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章便接過,“如此多謝二哥哥了。”
葛琳隨她往外走,出了弄堂,看見院子裡賓客大抵來得齊了,請的是京中善臉觀音曹閣夫人來主持正賓,因脾氣出奇的好,便受城裡夫人多為敬重,聽說袁家十一小姐當年及笄,邀的即是她。
贊者之人也是老太太特意喊著府裡那位已經出嫁多久的大姑娘來當,大姑娘身份自不一般,是葛瓊的庶妹妹,從前家中,也算頂半個大房事務,如今從外地趕來,只邀做安排,讓她主托盤行禮一事。
琯之在屋裡等候,和服由丫鬟拖著將要出門,幼章也只能隨著葛琳等人站在一側。
府裡三大姑奶奶帶著吉昭倒也回來了,與戴二夫人身旁說話。
看見幼章,那頭吉昭眼睛一亮,隨即看著站立身側的葛琳,頓覺周遭誰的光華都黯淡了。
她與三姑奶奶側耳說話,半晌提著裙子從那頭挪到了這側,身後喊幼章,“幼章妹妹。”
幼章回頭看,“吉昭表姐。”
吉昭今日穿得喜慶,插著金釵,著紅色深衣,戴寶銀項圈,幼章喜歡她這樣穿戴,因為難得她穿紅色衣袖,不塗濃妝,便笑,“表姐今日很好看。”
吉昭掩著帕子笑了笑,“真的嗎?”
側眼看了看身旁葛琳,見他只抬眼看琯之那處,似沒有聽見她二人對話。
面上掩了笑,說,“哪裡呢,我是聽過那日你在王寧縣主府的事,你那日著大紅才真叫盡態極妍呢。”
這——
幼章覺得吉昭不大像是會嘲諷她的人,只是她也是知道她被王寧縣主家一邀再推卻的事,現下說這個話,叫幼章面上有點掛不住。
她脆脆笑了兩聲,“說笑了,說笑了。”
吉昭似乎沒懂她的意思,執意要問,拉著她身側的葛琳,雖是輕輕扯了扯,還是讓葛琳低下頭來。
吉昭便問,“琳二哥哥,你說我方才說的可對?”
葛琳嘴角含點笑意,“不知吉昭你問的是哪句,你方才說了那麼多,我委實沒多聽清。”
吉昭哎了一聲,又道,“也是說得玩玩的,”她喜笑,“二哥哥,多久沒見你了,你秋來遊街,我家裡有事,便都沒個機會來恭賀你。”
葛琳便說,“不礙事,你送來的禮我收到了。”
吉昭長得圓巧,她一笑,就像朵丁香花一般,“太好了,是面玉石的雕硯,磨了好久,二哥哥你喜歡就好。”
話說到這裡,幼章算是明白了,只她不知為何,向來對此事敏感,索性卷了卷闊大的衣袖,晃了兩下,想,得有眼力見的走開,免得稍後吉昭來怨她。
只是這一晃,撞到了葛琳的稻穗紅結,他立即轉過頭來問,“怎麼了,是不是站著累了些?”
幼章緊忙搖頭,看那頭琯之已經初加,衣緣雖沒有文飾,但腰帶用普通的細布加帶,細紋莫名好看,細看去,應是身邊葛琳給她畫上的。
只他在身邊,也不敢細問了,只說,“呀,那邊是不是要開唱了,真真有趣,我過去瞧瞧。”
她這裡行禮,全然不看他二人眼色,三步兩步繞到了少勤身邊。
少勤孕肚漸大了,這種事已操勞不得,不然還得她去做正司。
腿痠的厲害,弄棲給她揉腿,見著幼章走來,少勤問,“怎麼不去前頭看,跑這裡來做什麼?”
幼章搖頭,“我是在想我的生辰呢,等我十四歲結束,姐姐你肯定是不在我身邊的。”
只是隨口一提,倒叫少勤傷感了起來,她嘆息,“果真我是這個遺憾,只你也別擔心,你及笄那日,家裡內外的兄弟都一定會回來的,不會落的你比琯之的禮成差,是一定要照著這個禮落鋪張個兩倍有餘,你既是家裡最小一位姑娘,想必父親是捨得的。”
她拍幼章的手,“你只管安心。”
幼章又搖搖頭,不敢說如若新主母是再給她添了個弟弟或妹妹什麼樣的話,只笑笑,“總歸還有兩年,我不急的。”
少勤便又說她,對著身邊弄棲笑,“你瞧她,勾起我的話頭,自己又另說了去。”
弄棲是一直看著幼章笑的,見她今日的袖口確實大了些,這樣坐著不怎麼順手,“馬上不就冬天了,二姑娘梅花巷裡過生,大奶奶你緊著給她提前先辦一辦,是一個道理的。”
伸手順了順她的衣袖,“姑娘是長開了些,這手臂盡長了兩寸,怪道衣袖不服帖,再不舒坦,先回後廂換件衣裳罷。”
少勤便看去,先前沒發現,喜笑了起來,“是了,你只坐著,站來我再瞧瞧。”
幼章被她倆逗笑,站起轉了一個兜圈,“是長高了嗎?”
“竟沒發覺,過了秋,你揠苗般長開了,是長了三寸有餘,從前的闊袖遮手,這套衣服還是我夏來為你趕製的,今也露了半個腕子,是真長得快了。”
話說到這裡,她突然又想到別處,姑娘大了是有心思了,“你長得這樣快,過了冬恐怕與我一般高了,是真叫我悲喜交加。”
幼章見她又難過了起來,問弄棲,“不是說現在已經不情緒使然了嗎,怎又好端端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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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取笑少勤的話,少勤掐她一下,“機靈丫頭。”
末了衣服不貼身,少勤叫她回去換了,幼章問,“如何走得?琯之稍後見我不在,可是會說罵我兩句?”
少勤擺擺手,“自是不會,她現在剛三加,釵笄還要些時候,你換了衣服來,也差不多開席了。”
“哎,好。”
如此往後廂二院子裡走,因這裡是宗堂,是要過幾院才能回去。
她這裡過亭子,與弄棲說話,“姐姐近來怎麼了,時常說話有些心不在焉,又慣會多想。”幼章猜測,“是與姐婿有關係嗎?”
弄棲前面引路,“你姐婿向來都是這樣,應當不是他的事”
“那是?”
“也不知怎樣說,實話與你聽,是想起了上元寺大師說的話,擔心你命裡的運盤,恐本也是孕期要生,才想了許多。”
幼章哦了一聲,“哎,擔心我做什麼呢,我好好的呢。”
定是與那笛家有關了,所以想來還是三叔說的對,如若她本心依舊,對姐姐能坦誠些,亦或說的早點,就不會引來這些事了。
她這裡暗下決心,倘若日後有心事了,還是得趁早說與姐姐聽,好讓她一同謀劃,不要多心才是。
這裡走著,面上傳來一兩聲呼喊,伴著口笛,“蘇姑娘。”
幼章看去,遠去庭外一排人,衝她打招呼的她認得,是小五爺葛熹了。
他今日也來了?
那悅兮映嫻幾個應是才來,方才沒看見。
只他這裡喊,幼章便也招招手,葛熹見著了,從庭外跳下,一路走來。
是一隻圓圓小犬,甩到幼章身上,她歪了身子,極嚇了一跳。
好歹沒甩出,懷裡這物倒只叫了一聲,便乖了下來。
葛熹哈哈一笑,“我見著這東西,就覺得你會心宜它,特意找了今日給你送來,你可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