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凰門主說的是，晚輩正是第一次登門拜訪。”
哥舒子蘊放下茶杯，抬眼看去，那雙顧盼生輝的雙目微挑，聲音謙遜。
像。
越看越像。
這說話聲音和他年少時一樣清朗細潤，不俗的長相也有他的貴族俊氣，眉眼神色更有七分像她。
多年光陰，沒白挨。
霓凰越成看著哥舒子蘊默默不語，不知想起了什麼，思緒有些飄遠。
屋內一陣安靜。
哥舒子蘊看了一眼對面而坐的月曦辰，嘴唇微抿，無聲掩飾起他那一直在剋制的悸動。
“為何？”霓凰越成回神，發現自己作為長輩的失態，眼中一瞬間千變萬化，已是平靜神色，像是聊家常一般，又問他。
哥舒子蘊接著回：“晚輩天賦不高，長老讓晚輩勤能補拙，一直閉關修煉。”
“不錯，不錯，有長進。”霓凰越成尖銳的目光越來越溫和，臉上不由得揚起一抹隨和的笑容。
就是這樣一抹微笑，更讓廳中的他們疑惑，以往刁鑽跋扈的人，何時變得這麼和藹可親。
現下，讓人捉摸不透。
“霓凰門主過獎。”哥舒子蘊對上霓凰越成的目光，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什麼，親人之間的眼神。
微怔，似有一種相識的感覺，就像他們應該認識了很久一般。
可，他們從未見過。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此刻，霓凰越成心中滿是愉悅，嘴角翹起，目光掃向暗處，點了點頭。
片時，幾個身穿土黃色衣袍的門徒從側廳走了過來，手中端著一個錦盒。
“本主的見面禮，各位務必收下。”霓凰越成一語落下，仍然是那副隨和的表情，他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吹過茶氣，輕緩飲下。
霓凰越成唇角微抿，目光揚起和善，掃視一圈，目光又落在哥舒子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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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凰門主，您這份禮太過貴重，晚輩不能收。”白冥熙翰接過門徒手中的錦盒，眸色一緊，斜視了一眼對面而坐的夙沙昶昱。
夙沙昶昱挑眉，道：“我等無功不受祿，還請霓凰門主收回。”
納蘭玲瓏只是側頭看了看月曦辰，什麼話也沒有說。
“本主與各位一見如故，區區薄禮而已。”霓凰越成轉眼，掃了一眼門徒，示意他們退下，收回目光，望向歌舒子蘊，接著又說：“歌舒公子，一份心意，不必見外。”
霓凰越成短短兩句話，完全是兩種態度，看似溫和友好，實則不過一個歌舒子蘊。
坐在門口處的月曦辰掃向霓凰越成，嘴角輕撇，早已一目瞭然。
歌舒子蘊輕嘆，本想和他們一樣拒絕，但再次看到主座上的霓凰越成，還是那般眼神，竟令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霓凰門主。”
“好，好。”霓凰越成笑意漸濃，本想多說點什麼，卻最終還是停住了。
這時，只見外門站著一個不敢打擾的門徒，低著頭，叩首於前，等著霓凰越成。
霓凰越成目光微動，有些不捨，緩緩出聲：“榮幸和各位相聊甚歡，但終有結束，今日就不久留了，下次有機會再找各位小友喝茶。”
聽此，屋內的眾人面面相覷，不懂霓凰越成如此快的轉變，難道只是因為門外的門徒，各自收回目光，疊手於前，向霓凰越成辭行。
很快，屋內便空了，門徒見眾人已經離去，便快步走進屋內，仍就叩首於前，聲音暗沉，道：“門主，五少爺正在查阜申國那門婚事。”
“他怎麼會知道，誰告訴他的？”霓凰越成還是那副深嚴肅穆的樣子，沒有任何笑意，嚴肅的可怕，讓人顫抖。
“大小姐說的。”門徒眉頭皺起，如實作答，而且還全數將過程一併說出。
她出嫁了，還不省心。
“讓他查不到便可。”霓凰越成閃過一絲狠絕。
門徒得到回答，便行禮退了下去。
若大的廳室內，只剩下霓凰越成一人，他一手緊擰眉心，一手緊握座椅扶手，好像在掙扎什麼，看上去很痛苦。
“雲靖衡，你今天出來的夠久了，該回去了。”
突地，一絲尖滑粗躁的聲音響起，徘徊在屋內。
“霓凰越成，你很快會被本主取而代之，而你一手建立的霓凰門也將會不復存在。”雲靖衡雙手緊握座椅扶手，神情有些猙獰，似乎在壓制著那一絲聲音。
一直正堂危坐的人正是雲靖衡，只是面孔是霓凰越成。
“不過一縷殘魂，想奪走本主身體，妄想。”霓凰越成忍無可忍，聲音越來越爆怒，有一股同歸於盡的趨勢。
“妄想？愚之可笑。”
“一縷殘魂幾十年，你可有想過？”雲靖衡聲音越來越輕肅，雙手早已鬆開了座椅扶手，正輕緩揉擦著那幾道用力過度的傷痕。
“……你。”
“殘魂就是殘魂，再多年還是殘魂。”
“本主不會輕意受你挑唆。”霓凰越成聲音越來越大，誓要奪回主動權。
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現在雲靖衡佔據主動權的時間越來越長，彷彿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他的。
“信不信隨你，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雲靖衡揚起一抹輕嘲，抬手端起旁桌上的茶杯，無比閒情的喝了起來，讓人看不出有任何不適。
這次是他佔據主動權時間最長的一次，以往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才會出來，而且時間非常短，其他時間，他都在不斷修煉，只有達到修者十階且超過原主的階品才能獲得重生，也就是完全將霓凰越成的身體佔為己有。
“拭目以待？”
“……好，本主也將這句轉送於你。”霓凰越成咬牙切齒，彷彿這句話是從他口中一字字說出一般。
雲靖衡喝著茶，沒有回應霓凰越成。
他正回想著今天見歌舒子蘊的過程，很是愉悅，雖然長時間佔據霓凰越成的身體，對他的修為有所耗損，但是非常值，不過是回去沉睡恢復。
霓凰越成感覺到雲靖衡的氣息開始變弱，便開始凝聚靈力，準備將他壓制回去。
“師父，你在裡面嗎？”
“徒兒進來了。”一道冷靜而又熟悉不過的聲音從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