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厲陽平會這般不顧死活地衝出去,想到葉梓心此刻會有危險。
喻崢不再猶豫,帶人衝出草叢。
他這次帶的人都是早年跟隨他外公和娘出征打戰的舊部署,從前線退下後他們便成了大學士府裡的府兵。
個個人高馬大,孔武有力,並且訓練有素,幾乎在頃刻間,就將李成甫的人團團圍住。
葉梓心趁著混亂,敵人未有防備,伺機而動,快速逃離人群。
喻崢疾步上前,將她一把撈入懷中,急切道:“可有受傷,他們沒對你怎樣吧?”
葉梓心眼眶裡湧起溼意,笑著搖頭:“喻崢我沒事,見到你……真好!”
她抱住眼前的少年,像是漂泊的船終於回到了停靠的港灣。
喻崢用力回抱住她,感受到她的體溫和氣息,才敢確信自己沒有做夢,惶恐幾日的心緒才有了平復。
李成甫面容扭曲:“喻崢,你怎麼會在這裡?”
視線越到人群,看清被護在最後,臉色慘白的樂瑤,李成甫終於悔悟過來。
“你們兩個竟然聯合起來騙我!”
喻崢冷哼:“對付你這樣的老狐狸,不用點計謀怎麼行!”
他們猜到按李成甫老謀深算的性格,定會派人在獄中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
而此事想來和厲陽平和樂瑤也脫不了干係,若是能勸說兩人臨陣倒戈,作為證人,便有機會為他們洗脫罪名。
於是喻崢和葉梓心故意演了一出“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戲碼。
讓李成甫誤以為兩人關係破裂,放下戒心,下套引誘他和葉梓心談判。
在喻崢離開後,兩人便開始各自行動。
葉梓心假意帶著李家人上山尋找陸青梅留下的證據,而喻崢則帶人挾持了厲陽平和樂瑤,隨著葉梓心留下的線索一路上山,隨後親眼目睹李成甫的真面目。
“不對!”李成甫皺眉搖頭,”我的人明明得到訊息,說是你爹向聖上求了情,才放你出了大牢!”
喻崢猖狂道:““明面上是如此罷了,你不會真以為憑我爹幾句話,就能說動聖上?”
“本少爺問心無愧,行的正站得直,自有貴人暗中相助,而你作惡多端,也會有人來收你!”
懶得與對方多費口舌,喻崢揮手下令:“兄弟們上!”
眾人得令,一擁而上。
李成甫慌張地向後退,這次出行,極為隱秘,他帶的人並不多。
“喻崢你瘋了嗎,我可是當朝的禮部尚書,一品官員,我要是出了事,你們這些人得給我賠命!”
葉梓心接話道:“你說的沒錯,你要是出了事,我們確實難逃幹些,不過不打死就行了吧。”
她轉身衝喻崢狡黠一笑,喻崢心領神會,娘子大人都發話了,他哪敢不從。
喻崢跳上一邊高地,重新發號指令:“兄弟們,都悠著點,不用下狠手,打個半死不活就行了!”
就算沒法打死這個惡人,至少也能暫時地出口惡氣。
“也算我一個!”
一襲黑衣從天而降,出現在眾人面前。
喻崢挑眉,興味道:“今兒個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本少爺看花眼了,是什麼風把咱們的程大人給吹來了!”
喻崢離開大牢先去找了個程言舟商量大計。
但思慮到如今他和葉梓心的罪名尚未洗清,貿然找對方出手,恐怕會牽連到對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獨自離開。
程言舟派人暗中跟查才知曉喻崢到底想幹什麼。
喻崢跳下山石,走到男人面前,與他平視,勾著唇道:“程言舟,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要是出手,會有怎樣的後果?你當真不後悔!”
在喻崢的認知裡,眼前人最是遵守禮法教規。
鮮少做過什麼僭越出格之事,更是把監察司的名譽放在首要位置。
如今他竟會罔顧他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出現在這裡,喻崢心頭怔然。
程言舟面色平靜,嗆聲回去:“喻崢你這是看不起誰,就你大義凌然,別人就不行?”
“今日來這裡的只是我程言舟,和監察司沒有任何關係!況且……”他回頭看向神色狼狽的李成甫,”那老頭我很早就想揍了!”
有些人,原以為永遠都不是一路人。
如今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們早已成為了並肩而行的同路人。
好像從來無需多說什麼,彼此相視一笑,便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得!”喻崢大手一揮,“那便一起上!”
李成甫帶來的人,唯有李盛一個能打的,早已大勢已去。
都不用葉梓心等人出手,程言舟僅憑一人就能將對方全部拿下。
“大人,你先走,我墊後!”李盛咬緊牙關,護著李成甫殺出重圍。
熟料才向前行了幾步,李盛後背就被程言舟猛然刺了一箭,頓時鮮血淋漓。
他腳下虛軟,用劍支撐住身體,還想起身,已被人前後圍住。
看見李盛已被人擒住,李成甫向前狂奔,混亂中,竟一把抓住人群中的樂瑤。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掐死她!”
按李成甫狠厲的性格,為了逃出去,自然什麼事情都做的出。
樂瑤雖然有罪,卻也罪不至死。
喻崢只能下令:“都站在原地!”
程言舟等人被迫停下手中的動作,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李成甫掐著樂瑤的脖子,一點點將她往懸崖邊上拖。
樂瑤掙脫不得,紅著眼,無助地流淚,聲音破碎地喊著:“救……命!”
山風凌冽,懸崖之上,兩人衣衫凌亂,身後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李成甫凝望了一眼深淵,眸色冷厲如刀,轉過身,毫不留情地將身前人向前一推:“都給我去死!”
眼看樂瑤就要跌下山崖,葉梓心下意識就衝上去抓住對方的手臂,強大的慣性讓她猛地栽倒在地。
不過瞬息間,樂瑤整個人已經懸空,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雙手突然被人牢牢抓住。
樂瑤抬頭,看見的竟是葉梓心的臉。
少女滿頭大汗,額上青筋暴起,手臂內側被礫石擦出刺目的血痕。
樂瑤滿目震驚,哭喊道:“為什麼要救我?”
葉梓心咬著牙:“抓緊了,想活下去,就別廢話!”
另一頭,李成甫趁著這間隙,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喻崢當機立斷:“別追了,先救人!”
他和程言舟立時上前,三人合力,終於將樂瑤拉上山頂。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樂瑤驚魂未定,跌坐在地,哭的泣不成聲。
“葉梓心,為什麼最後救我的人是你呀!我之前那樣對你,你難道不恨我嗎?”
葉梓心不甚客氣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確實很可恨的,但我知道,你本性其實並不壞!倒也罪不至死!”
“樂瑤,很多人像你一樣想要改變命運,只是你最後想要走捷徑,不勞而獲,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有因必有果,得到的同時,其實也是在失去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樂瑤愣住,她以前覺得自己可憐,常常怨天尤人,見不得那些比自己過的好的人。
後來她又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攀附權貴,可是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樂瑤自嘲地大笑起來,笑自己可悲,倒頭來,機關算盡,竟是一場空。
她跌撞著站起身來,將額前凌亂的髮絲攏到而後,而後抹掉眼角的淚水,讓自己看起來能貼面一些,好像也是在維持著自己最後僅剩的一點尊嚴。
樂瑤喉間發澀,艱難道:“事到如今,我願意向你們坦白,當初是我鬼迷心竅,向李成甫獻記,讓他買通評審團的人修改你們話本名字,才會害的你們鋃鐺入獄。如今我願意出面替你們作證,只求一個能活下去的機會!”
樂瑤說著雙腿跪地,邊磕頭邊雙手乞求:“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眾人面面相覷,葉梓心還是看不下去,心軟道:“只要你願意說出真相,我們會盡力為你說情,至於最後能不能給你換得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我不能保證,但也不是沒有希望!”
樂瑤聞言後,掩面痛哭。
不遠處,李盛抱著刀,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他環顧四周,視線逐一掠過地上的屍首。
那些人明明前頭還和他一起有說有笑地上山,如今卻成了一堆森森白骨。
他就算僥倖苟活下來,可是和他們又有何不同。
於李成甫而言,他們皆是隨意都可以輕易丟棄的棋子。
一旦沒了利用價值,下場都是一樣的,只是早晚罷了。
李盛艱難地爬起來,下定決心道:“我也可以幫你們,李成甫幹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要不是他拿我家人要挾,我又何苦受他擺佈,對他唯命是從這麼多年!”
他跑到葉梓心等人面前跪下:“我求求你們也救救我的家人吧,他們是無辜的,我……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事情,李家有一個藏寶庫,裡頭的金銀珠寶都是他們貪贓枉法的證據!有其他官員賄賂他們的銀子,還有朝廷下放給災民的救濟款,只是具體方位在哪裡,我不清楚,李成甫很謹慎,哪怕我跟了他這麼多年,都從未向我透露過一絲。”
樂瑤好似突然想起什麼,接話道:“對,前不久李旭喝醉後也曾和我透露過藏寶庫的事情!”
眾人聽後,大為震撼。
葉梓心唏噓:“這李成甫可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還私下搞了個藏寶庫!"
“不過眼下我們已經有了陸青梅留下的證據,還有我爹找到的那些人證,若是再能找到藏寶庫的位置,就有很大的希望能夠扳倒李家。”
喻崢愁眉深鎖:“只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李成甫那老東西指不定回去就會上朝參我們一本,我們得必須趕回去,先聲奪人,搶佔先機才行。”
“你們如今還是戴罪之身,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想找到李家的藏寶庫,絕非易事,除非他們自己暴露位置。”
程言舟分析其中利害,不經意的一句話,卻突然點醒了葉梓心。
按樂瑤和李盛所言,如今藏寶庫的位置只有李家父子兩才知道。
李成甫雖然老奸巨猾,但是幸而還有個蠢笨的傻兒子在呢。
“那就讓他們自己告訴我們位置不就好了!”
葉梓心信誓旦旦,似乎已經有了注意。
喻崢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還記得他們是用什麼招數對付的我們嗎?”葉梓心笑道,“如今也該是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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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崢腦子轉的飛快,瞬間領悟葉梓心言下之意,語帶興味道:“看來這次,咱們的程大人得幫人幫到底了!”
程言舟兩手一攤,嘴上不饒人:“誰讓我眼瞎上了這賊船了呢!”
這兩人還真是到哪都不忘逞強鬥勝。
葉梓心無奈搖頭,走過去認真道:“哪有這麼嚴重,只是要麻煩你和李盛先去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