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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十 三 章

等金光全部收斂,周正緩緩睜開雙眼。他發現他又回到了那所宅子的內院中。

在他的面前盤膝坐著一位身上的金光還在收斂的大和尚,周正認識,正是善為。

而在他們的身邊站著三個人,塗山箐、趙翠兒、還有一位老者。

看見老者,周正急忙起身參拜,“梅前輩,終於又見到你了。”

老者哈哈大笑,“不錯,不錯,真不錯!你懷慈悲之心,以犧牲自己而救萬民,又以道法之力渡化萬千冤魂,因禍得福。竟然能看見老夫的真身了!”

說話間,老者的身體似乎又變實一些。

“師父,哪有你這樣一上來就考究人的?周正大俠的修為長了?現在是金仙了嗎?”

“還不算是。他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仙階九層大圓滿修為,離金仙也就是一步之遙。不過,他的實力已經不弱於普通的金仙了。”

說話的是塗山箐。她的一聲“師父”,讓周正驚訝不已。

其實,到現在為止,周正一肚子疑惑。梅前輩怎麼會在這裡?善為怎麼也會在這裡?梅前輩和塗山箐是師徒,那麼梅前輩到底是什麼身份?塗山箐又是什麼身份?梅前輩為什麼會藏在醉日峰百十年之久呢?

這時候,善為身上的金光內斂,也睜開了雙眼。他站起來向衝周正施禮,“阿彌陀佛,多謝周施主渡化冤魂,讓他們解脫,盡歸極樂世界。此舉功德無量!”

“我應該感謝善為大師才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沒有你,我現在也成冤魂了!多謝大師!”

“阿彌陀佛,周施主自謙了。哪兒什麼救命之恩?貧僧佛法淺薄,若不是周施主自有佛緣慧根,開明頓悟,貧僧也無力救人。還要感謝周施主助我積攢功德,讓我金剛境圓滿,有心進入菩薩境。”

周正知道,佛家的金剛境相當於仙階一到六層的修為,而菩薩境就是仙階七八九層修為,一旦菩薩境圓滿,就是所謂的仙階九層大圓滿階段,下一步就是問鼎成佛,真正成為金佛。

“恭喜,恭喜!大師是什麼時候來的崑崙虛?”

周正滿腹疑惑,他必須一一搞清楚。可是,梅前輩他不能直接問,只好婉轉地從善為身上著手。

“貧僧剛到。”

“有什麼事嗎?需不需要我們律懲司幫忙?”

“貧僧就是為周施主而來。此事已了,貧僧也該告辭了。無須勞煩律懲司了。”

“專門為我來的?”周正更加驚疑。

“為周施主,也為那張陰陽乾坤圖。”

“兩位,”梅前輩哈哈拉著他倆,“咱們進屋慢慢聊。丫頭,你這兒有人喝的茶嗎?煮杯茶喝。”

塗山箐雖是鬼體,但是,確有上好的茶葉,因為她喜歡喝茶。她急忙把眾人請進屋中,然後,和趙翠兒一起為大家烹茶。

屋裡的設施一應俱全,而且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哪裡像個鬼屋?

大家分賓主落座,善為邊喝茶邊把自己來這裡的原由告訴周正。

原來,善為在普光寺打坐誦經之時,突然心有所感,用佛法推演,竟然算出崑崙虛不日將有一場惡鬼亂世的劫難。而,應難的關鍵之人竟然是周正。

所以,善為才會急匆匆不遠萬里趕過來。

善為師徒和周正的關係,周正心中明白。如果,善為所言非虛,周正確實為這位大和尚的舉動所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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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為為何來此,梅前輩也很想知道,因為,要不是善為的及時到來,後果還真難說會是什麼樣。

品幾口茶潤潤嗓子,梅前輩樂呵呵看著周正,“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老夫為何來這裡?”

“前輩若是願意講,晚輩洗耳恭聽。”

梅前輩沉吟一會,緩緩開口。

“自從咱們在醉日峰一別之後,我也離開了那裡,在人間四處走走、看看。你當時對人族天地被人做手腳的懷疑,我也很好奇,就捎帶手幫著你檢視了一番。還別說,真有發現。”

周正耳朵都豎起來了,可是老者卻端起茶杯,悠閒自得地品起茶來。

周正催也不敢催,只好強耐著性子,胡亂應景地也喝幾口茶。

“心性不錯,能沉得住氣!我喜歡!”老者終於再次開口。一句讚賞,周正才明白,是老前輩在故意考驗自己。

“人族的天地確實被動了手腳。主要是應劫之人與天劫之間的感應被人為地遮蔽了。那道屏障在天柱山之上,那裡不僅有重兵把守,還有重重機關陷阱。老夫都不敢闖上去!”

“既然有屏障,為什麼律懲司、神魔鏡,還有佛門沒有受影響呢?”

“這個,我猜測,律懲司和神魔鏡有專門的晉升通道。而,佛門,所修體系與道家不同,所以,影響不大。”

周正不由想起了律懲司的天梯聖臺,以及原火告訴他的神魔鏡有一座神魔臺,也是專門給門下弟子晉升仙階用的。

“阿彌陀佛,貧僧以前並不知原委,現在想來,那道屏障對我佛門也有影響。”一直旁聽的善為突然開口,“我師一直困於金剛境,直到圓寂都沒有更進一步。我當時在金剛境時,也是一直覺得是自身佛法不夠,並未領悟佛法真諦。可是,到了崑崙虛後,我急行這數日,就感覺境界有了極大的提升。尤其是剛才跟周施主配合渡化冤魂,更是心有所感,一舉突破瓶頸而進入菩薩境。這是我在人族修煉,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天柱山!”周正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天柱山的事,需要從長計議!再說說我,我離開天柱山後,來到了崑崙虛。早聽說這裡有一處秘境,我也想去探探虛實、看看真相。可是,沒有想到這處秘境的兇險程度,即便是我,也差一點喪命。我被困在深淵裡的絕壁上,差一點就掉進墮落之海。後來,還要感謝你,你小子竟然闖進了秘境,並開啟了秘境之門。大門開啟的一瞬間,墮落之海的吸力減弱。我就是趁那個空檔逃出了深淵。”

老者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周正卻知道那是多麼的驚心動魄。能抗衡墮落之海的巨大吸力,還能從深淵中逃脫,這份實力也只有金仙的修為才行!

“我出來後,在崑崙虛那兒都能聽到關於你小子的事情。我也是閒著沒事,一邊找我這個寶貝徒弟,一邊去青鸞族的三危山看熱鬧。沒想到,你小子真讓我開了眼。不僅解了青鸞族的危局,還把三危山上最大的內奸給揪了出來!不簡單!

你小子是怎麼做到的?給老夫說說,也讓老夫長長見識。”

周正急忙謙讓幾句。然後,就把如何請到妖王梅羽幫助三危山,以及如何發現青琴的異狀最終找到實證的經過大體說了一遍。

老者聽後連連稱讚,就連善為也極為佩服周正的邏輯縝密、觀察細微。

“梅前輩,你就這麼一直跟著我?然後,來到了這兒?”

“我可沒有監視你!”老者急忙先澄清。“如今,崑崙虛的變化太大,跟我當年離開時一點都不一樣。所以,我主要還是到處看看。之所以跟著你,是因為你身邊總有千奇百怪的事情發生,看著很有意思。再說,在崑崙虛我也不認識其他人,就你還算是個熟人!”

老者這話讓周正無言以對。他心裡暗想,難道自己真跟麒麟子說的那樣是個災星?到哪兒那兒都出事?

“後來,我聽說你來了麒麟族,來了嘉祥城,我就湊熱鬧也趕了過來。沒想到跟你來到這裡,竟然無意間發現了我徒兒的氣息。走進這個院子,我發現整個屋子竟然是一個隱匿陣法,而且佈陣的手法跟老夫有九成相似,我就斷定,我徒兒在這裡。

之後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我進來後院後,發現我那笨徒弟竟然敢在陰陽乾坤圖上施展偷天換日的法術,還妄想用一己之力封印陣圖。

你啊!真不知天高地厚!”老者指著塗山箐,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塗山箐趕緊端起茶杯,“師父你消消氣!徒兒知錯了!來,師父,喝茶。”

老者接過來品一口,算是已經原諒了塗山箐的冒失之舉。

“陰陽乾坤圖,乃是仙界之寶,能吸納萬千鬼靈。之前,對於那些冥頑不靈、凶煞之氣太重的鬼靈,陰司都會先把他們收進陣圖,磨盡他們的戾氣後,再放他們六道輪迴。這幅圖曾經是陰司的鎮司之寶!不知道何故這幅陣圖竟會流落陽間?”

塗山箐搖搖頭,“我也不知。當時,麒麟族的大法師來找麻煩,被我狠狠教訓一頓。他回去後沒多久就帶著這幅陣圖來找我,說願意把此圖獻於我把玩五年,另外,還送了很多禮品,目的就是求我不要惹事,和他們妖王和平共處。至於這幅圖,他只是說,他也是替別人保管的,所以,不敢相送。

這幅圖對於鬼體的修煉確實有很大好處。我也是無意間在此圖的陣眼中發現了被困的趙翠兒,看她人不錯,才會想辦法救她出來。”

“趙翠兒,”周正問道,“你和雲凌他們分開後,都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被收進這幅陣圖裡去?”

趙翠兒也是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那次,雲凌和周正恩公他們匆匆離開後,我等到晚間才敢從玉瓶裡出來。我去了府衙,想去看看那個惡人有沒有遭報應。可是,我還沒有到府衙,就感覺天旋地轉。等我再醒來,就在這幅畫中了。”

周正暗自思量,這幅陣圖或許跟青宥,跟神魔鏡有關。

“行了,既然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箐兒你就先好好收著。把它放在你身邊,對你大有益處。”老者直接做主,把陣圖讓塗山箐收起來。

“周正,老夫代徒弟向你陪個罪。是她考慮不周,才會讓你陷入險境。此圖威力巨大,偷天換日之術根本瞞不住它。所以,箐兒把這個小丫頭帶走那一刻就激起了陣圖的反制。你留在圖中,會成為圖中所有冤魂的敵人。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會對你不死不休地纏鬥。

老夫雖有能力把這些冤魂統統幹掉,可是,我這個,特殊原因,卻無法進圖幫你,連一絲元神放進去也不行。沒有辦法,我就暫開陣門,以箐兒和這丫頭之手,透過她們的身體暗暗施展法力,幫你解決掉一部分冤魂。”

周正這才知道,原來那些差一點殺死自己的仙魔殘魂突然住手,是因為陣門開了。怪不得他們爭先恐後向天上飛!

若不是老者出手,那次自己被圍攻斷沒有生還的希望。周正急忙起身致謝。

“不用謝我!那樣的方法最多只能用一次,不然就瞞不住了!後來,見你陷入重圍,老夫也是乾著急,卻,無能為力。他,這個大和尚,”老者指向善為,“就在那個時候,他在門口大喊大叫,說能解冤魂。老夫把他放進來,他開口就說要救你。

說實話,老夫當時並沒有看好他,全當作死馬當成活馬醫,才讓他施展佛法。沒想到,沒想到你們竟然心意相通,道佛貫融,竟然把四五萬的冤魂渡化了!了不起,你們都很了不起!”

“阿彌陀佛,施主謬讚了!貧僧只是微薄之力,大功勞、大功德還是周施主。”

“大師謙虛了!再次感謝大師的救命之恩!”

“行了,你們倆就不用虛客套了!周正,我問你一個事,梅羽,妖王,你是怎麼認識的?”

“那個,梅羽妖王,”周正很想據實相告,可是,畢竟跟善為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信任體系,所以,周正有些猶豫。

善為一下子就看出了周正的顧慮。他急忙起身,“貧僧此間事情已了,還有一些俗物要處理。兩位施主,慢慢聊。貧僧先告辭了!”

“大師莫怪!”周正急忙起身挽留。心想,要不是善為自己早死了!人家千里來相救,自己不感謝也就罷了,還疑神疑鬼,懷疑人家。確實不該!

“剛才在下心存小人之心,還望大師見諒!大師請坐!”周正把善為又重新請到座位裡。

“是這樣,這個事還要從狼原說起。”

之後,周正毫無隱瞞,把自己和梅羽相依為命,一起上舞仙台學藝,然後,一起進狼原,並在那裡見到了蘭冰仙子,母子相認。以及之後,蘭冰拜託他送狼原和妖丹回崑崙虛,等等的一切盡數道來。

只不過,周正真實身份這一塊他卻只字未提。周正還是不完全信任善為,對他心存顧慮!

老者聽著,止不住淚眼婆娑。

“沒想到冰兒離我咫尺之遙,我卻不知道。她重傷我卻沒有去救她,害她喪命。連最後一面也沒能見到!我那可憐的孩子更苦!孤苦伶仃一個人過了三百年!老天啊!你為何對我梅源如此不公?”

周正嚇了一跳,這位梅前輩原來竟是梅羽的親生父親?他怎麼會躲在醉日峰呢?那時候,周正算算日子,蘭冰前輩也在醉日峰,被法華藏了起來。他們夫妻竟然離得這麼近!可是,他們如此高的修為,怎麼會感應不到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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