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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十 二 章

周正現在渾身是血。他顧不上止血療傷,瞅準十個人的間隙,猛然躍到半空中。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不知何時,已經有兩個殘魂在半空中等著他。

離他近的揮拳就打,想把他再次打向地面。

周正踏空翻轉,險險躲過他的一擊。同時又拔高幾尺,與兩個殘魂的高度持平。

可是,後面的另一個殘魂,不給他再次躲閃的機會人,從後面重重打中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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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驚叫一聲,身體被這一拳打飛向包圍圈外。

這是周正蓄謀已久的事情。

跟這些人打了這麼久,他很清楚空中會有埋伏。

所以,他躍起時就防著被殘魂再次擊落。

他成功躲過了。之後,他故意拔高高度,就是為了另一個殘魂的一拳不是把他向下擊打,而是打向包圍圈外圍。為此,他咬著牙生生挨了這一拳!

眼見再有兩層他就飛出去了。可是,最後兩層跟他同一個方向的殘魂紛紛躍起,來不及出拳就用身體猛烈和周正碰撞。

那簡直就是一道銅牆鐵壁,把周正直接裝落在地上,大口吐血。

那些跟周正硬碰硬的殘魂也不見得好過,個個身體透明,離消散也只是一步之遙。

周正不敢停歇,那些反應過來的殘魂從周正身後一擁而上,想要再次把他圍困包圍。

周正掄起九黎杖,對著身前的殘魂劈頭蓋臉地猛打,而且找準一個不停手地打,根本不管其他殘魂的攻擊。

這樣的結果就是,連續幾十杖下去,那名幾乎透明的殘魂終於被打得煙消雲散。而,周正也是渾身帶傷,身體都出現了裂痕。

這是這次險象環生的圍攻中,周正第一次殺了一名仙魔殘魂,這讓他信心大增。

他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再接再厲一步一步向前進。誰在前面擋路他就殺誰。

在短時間內,周正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他連殺五人,眼見就要突出包圍圈了。

可是,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也越來越重,打得他幾乎一步一口血,舉步維艱。

他不得不暫停腳步,掄起九黎杖把身後的眾人打退,返身再向前衝。

又殺了三人後,周正發現前面阻擋的人又變得多起來。一部分殘魂已經從後面衝過來,擋住了他的去路。而且,還有更多的殘魂也急速地往他這裡趕來。

真衝不出去了嗎?

周正拿九黎杖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樣子。

周正告誡自己,不能洩氣!一鼓作氣,接著衝!

他不要命了,用杖砸,用拳打,用身體撞,甚至張口就咬。凡是能對殘魂造成傷害的招數他全都用上!

若是普通的士兵將領,或許早被他現在的氣勢嚇得瑟瑟發抖!

可惜,面對周正的是一群沒有靈智,比他更不怕死的殘魂!

周正發了瘋地攻擊,他們也拼了命地攻擊!雖然,周正又一鼓作氣殺了四個人,可是,他的身體也被打裂打穿,元神更是被消耗地前所未有的虛弱。

周正完全憑著一股氣,一股堅定的意志在支撐!他幾乎都已經看見自己魂飛魄散的下場!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所有的殘魂猛然停止攻擊,抬頭望向天空。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幾百個仙魔級別的殘魂爭先恐後向天空飛去!

那是逃離這裡的出口!那是重見天日、獲取自由的機會!

可是,突然間,天空中電閃雷鳴,上百名飛的最高的殘魂,在明亮耀眼的火花中煙消雲散!其他殘魂則急匆匆快速下墜,重又落回到地面。

電閃雷鳴退去,天空再一次變得灰濛濛漆暗一片。

那些殘魂這時候才又想起周正。可是,空蕩蕩的戰場上,哪兒還有周正的人影?

周正就是瞅準這個空隙,撒丫子逃離戰場,然後,找到一處隱秘的山洞裡,開始吃藥療傷。

有了荷花之心的幫助,他的元神很快恢復。身體也多虧是堪比金仙的材料塑就,雖然傷痕累累,可是,並沒有大毛病。

周正急速從身上拿出裝東西的儲物袋。他的香囊自從做了他的心包以後,周正就只能再找一個普通的儲物袋裝自己的零碎。

如今,長刀、玉笛化成了他的元神,最大的青銅片也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如今的儲物袋裡零零星星並沒有太多東西。

他仔細看看這些物品。飛廉現在不管用,雖然那是用黑曜石打造的利器,可是,卻對魂體的傷害極小。捆仙繩更不用說,對殘魂不起任何作用。再有就是自己的乾坤圈。這玩意是破陣的wanneng鑰匙,可是,現在自己在這個陣中卻不能破陣而出。不僅是自己答應了塗山箐,而且,經過交戰,連自己這個堪比妖王級別的人都難以應付這些仙魔級別的殘魂。若是真讓他們逃出陣圖,那需要陪葬多少人?

當然,周正也絕不是大公無私、為眾生而奉獻自我之人,真要是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他也會毫不猶豫運用乾坤圈破陣而出!什麼事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儲物袋裡還有什麼?好像沒有了。除了一些藥丹和碎銀,好像真的…

等等,周正忽然看見一個指頭大小的香鼎。

這個香鼎是慕容霜放在那只食夢貘元神裡的東西。香鼎裡的薰香能讓食夢貘發狂、發瘋。

當年,案子了結時,他只是把重要的證物,那件玉如意上交,這個當時忘了,就一直留在自己身上。

他拿起香鼎細細觀察,突然,他腦海裡出現一種喜悅的情緒,而針對的物件真是背在他身後的那三支天火之箭。

天火之箭並沒有相對應的彎弓,彎弓是塗山箐臨時給周正搭配的。之所以,還能留下三支天火之箭,就是因為彎弓折斷了,這三支箭無法射出。

周正瞬間就明白喜悅之情的發源地正是來自於那個香鼎。

香鼎想要天火之箭?可是,自己怎麼知道香鼎的想法呢?難道,香鼎已經認自己為主了?什麼時候的事?自己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周正狐疑地看看香鼎,同時,又瞄了一眼儲物袋。

忽然,他恍然大悟。

在打鬥中,自己渾身是血,儲物袋早已經被鮮血浸透。而儲物袋裡的飛廉、乾坤圈等都是認主過的法寶,只有香鼎例外。應該是那個時候,香鼎吸取了自己的血液,從而成功認主。

想通了這些關竅,周正急忙把香鼎放在地上,並取出天火之箭。

可是,香鼎太小,天火之箭太長,放不進去怎麼辦?

周正剛有這個念頭,就見香鼎一下子變得有半人多高。周正大喜,把三支天火之箭放進香鼎裡。

香鼎就像在吃美味一般,汩汩咚咚折騰半天,而後又瞬間縮小成指頭大小。

“香鼎小哥,你是把三支箭都吃了?幹什麼用啊?”

周正的腦海裡立即出現一句話,“等會你就知道了!”

“嘿,還賣關子?”周正笑笑也不再追問。

他把其他東西都收拾起來,準備轉移到另外的地方。因為,根據他幾十場戰鬥的經驗總結,一個地方再多呆一會,就會增加多一份被發現的風險。

他小心翼翼走出山洞,見四周沒有殘魂,快速離開,並邊跑邊尋找更隱蔽的地方。

可是,還沒有等他跑出多遠,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鬼泣之聲。那是這些殘魂們通報發現目標的聲音。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殘魂向這邊蜂擁而來。

周正大驚,急速逃跑。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鑑,周正邊跑邊打,採取左右迂迴,隨意選擇方向的辦法,迫使殘魂無法形成包圍圈。

可是,這一次,陣圖裡剩餘的四五萬名殘魂全來了,漫山遍野到處都是,往哪跑都是人山人海。

殘魂一波一波不顧生死地阻擋周正的腳步,逼迫他轉向掉頭,最終徹底被圍住。

三百多名離周正最近的殘魂首先向他撲過來。

儲物袋裡的香鼎不用召喚,自己飛身而出,在空中滴溜溜亂轉。突然,香鼎的周身開啟三個對稱的小孔,從裡面噴射出一條條火焰。

那是天火!和天火之箭不同,這一道道天火更純粹,殺傷力更大,而且覆蓋面更廣。

那三百多名殘魂瞬間陷入火海,淒厲慘叫著翻滾哀嚎,還有一部分掉頭衝向後面的殘魂大軍。一時間,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一小會兒的功夫,將近八千名殘魂被天火焚燒乾淨。

周正大喜!這香鼎簡直就是殘魂的剋星!

來不及多想,周正跟隨著香鼎向前殺開一條火海之路。

可是,衝到一大半的時候,香鼎哀鳴一聲,不好意思地又自行鑽進了儲物袋裡。

可惜,天火之箭的數量太少,香鼎已經噴射了八十一道天火,徹底把能量消耗殆盡。

周正也是心中惋惜。早知道香鼎有此奇效,就該把所有的天火之箭都塞進鼎裡,甚至也把雷珠塞進去。到那個時候,豈不是自己在這裡就無敵了?

天火之箭、雷珠,省著點用該多好!

沒有了香鼎的開路,無畏生死的殘魂前赴後繼再次把周正包圍。

周正手裡緊緊握緊九黎杖,已經認主的九黎杖或許是感到了生死的危機,竟然發出了一聲宏大的轟鳴。

正對著聲波的殘魂上百上千地倒地翻滾、哀嚎遍野。

周正沒想到九黎杖還有這麼一手。他加快步伐衝著倒地那個方向的殘魂衝去。他必須在包圍圈沒有完全形成之前突出重圍,否則,就只能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沒等周正衝出一半的距離,幾十個仙魔級別的殘魂齊齊擋住他的去路。

這個時候的周正根本不敢退縮。他接著拿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拼命打法,一步一個血印地先前無畏地衝刺。

殘魂一個一個倒下,而,周正也再次血肉模糊。

有了這十幾個殘魂以命博取的時間,周正再一次被陷入包圍圈。

這次的殘魂也變得聰明起來,以兩個仙魔級別的殘魂帶領一百個普通的殘魂為一組,一輪一輪圍攻周正,不停消耗他的元神和體力。

周正早已力竭,元神因為得不到一刻的修補,也變得越來越虛弱。

剛又殺了一百人,另外的一百人已經踩著相同的步伐離他近在咫尺。

沒有喘息的機會!

九黎杖周正已經舉不動了。他已經殺了兩萬個普通殘魂,四百個仙魔級別的殘魂。

現在的仙魔級別的殘魂已經不足一百人,他只要能再堅持五十輪,剩下的普通殘魂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就能徹底脫困了!

可是,他真的站不起來了!

他單膝跪地,依拄著九黎杖,儘量保持平衡不讓自己的身體倒下。可是數十名殘魂的同時一拳打到他身上後,失去平衡的身體就重重倒在地上!

周正連反抗的力氣也已經沒有了,他就那麼躺著,任由如暴雨般的拳頭落下。

他幾次想拿出乾坤圈破了這個陣法,可是不知為什麼,他最終都忍住了!

死就死吧!說不定自己也能像塗山箐那樣,做個鬼王噹噹,應該也挺不錯!

雲凌你還好嗎?可能真的不能回去陪你了!青韻對不起,十年之約我可能兌現不了了,別生我的氣!

就在周正幾乎在等死時,灰暗的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接著,周正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周正施主,張開嘴,趕緊跟著我念!”

那個聲音毫不停歇,開始念起:

世尊妙相具, 我今重問彼, 佛子何因緣, 名為觀世音。

具足妙相尊, 偈答無盡意。 汝聽觀音行, 善應諸方所,

宏誓深如海, 歷劫不思議, 侍多千億佛, 發大清淨願。

我為汝略說, 聞名及見身, 心念不空過, 能滅諸有苦。

周正也聽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識地跟著重複。那個聲音說一句,他就跟著重複一句。

或遇惡羅剎、 毒龍諸鬼等, 念彼觀音力, 時悉不敢害。

若惡獸圍繞, 利牙爪可怖, 念彼觀音力, 疾走無邊方。

……

眾生被困厄, 無量苦逼身, 觀音妙智力, 能救世間苦。

具足神通力, 廣修智方便, 十方諸國土, 無剎不現身。

種種諸惡趣, 地獄鬼畜生, 生老病死苦, 以漸悉令滅。

說起來也怪,周正就這樣下意識地重複著,說著說著,就覺得那些打在身上暴雨般的拳頭越來越少,越來越輕,慢慢竟然再也沒有拳頭落下。

周正大喜,急忙凝神聆聽所念的內容,並誠心跟著念起來。

妙音觀世音、 梵音海潮音, 勝彼世間音, 是故須常念,

念念勿生疑。 觀世音淨聖, 於苦惱死厄、 能為作依怙。

具一切功德, 慈眼視眾生, 福聚海無量, 是故應頂禮。

再接下來就是一串聽不明白的咒語:

南 無 阿 彌 多 婆 夜

哆 他 伽 多 夜

哆 地 夜 他

阿 彌 唎 都 婆 毗

阿 彌 唎 哆

悉 耽 婆 毗

阿 彌 唎 哆

毗 迦 蘭 帝

阿 彌 唎 哆

毗 迦 蘭 多

伽 彌 膩

伽 伽 那

枳 多 迦 唎

娑 婆 訶

再看眾殘魂,痴痴傻傻、手足無措站在原地,要麼發呆,要麼來回轉圈,要麼急得抓耳撓腮,要麼東張西望。

突然,有一個殘魂跪伏於地,衝著天空頂禮膜拜。一道罕見的金光照射在他身上。殘魂起身,向著周正拱手施禮,而後,面帶心滿意足的笑容在金光中溶解。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一千個,第一萬個。

這一刻,周正也突然開悟,他不由想起道心經上的內容。

有物昆成,先天地生。繡呵繆呵,獨立而不亥,可以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筮,筮曰遠,遠曰反。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由那些奇怪字型構成的元神突然金光大作。周正盤膝而坐,兩手向心而合,一手向天一手指地,擺出四海八荒天地六合手印,張口大聲誦詠:

天下皆謂我道大,大而不肖。

夫唯不肖,故能大。

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我恆有三寶,持而寶之。

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瞬時間,道法與佛偈咒語相互呼應,迴盪天地。以周正為中心的方圓百里,一道道金光自天地而生,把所有的殘魂籠罩其中。

原來,道佛本同源!

這一刻,所有的殘魂都恢復了本性,他們或喜極而泣,或身心釋然。他們共同向周正施禮拜謝,而後滿臉喜悅地融入金光中,消散在天地間。

這一刻,周正的身體金光耀眼,在他那荷花的心中凝聚成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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