後,立即執行!張三和牛蒡,身為石菖蒲同伴,卻不能阻止他的腌臢行為,實屬可惡!但念及二人醉酒、人事不知,杖責二十,以儆效尤!牛蒡造假證詞,擾亂視聽,但念及他為同村義氣,情有可原,杖責二十!一併處罰!
同時,判罰你二人,負責竇氏夫婦的喪葬費用,並要抬棺如孝子,守靈一個月!
竇小娘子,對此判罰,你可有疑義?”
“沒有。民女叩謝大老爺為民做主!”
縣老爺心情大好,“好,此案到此結案,退堂!”
當場,石菖蒲被帶上鐐銬投入死牢。
捱過打的牛蒡,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不該把當天晚上發生的實情去告訴縣老爺。但是,他也真不知道石菖蒲有沒有殺人?更不知道石菖蒲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身高超的武功?
最讓他想不明白的就是前一刻還笑魘如花的竇葉兒,後一刻怎麼突然就翻臉變成非要取他性命的凶神惡煞?他不記得跟竇氏一家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們才第一次相見,就算自己對竇葉兒意亂情迷,也不至於引來殺身之禍吧?再說,那可真是竇葉兒先勾引他的!
太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他腦子亂成一片!
直到三兒一瘸一拐找到他,他還如在夢中一般,和三兒相互攙扶著向甘草村走去。他們的驢車被縣衙收了,雖然已經判定他們無罪,可是並沒有人提還他們驢車的事。他們倆也只好忍著疼步行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