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惻惻的笑聲陡然自遠處響起，聽聲音，卻並不是那老狗。
伴隨著小雪一步步後退，幾個高矮不一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是你們！？”
萬紅壯等人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前來找事的人，赫然就是昨天在萬紅壯的威逼之下，落荒而逃的幾個流氓！
“想不到吧，我們又見面了！”
領頭那人發出桀桀的怪笑，面色陰沉的盯著萬紅壯，“哎喲，我們偉大的廚師長，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莫不是……生病了？”
說完，他們又靜靜的往前走了幾步，正式進入到廚房，開始與萬紅壯等人對峙。
萬紅壯的臉色瞬間變的極度的難看，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顧客來店裡消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廚師長還想趕我走不成？”
那人的臉上滿是譏諷之色，不住的打量著眼前的萬紅壯，輕佻的眉目間，滿滿都是審視。
雖然感覺渾身的氣血開始上湧，萬紅壯仍舊保持著應有的剋制，強忍著怒氣說道：“如果是真心誠意過來消費的顧客，我們自然是歡迎的，但如果是來找事的，那麼，還是請你離開，我們店……不歡迎你！”
“真心，我們當然是真心的，對吧！”領頭那人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隨後轉頭望著身後的一群人。
那些人也是當即會意，嬉笑著附和道。
這時，跌坐在一旁的小麗也慢慢從先前的衝突中緩過神來，驚魂未定的回到了萬紅壯的身邊，怯懦的叫了一聲，“廚師長！”
她的言語中滿是惶恐，不知所措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顯然，她有些嚇破膽了。
小雪趕忙來到她的身邊，緊緊的將她攙扶住，兩人皆是有些膽戰心驚的望著對面這群人。
見到小雪，對面那人也是眼睛一亮，“我說先前這小娘匹怎麼不見了，原來……是給自己躲廚房裡去了？”
“你想做什麼？”
萬紅壯趕忙上前，將所有人護在了身後，“我警告你，我們店可都是有監控的，你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昨天那件事，過去也就過去了，我們也不想再和你計較什麼，但今天……”
“喲，還想拿昨天那事威脅我呢！”
還未等萬紅壯將話說完，對方就粗暴的將他給打斷，“監控？我勸你還是先搞明白，你們店裡的監控到底還有沒有用？”
萬紅壯下意識的抬頭望了望監控，紅色的指示燈仍舊在微不可察的閃爍著，似乎……並不像是出問題的樣子。
可對方是那樣的成竹在胸，又讓他有些不確定起來，“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對面一群人發出一陣不屑的鬨笑，“你倒是猜猜，我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們做手腳了？”望著對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萬紅壯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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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對了，可惜沒有獎！”那領頭男子攤了攤手，滿臉的譏諷。
“怎麼可能！”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李大嘴慌亂的反駁道：“你們又不是我們店裡的人，怎麼可能動手腳，你們根本不知道監控的開關在哪裡……更何況，那監控室的鑰匙在……”
“在哪呢？”那男子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明晃晃的在他們的眼前晃盪著。
所有人頓時大驚失色。
“是那老狗？”
萬紅壯面色凝重的問道。
這個答案足夠破格，卻又有些理所應當……因為，監控室的鑰匙一直掌握在那老狗的手中。
因此，除了這個答案，萬紅壯實在想不到任何其它的可能！
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這老狗怎會如此的膽大包天……畢竟都是一家店的，兩人之間的紛爭，最多，也只算是內部矛盾吧！
他為什麼要引入外人？這麼做，似乎對誰都沒有好處吧？
——或者，他真的已經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怕老闆發現？或者，他是真的有恃無恐？
“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
那男子顯然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過頭了，趕緊將鑰匙重新收回了褲兜，面色陰沉的望著萬紅壯，“我也就不賣關子了，將她手上的這份菜給我，然後我們也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井水不犯河水。”
“你想的倒美。”
李大嘴滿臉不忿的站了出來，事到如今，他也算是想明白了，此時的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根本沒有置身事外的資格。
而決定他們命運的……就是此時小雪仍舊端著的，那份烤魚。
想到那群連老闆都得畢恭畢敬得人，他的內心更是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惶恐。
“哦？”
那男子的臉上閃過幾絲的慍怒，“這裡，似乎還輪不到你說話吧？”
李大嘴滿臉通紅，面露不忿的望著萬紅壯，“廚師長，你怎麼說？”
只是此時的萬紅壯，臉色更是難看。
他似乎隱隱可以猜到他們的意圖：從小雪先前口述的資訊中，大體可以知道，老闆應該是花了不少的力氣才將對方請到店裡的……而從先前他來廚房時的那種氣急敗壞，也可以看出，這頓飯，對於他來說，非常的重要！
而偏偏，對方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甚至千方百計的想要破壞這即將實現的可能……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們是隔壁老唐家的？”
萬紅壯這試探性的一問，瞬間令對面一群人臉色大變！
即便他們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但萬紅壯仍舊可以從他們細微的表情中，發現些許的端倪。
——雖然萬紅壯只管這這家店的廚房，但他也知道自己老闆與隔壁老唐家有矛盾。
只是他想不到，這種矛盾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了。
“你瞎說什麼呢，什麼老唐老劉的，我們不知道，我們就只是一群客人，看中了她手頭上的這道菜，僅此而已！”
對方開始慌亂的狡辯起來，他們也想不到萬紅壯竟是如此的敏銳，瞬間覺察到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是客人，那能不能先請你們離開廚房，等會我再為你做一道一樣的菜，就當是我個人送給你們的，也當時，交個朋友。”
萬紅壯面色陰沉的說道：“這道菜是其它客人先點的，就這樣給你們，似乎也有些不合適吧！”
領頭那男子望著油鹽不進的萬紅壯，不禁也是一陣的頭痛，“不行，我們就要這道菜了！”
“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這件事可真不是你想管就可以管的！”
萬紅壯強硬的往前走了一步，“如果我真要管呢？”
“那可就別怪我們下手沒輕沒重，不小心傷到你了！”
那男子擺了擺手，瞬間，身後的每個人都徑直掏出了隨身攜帶的伸縮棒，在廚房熹微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陣陣的寒光！
“我再
給你一個機會，你確定你仍舊堅持你原先的選擇？還有……你那沒用的操守？”
那領頭男子神色古怪的望著萬紅壯，就像是在望著一個珍稀動物。
“或者，我們也可以商量。”
“你把這道菜交給我，然後脫下這身衣服離開這家店，我保證，下午你將收到一份全新的工作，比這兒光鮮，工資也更高，也更有前途，還不會那麼累。”
“我向你允諾，事後也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對面那人面露和善，軟聲細語的對萬紅壯說道。
“還有，你身後的這一群人。”
“我保證，你們將會和你們的廚師長一樣，得到更好的安置，更美好的前途。”
“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我們確實有這份實力。”
原本堅固的內部，第一次出現瓦解的苗頭。
萬紅壯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
也是，在這個時代，只有傻瓜才會堅守這無用的堅持：金錢、地位，才是最實在的，不是麼？
眼見著計謀似乎奏效了，那人的臉上也是露出譏諷的笑，“或者，你們想要更實際點，錢怎麼樣，我這裡也準備好了……”
“對了，你們那個管事的，就是選擇拿錢，5萬！”
“要不，你們覺得我們為什麼會選擇昨天來鬧，還有，他為什麼要將你們老闆的佈置，全盤告訴我們，甚至……還要擺你們一道？”
所有人頓時感到恍然大悟……但內心卻是越發的惴惴不安起來。
說完，那人身後走出一個人，提著一哥名牌的包包。
一沓一沓的錢被取了出來，整整齊齊的碼在了餐檯之上，瞬間將視覺衝擊力拉滿！
身後傳來幾聲粗重的喘息聲。
在這樣的場合下，這樣的畫面，說實在的，並不是很搭……但財帛動人心，尤其是這樣一摞摞的堆在他們的面前。
說不動心，是假的。
即便是萬紅壯，都開始感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說句老實話，他對他們的老闆劉徹也是有諸多的意見，包括畫大餅。
正因如此，他的人生徹底陷入了停滯，每天過的都是一成不變的生活……至於賺的錢，也基本沒有攢下來。
要不，他會去寫小說？
靠著微薄的全勤，透支的，卻是他全部的休息時間。
大壯真的牛逼嗎……他也只是為了生活而掙扎，並做到了常人所做不到的事！
不是他想，而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萬紅壯茫然的轉過頭，望著身後神色各異的眾人。
有防備、有渴求、有問詢、有警覺……僅這簡單的幾句話，便已將他們這看似穩固的團體，搞的分崩離析！
他們都在等待著，萬紅壯做出最後的決定。
萬紅壯頓時感到無盡的茫然，這一刻，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選擇……
“怎麼樣，做出決定了碼？在我看來，這個選擇應該很簡單吧？”
對面那人笑著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萬紅壯喃喃的唸叨著，隨即眼神變的堅定起來。
他的身板猛的直了起來，頂天立地，“我還聽過一句話，叫做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確實，我心動了，但是，我還是不能接受！”
擲地有聲的回答，迴盪在空落落的廚房內。
如此的……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