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毫無影響。”
似乎對B.B.D程式碼很有研究的大眼睛‘女神’嵐璟搶先回答，
“B.B.D的作用，是繞開矩陣設定的‘人機界面’，強制被感染者的意識接觸這個世界的隱含層，製造‘矩陣’和人類神經系統的衝突，以此來強迫你的中樞神經系統對這個虛擬世界產生辨別能力，所以一直以來戰鬥的就是你自己的意識而不是B.B.D，刪除之後你依然具有原始碼級的戰鬥能力，那是你大腦自己的本事，這點你不用擔心。”
“我需要時間瞭解，再做決定。”
雖然嵐璟的解釋聽起來很不錯，但思考之後凌夏樹依然作出了足夠謹慎的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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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些人根本不瞭解，目前聽到的解釋也只是半信半疑，B.B.D雖然是他的噩夢，但也是他能力的起源，而現在這特殊的戰鬥力是他和姐姐的最大依仗，在掌握更多資訊之前，他肯定不會倉促做決定。
“沒問題，本來也不是馬上就要進行的。”
瑾歆神色溫柔地回答，
“我們也需要時間準備，這次集會本來只是在‘矩陣’進行系統更新之前招攬新人的例行活動，發現你這個B.B.D攜帶者只是個意外，這樣可怕的病毒，我們也不能輕易動手。”
“招攬新人？”
凌夏樹朝某個方向望去，彷彿透過眼前這房屋的限制看到了剛才的大廳，
“是剛才外面和我一起的那些人嗎？”
“是的，‘矩陣’系統會每隔一段時間，根據相關掃描記錄對發現異常的人類進行記憶修正，我們稱為‘小更新’……然而實際上，這一行為正好能幫我們從數以億計的人口中篩選出能夠‘清醒’的人選，各個組織都會趁這個時間半路攔截那些‘探員’，這可比我們自己找效率高多了。”
瑾歆掩口輕笑，
“酪堡裡面60%以上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所以這種招新活動就慢慢變成了一個彷彿節日一樣的慶典，我們稱為‘豐收節’，而魯帕大人現身嚇人一跳也變成了傳統節目……阿坤今年可是花很大一筆點數‘收買’了其他人才獲得主持資格的，只可惜遇到了你這樣一個非常規的新人，估計要被嘲笑很久很久了。”
“哦。”
凌夏樹隨意地回應了一句，對此毫無感覺。
那個阿坤變成什麼樣都是自找的，凌夏樹沒有什麼興趣去‘體諒’他——既然郎坤覺得普通的新人被捉弄是理所應當的，那麼被一個戒備的新人差點打死也就沒什麼不可接受的。
“接下來你要和他們一起去接受啟蒙嗎？”
瑾歆輕聲詢問，
“根據傳統，新人來到酪堡之後，都會獲得免費的知識教育和一次‘深潛’的機會，然後選擇一個組織加入，作為維持今後生計的來源——畢竟，一旦被系統標記，就無法長時間在‘現世’駐留，也就意味著遠離了原本的生活。”
凌夏樹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後才用沙啞的聲音詢問：“如果我回去店裡會怎麼樣？”
他的表情非常認真，任何人看到了都會確信，這就是他真正的心願。
“按照設計，‘矩陣’系統的底層程式每隔27小時就會對‘現世’進行一次掃描，如果你身在現世、又沒有一個‘女神’在身邊幫你遮掩，那麼你的特徵碼就會被發現，觸發追緝程序，探員會很快‘跳躍’到你的附近，抓住你把你帶回去搜尋記憶、提取情報，然後投入到我們稱之為‘冥河’的清洗程式裡去，糾正你身上的‘不正常’——透過清空你的記憶、變成一個智力障礙人士的方式。”
瑾歆輕聲地回答，說到最後一句，迷濛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似乎被觸動了心事。
“‘沒有女神在身邊’？你們能夠遮掩系統的搜查？”
凌夏樹對她語氣裡隱藏的情感毫無感覺，卻立即捕捉到了她話裡不同尋常的部分，眼神一亮，頓時語速都快了幾分，
“能遮掩多久？”
“忘記你在‘現世’的一切吧，不會有‘女神’為你做這種事的。”
最年輕的那個‘女神’茜萱冷清地聲音澆滅了凌夏樹剛升起的希望火焰。
“為什麼？是需要你們那個所謂的‘矩陣點數’嗎？”
凌夏樹霍地轉過頭，目光緊緊盯著她。
“不是點數的問題，而是我們本身根本無法承受那種事情。”
茜萱迷濛的眼神透出更加茫然的感覺，原本輕靈的聲音也變得低沉，
“你以後會知道‘女神’的相關資訊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哎呀哎呀，不要傷心，你們地球人自己說過，有失必有得嘛。”
魯帕伸出一條觸手，輕輕拍拍茜萱的頭頂，
“年輕人，雖然不能在那個虛擬的世界裡長期居住，但是偶爾短暫地回去看看也是沒問題的，不過——”
他把其中一顆大眼珠子對準凌夏樹，
“不管你今後想幹什麼，這次啟蒙和深潛的機會可不要浪費了，現世暫時不能回去，你總得在隱世裡有吃有喝，有個落腳的地方吧？”
“……我去看看。”
沉默地思考了接近一分鐘後，凌夏樹點了點頭。
……
當凌夏樹再出現在那群新人面前的時候，收穫的是一雙雙茫然裡面混雜著驚喜、還摻了點敬佩、嫉妒等情感的複雜目光。
這些同樣剛剛被科普了‘世界真相’的新人，因為他之前的強大表現，下意識地擁簇在他的周圍，彷彿這樣膽氣就能稍微壯一些。
“好啦，魯帕大人你們也都見過了，世界的真相也明白了，已經成為‘隱世’的一員，接下來就走流程吧。”
郎坤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走了過來，帶領他們朝大廳後方的通道走去。
雖然成了本季度‘豐收節’的笑話，但是引領新人的任務還是得完成，畢竟是他自己主動接到手的任務——還花了一大筆點數。
“坤哥，請問這個‘走流程’，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要登記什麼資訊嗎？”
新人裡面，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身材虛胖的上班族，掛著嫻熟的職場笑容，謹慎地和郎坤套著近乎。
“給你們一次免費獲得立身之本的機會……然後把你們賣個好價錢。”
郎坤沒好氣地回答，延續了他之前的惡劣作風，聽起來就惡意滿滿，讓周圍的新人們又是一激靈。
不過這次他們沒緊張多久，因為看到凌夏樹出現的老狗沒皮沒臉地跟了上來，此刻嘻嘻笑著，接過了解釋的工作。
“阿坤就是這麼個面冷心熱的人啦，大家不要介意，以後習慣了就好。”
老狗親熱地攬了一下郎坤的肩膀，毫不在意對方皺眉的勉強樣子，
“你們雖然已經初步擺脫了矩陣的控制，但畢竟真正的身體依然是在這個龐然大物裡面，要靠著它提供的維生系統生存，而當你們被‘探員’發現之後、原本的‘現世’許可權就會被登出，所以必須重新在維生系統裡給自己佔下一個位置，好獲得實際營養——就像是程式需要在記憶體裡佔據一塊區域才能持續執行一樣。”
“那‘走流程’就是幫我們進行這種操作嗎？”
上班族馬上靠攏了過來，殷勤地給老狗敬上一支煙，微微浮腫的眼皮微眯，細心琢磨著，不放過老狗的任何一個表情。
“只能說幫你們起個頭吧。”
老狗帶著愜意深吸一口，嫻熟地吐出一個菸圈，
“‘維生系統’在‘矩陣’裡是比較底層的程式，許可權也不高，重新佔個位置費不了什麼事，雖然隨著系統的重新整理需要不斷補充‘矩陣點數’，倒也不算多，很容易賺到，反正我沒聽說過誰是因為沒點數佔位置而掛掉的——在隱世裡，花費的大頭，是各種額外的東西。”
他單手一揮，手中就突然多出了一把巨大的手槍，剛硬威武的造型和神奇的出現方式，在周圍的新人裡引發了一陣低聲的驚呼。