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方辰下意識點在回覆鍵，又把這段輸入一半的字元刪除。
他還從沒有搭理過加奈的訊息，這種時候回覆的話，頗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她知道我殺了布林？這怎麼可能？！
這個加奈的手段，簡直匪夷所思。
方辰眯起眼睛，默默回想與加奈少數幾次對話。
“請問是格裡芬的助手嗎？”
“怎麼了，修先生？”
……
“你似乎很想接近我。”
“你…，你是使徒！”
使徒？
方辰的眉頭緊緊皺起，在魔方號的艦艙，加奈似乎能察覺到念力的存在，而且她確實有說出過使徒這個字元。
當時的情況危急，他下意識忽略了這句話，現在回想起來，有所醒悟。
難道使用念力的人類就叫做使徒？而使徒，恰好又是達貢教會的死敵？
回顧之前的經歷，這是方辰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
這件事如果串聯起來，再往前回想，莉亞的父親格裡芬，為什麼要一再讓她逃出姆林星系？ATR公司在刊佈星的調查行動中，究竟使格裡芬發現了什麼？
線索不足，方辰無法推測，想得腦殼生疼，只得放棄。
不管真相如何，這種被加奈窺視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還是別和她接觸的好！
“可惜了，買數據終端的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短時間內，方辰不想再使用這臺數據終端，他關閉數據終端，開啟合金後殼，把蓄電池拆解下來，一併丟進了儲物櫃裡。
檢索研習解剖學的計劃，確認沒有任何遺漏，方辰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時至深夜，經歷激烈的戰鬥，之後又是執刑人員的審訊，幾處奔波，方辰的體力消耗殆盡。
精神放鬆，腎上腺素減少分泌，肢體的疲憊一股腦湧來。
方辰忍著手肘痛楚躺下，閉上眼睛，漸漸進入睡眠。
這一覺噩夢連連，加奈失去左眼的猙獰面孔在夢境中頻頻出現。
右臂隱痛，方辰翻身爬起，屋外的保護傘濛濛發亮，還是清晨時分。
時間尚早，方辰卻沒了睡意，他頂著滿臉倦容，脫下損壞的戰鬥服，翻出一套乾淨的學員制服換上。
吃了點蛋白纖維果腹，方辰坐到陽臺的椅子上，進行日常的念力鍛鍊。
刊佈星惡劣的生存環境壓迫下，方辰養成了十分高效的生活習慣，鍛鍊增長的這一丁點距離，往往能夠在戰鬥中決定生死，他不敢有任何鬆懈。
時間很快過去，保護傘投下的恆星光照漸漸明亮，方辰收起念力場，整理行裝出門，依照學員終端的地圖指引，前往解剖教室的位置。
埃古斯機戰學院的教學區佔地廣闊，自建校以來有過多次擴建，新老建築參差不齊，圍繞著大競技場邊緣呈弧形排列，新校區的鏡體高樓緊挨著公寓區與教務處，相比之下，解剖室所處的老校區，則顯得有些偏遠。
方辰一路走來，腳下的石制道路遍佈裂紋，他抬頭觀望四周，低矮的校舍是舊式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牆漆脫離，稍顯破敗。
與兩名穿著純白制服裙的女學員擦肩而過，走出一段距離後，方辰突然聽見背後有隱約的議論聲。
“快看，是方辰。”
“哇，真的是他。”
嗯？昨天耳膜受傷，產生幻聽了？
方辰第一時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來到學院才一兩天，只和十幾名學員上過一次課，擦肩而過的兩個女學員十分面生，不屬於昨天的那夥人。
他轉身回看，正對上兩名女學員的目光。
“呀，他看過來了。”
“快走。”
兩人似乎嚇了一跳，轉身加快腳步離去。
真是奇怪了……
方辰微微挑起眉毛，這兩個女人他確實不認識。
人已經跑遠，倒是沒有追問的必要，方辰轉身繼續走，穿過長滿蒿草的小徑，來到一棟兩層校舍前。
“中樞神經解剖教室。”校舍牆體的黑色的漆字斑駁，依稀能辨識上面的內容。
呃……這地方真的還在使用嗎？
方辰止步校舍前，入眼是佈滿裂痕的玻璃窗，以及覆蓋層層鏽跡的鐵製柵欄，透過視窗往裡看，厚厚的灰塵覆蓋階梯教室的桌椅，地面狼藉，枯萎的草葉堆積成山。
在鏽蝕歪斜的講桌上，他甚至看見了一個枯枝壘成的鳥窩，五六只四翅稚鳥張開淺黃色的短喙，發出“喳喳”叫聲。
“喳喳”“喳喳”…
對比機戰科明亮先進的階梯教室，眼前校舍幾乎等同於廢墟。
方辰眉角掛上黑線，檢索地圖上標註的路線。
確實是這個地方啊！
“你是誰？來這幹什麼！”正疑惑間，背後傳來一個稚嫩的童音。
方辰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矮小的小女孩，兩手掐著腰，雙腿叉開，圓頭小皮鞋踩在雜草叢裡。
小女孩看起來不到10歲，留著淡金色長髮，紮成雙股馬尾，眼睛碧藍，純黑色的連衣裙映襯，使她的身材更加瘦弱，手骨輪廓映出皮膚，蒼白的手臂細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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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裡怎麼還有小孩子？
總之先問問她吧。
方辰眉頭微皺，纏著繃帶的右手指了指面前的教室“我是來上課的，小妹妹，這地方真的是卡蘿導師教授……”
“無禮，大膽，罪該萬死！”小女孩忽然跺腳，指著方辰的臉，稚嫩的童音抬高：“你是那個叫方辰的小家夥吧，果然性格惡劣，我就是卡蘿！”
蛤？？？
方辰陷入雙重震驚。
這個小屁孩是卡蘿？82歲的資深導師？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還有，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她怎麼知道我叫方辰？
“想上課，沒問題，跟我來吧。”自稱卡蘿的小女孩放下掐腰的手，繞過方辰，抬起圓頭小皮鞋，一腳踢開教室的柵欄。
“還有！”小女孩又轉過身來，向方辰豎起中指。
“以後記得叫我卡蘿導師，或者卡蘿奶奶，再讓我聽到什麼小妹妹，砍掉你的狗頭！”
卡蘿……奶奶？從一個幼稚的小孩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方辰此時的心情十分怪異，只當這是小孩的惡作劇。
大概是看到方辰站在門口不動，小女孩又調轉回來，兩手掐腰，大聲嚷嚷說：“你還學不學，不學趕緊滾蛋，我老了，時間寶貴，沒時間陪你瞎耗。”
“學，當然學。”小女孩一臉兇相，方辰瞬間想通了，不管什麼情況，先進教室再說，如果是惡作劇，大不了再折返回來就是了。
他走進房門，跟著小女孩踩過厚厚灰塵，走進破敗的階梯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