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行色匆匆。”
雲靖衡被擾，變弱的氣息也被拉回，他眉頭輕皺，有些不悅，抬眼望去。
“是，徒兒失態了。”
“徒兒想問那件婚事。”雲琛一身深藍色，臉上仍然戴著一個面具，雙手扣於前，很恭敬。
見此，雲靖衡稍有不悅的情緒已然退去，面色柔和，道：“不過是一句戲言，你不必當真。”語落之間，他便垂下眼眸，沉思。
不必當真？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師父，徒兒求您告知。”雲琛眼眸裡滿是希冀，隱隱覺得會是她，心中繫念的那個她。
他從知道此事開始，命人調查，卻始終查不出結果，越是查不到，越是想知道，這才急匆匆過來找霓凰越成尋求答案。
【霓凰越成，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高官之女，有貌有才，有何不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又有何不可？】
【一面之詞，這事是你的好女兒在為你出謀劃策，別人不知，本主豈能不知？】
【成事也就罷了，遭人拒絕，讓雲兒成為笑話，何論為師為父？】
【那又如何？從本主撿他回來收他為徒開始，他的師父只有霓凰越成，他並不知道雲靖衡的存在，是好是壞，他都得受著。不過，本主倒是不知，你會對雲兒如此上心。】
【本主一直是一視同仁。】
【那，你雲靖衡此時與本主爭論又有何意義？一縷殘魂，沒有本主供養，你連呼吸的機會都沒有，談何指責？】
【沉睡之前，……好好珍惜吧。】
雲靖衡拉回神色，氣息顯然有些不穩，他眼角微挑，輕嘆，心中雖有不快，卻沒有表露在外，看著面前的雲琛，說：“俗世女子，如何能與你相配？”
“師父，徒兒求您告知。”雲琛面具下的眉眼緊攏，仍就看著霓凰越成。
他這倔強的性子，真是越發像你了。
雲靖衡搖了搖頭，嘴角輕抿，緩緩出聲。
“……她。”
“家族被貶，封號被奪，廢材之身，生死不明。”
“你不潛心修煉提升階品，反而執著於這些世俗之事，太讓為師失望了。”
雲琛面具下的面容微收，身側的雙手緊緊握起又很快鬆開，抬起，疊手於額前，聲音平緩，道：“徒兒知錯。”說完便走了，屋內又恢復到往常的安靜。
明澈少雲的天空是漫無邊際的湛藍。
一絲微風飄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已經鋪滿整個青蒙城。
城中靜謐的街道上，逐漸恢復到往常的繁華。
來來往往的人們，漸漸多了，都各自徘徊穿行在茶樓、酒館各類商鋪之間，其中一個售賣話本的攤位前尤其人多，似乎開始排起了長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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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一襲白色錦緞淺紋長袍，清泉般墨黑發半束，一雙漆黑如墨的冷眸，長相俊美的男子隨著人群望了過去。
他負手在後，緩步而行，淡然悠閒，看上去沒有一個準確的目的地，一個個買到話本的人從他面前走過，他們一邊走，一邊討論著話本中的故事。
不間斷的聲音，由遠及近，由少及多，充斥在他耳邊。
他眉心微皺，好似想起了什麼，但又很快舒展，踩步走進了前面一家充滿歡聲笑語的店面。
“上客，這邊請。”一個身穿青衣暗紋的男子，面帶笑容，大步迎了過來，聲音悅色。
白衣男子面色平靜，仍是清冷如水，道：“有包廂嗎？”
青衣男子稍顯一絲著急，道：“上客，實在不巧，所有包廂已經客滿，現在只剩下那邊最後一個桌位了，您看？”
“可以。”
“清晨，為何這般熱鬧？”白衣男子環掃一週，隨意問了一句。
青衣男子一邊走一邊說：“想來上客應該是剛到此地，有所不知，第一文人七歌公子所編寫的《天若有情》正在小店講書。”
白衣男子眉梢微挑，並未應聲。
青衣男子見白衣男子不說話，便多問了一句，“上客不好奇嗎？”
白衣男子抬眸看了一眼，仍就沒有回應他。
青衣男子微顫，收回目光，低下頭，伸手打了一個請入座的手式，“是小的唐突了，上客見諒。上客想吃點什麼？本店早晨有點心和茗茶，菜食需等到午間和晚間。”
白衣男子道：“一份桂花糕，一壺清茶。”
青衣男子道：“是，很快送上，上客請稍待。”
白衣男子支撐著自己的下額，靠在桌邊上，望著窗外那番繁華，漸漸有些走神。
少間，一陣掌聲與歡呼聲響起，打破了他此刻的平靜。
他眉頭輕攏，抬眼看去，眼眸中多了一絲寒意。
店堂內的高臺上，端坐一位老者，面色興致高昂，正手拍醒木，講述著故事《天若有情》。
【上客，店內已無席位，下次請早。】
【在下餓極了，拼桌可好？】
【本店並無拼桌，上客請去別店看看。】
“那邊，不是正有一位白衣公子獨坐一桌嗎？你去問問他，可否願意？”著一身深灰色染淺葉紋錦長袍，身影頎長，額前散亂幾縷髮絲的男子，讓人看不清他的實際年齡，說著，他便直接朝那邊走了過去。
“不可，……上客。”
“來人，將前面的賤客攔住。”見此，青衣男子面露怒容，大步跟了過去，卻沒有大聲高喊，以免打擾別桌客人。
“公子一人，可願和在下拼桌？”
“在下決不打擾。”長袍男子來到桌前，徑自在白衣男子對面坐下。
白衣男子那雙望著高臺的眸色中閃過一絲淺躁，低聲：“不請自坐，你隨意便可。”
追過來的青衣男子，停下腳步，來回看了看眼前桌位上的兩人，輕呼，轉身將送來的糕點茶水端放在桌上，“請慢用。”抬手一禮後，便退走了。
“公子長相俊秀，但眼角微紅，看上去面色很不好。”長袍男子隨手擰起剛端上來的清茶，給白衣男子倒了一杯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聞言，白衣男子眉心擰了擰，目光依舊望著高臺，沒有回應。
“怎麼？”
“你不相信在下的話？”
長袍男子喝了一口茶，又伸手拿來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接著說：“你雖年輕，也需儘快調養，否則，長久下去必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